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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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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怪我?”我从镜子里看身后的梁晨羽。
“怪你什么?那点小伤不碍事。”他拿着书并不抬头,“小妹从小贪玩,娘又宠着,难免骄纵些,你别跟她计较。想是那金丝雀不合她的意,我另换一样给她就是。对了,这两天让阿九呆在笼子里别放出去,回头又伤了谁不好收拾。”
我开盒子的手一顿,应了一声,把面皮揭下来放好。
“快上来,如今天凉了,别赤着脚,仔细着凉。” 他拍了拍身边,“这几天在宫里有些事要忙,回来晚,你本就睡不好,到时再扰了你,我就不过来了。”
我点点头。
他见我不响,放下书,扭过头来看我,“不高兴了?”
嘴角牵了牵,我提了一口气,转身嗔他一眼,“美的你!我刚点头了,是你没看见,当我多稀罕。”
他笑笑,复又拿起书,“你不稀罕,我可稀罕,好不容易找回来,怕又丢了。记得按时吃饭。”
第二天,我照常闻了闻汤药,仰头喝尽。
眼睛正看着丫头端了药碗出去。
“姑娘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发呆。”
“没什么,”我低头吃了颗蜜饯。
那碗里的药量不大,又特地用当归作掩,但确实放了麝香。
“在想那醒觉寺的饼子这两天怎么没了?”
翠荷掩了嘴笑,“三少爷怕姑娘吃的多误了饭点,不准再送。若真想吃,过两天菩萨生日,奴婢陪了姑娘去宝其山吃热的。”
“人那么多,再到前面马车过不去,姑娘,你看……”
“我已闻到香味了!无妨,车子过不去就走走吧。”
翠荷无奈,“早知道就不该提。”
“晚了!”我笑着跳下来。
到了半山腰,上山的人越发多,台阶上满满当当,我和她被挤地东倒西歪,好几次踩着裙角险些摔跤。翠荷又要扶我,又要拨开人群,一时应接不暇。她其实懊恼不已,又不能出声怨我,只悲戚地看了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拍拍她的手。
“好姐姐别恼,这就快到了,咱们再忍忍。”又低喃道,“人这么多!这饼子果然名气不小,这趟是来对了。”
“谁都跟你一样啊?!人家那多数是来上香的。”
“……”
“姑娘等在这里,奴婢这就去买。”
我点头,以手当扇,找了处树荫坐下。
她走了两步,仍是不放心地又回头,指了指我坐的地方,“别走开,奴婢去排队,马上回来。”
“去吧去吧,”我摆了摆手,“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个地方还能走丢了不成?你只管去吧。”
她又回了两次头,终于朝着一处院门笔直地去了。
见翠荷拐过墙角,我渐渐收了笑容,寻着处人不多的,站起了身。
低头理了理衣服,把之前套在外面的衫子团好,藏在一处草丛。
拔了发簪,打松头发,抽出腰带里裹的发带,随意在后面绑了绑,拔腿朝后山走去。
庙在前头,这处下山的人不多。翠荷是练过的,若被她看见必然逃不脱,唯有趁她找不到的这段时间尽快下山,心里忐忑脚下越发快,不一会儿已到了半山腰。
回头并不见有人追来,心中大喜,松了一口气。
沿路拔了根狗尾巴草一路甩,一路哼了小曲继续走,不经意间抬头,不远处的对面山腰,有个翘檐的六角亭子,黑瓦朱漆的亭子里站着一位姑娘,眉清目秀,虽穿了件藕粉衫子做的寻常打扮,但头上几根碧玺金钗显然价值不菲,旁边远远立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个个虎背熊腰警视着四周,也不知是哪个侯门将相的女儿趁了热闹出来游山。
又走了几步,再抬头时,亭子里多了一名男子,正低头打开手里油纸,取出个饼子,女子欢快地蹦过去,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几乎头挨着头。女子十分高兴,指着远处的风景拉了他一起看,时不时就着他的手吃饼,画面十分融洽。
我暗叹,改天该央了梁晨羽陪我一起来,咱也只羡鸳鸯不羡仙地吃一次饼,也叫他这般趁了热地翻两个山包给买过来!唔,依他武功,再买些别的也无妨,什么绿豆糕、梅花糕、芙蓉糕的,我咽了口口水。啊!再提壶酒,那才是——想到一半突然想不下去,只因看清了那男子的脸,正是“曹操”!
我僵立原地,待细辨,那满是笑意的桃花眼不是他却还能是谁?
亭子里的人似有察觉,遥遥望过来,我忙低了头,攥紧拳头,迈开步子。
到了山脚,雇了辆马车回燕京城,本想叫车夫快些,可他却不紧不慢,说这两天褚国二皇子和公主来了,路上管制,官府有令不得随意策马飞奔,只能缓行;之后便颇为恭敬地祝福贵人一番,愿他们喝凉水塞牙,出恭找不到厕纸尔尔。他这两天进帐少了,还耽误功夫不能按时吃饭。
我哼哼呵呵地呼应一番,礼貌起见,也特为表达对公主的心意,大体总不外乎祝她子息不方便出恭之类。
两人肆意谈笑,许久没有这般自由,心里顿觉畅快。
下了马车,径直朝人多的地方去,再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急步赶往集市。在成衣店换了男装,另买了一匹马。
到达巫山脚下已近申时,在隐蔽处栓了马后徒步上山。
我站在一块石头上看对面一排错落房屋。房顶几处琉璃瓦破了,大师兄没着人来修,灰白的墙根长着青苔,已是掌灯时分,乌黑的窗棱贴白色窗纸,半支着,烛光照在外面的青石板上,窗户里传出嗡嗡地谈笑声。二师兄似发现了小豆子私藏的糖葫芦,师父着他自己洗被单,众人正调侃。
娘亲墓碑墨迹鲜明,坟冢并不见杂草,如此我也安心了。
朝窗户俯身跪倒,磕了三个头,起身抹了抹眼角水渍,扭头往“水帘洞”去。
事先未料到交通管制,耽误了许多时辰,如今天色渐黑,只能等第二天再回去。
睡眼惺忪地刚睁开眼,就被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总是鬼一样盯着我,”愤愤掐了来人一把,“这大清早的,讨不讨厌?”
“哼!睡的跟猪一样,谁把你劫了卖了都不知道,”五师兄揉着手臂,“死丫头,下手那么重!”
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替他揉,“你怎么在这里?”
“还笑得出来?!怎么没把那鹞子的事告诉姓梁的?他找不着你,就来求我,手底下的人已经快把京城给掀翻了。”
“路上耽误时辰,本想给娘磕个头就走,没料算那么晚——哎呀!”我忙捂着腚,跳起身逃开,“再不敢了!好师兄,我再也不敢了,啊——”
“不敢?胆子越来越大,出息了?!还知道串通林彰平?!”师兄一路追过来,往我尻上直招呼,“皮痒了?我这儿还没跟你算账呢!那八宝果盒子怎么回事儿?嗯?!你知道这些个前朝遗物多贵吗?不识货还充大爷,七十两?七十两!个不省心的!”
“哎哟!我知错了!知错了还不行吗?”我满屋撒丫子飞奔。
“知错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师兄紧追不舍。
“……好师兄,别追了……哎哟,疼!”
“该!不疼能叫打屁股吗?”
“师兄,你怎么不文明?那叫尻!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