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何方》安可得之

26、测灵石

　　第二十六章测灵石——磨拳待测灵

　　四月初一，初入孟夏，这天气便已经热了起来。王越溪三人打着包袱，带着吃食入了竹青山。此时天色尚早，那轻云出岫，悠悠然地游向那墨色未尽的月白天空。草木葱荣，新竹青葱，熏风一动，便是沙沙响声。待到得竹青山的大道上一看，居然不算早，也不知那些路人是前天夜里就出发了的，还是比她们一行起的更早，只一个个行色匆匆，面有尘色。

　　多数的人与越溪他们一样是背着包袱慢慢走上山的，间或有些家里条件优越的穿插着马车在期间。当然也有那修为高的，袖袍振振御风行来，却不知道这般行了多久，毕竟练气期可没有那般充沛的灵气让人远距离御风而行。当然啦，若不是在竹青山上，碧虚宗以外的修士都不得御使飞行法器，恐怕这时已经震天蔽日了吧？

　　这上山路上，有人自信满满，也有人心怀忐忑，这形容举动是全然不同。便是越溪他们三个也是各有不同的。越溪是大致最镇定的，毕竟先前那真人说过她至少有水木二灵根最为粗壮。她又是来自凡界，虽然入仙界不是她所自愿，但既然入了自间又能修炼其实也算是莫大的福气了。故而虽还满怀能修炼好了回家去的希望，却也在这两年慢慢接受了现实，要想修成大能翻山越海地回到凡界，恐怕不是这几年、十几年就能实现的了的。而那时父母亲眷如何也不敢多想，只是尽自己所能就是。故而反而最是没有负担，显得颇为镇定从容。

　　葛萱本就性子粗，对自己也很是自信，倒不是很担心，只是有些那种对着灯谜答案即将揭奖却未翻牌的期待。最沉重的恐怕就是葛蔓了，她既担心自己，又忧虑妹妹，还感念父母，那愁绪如丝，挣不脱扯不断，故而很是有几分凝重忧愁的味道，一时抬头远眺那碧虚宗山门处，都觉得她那秀丽眉眼里浓重如墨，是怎么也化不开冲不淡的浓稠。

　　这碧虚宗虽然在逸笼会以外的测灵根只需要交灵珠便可以举行。但名门大宗威名显赫，也不是时时都有那专人等着候着人来测试的。毕竟这测灵石每次运转使用，都要筑基期的真人来催动才行，可哪里会有筑基期的真人肯日日守着候着？毕竟能修炼到筑基期也算是翘楚，当然想努力修炼更上一层楼了。

　　是以，一年里也不过每季孟月的初一会有真人来到测灵石畔帮着监测灵根。眼下，她们便走到了前头那长长队伍的尽头。所幸，这一眼望去还能看见那测灵石处的光景，应是能赶上这次测试。

　　那队伍前头有几个碧虚宗的外门弟子维持着秩序，后台来的人也不论修为高低都自觉地排起了队伍。一个衣驼色靛青镶边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在那里用灵珠杯让人一个个投入灵珠、灵石核算检验，他一报数，旁边的一样打扮的看着脸更嫩的圆脸男孩就在一册蓝皮簿子上登记一笔，如此登记了十人，便作为甲组，待登记到越溪他们时已经是丁组的末尾几个了。

　　待那天空中最后一丝墨色尽退时，从竹青山上施施然飘下一道身影。衣装和那几个维持秩序的外门弟子很是相似，都是大袖长袍的式样，只是这人水绿袍子石青镶边，后台还跟着和维持秩序的几个男孩子相仿的男女童子，想必这位便是那来催动测灵石的筑基真人了。一时间众人目光灼灼，却是鸦雀无声。越溪也抬头仰望，不知怎么地想到这人看着似乎比那位孔真人看起来年纪大了许多，那脸板的木木的，很是威严。

　　这位真人也不多言语，御空至测灵石前，扫视一眼，朗声传音道，都是些年岁时间，规矩提点一类的老生常谈，最吸引人的便是最后一句“测灵开始——”那声响的回声犹自在山间回荡，更在众人心中徘徊。

　　这位筑基真人自袖中抽出了一把青玉小刀，正是平日里用得青玉纸刀模样。他右手持刀，左手中指食指搭在那刀刃中间，那两指提起指向虚空，口中便开始念念有词，那两指也配合着，在虚空游走上下、舞动指点。

　　“去——”一声刚落，那青玉小刀又被两指重重一点，萦着点点金紫光芒，便脱手而出，自行往那测灵石飞去。

　　那测灵石是一块两人多高的大山石，五六人才能环抱。与那青玉小刀一般的颜色，只是更深沉浓重些。那青玉小刀出势看着极猛，但与测灵石相碰时却如碰在棉花上一般轻柔。可只一碰，测灵石便顺势慢慢裂出一道细纹，那金紫光芒也渐渐多起来。

　　待那纹路游走到测灵石基座时，那金紫光芒乍然猛烈，那些双一眨不眨的眼睛都不得不合上眼以避开光芒。再睁开眼，那测灵石已然悄无声息地被分割成两块，好像先前的那些光芒都是众人幻想。唯有那两块分开的测灵石昭然告知，这不是幻想。

　　厚实的那块伫立在那里，切口处如一面巨大的光滑水镜，清晰可鉴。稍薄一块在众人睁眼看时便已经静静躺倒在地上，与竖着的那块一般无二，只是稍薄了些，却也将近一人高。

　　那筑基真人对着捧册的弟子微微点头，那弟子便唱了名：“甲组第一，简清——”

　　便见队伍首位的一个白胖少年乐呵呵地笑着举起圆短的手指来应了声：“到——”先前收灵石的那个少年便放他出列。

　　也不知哪个没忍住“噗——”一声笑出了声，便引起一片笑声。还有不知哪家年幼的孩子嚷嚷了句“娘，这个哥哥一点都没减轻还很沉呢……”那话语的后续被父母掩嘴盖了去，但笑声显是更浓了。连几个维持秩序的少年都有些忍不住，只是那筑基真人在上面，只能一个个皱着一张纠结的小脸绷着。

　　这白胖的简清，虽是膘肥体壮，但是面皮极薄，照理这也是常被人调侃的，但是还是一下血全涌上了脸蛋，连着耳朵都红的能滴出血来。他一时紧张，便不自觉地同手同脚起来，不协调地往测灵石走去，那笑声一时更甚。

　　他站在那一人高的测灵石前一时困住了，众人哄笑的更为起劲，他越加紧张，居然都忘记了施展灵气跳上测灵石，反而十分笨拙地攀在了灵石上面。

　　他那里吊了两个脚挂在那测灵石胡撑乱踹，立刻就有个腰间坠着金丝盘绣荷包，扇着描金檀扇的华服男子促狭低声捉弄：“可仔细，别崩坏了测灵石，对了，还要小心落下来，震裂了地皮。”他很是自以为幽默的笑了起来。他家随行来的长须长辈虽是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却到底长久惯着的，也没有出声阻止他。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可怜的白胖子通红着脸，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想催动灵气又不好意思跳下来，想攀爬上去却怎么都够不上去，完全忘了这灵气还可以汇聚在手掌把自己撑上去。他在那里手足无措，简直就是羞惭地都要哭了。

　　他后头的一个剑客不知是性情耿直，还是等得有些不耐，见他这般尴尬地挂在那里，索性板着一张剑气森森的脸，出前一步，将灵气汇在手上，轻轻一托，顺利将他托扶了上去。白胖子简清踉踉跄跄地站在测灵石上红着脸，细不可闻地嗫喏了一声“兄、兄台，多谢。”

　　他站上了那灵石，灵石的青玉颜色瞬间就变了。一时间，两块灵石镜壁上一下积起了白朦朦的絮，那白絮不停汇聚。下面便有人开始胡乱揣测，也有那家族长辈颇有见识的，只安抚家人耐心等待。待了许久那白絮还不断，仍在翻滚这汇聚上来，这一些个外门弟子都开始瞪大了眼睛盯着，便是一旁的筑基真人也分了一丝关心过来。再也没人嗤笑，更没人交谈，只是瞪着眼睛深怕看漏了。

　　不知哪里开始慢慢洇开一团绿色，就这么在一团白絮里慢慢洇开，那绿色越来越深，慢慢的都胜过了原先的青玉颜色，绿出了墨色后便缓缓止住。那上下映衬的两块绿色衬着小胖子红彤彤的脸蛋，红绿交辉色彩很是怪异，却再也没人敢嗤笑——单灵根！那小胖子居然是单灵根！

　　那筑基真人也是深深看了小胖子一眼，对着执策的少年一点头，便又昂首注视着测灵石了。执策少年倒是难掩激动，朗声道：“甲组第一简清，单木灵根。”一刹那，鸦雀无声。

　　待小胖子笨拙地从测灵石上下来时，再看众人，此时全然没有一个嗤笑的神色了，只一双双眼里闪着或羡慕或嫉妒或期待的眼神。这小胖子自己倒是也很是开心自己是单灵根这件事。但许是心思颇为纯粹，只是微低了头傻呵呵地在那里止不住地笑。

　　感受到众人灼灼的目光，他便抬头看，那众人被他一看都忍不住撇开眼睛，只离他最近的一个被他捉着了目光。正是那个助他一臂之力的甲组第二，他此时开怀，也镇定大方了不少，对着那剑客眉眼弯弯地绽了一个灿烂笑容。那人一怔，微一颔首，倒也没多做其他反应。

　　“甲组第二，赵远。”这赵远便是先前助了小胖子一臂之力的剑客，他背后一柄剑宽等肩的大剑，但见他脚尖矫捷一踏，利索一点地，便一个鹞子翻身，矫若游龙地上了测灵石。

　　此时上来那测灵石倒是没有出白絮，而是自测灵石平面两边亮起两道光芒，一道金黄，一道火红，两道光芒力量巨大，风驰电掣地撞击在一起，几乎都碰出火花，然后就各据了一半。

　　那筑基真人显然是颇有些意外，注视了那测灵石一会，微微点头，神情却也颇为满意。那外门少年便一边忙碌登记，一边扬起嗓子道：“甲组第二赵远，金火双灵根。”那剑客便也镇定下了测灵石，只是多看了那小胖子一眼，无奈又收获呆萌笑容一枚。

　　众人立时哗然，更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冲上测灵石。这开头实在开的精彩，便是逸笼会也不见得能出几个单灵根、双灵根，没想到今日这一上来便是一个单灵根与双灵根，指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呢！便是如越溪、葛萱她们也是难掩激动，纷纷都有些期待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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