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猎人之他和她的爱情》萧睦

7、甩不掉的尾巴（上）

　　有时候，判断一个人的根据，并不是流于表象的举止，而是肩上所能抗下的承诺……

　　今夜的雨，特别大。
　　他呆呆的站在熟悉的虹桥上，手里的巨蟒□□口还冒着烟……
　　看着她竭尽全力的搂抱着怀里那个熟悉而又安详的男子，喃喃耳语替代了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呼天抢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站在这里。
　　他没有向她告别，她也没有和他说再见。
　　一切都那么默契，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冴子，也只有这样，你才会如此抱紧他，是吗？……槙村，安心睡吧，你没有做完的事情，我免费替你完成……”
　　手枪插入枪套的时候，他已经远离了那座留下过太多风景的虹桥。直到警笛声和救护车声呼啸而过，他才再一次回头，喃出了少有的沉重。
　　“冴子，我会等着你的……”

　　简单明了的小客厅里，咖啡壶正“咕嘟咕嘟”的响着，一脸单纯的少女，正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无休止的暴雨。
　　“哥哥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不然，我也好给他送把伞……唉……”
　　少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又开始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
　　“阿香，你怎么能这么胡闹，竟然自作主张填报了护理学校！……不是说好要考上大学让我高兴的吗？”
　　“嘻嘻，哥哥你别激动。那个、我学习成绩又不好，考大学也不见得就一定能上。还是……”
　　“混蛋，阿香！你是担心哥哥供不起你上大学的费用吗？是不是？！”沉稳儒雅的男子少有的炫耀，“要知道你哥哥也算个高级督察，你那点学费还不成问题！”
　　“不是啦，是这……是那……反正不是钱的问题了……嘻嘻……”
　　少女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但又没有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副略带小心眼的可爱样子，让人无可奈何。
　　“唉，算了，随你喜欢。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也不能强求你，毕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嘛。好了，哥哥带你去吃大餐，今天是你高中毕业日呢，走啦！”
　　“嘻嘻，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赞同我的。哈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啦啦啦！”
　　“疯丫头……好了，赶快换衣服！”
　　噼啪~~~
　　一个惊雷，打断了少女的思绪。抬头看钟的时候，都已经到了该有日出的时刻，如果今夜没有这场暴雨的话。
　　“唉，还不回家，该不会又和他那个死党拍档在夜店宿醉吧……”
　　她有好几次，都是接到酒吧老板的电话，从那里把醉得不成样子的他拖回家……
　　真不够意思，每次都把我哥哥一个人丢下不管，还说什么警视厅的黄金搭档呢？……唉，哥哥好沉啊……
　　每次把他拖回家，她都会这样抱怨。
　　只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他的搭档并不是男人，而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太多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要是等会再来电话，这么大的雨，我也不会去拖你回家了！……男人就容易被带坏，等你回来，我一定要帮未来嫂子好好教训你一顿！”
　　少女抱怨着，听不出真是生气呢，还是担忧……
　　不过，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雨依旧没有停下的痕迹，而天色却已经微微泛着光亮了。
　　“踢踏~~”
　　门外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
　　“哥哥！你回来啦？！……你是？”
　　“獠……犽羽獠。”
　　期待的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却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
　　她看着他，一身湿透了的浅蓝色休闲西服，多处破损，甚至还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左右双手各提着一个黑色密码箱，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一直往下滴，很快就将门口的地板弄湿。
　　“你是哥哥的搭档？……”
　　“嗯。”
　　少女怔怔的询问。尽管男人的眼神里充斥着某种阴森的杀气，但是她总觉得这种杀气并不是针对她。
　　“呀，原来是犽羽先生，快请进来……”
　　“嗯。”
　　少女忐忑不安的请人进了屋，她发现他的脚步略带蹒跚，一颗心不由得紧了起来。
　　“哥哥一定又是醉倒在……”
　　“你是叫阿香是吧？”
　　“是，我就是阿香……槙村香。”
　　对坐的男子打断了阿香自欺欺人的假设，而少女的回答则显得有些紧张。
　　因为男人的神色，很沉重。
　　“拿着，离开这里。”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哥哥呢？”
　　当其中一个密码箱被放上桌面，推到阿香面前打开来的时候，少女有点不知所措。唯一可以寻找的话题，就是哥哥在哪里。
　　“这是你哥哥留给你的，足够你过下半辈子……”
　　“我问你我哥哥呢？！！哥哥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
　　“犽羽先生，你快告诉我，哥哥是不是受伤了，在哪家医院？……”
　　“……”
　　“难道这些钱是你们收到的黑钱，哥哥被调查……”
　　“……”
　　“那为什么哥哥不回来，你快告诉我！”
　　“阿香，你哥哥他……他殉职了……”
　　“啊？！”
　　天际正好一声响雷，而少女的惊呼却被卡在了喉咙里。
　　“你骗我！！哥哥不可能殉职！！”
　　“阿香？！……”
　　“你们串通好了来骗我，不可原谅！！快告诉我，哥哥在哪里？！！”
　　阿香忽然变得野蛮，一下子窜到了阿獠的跟前，狠狠揪住了他的衣襟，拼命的摇着。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前几天就辞职了，又怎么可能会殉职！！”
　　“阿香，松手……我……”
　　“哥哥瞒着我，你也来骗我……你们都是骗子！！”
　　“阿香，痛……呃……”
　　“啊？！犽羽先生，你怎么了？……犽羽先生！”
　　当阿香松开手的时候，阿獠已经侧倒在了地上，左肩处的鲜红绽放开来，沾满了少女的手。

　　光影交错的空间，迷幻而炫目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呼~~呼~~呼~~”
　　“干掉他！别让他跑了！”
　　阿獠拼命的奔跑着，耳边尽是狰狞而虚幻的追杀声。
　　他看不到敌人在哪里，他也看不到出路在何方。
　　“朝着光的方向走，一定可以出去！”
　　阿獠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依旧努力的奔跑着。
　　“阿獠，这边！……阿獠，这边啦！”
　　有个温暖可靠的声音，很沉稳，很熟悉。
　　“阿獠，愣在那里干什么，来这边啦！”
　　“槙，槙村……我，这里是警视厅门口……我怎么会在这里？……”
　　阿獠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无尽的丛林中，而是站在了警视厅的门口，而槙村活生生的对着他微笑。
　　“你还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会来这里，刚才就看你傻傻站在路中间，我还以为你想和汽车比硬度呢，哈哈！”
　　一如既往的亲切，槙村总让他感到一种向光性。阿獠忽然感到了一种轻松，然后微笑着迎了过去。
　　“杀！杀！杀！”
　　刚才那种可怕的声音再度响起。阿獠回神的时候，槙村正倒落在血泊里。
　　“槙村——！！”
　　似曾相识的一幕，阿獠感到胸口就像被大锤子锤了一下，连脚步都迈不出去。
　　“是谁，出来！出来啊！！”
　　“哼哼哼~~~”
　　“槙村，槙村你别吓我……槙村？”
　　阿獠的神经开始变得迷乱，他想捂住耳朵，但是依然是满脑子的阴冷狰狞声。而刚刚倒在血泊中的槙村，似乎根本就不曾存在。
　　“槙村？槙村你在哪呢？槙村——”
　　“阿獠？！阿獠，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冴……”
　　“阿獠，你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不怕警察查你的身份证？请我喝酒，也不用到警局门口来等我吧！”
　　“冴子，喝酒？”
　　“别愣着，走啦。”
　　冴子像个寻常女子那样，挂着甜甜的微笑，挽住了阿獠的手臂，有点撒娇般的，拖着他朝着停车场走去。
　　“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开车！”
　　“嗯。”
　　阿獠觉得，这种邂逅很美好。
　　“杀！杀！杀！”
　　“啊？！冴子——危险！”
　　轰隆巨响，就在冴子拉开车门的一瞬间。
　　“不！！不要！！！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都给我出来，给我出来啊！！”
　　阿獠无法相信触手可得的幸福会在一刷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疯狂的举枪乱射。
　　没有敌人，只有无尽的狰狞在空气里回荡。
　　“哼哼哼，你逃不了的，你一辈子都逃不了……”
　　“杀！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你来啊，你来杀啊！”
　　“杀！杀！我杀！”
　　“再来啊，再来啊！”
　　“杀！全给我死！杀！杀啊——”
　　疯狂的男人如魔鬼一般的咆哮着，举枪乱射，举臂乱舞，他想杀尽一切。
　　只是手臂舞动的时候，忽然有种刺痛，痛得他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是梦……幸好只是个梦……”
　　阿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发现左肩处的伤口已经被处理的十分安妥，而自己的右手，竟然还握着枪。

　　太阳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刺得人不想睁眼。光线落在床头的相框上，映出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
　　“槙村……睡在你的床上，原来会做噩梦……”
　　他把相框贴在心口，轻怨着自己的拍档。许久，又把相框拿起来端详。
　　“阿香？……阿香！”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一般，阿獠奋不顾身朝房门口冲去。
　　“阿香？！”
　　“犽羽先生，你醒了……还好子弹打偏了，不然可就要伤到骨头了。”
　　他看着她摆弄着护理用的医疗工具，十分娴熟，而自己伤口的处理，确实很专业。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女孩，此刻却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有点害怕。
　　“阿香，谢……谢谢你……”
　　他想询问原因，他想探究答案，可是话到嘴边，只有一句蹩脚的感谢。
　　“不再多休息一会吗？”
　　“不，不了。我想和你说，你哥哥……”
　　他想打破这种虚假的平静，他宁愿看到这个女孩哇哇大哭，因为那样显然会更真实。
　　“哥哥……”
　　果然，提起槙村，女孩还是闪过了一瞬间的悲伤。虽然被可以隐藏的很好，但是终究逃不过阿獠的眼睛。
　　“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哼！我才不是那种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呢！”阿香一反常态，又开始变成了野蛮的女汉子，“哥哥常常跟我说，一切要向前看……虽然刚才我不能一下子接受，但是后来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啦。既然哥哥选择了干这行，我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哈哈……”
　　“阿香……”
　　“还有，你也要向我一样，可别学电视里那些婆婆妈妈，昏迷中还在喊着男人的名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两个是那个呢！”
　　“阿香……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
　　阿香看样子豪无所谓，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观点，根本不给阿獠插话的机会。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你的新搭档！哥哥没有做完的事情，就由妹妹来继续完成！”
　　“天哪，不会吧，怎么有这样的人？！”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听我的！”
　　阿香一口气说完看上去酝酿了很久的话，直到此刻，才给了阿獠开口的机会。而阿獠能说的，却只能是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听你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