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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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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我伸长了脖子。
梁晨羽端着饭碗,筷子尖微指白斩鸡。丫头将鸡腿去皮,盛在一只蓝釉薄胎的碟子里,放在他面前。
他看着我笑,“刚从校卫场回来,总要容我用过晚膳吧。”
“这一桌子的菜!要吃到什么时候?”说着转身对了翠荷嘟嘴,“求姐姐快些。”
连门边端帕子的小丫头都掩了嘴笑。
梁晨羽拿筷子柄戳戳自己,“你不求我这吃饭的人,去求她?”又指指翠荷。
“你是吃的人没错,但吃多吃少,快慢与否却全要仰仗她。你是决定的内因,她才是客观的外力。”
他顿了顿,深看我一眼,“这话说的有几分禅意。”
“你不吃吗?”
“前头肚子饿,已吃了点心,喝几口茶就有些胀。” 我答地头也不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丫头布菜。
他看我一眼笑着摇头,放下碗筷,“撤了吧。”
“这就不吃了?”心下一乐直起腰来,又不能表现地太明显,违心道:“再吃些吧,水晶肘子看着不错。” 手指往桌子一角笔了笔。
他正接了帕子净手,“一送便送到城门外,他走时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特别的。”我看了翠荷一眼。
“你之前经常与他一起听戏?”语气不紧不慢。
我抬头看了看他,低头扭手指,“只有一次。”
“一次?哼,一次就这么念念不忘的。”说着站起来走到窗边坐下,“往后可不准你单独和男人出去。”
我低头嘟哝,“有本事你也别和女人出去。”
“什么?”梁晨羽显然没听清。
“没什么。对了,他到底怎么说的?”
梁晨羽扫了眼屋子里的人,翠荷领着一众丫头下去了,走时带上了门。
“他同意你留下了。”他倒了杯茶。
“什么?!”我惊地几乎跳起来,“你和他说了什么?不对!你定是把什么抵给他了,宅子?舞姬?否则他怎么会同意?!”
他一把将我揽在怀里亲了一口,“我只跟他谈了心,将心比心。其实你五师兄最疼你,不过是想你性命无忧,将来能有个归宿而已。”
“这个我自然懂,只是不能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毕竟把他那只八仙过海的八宝果盒子当了做路费。”
“八仙过海的八宝……乌木雕花的?”
我点点头。
“边上还镶了蓝宝石?”
“那是蓝宝石?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石头。”
“你当了?”
我又点点头。
“还只当了这点路费?”
我再不敢点头。
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那恐怕他还不知道吧……”
“还不睡吗?”梁晨羽亲了亲我的眼睛,抚摸着我的脸,“三年来我一直梦到这张脸,有时想只要能让我再见上一面,就是拿我的命来换,也没什么可惜的。”
我趴在他胸口,揉他衣襟上的暗纹,“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他擒住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他。 “你以后再也不准离开我!”
我点点头。
“说你再也不离开我。”
“你再也不离开我。”
“不是!说‘我再也不离开你。’”
“对啊,刚才说了嘛,你再也不离开——唔!”
“你说不说?!”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唔——我喘不过气了!” 又是踢脚又是捶他的背。
他松开我的嘴,“那你说不说?!”
“好,我说我说,你再也不离开——啊,哈哈哈,别挠,别挠痒痒!好,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嘛?”
他松了手,“那你说。”眼睛直直盯着我。
我看着这双浓密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伸手摸了上去,柔声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他眼睛里绽出光彩,再一次低了头下来。
一个绵长的吻。
“今天在集市上可伤着了?”他摸着我的头发。
我脑子里浮现出那道十字伤疤,脸上有些僵,又想竭力表现地如常,摇头道:“没有。”
“怎么了?刚才弄疼你了?”他起身就要看我的腰。
“没有,真的没有。”
他脸色狐疑,细细端详,“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那你也不累?”
“一点不累。”
“真的?”
“真的! ……你做什么?啊!刚才不是已经……”
“你不是说不累吗?”
“我不是说这个啊——我累我累!”
“现在说不算了……”
“……”
他正要睡过去,我靠在他臂弯里抬头,“还记得我出殡那天,师叔到底问了你什么?”
“怎么问起这个?”他打了个哈欠,把我搂得更紧。
“没什么,就是听五师兄说起过,现在想起来。”
“哦……”
“他问了什么?” 梁晨羽又要睡过去,我轻轻推他。
“恩?……唔,他认出你胸前荷包……就问……就问为他渡毒疗伤的人……是谁……”说完已闭了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