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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First 罪恶的无辜 ...

  •   复仇女神出现在城上,天上的使者把门打开。
      ——《神曲》
      在短暂的混乱平息后,吴杞方才有时间坐下来整理思路。
      就在刚刚,当他们给局长打电话时,本来还遭到局长的责怪,认为他们不稳重,怎么可能这个凶手会来自首呢,但是那个像是少年的人把手机接了过去,对电话那头说了一个词:“RR1100201”,一切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运作了。之后,不到半小时,各处的警员都迅速地返回了警局。
      如果说一开始吴杞只是有些怀疑,那么当他看到局长亲自出现给这个少年戴上手铐之后,他便确信了这一点,那就是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凶手,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词是什么意思,但是莫名其妙地他对这一点变得坚信不疑。
      最莫名其妙的是当吴杞看着那个人在众人警戒的目光下,被略有紧张的局长戴上手铐时,他居然有一点点遗憾。他对那个奇妙的人产生了好奇。
      当那个人被带走时,那个人的目光穿越了层层人海,如同一个魔咒一般,一瞬间蛊惑了吴杞。浅笑一如初遇,仿佛对此时的状况一无所知,亦仿佛对此时状况尽在掌控。
      “不可思议。”吴杞喃喃自语。

      “想什么呢!”一个靓丽的女警出现,活力四射地把吴杞带出了回忆。“哦,是你啊,熊二去哪了?”吴杞死气沉沉地回应道。“那边呢,你懂的,又开始手痒了,说什么只是了解一下详情,谁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差不多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之一的女警孙小弦边扶额边说道,“我说啊,这个时候就别做这些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事了,怕处分背的不够多啊,真想把他的脑神经重新接一接。”吴杞连忙安慰孙小弦,深怕接下来会变成检讨熊乙大会:“他最近还蛮安分的啦,哈哈哈,放心吧,工作也有在做呢。”孙小弦看了一眼吴杞:“肯定又推给你做了吧,你这个老好人。”
      “原来是这样!!”熊乙突然出现了,从远处跑来的魁梧的青年,咋一看还真是人如其名。“怎么了?”吴杞一脸无奈地发问,心里在感叹他来的好不恰当。
      “那个是土地的代码!”“啥”孙小弦疑惑地问道,她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弦哥,你在啊,等会让吴杞告诉你,我先说完”熊乙不耐烦地说“左夙刚刚说的那串字符是土地代码,R是居住用地,residential的缩写,R1是一类居住用地,而100201是编码,这块地里面他们发现了那具尸体!”
      “额,哪具?”吴杞被绕晕了:“还有左夙是谁?”
      熊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吴杞:“虽然你只是文书工作,但是稍微关心一下好吧,现在一共有27起死亡事件确认与他有关,其中不是有一起是母亲失踪的嘛,现在找到那位母亲的尸体了,就在自家别墅院子的地里面。”接着,熊乙歇了一口气,“至于左夙,就是刚刚那个人啊。”说到这里,熊乙和吴杞都一副若有所思表情。“哎,这么一说,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孙小弦突然冒出那么一句:“就是那个母亲的女儿,这么一说她不就是和母亲的尸体一起住在那一周多了么?!”

      封闭的房间里,一场对话终于展开。
      “小习,你这么大费周章地保我下来,只是为了带我到这里沉默么?”左夙依旧笑得恬静,即使是面对多年未见的旧友,依旧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虽然是在微笑,也确实传达了微笑所需要的温暖和友善,但恰恰是这种温暖与友善使他更接近残忍和无情。
      一张简单的塑料桌子,两把简单的塑料椅子。
      两个多年未见却最好不见的人。
      以桌子为界,两个人仿佛被隔绝在不同的世界,彼此用气势在对抗,千军万马于方寸间厮杀。
      左夙看着对面的人,毫不在意的扯动着手铐,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嘛,小习,不要不说话嘛。”
      被他称为小习的人,是一个青年男子,深邃的五官,过白的肤色,看起来是一个美男子,但是又令人不想靠近,因为他的动作也好,表情也好都有一种隔绝感。
      他终于开口,一如所想,磁性的音色,冷静到冷漠的音调。“你不是凶手,为什么自首。”
      左夙似乎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一般,他稍稍把笑容收敛了一些:“我不是凶手,那么你是么?我们分别了那么久,你如何确定我究竟是不是凶手。凭着你那不可靠的直觉么?”他复又把笑容戴上:“王习琰,你父亲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王习琰皱了皱眉:“别扯他。”左夙却继续说道:“你看看这个世界啊,早就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生活得很好的世界了,你的父亲就算没有帮你赢得你的名誉,又有多少人会认为你的成功全来自于你的父亲呢。”
      左夙朝着王习琰探过身去,表情充满了分不清是嘲弄还是怜悯的感情:“你捂住双眼,以为还可以同时捂住耳朵么。”
      王习琰稍稍抬了一下头,说道:“你不是凶手,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
      “是么,那么,你来证明吧。”
      左夙又勾起他魅惑的嘴角,如同伪装成少年的恶魔。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由你来证明我不是凶手。而我告诉你游戏的终局。”
      “现在,开始游戏吧。”

      夏季,尸体本该腐烂的很快,特别是埋在地下的尸体,种种微生物严格地履行着他们身为分解者的使命,将尸体变得不成人形,如同某种奇怪的生物,但也有例外。
      信石,一种可以容颜不变的药物。拿破仑在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时,就曾受到这种药物的帮助,以至于百年后打开墓穴,容颜如初。也许这种药物另一个名字更熟悉,□□,也就是砒霜。
      尸体保持着近似活着的姿态,但那种毫无生气的感觉,还是令人感到恐怖,曾几何时白皙的肌肤也变得如脱水的苹果一般,干瘪而可怖。
      “啧啧,被埋在地里么,还真是给我出了难题呢,”法医白约一边坐在不属于他的办公室的大办公桌上,一边夸夸其谈,全然不顾自己已所剩无多的被称为礼仪的东西:“不过对于我这个法医的高材生,一点都不是问题。”“所以你就可以在这里沾沾自喜了么。”熊乙难得冷言冷语。于是吴杞只能在一旁顺滑气氛:“熊二,别这样,不是你想了解详情么。”熊乙这才撇撇嘴:“知道了,好烦。”
      白约耸了耸肩,仿佛对此习以为常般得说的:“真是的,如果不是你拜托我,谁想来流放地呢。”
      熊乙环顾四周,看了一会这个被局里称为“流放地”的地方,为了犯错的警员所设立的单独的办公室。略有不满地说道:“还有空调呢,不服么?!”“明明是自己不服输而已
      “不过,王习琰真的很厉害。”白约认真起来,嘴角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现场,比想象的要有秩序多了。高级别墅区果然非同一般小区,不仅人少,配合起来也十分妥帖,无论是保安还有物业都十分干练,所以一切事项都减少了很多繁复而不必要的手续。
      白约看到尸体时,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愉快感,那是对自己的技术的绝对自信,他不可避免的有一丝愉快。虽然一般来说,验尸要在专门的场所,但这次情况特殊,不仅要规避媒体的打扰,也要尽快完成对案件的勘破,所以直接进行现场验尸。
      工具,助手,尸体,仪器。一切到位。白约在口罩后面默默的笑着,却没人会发现,手术刀划开肌肤,取出内脏,同时收集毛发,指甲,牙齿,骨骼等备检验用,提取足量的毒化检材的同时,用自己积累多年的专业知识进行判断。这便是他作为法医的舞台。
      “要多久才能出结论。”在挖出尸体的坑旁边,一个青年人突然发问,因为没有看着白约,一瞬间白约还不清楚是在问谁:“照现在的情况看,2个小时左右可以有详细的报告,不过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现在告诉你。”“是么,”青年人把目光从坑里收回,看向白约,目光锐利而又清澈,“那么再验一具尸体吧。”白约一愣,“什么?!”
      那个人却向着局长走了过去,白约在离现场有一段路的临时验尸房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看到局长一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而当那个人说完全部事后,最新的指令立刻下发了。
      ——深挖埋尸处。
      “完全没有怀疑么?”白约自言自语,一旁以为自己没事做了的却又被迫再去挖坑的警察发牢骚似的说了一句:“那可不,他是王习琰啊。”“哦,原来如此。”
      白约突然有了干劲,这个长相俊朗却又十分冷漠的人勾起了他的好胜心,以及好奇心。那是在他遇到了难以得出线索的尸体才会有的究极的好胜心和好奇心。

      第二具尸体出现了。
      正如王习琰的判断一般,这个埋了尸体的坑里另有内容,不只是一具尸体,而是两具。
      “还是蛮厉害的嘛,只是看到了坑底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么,”白约喋喋不休起来“和某只野兽一样呢,只不过那只野兽没有这样的气势呢。好厉害啊好厉害,我也应该更厉害一点才行呢,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血缘关系么,毕竟他的父亲就是”“前辈,快做事就好了,看着这种东西你还笑得出来啊。”相熟的后辈早就知道白约的坏习惯,所以在他变成咯哩啰嗦的老太婆之前阻止了他。
      “哎,这是什么?!”一个提取DNA的采集人员突然惊叫出声,在几乎变为骨骸的第二具尸体的骨骼上有着明显的不自然的痕迹,大腿骨和手骨上都弥漫着奇怪的痕迹。白约看了一眼那个痕迹,然后说道:“毁尸的痕迹吧,那是硫酸的灼痕,不过明显没成功呢,大概是硫酸浓度不够,只销毁了部分蛋白质,还有很多部分呢,”白约用银亮而锋利的手术刀挑起一点组织,催促采集人员把采集的样品送到DNA实验室。

      “想知道检验报告不?”白约坐在桌子上无聊的晃悠着脚,表情微微有一点怀念般,然后立刻恢复可恶的本性:“不过说复杂的话,熊二你肯定听不懂,当时这门课程的吊车尾同学。”“你要说就说,你这个恶劣的优等生。”虽然这么说,但是熊乙的表情已经充满了期待。“熊二,不要吵了,还是听白约说吧。”虽然从来都是充当好好先生的角色,但是吴杞对气氛的把握却不是很擅长。

      “拙劣的谋杀。”白约笑着,用了一种令人感到冷漠的语气,“这是王习琰的原话哦。”

      尸检完毕之后,照例是要先完成尸检报告,而白约一直对这个尸检报告充满不耐烦,因为尸检报告不能自由发挥,而且条条框框又很多,本来这次他准备好把这个工作推给助手,然后美其名曰:锻炼,但是王习琰出现了,直接就让他省了这个功夫。
      王习琰用他的声音做了一个甬道,难以理解的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出口,所以大家都会从那个出口出去,于是王习琰就在不知不觉中把情报弄到手,即使有一些你不想说的,但是却还不由自主的说出来,因为在漆黑的甬道里,只有一个出口,一个光点。
      “对我还用上了这种谈话技巧么,”白约虽然无可避免地从甬道里过了,但至少他知道自己进入了这个甬道“有点过分啊。毕竟是同事呢。”王习琰看了一下白约,然后就继续用冷漠的声音回应道:“对不起,习惯了。”白约虽然一点也没听出来其中的任何一丝歉意,但是也礼貌性地回应了:“没事,不过,差不多就可以了,我不会像一些人一样需要特殊的谈话技巧才能把思路理清。”白约挪动了一下位置,使自己能和王习琰正面相对。“所以,还是我来说就可以了。”
      王习琰也顺势挪动了位置,背对着亮处,使白约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到王习琰背后的光。白约笑了一下,没有了口罩的遮掩,他相信王习琰看得到,而且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恶劣的笑容。
      “第一具尸体,死者是王伊琳,死亡原因是中毒,大剂量的砒霜。死亡时间推断约为一周以前,尸检结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第二具尸体,死者沈杰,死亡原因和第一个死者一样,死亡时间是两个月前,不过埋尸之前,有被硫酸毁尸的痕迹,但是处理的人明显不是内行。”白约一口气说完,然后说道:“顺便一说,这两个人查证是夫妻,就是这房子的主人。然后‘钥匙’是放在第一个死者的衣服口袋里。和以前一样,无指纹无DNA反应也不知道开哪的。”
      王习琰点头,轻微的一下,仿佛是在肯定白约的汇报。

      32起凶案,不同的手法,不同的死者身份,之所以被联系起来成为一个“案子”,只是因为每次都可以在死者衣服口袋里发现一把钥匙。
      一把不知道是为哪扇门打造的钥匙。一把分身31个,一模一样的钥匙。

      “嫌疑人有哪些?”明显对白约的缓慢讲述失去了耐心,熊乙打断了白约的高谈阔论,白约却丝毫没有不开心一般,说道:“高档社区,外来人口作案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又装了摄像头,所以在这三个月中进入这栋别墅的,只有死者们,他们的女儿沈慧渚,17岁,还有保姆刘春儿38岁,园丁汪家杨21岁。”白约换了一个姿势,然后说道:“但是呢,保姆每天都在,但是从一周之前第一个死者失踪之后就回家了再没来过别墅,园丁一个月来一次,一周之前刚好他来过,不过园丁他是从4个月之前才开始到这家人这里工作的。至于女儿自从爸爸失踪后,她就申请了住校,只有周末才回来住。”熊乙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白约可以帮我弄到笔录或者审讯视频么?”
      白约翘起腿,一脸不在意的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凶手已经推断出来了哦。”
      “哦,等等,怎么可能这么快!?”熊乙先是一愣然后一惊,之后又是一愣:“不对啊,你刚刚的嫌疑人没有左夙?”
      白约笑了:“是啊,没有左夙。”

      “凶手另有其人。”白约边说边又想起王习琰的推理:“不如,你也可以试试看推一推呗,熊乙。”挑衅着熊乙,白约继续说起了,讯问的过程。

      一般无二的手段,但是施展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不一样的效果。谈话的技巧有时是锋利的刀,可以剖开掩藏的迷雾,有时则是盾,可以抵挡住无趣的试探,冷漠的王习琰将这种手段运用的淋漓尽致。
      分开讯问。
      王习琰先向死者的女儿发动了进攻。“在父亲失踪后,离开家住校的原因。”没有疑问词的话,却含着满满的疑问。与想象中的不同,死者的女儿十分淡定,面对父母的尸体从家里的院子被挖掘出来的现实,她表现地十分坚强和冷静。她深呼吸了一口,便开始了回答:“不想在家。这个已经不是家了,没有了父亲的话,母亲只是一具空壳,那么痛苦的母亲,我不想见到。”她低头,眼眶微红。
      在王习琰旁边的女警官也仿佛被触动一般,唯有王习琰铁石心肠地继续着:“和母亲关系没有父亲的好?”女儿一愣,仿佛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回答的时候稍微慢了一下,“嗯,是这样。”作为旁听的白约,默默地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说的吧,但是面对这种讯问方式却更容易回答出来,所谓的特殊谈话技巧,名不虚传。“一周之前回来见到母亲了?”“哎,嗯,姑且算是见到了一面,母亲她现在专注于工作,大概是想忘记痛苦吧。”女儿有些苦笑地回答。“家里是否有毒药?”
      女儿想了一下回答道:“砒霜会备着,因为中药里用到,父亲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母亲都会备着一点,给父亲熬药。难道你们没有搜到?”王习琰不置可否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有什么家庭活动么?”“哎,有啊,当时爸爸妈妈会带我去游乐园,然后野餐,很快乐哦。”女儿笑着,仿佛沉浸在那美妙的回忆里。
      “啊,这么一说,在现场的人有没有搜到砒霜啊!”熊乙又打断了白约,想知道的就要立刻知道才是熊乙的作风,“有啊,不仅是砒霜还有硫酸,都好好地收着呢,不过上面一点痕迹都没用,完全没有线索。”
      接着,王习琰对保姆下了手。面对主人家的凶案,保姆明显扛不住压力,在王习琰还没有问的时候,就开始呜咽了:“警官啊,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啊!”夹杂着方言的哭腔使话语更加难以辨识,但是王习琰却完全不在意一般,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绅士的微笑,带来着镇定人心的效果,配上王习琰的面庞效果绝佳,他开口,冷漠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而令人安心了:“没关系,放心好了,只是日常的讯问而已。”“啊,是,是这样么?警官你是我老乡?”听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口音,保姆稍微镇定了,还有一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感觉,立刻变得絮絮叨叨起来:“警官啊,你是我老乡,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没有杀人哟,我哪敢啊!”“你照顾的这家人人怎么样?”王习琰开始了问题。“他们蛮不错的,不管我的学历,只看我干活,而且工资给的蛮高的,对我也很,嗯,不把我当外人,就是这种感觉。”保姆第一次露出了惊恐失措之外的表情,有些淡淡的笑容。“哦,他们都是不错的人呢,遭到这种飞来横祸真是可怜。”王习琰说着,明明是不带感情的话,却完美地调动起了保姆的情绪:“是哦!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会遭到这种事,神不开眼嘞,警官,你不知道,这家人对我们这种农村来的人都很好,对别人肯定更是了,根本不会有仇人,而且又是懂知识的,这种人死了太可惜了,警官你一定要找到凶手啊!”“那么,这家人的关系怎么样?”王习琰又把话题扯过去,因为刚刚的情绪影响,现在的保姆有点激动,说的话也变多了:“我觉得吧,当妈的有点太死板了,但是嘞,女儿,就是小惠,年轻人嘛就比较自由,所以有时就会和母亲有矛盾,不过男主人呢就会出来,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比起我家里那个死鬼,不管家,我管教孩子还要在旁边说点乱七八糟的话,烦死了”“偏了偏了!”在一旁的女警官明显对这种没有逻辑,而且偏离主题的回答十分不满,但是却被王习琰的一句话又回归原路了:“这么说起来,你在老家有几个孩子?”“哎,我啊,我有2个孩子,都是些折磨人的小祖宗,烦死了,不得安生。”保姆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一脸幸福的样子,“那么小惠有没有也很烦人?”顺势把话题引回原路,保姆带着刚刚的幸福表情回答:“小惠她很乖啊,很听话。但是从园丁来了之后就有点”王习琰用微笑面对着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保姆,而保姆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了:“我觉得园丁喜欢小惠。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吧会不会是他怀恨在心,然后杀,杀了”王习琰继续问道:“小惠表现不一样了?”“嗯,自从她爸爸失踪后,就不一样了,当时不是报警了么,然后后来就有点不一样了,没有以前活泼开朗了,我觉得是不是她知道什么,小惠她会不会其实看到了什么?”
      问题似乎有了转机,但是和预料的不一样,王习琰并没有立刻回去问死者女儿沈慧渚,而是转而向园丁讯问情况。“我没什么要说的。”从一开始讯问,园丁就只说了这一句话,无论问什么都是这样。王习琰旁边的女警官都开始不耐烦了,但是王习琰却什么都没说,直到一会之后才慢慢开口了:“你这样是没用的。就算这样也改变不了结局。”“你说什么!”第一次有了反应,园丁从座位上暴起,就像火山一瞬间爆发一般。“不是么。”王习琰看透了一切一般说道:“讯问是一环,尸检是一环,搜查也是。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东西。”“你,你们找到了什么”园丁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啊,你在害怕什么,我们找到的只是碎片而已,很多很多包在布里的瓷器碎片。”“住嘴,住嘴。我承认。是我做的。”突如其来的自首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这家人的毒药我都知道在哪,都知道,还有铲子也是没问题。都是我做的杀了人然后埋尸。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我杀的。”
      “这个案子最麻烦的一点不是没有杀人的方法,而是大家都有可能杀人,而且都可以独立完成杀人埋尸这件事。”白约如此做结,“因为保姆白天一个人在家,对她来说杀人埋尸是毫无难度的,对女儿来说晚上就是她的天下,而年轻的园丁更是如此,他来的那会,刚好是保姆出去买菜,女儿去上学的时候。所以从可能性上来说,他们都有这种能力。”熊乙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这种时候问问看母亲什么时候失踪就好了,不然是父亲也行。这样通过时间不就可以确认了么。而且两个人是一个人杀的吧,不然怎么会埋在一起。”
      “嗯,问题就在这。两个人失踪的时间无法准确判断。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从事流动较大的国际商贸,所以偶尔不见两三天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而女儿报警时是她母亲死了一周之后,父亲也是失踪了一周之后才报警的。所以呢,我们只能大概推出一个死亡时间,毕竟是埋尸一周了,另一个更是2个月了。你要精确到确认具体的时间,是早上晚上,是昨天今天,完全不可能。连我都做不到。”
      “动机啊!除了园丁都没有动机不是么?!”熊乙稍作思考就又说道。白约一副无奈的表情,“说你蠢你还真蠢啊,园丁的动机不就是保姆的话么,你这样就是偏听偏信了吧。除了保姆有谁说过园丁有动机啊?”熊乙一瞬间有些气恼,“他都自首了!”吴杞这时候默默地插了一句话:“这么说起来,左夙不也是自首的么,而且是他说出藏尸地的不是么?”
      “嗯,一开始这失踪案和‘案子’绑在一起,就是因为有人打来的电话,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左夙了吧,而且钥匙也发现了。”吴杞偏了偏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哎,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到呢?”
      白约笑了一下:“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是凶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前失踪案与‘案子’的联系。”
      “吴杞,你是哪边的!”熊乙恼怒地说“白约,再怎么说这三个人中除了园丁都没有杀死这两个人的动机啊。”“你要思考一下再说,现在只不过是讯问,你哪知道真相啊,其实保姆的孩子需要一大笔钱治疗自己的疾病。”白约说道。“ 哎,那倒是,不,不对,杀了那两人又有什么好处?!”熊乙先思考了一下,忽然发现不对。“骗你的啦,笨蛋。”白约做了个鬼脸。“但其实吧,周围邻居有时会听到很大的吵架声,吵架声停了,过一会就会看到保姆带着小惠出门。”
      “很可疑哎。”熊乙止住了要揍白约的冲动。

      “现实和真相不一样,你看到的现实,听到的现实,未必就可以组成真相。”白约浅笑着,为这个案子带来了结尾。

      讯问很快就结束了,而王习琰也与局长做好了安排。本以为会继续讯问,但是没想到,王习琰却把三个人集合在一起,进行了混合讯问。而混合讯问的一开始,他就指出了凶手。

      “这其实是两个案子噢,熊乙。”面对还一头雾水的熊乙,白约如是提醒道,“其实真相很简单,所以熊乙不要在考虑什么保姆和男主人有了孩子之类的奇怪故事了。”“谁,谁考虑了!”被说中的熊乙立刻反驳。

      王习琰的身边坐着局长,本来一般不会是这样的讯问格局,但是因为王习琰的特殊身份却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王习琰看了一眼沈慧渚,然后说道:“你还是不准备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么?” 沈慧渚一时语塞:“我”“你不必回答他,我已经自首了!”园丁仿佛抢白似的说道。“是你杀的!真的是你?!”保姆惊讶之余有些害怕。“扬哥。” 沈慧渚有一丝怀疑地看着园丁。
      “其实你看到了吧,你父亲死的时候。”王习琰冷漠的声音插了进来,沈慧渚一惊说道:“没有,我没有看到!”而园丁更是吃惊不已,“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现在我还是单独和你谈谈吧。”王习琰看着有些惊惧的沈慧渚,默默地下了指令。

      现在讯问室里只剩下了沈慧渚和王习琰,以及坐镇一边的局长。王习琰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杀死你父亲的就是你的母亲吧。” 沈慧渚先一愣之后就仿佛恢复了那种冷静:“是的。我亲眼看到,母亲给父亲的食物里加了砒霜,然后父亲就死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王习琰有些赞许地看着这个失去双亲又亲眼看到这种惨剧的女孩说道:“不,你看到最后了吧。包括用硫酸。”“不,不,我没看,没看。我不知道!”那一定是很可怕的场景,于是少女完全无法去回想,一点一点失去冷静。“掩埋尸体的是谁?”“是,扬哥。”少女仿佛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完全没法思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杀了你母亲的人,就是你吧。”王习琰把甬道的唯一光打开,而身在甬道中的沈慧渚身不由己地走向前去。
      “是的,我,杀了妈妈。”

      “唉唉唉!!”吴杞和熊乙听着讲述一瞬间都愣住了:“怎么会!”
      “嗯,后来呢,我也问了问王习琰的推断过程,但是他只回答了一句话。”白约笑着。“什么话?”吴杞和熊乙立刻问道。
      “显而易见。”
      “啥?!”

      同样封闭的房间,同样沉默的两个人。只是这一次率先开口的是王习琰:“我做到了,我找到了真凶。”左夙一脸不可置信地说:“这么简单,你居然还需要问那么多话!这样之后的案子你要怎么解开哦。”“你看到过程了?”王习琰并没有任何惊讶。“是啊,是警局里的我的伙伴给的。”左夙很开心地回答道:“啊,话说回来,我还是稍微听听你是怎么发现的吧。”

      “女儿的说法都是围绕着家庭很幸福开展的。但是从她房间找到了瓷器的碎片,数量很多,是父母吵架时打碎的,邻居也作证他们家不太平。总结就是,她是渴望着幸福家庭但没有的女儿。”
      “而保姆怀疑园丁,但是她对如同自己女儿的小惠很关心,所以总会联想到自己孩子,虽然她说自己家不如小惠家,但是她只是在掩饰主人家的不太平,因此,她想把所有疑点移到园丁身上。其实她也知道这家的父母吵架,所以吵架的时候,她会保护小惠,而之后会带小惠散心。其实,她明白小惠对幸福家庭的渴望。”
      “园丁在我说出碎片反应很大,原因就在于,他知道这样一定会发现家庭不和,于是会把疑点引向小惠。要不然,不过是碎片,何必反应那么大。”
      王习琰顿了一下。
      “所以我让他们一起对话,当我问道小惠看到什么的时候,园丁立刻就说自己自首了,但是他说自己自首却只是为了让小惠不要开口,很明显,他怕小惠说出什么。而此时保姆对园丁是凶手的反应是惊讶,说明她并不确定这一点,之所以抛出园丁疑点另有原因,而小惠对于杀了自己父母的人却依旧喊他哥。明显她明白园丁认罪是为了保护她。”
      “至于杀死父亲的是母亲,从小惠的话里可以看出。‘没有父亲的母亲,只是一具空壳’,这说的是在她心里母亲已经不存在了,不过最明显的还是,她提到了硫酸。如果不在毁尸现场,她怎么可能知道硫酸的存在。所以之后我就向她确认了这一点。”
      “到这里,基本可以断定她的母亲杀了父亲,而她杀了母亲,之后的埋尸应该是让园丁帮忙。因为知道硫酸无法毁尸,所以直接埋了。”王习琰说完后,依旧面无表情。
      左夙笑了:“渴望家庭幸福而不得的人。真是莫名可怜呢。不过小习,还没完呢。你只看到了这表面的真相,却没找到我想让你看到的东西,可惜,你这样是无法救我,无法证明我的清白的。你完全遗忘了一件事呢。”
      “钥匙。”王习琰依旧不变。“我的确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出现在那的。

      “哈哈,没关系,我犯下的案子还蛮多的,你要加油哦。”左夙笑着,如同天真的少年。而王习琰只是在这个房间里沉默着。

      ——左夙,你想让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当王习琰走出房间,左夙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他喃喃地说道:“小习,你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就来不及了。”之后,他一直坐在这个不为人所知房间,这个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但是左夙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孤独,那种属于人类的感情仿佛早已消失,他只是单纯地维持着那种略微苦涩的微笑。只是那种微笑,会在众人面前消失。
      门突然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左夙微笑了起来,那种微笑如同晴空,然后他也有规律地敲击起了桌子。一段交流之后,门那边的人就消失了,而左夙则满意地把自己像一只猫一样窝在座位里。
      “你忽略的不是钥匙哦,是原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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