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猎人之他和她的爱情》萧睦

44、斩不断的羁绊（七）

　　爱你，是不想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那是永远不变的心意……

　　隐秘的安全屋里，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因为男人的决定，影响着少女的心意。
　　“阿獠……”
　　“你…阿香……”
　　少女的口气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人，让人有一瞬间的错觉。
　　“阿獠，杀了我吧！”
　　“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
　　少女的眼神如此坚定，却又如此温柔。
　　“其实……他们的目标，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向青龙挑衅……这是为什么……”
　　“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
　　“保护我？……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想要保护的，是这颗心脏吧？……阿獠，杀了我，然后你就可以取回这颗心脏，而你，也不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唉，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被移植过一次的心脏，就算再被取出来，也是无用的……所以，你要活着，我要你为了这颗心脏活着。”
　　“为了心脏活着？！”
　　“是，活着！如果阿香知道，她一定希望拥有她心脏的人，好好活下去……”
　　噗通~~噗通~~噗通~~
　　“好舒服的感觉……我要活着，连同她的那一份……”
　　少女沉静下来，脸上却扬起了一份难得的微笑。
　　“好啦，我们也该转移战场了！”
　　阿獠在少女的头上轻轻摸了几下，正如当年初见阿香时那般的爱护。
　　“去哪里？”
　　“去一个……我记忆中最特别的地方……”

　　沉默的监控室，沉静的走廊，有个女人正靠在门外的墙边，半弓着身体，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想发出任何响声。
　　滴答~~滴答~~
　　走廊的地板上，液体滴落的声音格外清晰，听得让人心碎。
　　“署长，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
　　“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肩膀可以借你用一用……”
　　“……”
　　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北尾只是安静的站着，而冴子依旧是靠着墙。
　　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门内闯出一人，打破了这种沉默。
　　“署长，快来！是犽羽先生……”
　　冴子抬手一抹眼角，然后直接冲进了监控室。
　　屏幕上依旧是寻常的街景，而有个熟悉的声音，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喂，冴子，你在听吗？”
　　“阿……阿獠，我在呢。你在哪里？”
　　“冴子，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想我了！”
　　“你…你给我正经点！”
　　阿獠的声音透过监控室的麦克风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冴子有些尴尬，脸不禁有些红。
　　“冴子，看来你现在束手无策了呢，哈哈！”
　　“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你不想委托我吗？我很靠得住的哟！”
　　“我…我才不要找你委托呢！快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哈哈，冴子，才一天没见，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
　　阿獠调侃着冴子，而冴子只是沉默不语。
　　“冴子，今晚我想你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开房的宾馆吗，我等着你，你可一定要来哟！”
　　“……”
　　“冴子，快来吧！对了，你一定要记得，带上保险套喔，不然后果你可要自负哟！……还有还有，你别忘记换上决胜内裤！……知道了吗？不要让我等太久哟！”
　　话音结束的时候，画面又恢复了原先的安静。而监控室里的人，早已经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铁娘子随时会发飙。
　　“犽羽先生这是怎么了？……”北尾总是多了一个心眼。
　　冴子沉默着，看不出一丝表情，纹丝不动。只是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发飙前的酝酿。
　　果然……
　　“嘭！”
　　瞬间的重击，冴子的拳头狠狠敲在了墙面上的辖区地图上。
　　“署长……”
　　“就是这里！”
　　冴子的双眼忽然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一扫刚才的那种低迷。
　　“以位于歌舞伎町二町目宾馆街的古城宾馆为中心，将这一带完全封锁起来！”
　　所有人一惊，惊讶于自己的署长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我要这一带成为空城！阿獠会把那些人全部引到那里去！北尾，赶快向警视厅申请，出动SAT突击队，配置在这周围！快去！”
　　“是……是！”
　　“剩下的人，全部出动，马上疏散人群，快！”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听着署长干净利落的布置，众人还是被这种自信的气氛所感染，立马热情满满的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人员散去，徒留冴子一个人，身体前倾，双臂撑在控制台前，微微轻颤着，似乎又在压抑自己的情感。
　　“你一定知道对方也在偷听，所以才这么说……安全封锁……突击队……不过你这次真是太过分了……”
　　冴子喃喃自语着，没注意北尾已经返了回来。
　　“署长……我想犽羽先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再说了，刚才那些话，我们都不会当真的，是吧，署长……”
　　北尾想要安慰冴子，却不知道自己完全理解错了。
　　“你这个人……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总是这个样子，自作主张，你难道不想再见我一面了吗？……你这个混蛋！！…呜呜~~”
　　冴子尽量让自己不出声，但终究有些忍不住。她明白他的做法，只是她抱怨他，为什么总要拿自己的命去赌。

　　黑夜里的你追我赶，总是在顷刻之间转换。猎杀和被猎杀，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真是有够迟钝，让我来提醒他们一下！”
　　啾~~啾~~
　　准准的两枪，击在了小巷里搜索的两人的背包上。
　　“小心，在上面！快追！”瞬间反应的人立马还击，还不忘通知队友。
　　“反应还不错，不愧是青龙作战部队。”
　　阿獠依旧轻描淡写，只是身边的少女满脸的疑惑。
　　“你…刚才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你，你完全可以将他们射杀的，为什么？……”
　　“哈哈，要是我在这里杀了他们任何一人，他们一定会开始杀人的！首先，我必须要把他们引到没人的地方才行啊。走啦，跟紧我！不然，那些可怕的大叔，很快就会抓到我们了！”
　　阿獠一如既往的潇洒，说完话的同时，已经从一个天台跃到了另一个天台。而身后的少女也毫不示弱，一点都不落下。
　　“好漂亮的姿势……就像冴子年轻的时候……”
　　看着少女和自己肩并肩的跨越在各种障碍间，阿獠总有那么一种错觉。

　　监视器里的人群开始行动，而收敛了情绪的人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定。
　　“已经开始了……”冴子默念着，而后又大声询问了身后的人，“北尾，SAT突击队什么时候会到达目的地？”
　　“警视厅说还没有那么快，要事先做一些准备，估计还要不少时间……”
　　“我明白了……北尾，这里交给你了！”
　　“署长！署长你要去哪里？……署长！！”
　　轮不到别人来管，冴子决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署长……其实你和他，都是一样的……”

　　大街小巷里越来越热闹，身穿迷彩服的人逐渐向某一处围拢。
　　“发现玻璃心和城市猎人了，他们被逼到我这幢大楼的楼顶了……”
　　“所有人往大楼集合，两两分组掩护，一口气干掉他们！”
　　越来越多的杀手冲进大楼，情势不容乐观。
　　“干嘛这么拼命，我都说了这里不是战场嘛。”阿獠依旧漫不经心，一手摆弄着绳子，一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来吧，我背你。”
　　“背我？”
　　“只有一根绳子，这么远没办法甩回来，所以我们只能来一次双飞咯！”
　　“双飞？”
　　“别愣着了，快上来！抱紧我，要去了！”
　　人上背，阿獠一鼓作气，一个助跑荡甩。
　　“哟呼~~”
　　非常漂亮的飞荡，看呆了某些正抬头的路人。
　　“哇，快看，那是在拍特技电影吗？”
　　“赵队长，他们到对面的大楼去了！”
　　阿獠轻笑着，以为自己的青春正在重燃。
　　“好好上一课吧，青龙！新宿可不是丛林，城市有城市的打法！”
　　短短的几秒钟，却已经让人领略了不同的风采。
　　“准备着陆，别松手！……啊呀~~啊，危险，别松手！”
　　“啊~~”
　　或许是有人太过于得意，也或许是岁月不饶人。阿獠在即将踏上对面平台的一瞬间，竟然脚下一个没踩稳，失却了重心，两人瞬间贴着墙面滑落下去。
　　“呀！抓紧我！”
　　“哇，吓死我了！”
　　幸好大楼是坡面，才不至于完全跌落。而手疾眼快的少女，已经第一时间拔出了唯一防身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墙面，阻止了继续下落的身体。另一只手，同时稳稳抓住了阿獠背上的那个黑色帆布包。
　　“你好重……”
　　“……”
　　阿獠被人抓在半空中，却对这一句异样的耳熟。
　　你好重……
　　每一次自己喝醉的时候，似乎都有一个女人会这样对他说……
　　“喂，你在发什么愣，快配合我一下！”
　　“啊？……来了！”
　　再一次的提醒，阿獠才明白过来当下的处境，急忙一个借力，两人撞进了某一层的窗户里。
　　“哇，刚才好险，我还以为自己这次要完蛋了！”
　　“距离太远了些，而且两个人的体重也略重了一些，还有你身上背的枪械，都是导致这次意外的原因。”
　　两人跌坐的地方，正好是一处软软的床上。少女收起匕首的时候，阿獠正享受的躺了下去。
　　“唉，老了老了，果真是不中用了。我的腰好像闪到了，我先休息一下！”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让我觉得，好像很享受一样？”
　　阿獠的行为让人不可思议，少女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亡命之中竟然还能如此悠闲。
　　“如果今天我的生命注定停止在这里，那我也不能放弃享受每一刻。特别是和自己重要的人在一起……所以我从来不认为这样的生活是一种地狱，相反，我很喜欢……”
　　“重要的人……我也是你重要的人吗？还是说……”
　　“你当然是我重要的人。你的身上，不仅仅有着阿香的心脏……而且，你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故人所托付的人……
　　“别说这么多了，反正你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就算我们才刚刚认识，能够经历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我们都应该去珍惜这段时光吗？就算是只有一天，甚至一个小时，只要我们认真对待了，就无憾了！”
　　阿獠再起身，拉了一把略有所思的人。
　　“走啦，到我们决战的地方，还有一路距离呢！”
　　“嗯！”
　　再一次穿梭起来的人，似乎多了一份不同的决意。
　　“给我枪！”
　　“枪？……你不是说不再用枪的吗？”
　　“我改变主意了！给我枪！”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也要保护很重要的人！”
　　少女伸着手，眼神坚定的同时，脸上却不是以往那种阴冷的杀气，而是全然不同的守护之意。
　　“我…我还要你保护？”
　　“哈哈，大叔，你不行了……加油哦！”
　　“大叔？……谁是大叔！你给我等着，看谁快！”
　　“好啊，那就看看，谁先到达对面那座大楼！”
　　他感受到少女身上不同于之前的活力，就像当年他自己那般，生命中正有阳光一般的色彩，在慢慢滋长。
　　“阿獠，要加油哦，你这样，可是追不到我的！”
　　“喂，冴子，你又耍赖！”
　　他忽然笑了出来，因为总有那么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想到了某个人。

　　一路的引导，一路的你追我赶，似乎这已经不是一种亡命的逃亡，而且一种惊险刺激的捉迷藏。
　　“到了，我们的决战地，终于到了！”
　　“就是这里吗？”
　　两人停下脚步的时候，眼前正出现一间很普通的小旅馆，上面的广告牌上，还斑驳的写着：古城宾馆。
　　好熟悉的名字……
　　看到名字的一瞬间，阿獠的思绪，瞬间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哈哈，想不到日本的警察这么烂，这么容易就让我得手了！哟呼~~我的小美人一定等急了！”
　　摩托车飞驰着，终于停在了并不起眼的旅馆前。
　　“嗨，帅哥，要不要跟我玩一玩？”
　　忽然有个女人，风情万种，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我……我还有事。不过如果小姐真想和我玩一玩，我也不介意的，哈哈！”
　　“你果然很懂得欣赏女人。来，过来扶我一把……还有另一只手……”
　　意外的惊喜，却也是意外的惊愕。
　　“咔嚓，咔嚓！”
　　“喂，你干什么！”
　　来不及的反应，一双冰冷的手铐就套在了他的手上，而适才妩媚的女人瞬间变了脸，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我以盗窃罪逮捕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带走！”
　　瞬间人影蠢动，大批警察围了过来。
　　“等一等，你们都先回去吧。我等会亲自会把人带回去！”有个沉稳的男人出面阻止了一切，然后冲着冷艳的女人微笑了一下，“冴子，交给我吧。”
　　人群散去，冷艳的女人才挂起了微笑，很大方的一手搭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槙村，你可别告诉我，你又想私纵要犯？”
　　“哈哈，你猜对了。我还真想放了他，至少我知道，他是被那个女盗蒙骗的……”
　　这是他记忆中，永远都忘不了的初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生命中开始有了不同的色彩。
　　“槙村……”
　　阿獠忽然心痛了起来，表情里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我只是……”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人，一些事……
　　“我只是想到马上要决战了，就兴奋的不得了，哈哈！”

　　或许就是这种冥冥之中的羁绊，让人总会义无反顾。
　　阿獠定了定心神，然后迈出了厚重的脚步，宣示着自己不回头的决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