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猎人之他和她的爱情》萧睦

56、就这样梦一场（五）

　　有一种思念，沧海桑田；有一种欺骗，恍如隔世……

　　安静的空间里，思念总是来得毫无理由。
　　只是这一次，不仅仅只是不舍和怀念。
　　冴子留下的遗物袋完全被打开，遗留的东西一件又一件的被取出来。似乎每一样，都能让阿獠勾起很多回忆。
　　他就那么一样一样的整理着，就像在细数他们的情感经历，不愿意错过每一个细节。
　　忽然……阿獠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整理物件的手瞬间变得颤抖。
　　“没有？！……真的没有？！……香莹！”
　　阿獠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叫唤着自顾自翻看北尾提供的资料的女儿。
　　“怎么了，爸爸？”
　　好久没有看到阿獠脸上的欣喜，这种意外的表情，怎么也逃不过敏锐的人心。
　　“香莹，快帮我电话问问北尾，是不是警视厅有扣押遗物，快！”
　　“哦……”
　　很快，电话那头就有了回音，答案是：未扣押任何一物。
　　当香莹将消息告诉阿獠的时候，阿獠的眼睛忽然闪过了一丝光芒，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
　　“香莹，确定没有？”
　　“是啊。”香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爸爸？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嗯，戒指。戒指不见了！”
　　“戒指？是舅父留下的那枚戒指吗？”
　　香莹更加不解。照理说，那戒指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如果不见了，应该是不开心甚至哀伤，可是爸爸为什么会有些兴奋，而且似乎还有一些开心？
　　香莹这么想着，却没有多问，因为阿獠已经迫不及待的的，询问了她一些问题。
　　“香莹，你那天说，和北尾见面的人好像认识我？”
　　“是啊，怎么了？”
　　“香莹，你再想想，那个人的摸样……体型，身材，年龄……还有什么特征之类的？比如，身上有没有戴什么饰品之类的……”
　　“爸爸，你好奇怪，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香莹几乎重复了那天的判断，“那天我不是说了吗，根本看不清楚，对方包裹得很严实。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人身上的气息，好像真的很熟悉……总觉得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你也这么说……那天北尾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香莹不再说话，因为阿獠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中，直到眼神再度变得迷乱起来……
　　“难道，真的是你……可是，如果是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阿獠自言自语着，引来香莹的再度开口。
　　“爸爸，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爸爸，你怎么了？”
　　阿獠似乎没有听到这种关切的询问，依旧自顾自低喃着，似答案，也似思念。
　　“冴子……”
　　“爸爸，你又在想冴子小姐了吗？”
　　“是冴子，那个人是冴子……”
　　“什么？！爸爸你说那个人是冴子小姐？！”香莹的嘴巴变成了O型，连说话都显得有些结巴，“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冴子小姐不是已经……”
　　阿獠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而神情总让旁人觉得不牢靠。
　　“爸爸，头疼吗？”
　　香莹的担心落在阿獠眼里十足的明显，阿獠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香莹以为我又产生幻觉了……”
　　阿獠自我反思着，寻思自己适才的反应，确实有些违背常理。仅仅只是凭一些线索和自我的推断，就以为找到了某种希望，那种因为过度思念而不自觉把自己推向了自己设定中的结局。
　　“香莹，爸爸没事……爸爸或许是太想她了……”
　　“爸爸……给我讲讲冴子小姐的事情吧。”
　　“香莹？……”
　　香莹做出调皮的表情，似乎有意要驱散某种沉闷的气氛。
　　“这孩子，竟然想对我做心理治疗……”
　　阿獠轻笑了一声，带着些无奈，带着苦涩。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或许现在的自己，在旁人眼里确实有这样的病症。而直面过去，以第三者姿态将自己的心房打开，也正是治愈这种病症的最佳方式。
　　“好……”阿獠故意将字拖长，而后回报了类似的笑容，“那就给我的宝贝女儿，讲讲老爸和冴子小姐的故事吧……”
　　气氛在故事中改变，虽然有些哀伤，但更多的却是青春的激昂。只是这种激昂，不仅仅来自那些美好的回忆，更有千丝万缕的暗示和期待……

　　地下室里的会面开始频繁起来，北尾带着焦头烂额的心情，长吁短叹。
　　“……三浦考辅被绑架了！”
　　“被绑架了？……”
　　聆听的人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而是略有所思。
　　“犽羽先生，怎么你好像不吃惊？”
　　“这有什么稀奇，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阿獠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某种判断，自言自语的解说着，“很久以前的城市猎人，就喜欢用这种手段。当正义不能在法律的范围内得到伸张的时候，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
　　“城市猎人？……爸爸，难道那人是你以前的搭档？！可是，你以前的搭档，不是舅父和阿香妈妈吗？难道还有其他人？”
　　“呃……不，不是啦，我是说，如果有人也像城市猎人那么做的话，确实是会采用这种非法的手段的……”
　　阿獠没有把话说尽，在一切都没有揭开之前，他不想盲目下定论，因为他明白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这个道理。而自己设想的一切，都不过只是某种看似有联系却已经被自己暗示过了的线索和推断。
　　如果神秘的面纱背后，真的是心中所念的那个人，那自然是最美好的事情。但是万一不是呢……他不想把同样的落差，带给身边的人。
　　于是，他解释着的同时，又很快转移了话题。
　　“北尾，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是后藤龙司私下找的我，说是考虑社会影响，所以暂时不便公开，只要求我以整治街区的名义，做一些搜索。”
　　“果然是这样？……投石问路吗？”阿獠来了些精神，似乎是因为某些熟悉的手法。
　　“投石问路？……”不解的人更加的不解。
　　“北尾，你有查到那人要求的资料吗？”阿獠并没有继续解答，而是忽然换了话题。
　　“没什么特别，除了正常公务外，一无所获。”北尾阐述着，有些气馁。
　　“哼，那就对了。”阿獠短暂的思考，盘算着种种可能。
　　“犽羽先生，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那人的用意……”
　　“用意？”
　　“嗯。既然那人的初衷并不是真的想要你的资料，而只是引导你，那么理所当然，也一定老早就查过那些台面上的情报。之所以绑架三浦，或许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投石问路。”
　　“难道是？……”
　　“不错！后藤龙司出现了，这就是绑架者想要的结果。”阿獠继续洞悉着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心有灵犀，“从最开始，这些人就被列入了关系网。只是缺少足够的证据，所以有些事情一直没有进展……现在终于有人主动跳出来了，那么这种假设的关系网，就全完有可能被抓个现形！”
　　“原来如此……”北尾顿悟，却忽然倍感压力，“那这么说，另外的人，也会有牵扯到……那，那不是要……”
　　“是的。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确实会刮起一场风暴……”
　　阿獠的神情又逐渐深沉起来，自顾自的腹诽着。
　　“冴子，如果真的是你，为什么不想出来见我……这场风暴，你打算一个人抗下了吗？……你总是这么任性……我可也不是那种只会让女人保护，躲在地下室里等消息的男人！”
　　直到北尾的问题将他拉回现实中，阿獠才发现自己失神了很久。
　　“犽羽先生，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帮不帮后藤？……犽羽先生，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哈，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冴子还在，她会如何处理这种要求……”
　　“署长的话……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答应后藤，但也一定不会尽力……我明白了！”
　　北尾再一次顿悟，换来阿獠一个赞许的微笑。
　　“去搜索吧，我相信很快，其他人物也都会陆续掺合进来的……而我们，也有机会揭开那个神秘人的面具了。”
　　阿獠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久违的坚定。

　　北尾带着信心离去，而阿獠只是漠然一笑，似乎还有保留。
　　“信宏，接下来，该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我？！犽羽先生是说我吗？”
　　信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论实力论经验，他或者是留下来的人中，最逊色的一员，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他，却被阿獠点名。
　　“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你最开始并不是青龙的成员。……刚开始，你应该是在白虎吧。”阿獠轻笑着，对于信宏的底细，李坚强是早就全部告诉他了。
　　“犽羽先生，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这个你就不需要问了。”阿獠卖个关子，继续话题，“既然我提到了白虎，那信宏就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了吧。”
　　“爸爸，你是让信宏去盯住什么人吗？”
　　信宏自然是明白人，而香莹也是熟悉内情。正道会的四大王牌组织里，白虎恰巧是间谍部队，精于窃听、跟踪、卧底等等事宜。
　　“犽羽先生，目标是谁？”信宏直奔主题，无愧组织的精英。
　　“门松琢也！”
　　“门松琢也？……那个经济部的秘书长？”
　　“嗯。”阿獠的语气里充满了预判的味道，“北尾的搜索一旦没有实质性进展，那门松肯定会率先出面……信宏，盯住门松，全天窃听他的电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人会约他谈条件的。”
　　“犽羽先生，你也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不！我感兴趣的，是那个绑匪……”
　　“绑匪？……”信宏虽有疑惑，却依旧干净利落，“保证完成任务！”
　　听着信宏自信满满的应诺，阿獠又是一个赞许的微笑。
　　尔后，竟然是重拾了自己的巨蟒左轮，拽了一把身边带着满满疑惑表情的少女。
　　“走了，香莹。今天陪爸爸练枪！”
　　“没问题，爸爸！”香莹俏皮一笑，开心和疑惑同样不加掩饰，“爸爸，为什么你一下子满血复活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
　　“呵呵，有人认为我老了不中用了，不愿意和我们面对面。那我只好重新练练手，免得到时候又被人说拖后腿！”阿獠玩笑着，子弹射出去的同时，是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搜索的不卖力，自然就迫使有人采取了退守。于是电话两头的谈判，又被事先安排的人，听了个真切。
　　“犽羽先生，果然如你所说，门松这边有动静了！”
　　信宏的消息来得及时，而阿獠似乎也在等待，脸上笑意再现。
　　“果然，轮到门松出场了……信宏，时间，地点……”
　　信宏汇报着所得的信息，又不忘提醒了一句。
　　“……另外，门松好像也电话了后藤，说了些合作、老规矩之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门松？后藤？……寻求支援吗？还是想反客为主？”阿獠沉思着，而后又坚定了眼神，“香莹，约见那天，你和我一起去。我们的老朋友，或许忽略了什么，要我们帮一把了。”
　　“那我呢，犽羽先生？”
　　“你的任务还没完。我想，约见那天的谈话内容，一定会很令人期待的。”
　　“我明白了！”

　　会面的时间说到就到，而会面的场所却选得很别致。
　　“竟然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看来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门松琢也站在空旷的楼群平台上，心里嘲笑着约他见面的人，表情抹过一份狰狞。
　　宽敞的楼群间的徜大的平台，几乎毫无藏身和掩护的死角。而四周高高低低的大楼，又太适合各种狙击。
　　门松冷笑的时候，后藤龙司正静静置身于某一处的楼顶，一身便衣，足以说明这种狙击并非公务。
　　而几乎是同时，在更远一些的隐蔽楼顶，也有人用狙击镜，观察着一切。
　　“……好阴险，答应出来见面，却暗下杀手。”阿獠的话里带着些不满，也带着一些担忧。
　　虽然不知道门松和后藤的计划是什么，但是阿獠大致可以猜到，他们是想在约见的人带着三浦出现的时候，就直接进行狙击。至于狙击的结果，是要抓活口，还是直接灭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阿獠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期待中的人是不是她。因为三浦考辅的案子，也是这一切噩梦的开端，阿獠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想要推动案情的发展。
　　“香莹，等会看你的咯，可千万别打偏了哟！”
　　“放心吧，爸爸。不过就是600米的距离，你还不相信我？”
　　“我是怕你移植了阿香的心脏后，手法也变得不如以前了。”
　　“唉，要是你信不过我，就自己来。”
　　“我？我可是老了，眼睛都花了……”
　　“切，就知道卖乖，一点诚意都没有……”
　　奇怪的父女俩调侃式的对话着，用以调解某种紧张和不安。虽然距离不算远，但是要准确的命中目标，而且算好时间，确实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次的狙击目标，不是人，而是后藤手里的那把枪。相比之下，击中枪身，难度就大了许多。不过因为是香莹，所以阿獠还是略显轻松。
　　只是，他依旧有些紧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事到如今，他已然可以猜到，这个后藤，十有八九就是当时狙击他的凶手。只是毫无动静的场面，让他动摇了某些信念。
　　“冴子，真的是你吗？……如果是你，怎么会忽略了这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约见的人并没有出现，而等待的人，开始显得有些急躁。
　　“门松君，已经到点了，那人还没来吗？”
　　“我也不清楚……难道发现我们要狙击他，而不出现了？”
　　“再等等吧。这个事情很棘手，三浦先生那边总要给个交代吧。”
　　“嗯。你也盯紧点……”
　　两人做着某种沟通，杀气开始蔓延。
　　而同样有人也因为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有些不安。
　　“爸爸，都过了约定的时间了，为什么还不见你说的那个朋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意识到有埋伏，不想出现了吧！”阿獠解释着，却又加了一句，“这样也好……不过，这好像也不太对……”
　　“爸爸，干脆先动手，省得发生什么意外。”
　　“再等等，香莹！”
　　阿獠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只是总有种困惑，让他一下子解不开。
　　“临阵脱逃……难道真的不是你？……”
　　阿獠说着话的时候，有些失落，只是又不甘心，再一次用狙击镜环顾了四周，而香莹恰在这时，打断了他。
　　“爸爸，快看，看那边！”
　　香莹的惊呼声打断了阿獠的沉思。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体型，装束，都差不多，虽然这里望过去有些远……爸爸你看，大半夜的戴着鸭舌帽，还有口罩，果真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顺着香莹狙击镜的方向，阿獠同样在镜头里抓住了某个人的身影。
　　尽管伪装得很严实，可是阿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期待已久的熟悉。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什么她没有出现在约见的平台上，而是藏身在另一处的楼顶上。
　　他看着她在行动，正以一种非常隐蔽而迅速的方式，向后藤龙司所在的狙击点靠拢。
　　“爸爸，他们……”
　　很快，后藤所在的狙击点就发生了近身格斗。
　　或许是因为一方被偷袭，又或许是因为一方有备而来。总之，局势很快就一边倒……
　　而后，是人影拖着被放倒的人，消失在他们的镜头里。
　　“是她！一定是她！”
　　阿獠欣喜的自我暗示着，事情似乎正朝着他所要的结局靠拢，甚至比他设想的结局还要精彩一些……
　　“香莹，快！下去门松那里！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快！”
　　脚步飞快，而距离却横在那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