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第二片尸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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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二片尸地
她又做梦了，梦里的草地绿地一望无际，她背着双肩包从旁边走过，铁丝网里，一群男生卖力地踢着球，汗液挥洒间，邢菲不自觉地停了步子，目光沿着场地扫了一圈，并没那个人。
他好像很少参加体育运动嘛。
邢菲紧了紧肩上的包，迈步进了教学楼。
法医系的人大多跑实验室，来自习的人不多，她放下包，拿出厚厚的一本《法医概略》，翻开书的第一页，扉页底部写着“向目标前进”几个字。
字迹上方，一个男生靠着树读书的照片规规整整贴在纸页上。
老师说，邢菲，脑子笨不要紧，脑子笨还不努力就算家庭条件再好也得不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成绩差？她不在乎。
没人尊重她，她也不关心。
可当她第一次见到傅邵言，听说他的择偶标准是那样的，她第一次有了好好学习的冲动。
她喜欢傅邵言，喜欢他冷冷的样子、卓然的才华，和帅气的脸。
“不是要成绩异常优秀的吗？标准什么时候下降了？”她嘟囔着，脸上一痛，有人在拧她的脸。
“谁啊？”她睁开眼，“傅邵言……”
她看着满脸是血的傅邵言，一轱辘坐起身，“你脸怎么了？”
“看样子没事。”发现她依旧活蹦乱跳，言语清楚，傅邵言松了口气，他摸摸自己的脸，“擦伤。”
没事。
他长出口气，倾身而起，“在这呆着，我去隔壁看看。”
“我也去。”她跟着起身，看着墙上被炸出来的裂缝，没给他反对的时间，先一步跑了出去。
板砖跳上窗沿，喵喵对主人叫着，傅邵言还在愣神。
爆炸来得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问邢菲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喵……问你收不收徒弟，板砖晃了晃黢黑的脑袋。
隔壁一片狼藉，发丝凌乱的邢菲站在狼藉地上搜寻着可疑痕迹，样子专注。
“是这个快递。”她很快找到了爆炸源，举在手里对进门的傅邵言晃了晃。“可是怎么引爆的呢？定时的？没看到表啊。”
她研究不明白。
他走过去，捻了捻盒子，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做工粗糙的TNT，白磷引爆，热源是那盏灯。”他指指墙脚，一盏只剩骨架的台灯歪在那里，炸坏的木桌断成两截，倚在墙边，两条腿断了，一南一北分落两脚。放下手，他边走边打量着房间，脚下，碎片咯吱作响，“白磷燃点低，自燃地很快，凶手才走不久。”
“现在追也来不及了。”招待所外，城市高楼、宽街窄巷，随便躲去哪里都是难找。
邢菲推开卫生间的门，人一怔。“傅师兄，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卧室里，傅邵言拿起桌腿，心里一动，“什么话？”
“我问你你收徒弟吗？我做你徒弟你看行吗？我原本就学刑侦，老师说我不适合，嫌弃我笨，其实我觉得老师是关键，你看，我一遇到你，线索来得都快。”
从卫生间里探出头，她朝傅邵言招招手，有情况。
没有窗的卫生间黑漆漆一片，门后那面镜子上，几个手写的大字发着幽绿荧光——
傅，欢迎你来找我。
GUIDE。
“又是他。”邢菲看着傅邵言，看似平静的侧脸下，她感觉到了隐隐怒意。
“看出什么了？”
“没有什么。”除了自信、嚣张，和笃定我们抓不到他的心。
“傅邵言，我想和你学心理分析，虽然我没那么聪明，可我执着，收我做徒弟吧，学得好说不定我能研究出一门法医心理学。”
他目光专注，全神看着那面镜子，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
“你一直是我的目标，跟你学习是实现这个目标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她不死心。
可依旧没人答她。
门外，踢踏的皮鞋声正快速朝房间靠过来，展屹第一个冲进来，看见邢菲，脱口而出：“小飞侠，你没事吧？”
望着沉默出神的傅邵言，邢菲鼓了鼓嘴，幽怨地回头，“没~事~”
天彻底黑下来，傅邵言回房间找了件还算干净的外套裹在身上出了门。
台阶下停着辆黑色铃木，他拉开车门，跳上去，背对着邢菲说了句：“行。”
“什么行？”她问，闹情绪的手揪着椅垫。
“收徒。”
“真哒！”邢菲一愣，兴奋跳起来，砰一声，她揉着头，疼出眼泪了。夜色朦胧，城市的斑点光影照上她绯红的侧脸，方才的烦躁瞬间被冲淡不见了。
“我下去买包烟，当拜师礼。”生怕他后悔般，她飞速跳下车。
招待所的大门进进出出，大家都在为案子忙碌着，只有她有空跑出来买烟。朱队说没出人命，就没她什么事。
没出人命就活该她清闲吗？接了烟，她转身往回走。
好在傅邵言没有婆婆妈妈地给她添堵，这么想着，她三两步走过去，拉开车门，手一递：“师父你的……”
拜师礼三个字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展师兄，你干嘛呢？”。
她看着一脸狗腿给傅邵言敬烟的展屹，预感不好。
“别叫师兄了，叫师弟！”他指指傅邵言，又指指自己，嘚瑟的不行，“我也和Golden拜师了，再叫师兄就是打我的脸。”
展屹挑着眉，邢菲却好像吞了只苍蝇，她拜师是为了增加两人相处，达到升华双方革命友谊的目的，多一个展屹算什么事啊？
她看着傅邵言，你不是不喜欢和人多说话吗？拒收啊，就收我一个。
不料傅邵言却眉眼低垂，“人到齐了，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
她不明所以。
“忘了和你说，那间房的租客找到了，是你的活儿，小飞侠。”展屹收起笑，靠着椅背抻着懒腰坐好，“一年前富商杀妻案的主角商灯，在郊区的一栋私人别墅被人碎了，死地蛮惨的！”
修了一半的路坑洼不平，铃木在夜色里颠簸前行，邢菲被颠得七荤八素，早没了情绪，她只觉得晚饭吃的那点青菜叶子隔着喉管在挠痒痒，难受，想吐。
“给。”
邢菲眼朝身旁一飘，二话不说接了东西，拨开花花绿绿的糖纸，扔进嘴里。奶香散满口腔，胃慢慢消停了。她长出一口气，捏着糖纸，“谢谢师父。”
傅邵言扯了扯嘴角，师父这个称呼对他而言真的还需要时间适应。
“商灯靠外贸发家，一年前在家和新婚妻子争执，争吵声引起邻居不满，去他家质问时发现商妻身上连中数刀，奄奄一息，而凶器就握在商灯手里。人证物证俱在，法院几乎就要宣判了，突然有人出来自首，商灯最终被无罪释放了。”低沉磁性地声音是傅邵言在介绍案情，好像耳朵里被塞了根羽毛，慢慢转着，转软了邢菲半边脸。
她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人真是他杀的，那死也是罪有应得。”
“不应该是这种死法。”他板着脸，严肃地像个小老头，帅气的老头，邢菲抿着唇，她自然知道。
奶香随车摇晃变淡，目的地到了，她跳下车，“我先去干活，你有空再教我。”
先一步进现场的邢菲有些钦佩自己：本来是因为想追他才努力学习的，现在怎么就停不下来了呢？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挥挥手臂，她三两步上了台阶。
却没想到现场比想得糟糕那么多。
默默看了四散房间的那些尸块，邢菲喉咙梗了一下，“太变态了吧。”
好多被切散的尸块分散在见方的卧室里，血在旁边呈现出诡异的四溢分溅状，像洒满房间的红网，窒人呼吸，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尸块全部被钉了钉子，固定在各处。
粗略数了下，尸体被分成了二十五块，不小的工作量呢，她挽挽袖子，蹲下干活。
或许因为头骨坚硬，凶手并没用钢钉固定。等痕检员用相机做好固定，邢菲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颗头颅。掌心的头颅双眸紧闭，嘴角柔和下垂，如果不是少了脖子下面那截，倒真很像一个安睡的人。
她伸手扒开眼皮，未见瞳孔，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十八小时以上，没有尸斑，腐败程度不严重，皮肤上有水珠凝结。她皱了皱眉，盯着眉角的橙红色物质看了看，用棉签取样。正把取得的这些线索做着分析，身旁气场一沉，多了一个人。
她嘴角一勾，不消用眼看，她也认得那是傅邵言的气场。
“情况怎么样？”
“死亡时间在两天以上，死因未明，分解部分暂时没发现生活反应，很可能是死亡后遭人分尸，怀疑在冰箱内存放过，我在尸体上发现种东西。”她举着装棉签的袋子，“有点像果酱。”
“邢菲，你看看周围。”
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傅邵言。
“不是看我，是看周围的环境。”他指着那些尸块的位置，“有没有觉得眼熟？”
眼熟？邢菲又认真地看了一次，还是一无所获。
“尸块的分部和发生爆炸的房间。”他给着提示。
原来是来考我的，邢菲恍悟地抿抿嘴，失落之余又有些恍悟：“那些血也是刻意留下的，难怪形状奇怪！可爆炸是随机的，他怎么办到按照爆炸的情形布置了现场呢？”
“凶手有两个，一个在招待所附近，给另一个通风报信，招待所的是GUIDE，这个……估计是二号。”傅邵言紧锁着眉头，显然这个发现给案子的侦破增加了不少的压力。
“他是GUIDE，你还是Golden呢。”她眨眨眼，余光端倪着傅邵言，他的嘴唇又红又性感。
“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展屹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拉起傅邵言就跑，边跑嘴里还道着歉：“小飞侠，我先借师父一会儿，有个地方没弄明白。”
就算她再眼疾手快，伸出的手也只捞到一把空气。
“嘁！”她想给展屹一拳头。
又看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一眼，邢菲继续低头干起活。
身边人来人往，邢菲却觉得安静，好像此刻的世界就只剩下她和手里的肉块，还有身旁那个早不在的身影。
加油干活，邢菲！
大小尸块二十七块，忙完已经是凌晨一点。
邢菲坐在车里，闭目歇神。小许去喊人了，回来送她去殡仪馆研究尸体。
车门一开，邢菲睁开眼，见只有小许一人，有些失望，“他们呢？”
“Golden和展屹森林他们在忙，我先送你去殡仪馆。”
“哦。”
一路月光。
车上开着音乐，是首经典老歌《别问我是谁》，小许摇头晃脑地开着车，铃木伴着歌声在路上颠簸，邢菲的胃又开始翻腾。
“邢医生，抽屉里有糖，你吃一颗。”
邢菲嗯了一声，拉开抽屉。
哗……
“……小许，你没事买这么多糖做什么？”
“……不是我，是Golden，他说既然做了师徒就更要照顾好你。”
……
车子继续颠簸，邢菲含着糖，看着月光，心里甜丝丝地想：还是个挺会装模作样的师父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第二片尸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