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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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元氏、和氏和华鸢是一人一辆马车分开坐的，所以没法话聊，去的一路都非常的安静，只感觉到屁股底下时不时传来的几阵颠簸。
华鸢手里拿着一块方巾和一根戳了金丝线的细针，由着胳膊肘搭在窗帘那，撑起一片光亮洒落进来。
一针一线的缝着一对比翼鸟，不为别的，只是三伯父的小女儿华念儿与齐家的小公子齐峥刚定了婚约，身为长姐她做这些也是义务之内的，算是到时送给他们的祝福。
记忆里，华念儿是一个极少出现在她这个长姐视线里的妹妹，体弱多病，长着一张粉黛佳人的脸，是个好看娇弱的美人胚子。
总是不善言谈，声音也有一种一说出来就唯唯诺诺，软软捏捏的感觉，像是别人欺负了她似的。
华鸢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下意识认为这样胆小单纯的女孩跟她这样心思敏感的人处不来。
她没见过齐峥长什么样，本是想绣对枕头，在那面上绣上他们二人的名字，可想想单调了点，也担心华念儿的未婚夫不喜欢，所以还是不弄新意，顺着吉祥的意思绣对比翼鸟较好。
因为也是在不久前才知此事，所以华鸢是每天都抽出点时间赶着绣一点，现在也只是用金丝线绣出了两只鸟的轮廓而已。
她眉梢微显倦意，昨日是很早便睡下了，可今早是寅时便起的身，还是会有些朦胧未醒的感觉。
半个脑袋都掩在了暗处，尖下巴露在帘外的光下，显得华鸢的整张脸都有些模糊，加上那不搭调甚至碍眼的胳膊肘。
似乎将她原本的优雅都所覆盖住。
她抿了抿唇，继续绣着。
突然感觉马车颠簸的愈发剧烈起来，没反应过来，针原本要穿过方巾的位置不小心移到了她的指尖戳了一下。
染红了白方巾的一角，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绣金丝线的地方，颜色艳如红梅。
华鸢蹙起了细眉，瞧着似乎被她毁了的方巾，面带苦恼。
金丝线的吸附力很强，如果不是现在立马去把方巾上的血洗掉，怕是到时候得重新绣了。
想着现在也不可能停马车，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已经是失败作品的方巾塞回在了自己的腰间裹带里，把还在从细小伤口里流着血珠的食指塞在了嘴里。
指尖那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目光透过那撑起的窗帘放在外面。
此时他们正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周围有着许多刚长出嫩芽的大树，地上满是无人会打理，在秋末时落下的落叶。
静下心的华鸢甚至能听到马车的车轮压过地面时树叶发出的脆裂声。
那阳光投射在地面便宛如一道耀眼的光柱一般，视力好的她，还能看见阳光下细小的漂浮物。
华鸢扯了扯嘴角，掀下窗帘，深吸了一口气，将身旁软软的包袱拿起，放在脑勺后垫着，松弛下身子，双眼渐渐阖上。
到历城的路，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吧。
......
到了历城的时候，华鸢还没有醒，只是感觉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又停了下来，这并没有打搅到她安心的睡眠。
直到一开始就同车夫坐在车前驾马看路的翠绿掀开帘子，朝她喊道：“大小姐，我们到玉心寺了门口了。”
敏感的华鸢没有一瞬间醒过来，只是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双手撑在坐着的板上，用力地提起整个身子。
步伐稍有不稳地走了出来，将包袱丢给了翠绿。
下了马车后，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成为她醒后的不适，不禁将手放在额前，眯了眯眼。
另一只手掩在唇边，打着小哈欠。
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慵懒。
“大小姐，要不您用湿毛巾捂捂脸，这样的话会清醒很多。”翠绿向她递来拧干的冰毛巾。
华鸢动作顿了顿，盯着那绒绒的毛巾，想着现在自己状态不佳，还是不甘不愿地接了过去，一下子敷在了脸上。
那似乎散发着寒意的毛巾带着刺骨的冰凉，让华鸢没个三秒就立马将毛巾拿下，清亮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看样子是被冰得不轻，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问翠绿为什么会带着一条冰凉的毛巾在身边，就被元氏在前方呼喊。
“鸢儿，快过来。”
华鸢长长地叹了口气，端起架子淡定地走过去，现在才想起自己是处在历城的玉心寺庙的大门前。
玉心寺因为不能让马车进入，所以上百米台阶的路皆得由他们自己走。
人声鼎沸，华鸢和元氏就站在和氏的身边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目光扫过那五米多高的大门及放在门口两侧精工雕刻的门神，华鸢虽然常来，还是不由会感叹这雕工的细致。
加上来往的人很多，华鸢和元氏二人因为中间隔着个和氏，只能站在墙边上一步步往前走，免得被不小心撞到。
待他们上完了台阶，和氏已然是头冒虚汗，有些微喘，元氏是脸色差了些，喝了几口水就恢复了过来。
华鸢，自然半点事都没有，她被元氏曾私下喊得“高手”教过轻功，早已有了能身轻如燕的底子，飞跳几里都不是问题，区区上个百米台阶哪能难得倒她？
只是身后的翠绿鲜少锻炼，上来后身子就几乎整个靠在了墙上，说道：“下次还是......还是让梅红来吧，这路走得也太、太艰辛了点。”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受得住这个苦，干粗活可以，可上这么长的百米台阶，真真是会要了她半条命！
华鸢见状，掩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张望四处，有许多人上了台阶后也同他们一般显着疲惫，对着翠绿拍了拍肩。
轻松道：“要不我回头帮你训练训练，下次来玉心寺的时候，你就不会感觉到累了。”
“不用了大小姐，下次还是让梅红陪您来吧，一人陪一次挺公平的！”
闻言，翠绿瞬间脸上布满惊恐，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建议，想到训练......
以前她倒是有过体力不支的情况，后来华鸢说要给她训练，让她围着半个京城跑上一圈再回府后，她的腿虚了，气是半口含在喉咙里，就差那么一下就嗝屁了。
自那以后，她吃什么苦，也绝没喊过累。
加上小半年才来一次玉心寺，梅红翠绿两个交替着换位，很少走上一次只靠腿上的体力活，自然会有些受不了。
“哦，那好吧。”
“......”是她眼花了吗，怎么感觉刚刚大小姐的语气里似乎有几分可惜？翠绿自我欺骗性地摇摇头。
不！大小姐绝对不会是个虐待狂！她怎么可能会感觉到可惜呢！只是单纯的为她好而已！嗯，她的大小姐永远都是善良美丽的。
好在寺庙里的和尚安排的也算周全，在走完了的台阶平路上放上几张长板凳。
和氏便被安置在了凳子上休息。
站在原地，华鸢甚至不用走进去，就能看到寺庙内那颇为显眼，被红色布条挂满的姻缘树。
她笑了笑，因热闹而心生愉悦，目光随即一扫，看着元氏慢慢向她走过来，手里也拿着类似的红布条，笑意渐渐僵住......
“鸢儿，快将你的名字写上去。”元氏目露温和地说道。
“娘，那东西没用。”
华鸢哭笑不得地看着元氏向她递来的染金墨的毛笔和红布条，想要拒绝。
一旁的和氏闻言，不满地皱起眉，道：“谁说没用！若说姻缘，便是这玉心寺的月老神仙最管用，快快把你的名字写在签上，保你半年便能嫁出去。”
元氏、和氏都心信佛缘，打根底的认为华鸢只要把姻缘签给写了，挂在姻缘树上，就一定能嫁出去，破了那京城的流言蜚语。
“是啊小姐，指不定有用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翠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然后，华鸢只好无奈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在元氏、和氏及丫环翠绿期待的视线下，走向了姻缘树。
面色平静，内心尴尬，华鸢感觉自己身为一个女子，她娘也不过来陪同她一下挂着姻缘签，感觉到许多聚集在她身上惊奇的目光，她真的好想去死一死！
华鸢长的漂亮秀美，又一个手拿求姻缘签的女子，定然一下子成了其他过来单身求缘男子的目标。
有些大胆的男子，是直接走过去跟在华鸢身后，打着准备她将签放哪，他就放哪的心思，两人好凑成一对。
只是，华鸢不喜这样，绕着姻缘树半天，也没想把这签给挂上，心想着后面几个男的什么时候不跟她了，她在挂上去。
结果前面路没有看，直接撞到了别人身上，或者说......胸膛？
硬邦邦的，跟撞到墙的感觉没两样，疼得她直呲牙，拿着姻缘签的手附在额上退后了几步，双眼微眯地低下头，道：“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华、鸢。”
头顶上传来一道听起来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
华鸢轻轻蹙了蹙眉，听着陌生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过去......
好高啊。
华鸢顿住，目光直直地放在眼前男子的个头上，随即视线下滑。
轮廓分明，挺鼻薄唇，模样如同古雕刻画般俊朗，身形挺拔修长，浑身充斥着一股血气方刚的味道，若放在现代，她一定不会怀疑这个人会是一个优秀的军人。
只是，这里是古代。
刚刚这个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华鸢不着痕迹地又往后退了几步，希望不用仰视的方式来看着眼前的男子。
警惕地问道：“你认识我？”
闵晟俯视着华鸢娇小的身段，看见她的小动作，面无表情几乎没有动容，只是深邃的瞳孔滑过一丝好笑。
声线清晰冷冽，“不认识。”
华鸢还没问出‘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这句话，就感觉手里的东西被人抽走。
闵晟将东西丢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在说：我个子高，你个矮子刚刚把那东西放在头顶上，我自然什么都看见了。
......华鸢面色一僵，下意识地将她的签给抽回，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只是急促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闵晟见状，眯了眯深如幽谭的双眸，想起那姻缘签上的内容，眸中划过几分暗沉的精光。
那上面写着：民女华鸢望寻良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