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成雪》鱼九

7、春归

　　东方芷在万花谷学艺已有十年，昔日稚嫩清秀的顽皮少年早已成长为悬壶济世的妙手医者。腰际一枝紫霜长毫随风轻动，如瀑的墨色长发用紫色缎带在背后轻轻系起。一身紫黑长袍在星湖碧波的映衬下更带有几分沉寂宁静的味道。

　　师姐已经旁敲侧击过许多次，示意他多多在意周围倾心于他的众多师妹。他似乎也是知晓的，却只淡淡摇头，转身又抚上琴弦不发一语。

　　他在等。

　　自那次扬州一行，东方芷回谷后便似是变了一个人。修习技艺功课愈是勤奋，无事时便抱着弦琴独自坐在晴昼海，看紫色的花朵翻涌成浪。

　　“你在等人？”细心的师姐早已看出他的心事，思来想去还是鼓起勇气前去询问。

　　“恩。”东方芷并不避讳，轻轻点头。

　　“那，”对于他的直白师姐似乎有些吃惊，“是谁？”

　　琴声戛然而止。

　　东方芷起身，眼神追随着天际的几只飞鸿。

　　“她……像雪，”如海的花朵在风中泛起波浪，“华山的雪。”

　　师姐笑一笑，打趣道，“那她一定喜欢像花一样的你。”

　　“休要……”东方芷脸上一红，故意不去看她。

　　“师兄，”刚入门几天的小师妹远远地跑过来，“有个姐姐找你呢，就在花谷入口。”末了又补充一句：“看打扮像是纯阳的弟子。”

　　“哦？”东方芷心里一动，来不及再说一句话便向着谷口急急行去。

　　“华山的雪………”师姐望着他的背影狡黠一笑，“飘来了呢。”

　　东方芷脚步很快，不过一会便看到了谷口处背对着他站着的那人。

　　一身白缎蓝绸道袍整齐精致，脑后恨天高上的太极坠子摇摇晃晃。

　　他停了下来。

　　期待，慌乱，喜悦，还有……害怕。

　　她真的……会来寻他吗？

　　“怎的还不来呢？”女子轻声自语，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驻足不前的他。

　　“阿芷！”

　　东方芷猛然抬头。

　　她已长大了啊。

　　细致缀好的银白额饰自发间垂泻至眉心，似是泛着莹莹的珠玉之光。一双墨色杏眼少了一丝狡黠，多了几份清冷，眉眼间却仍是带着笑的，是他所最熟悉的，明亮的笑。

　　见东方芷并不说话，珞白伸出手去在他眼前摇一摇，“怎的，过了这么久，阿芷已经不记得了吗？”

　　手还未缩回便被东方芷一把拉住，“怎么会……”他紧紧地扣住珞白的手腕，“怎么会……不记得你……”

　　许是被拉得痛了，珞白的手挣扎几下，东方芷赶忙松开她，暗道是自己太过激动了。

　　“说好的要带我去晴昼海呢，”珞白揉一揉手腕，故意赌气不去看他，“可是我等了很久你都不来找我，我便问师姐晴昼海在哪里，师姐说晴昼海就在万花谷，我只好偷偷溜下山来找你了。”

　　“抱歉……”东方芷微微低头， “只是为了看晴昼海吗。”

　　后半句太过细微，珞白偏着头看他，脸颊却有些泛红。

　　“当然啦，我也很……恩……”脑后的太极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我也很想念阿芷的！”

　　“恩？！”珞白说完了便转头不敢看他，却被东方芷一把拉进怀里。

　　“我也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念……“

　　东方芷用力捏一捏袖口，终究不再犹豫。

　　“我想念你，小珞。”

　　晴昼海的花朵正在风中翻涌成浪，而在遥远的华山，呼啸的北风又将雪花纷纷扬扬地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