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命途（苏恭）》雪幻流云

6、第五章

　　似乎是被屠苏问住，悭臾神色顿时有些奇怪，目光看向那黄色暖玉的瞬间顿时一僵，随即下一秒便大惊失色，长臂一伸便要将那暖玉取将过来，却是被屠苏猛然闪开，一双眸子瞬间便沉了下来。

　　见屠苏模样，悭臾才一惊回神，看向那暖玉的目光里顿时包涵了很多屠苏看不懂的情绪，半晌，竟然是颓然一笑，一张脸更是苍白莫名。

　　“我如何……如何会不知……那，那分明是故友原身所铸之物……且不知，小子此番作为，又有何意。”

　　抬头迅速看了眼前的悭臾一眼，屠苏沉默半晌，在悭臾说话之前忽然抢先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悭臾整个人如遭雷击。

　　“其实那日蓬莱，你昔日故友也在当场。”

　　指尖轻轻摩挲着暖玉上的纹路，屠苏没有顾忌所谓的真实会不会刺激眼前这头行将就木的龙加速赴死，只是慢慢的将所谓真相一一道出。

　　“那日蓬莱，我的另外二魂三魄的半身，也在当场，他那时便在离我不远处，身负重伤，也无气力……与你相见。当年因你之过，长琴被毁去原身，却也因担忧思念于你，才会徘徊榣山不去，也才会因此被龙渊一族捕获，生生撕裂了魂魄铸剑……”

　　“我身负他之命魂，却非转生而来，而是被强行赋予，并非自愿。而他的记忆和灵魂的载体因失去命魂却一直在这世间游荡，无□□回亦无法转生，靠夺取他人身躯才得以存活，历经千年顾忌和背叛……直到那日蓬莱，他仙灵中的力量，彻底耗尽。”

　　“如今他的仙灵已然耗尽魂魄之力，只能暂时无知无觉的在他原身所铸的凤来之玉中休养生息，我欲寻养魂修魄之物来保得他魂魄不散，可这世间此等事物终究难寻，故而只能扰你一回，唤你前来说明前因后果……并且，向你寻访一番那养魂之物的下落。”

　　百里屠苏的叙述并不算多么的声情并茂，更未有许多感情，只是话语间那隐隐约约的怀念和不忍，混合着那内容直击悭臾的心。

　　却原来，自己千年寻觅的故友，因自己之故承受此等灾厄，他却由不自知，上古之约，直到如今都未能真正实现，临了了，竟是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上。

　　眼中的寂灭之气越来越浓重，悭臾看着眼前的百里屠苏依旧平静却隐含了一种名为执念的坚决目光，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我欠了长琴……且欠了他的……永远都还不清了。若是能为救活他出上一份力，我……也算是能还上一些罪孽。你说罢，你欲寻之物，究竟是什么。”

　　“是火凤翎，碧渊寒晶，还有百魄草！”

　　未等屠苏说话，一旁旁听的兄妹俩就忍耐不住，小丫头更是三两步跑上前，拉住了悭臾的衣摆，一双大眼睛静静盯着他，神色颇为紧张和无措。

　　似乎是被小姑娘的纯澈扫清了些许阴霾，悭臾终于强逼自己露出一丝笑意，随后重复了一遍听到的名字后，陷入了沉思。

　　“碧渊寒晶此物，这凡间便有，此物虽然不多，但是一般的修仙门派，无论如何也会有些存货，至于百魄草，乃是女娲娘娘一手培育而成，昔年也已被女娲娘娘派发于自己门下，若是要寻的话……恐怕只有女娲一氏的后人或者仆从，才有可能拥有……”

　　听闻女娲的后人或者仆从，百里屠苏才猛然回神，一时间，竟然是惊喜莫名。

　　“如此说来，这碧渊寒晶，天墉城或者青玉坛便或可能寻，而百魄草……奉女娲之命镇守七大凶剑的幽都，兴许有望！？”

　　见眼前的屠苏难得露出这般激动之情，悭臾不由一笑，看向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暖玉，眼神微微有些暖意，脸色却更加苍白了些许。

　　“至于……这火凤翎。”

　　虽然不想打击眼前的青年，悭臾却也不得不说，末了终是重重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

　　“火凤翎此物，才是真正难寻的神物。凤凰乃是百禽之王，而平日里的凤凰虽为神物，却不敢与火凤将较。火凤的本源是来自祝融之力，由祝融本命之源化身，自古以来，便只有那一只。”

　　说到此，悭臾目光微微一暗，似乎又想起昔年之事，语气中更带了一丝自责，一抹萧索。

　　“昔年因我之故……祝融公共二神被罚思过千年，火凤也就此跟随祝融大神而去，想要取得它之翎羽，何其难也。”

　　听罢此话，便是屠苏和九霄眼中也闪过一丝黯然，沉默良久，百里屠苏将那暖玉贴身放好后，对着眼前的悭臾点点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火凤翎暂时无法寻到，我便先行去寻找其他两件事物，此番便就此别过，从今之后，再不会打扰阁下。”

　　听罢此言，悭臾竟然是微微一怔，许久之后，忽然看向眼前的屠苏，眉目间，竟然带着一股决然之色。

　　“小子，我知你身上有件法宝，能吸取世间有灵之物以为己用，可对？”

　　心知悭臾所说乃是玉横，屠苏便也不欺瞒于他，只是点点头算是承认，却不料，悭臾见他承认，竟然露出笑容，半晌，说出的话竟让屠苏忍不住侧目。

　　“既然如此，小子，若是可以的话，将我的魂魄收入那法宝之中，可好？”

　　此话一出，便是九霄兄妹俩也为之有些震惊，却见悭臾虽然脸色苍白，却隐隐带着一股偏执之感，半晌后，九霄才走上前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黑袍人，轻轻开口。

　　“你这是何意，若然主人得知此事，苏醒时候定然不会高兴……你魂魄若入玉横，便再无自由，纵然能暂时存活保证意念不失，你又何苦这般。”

　　抬眼看了一下说话的年轻人，却见对方一身白袍，眉目间虽然清秀却隐隐有着些长琴昔年的影子，悭臾顿时笑了起来，半晌，终是摇摇头。

　　“是我害他至此，却始终未能一报他的知己之恩，我虽已快身死，却终究不甘心看他继续在世间受苦，我之魂魄，待失去肉身束缚也是强大之物，已吾之魂力咱保他的魂魄不失，也不是难事，万一你们找不到那火凤翎，他仙灵又不能长继，以我之力，护他一时也是可以的。”

　　似乎是看到了悭臾的决心，百里屠苏不知为何突然心生些许不悦之感，却也没有反对，眼前人行将就木已然注定，如今愿意一己之力护得少恭不失……这也算是圆了曾经的长琴的挂念之情。

　　见屠苏不语，九霄便知他已然默认，又见他从腰侧的布袋中取出装有玉横的小囊抛向悭臾时，便知他心中选择到底是偏向了主人这边，顿时也有些欣慰，默默看向接过玉横沉默不语的悭臾后，拉着自家小丫头进了小楼化为古琴之姿，以免届时被玉横所扰。

　　伸手将那绿色碧玉取出，悭臾静静看了那玉横之上华光流转，心里却不知为何平静非常，仿佛昔年牵挂在此刻都凝聚于一处。

　　总归，是他害了那人，明明是心中最为重要的存在，明明……曾经告诉自己那是最无法放弃的情愫，却最终因他自己分崩离析，再也无所追寻。

　　直到这一刻，才依稀觉得，那所谓强大的力量，成为应龙的执念，到了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呵……罢了，到了此刻却才明了，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便以这最后的魂魄之力，维系住他魂魄不失，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救赎吧。

　　缓缓合了双眼，未能在龙冢死去的黑龙最终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了玉横的光芒之中，而肉身，也在屠苏眼前化为飞灰，徒留晶莹剔透的龙筋与精血少许，飞转徘徊着来到了屠苏身边。

　　伸手将那飘忽在自己面前的精血和龙筋收了，百里屠苏看着掌心晶莹剔透，看上去柔软本质却韧性极好的龙筋轻轻蹙了蹙眉，最终轻叹了一声后，将玉横再度封印收起，装入了随身的小囊，转身便进了小楼。

　　而小楼里，感受到玉横吸收灵气的引力已然消失，兄妹俩便又立即现形了出来，两人看到屠苏手中的龙筋顿时有些惊讶，九霄更是直接上前，将那小孩手掌般粗细的筋络拿起来细细端详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用此物制的琴弦，所奏之音定然摄人心脾，千回百转，只是，没了主人这般以琴为心之人，便是再好的琴，怕也奏不出如主人之手奏出的绝世之曲了。”

　　听得九霄的感慨，屠苏心中却是微微一动，原本还不知拿这龙筋作何用处的想法顿时消失一空，心知这也是悭臾的一番心意，暗自喟叹，随后径自从九霄手中将龙筋取了过来，珍重至极的收好。

　　悭臾所述，让三人对寻找这几样事物的决心又增长了不少，屠苏此番倒也不再着急，之前既然已经派遣阿翔前去寻找尹千觞，此刻反而能够安心的等待即可。

　　阿翔不愧是灵气之鸟，凭着这些日子以来的默契很轻易的便找到了出了琴川不远，正准备前往青玉坛的尹千觞，而当看了阿翔送上的屠苏手书，便是尹千觞也为那内容彻底惊住。

　　他并不知道屠苏此番作为究竟为何为之，可是只要想一想他将要做的事情，尹千觞不知为何，便有了一种无论如何也要帮他达成的坚决，二话不说便跟着阿翔一路走来，几日的时间，便赶到了屠苏所在的小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