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绿珠传》茉莉JM

36、第三十六章

　　绿珠掐指算来，她在金谷园已有一月。除第一日早训去迟外，绿珠一直小心翼翼，再也没出过失。而那些一直以来都对绿珠冷眼相待的二等姬妾们也因时间长了转而去寻了其它开心的事情。因采薇会召集那些手下的二等姬妾们研究新的食谱，所以琴如常是在梦荷听雨园练习到一半的时候和其他人一同被叫走。因为这些二等姬妾来自晋国各地，因而总有各地特色的小菜，除了研究新的菜品，还要对原有的菜品进行改良。而绿珠这边就清闲的多，本来裳华掌管金谷园的笔墨诗会就是个比较闲散的差事，隶属裳华的二等姬妾们因而也常常是没什么分派，偶尔隔几日会有整理书阁的差使，但因绿珠初来乍到，也从没做过，所以这差使也轮不到她的头上，典型的人浮于事。时隔一月，绿珠也只在第一日见过裳华。

　　至于兰舍，还是和以往一样从不开口说话。偶尔碰到梦白倒是还会互相打个招呼，梦白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一派天真。琴如似乎和梦白相交不错，偶尔听她提起梦白给她留了什么好吃的云云。

　　而石崇，绿珠就更是没有见过。听说是和几个交好的官员去山上消暑去了。他一向知道怎么享受是最好的，这次去消暑又不定花费多少。

　　这日晚饭时间，绿珠和琴如正坐在廊下吃饭，因为天气炎热，闷在屋子里实在蒸得难受，故而这些莺莺燕燕们都挟着一身的香汗在园子里乘凉。这当儿，就听得园子口儿传来水莲的声音，她今儿穿了一件草绿的裙子，白白嫩嫩，更显得年少，她口里喊得正是绿珠和琴如的名字，后面又喊了几个陌生的名字。绿珠和琴如对视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碗筷儿，迈下回廊走了过去。

　　水莲仍是笑得柔和，仿佛生来只会这一样儿表情。见喊得几个人都到了近前，水莲才开口道：“如何，这几日还适应的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被招过来的算上绿珠和琴如一共有七个，其中一个尖下巴的小姑娘听得水莲询问，率先第一个开口回道：“回水莲姐姐，都挺好的，大家都是姐姐妹妹，有什么难处也很帮忙。”其他几个姑娘只是垂着头，并没应答。要说这姑娘的话说得是很巧的，一则显示自己人缘好，二则让问者宽心。水莲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其实大家也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在这地方，哪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说法，不过表面功夫。

　　绿珠不动声色地瞅了那尖下巴的姑娘一眼，怪不得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原来是个我见犹怜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像含着二月的春水，汪汪得醉人。只是这说话的口吻却是有些张扬了，想来也一直是被人在手心里捧着的宝贝。

　　“行了。既然你们都没什么委屈话儿，我这就先说明来意了。”水莲逐个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停留在绿珠脸上的时候，莫名地对她笑了一笑。绿珠分明是看见了，于是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水莲却又像是没看见般移开了视线，继续柔声道：“石崇大人明日就要避暑回来了，大人派人捎信来说是要在园子里头办个小宴，宴请几位同行的大人。你们都是刚来园子不久，这正是个让你们习惯宴饮规矩的好机会，容澄娘子特意嘱托了，要你们在席上陪几位大人喝酒。”

　　这话说完几个姑娘的脸上都是喜色，宴饮这可是大场合，说明是要有出头的机会了。唯有绿珠琴如面上没什么表情。绿珠想起了水莲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容来，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石崇去避暑之前的几日，园子里也曾举办过一次宴饮，那时候，容澄并没安排她们陪侍。要说时机，刚刚来半月，已熟悉大部分事项而又最有新鲜感的时候，不是最佳的时机吗？偏偏推后那么久，选在这时，恐怕是……

　　水莲继续道：“你们可记得，到时候不要忘了规矩礼仪，慌了手脚才好。那可是给咱家大人丢面子。时刻记得这一个月来你们学到了什么。”

　　“是。”绿珠跟着其余的几人一齐应了声。

　　“那就没什么要紧事了，快回去吃饭吧，凉了可不好。”水莲又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只见里面放了几个红色的胭脂盒子，光是盒子看起来就很是精巧。几个姑娘盯着那胭脂，瞬间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毕竟还是小姑娘，对胭脂水粉都很热衷。

　　水莲顶着几道灼热的视线，慢慢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指指点点数了一数，数到最后便皱起了眉头：“我可是糊涂了不是。这是有七个姑娘，我怎的就拿了五盒胭脂，真是越来越不仔细。”

　　几个姑娘看着那胭脂，都快伸出手去了，被这话生生地又噎了回去。一张张渴盼的脸先是怔愣了一番，接着就充满了戒备。也是，现在狼多肉少，肯定是有人要拿不到宝贝了，几个姑娘自然念叨的都是自己得到的好。

　　琴如想着，自己也并不缺这一盒胭脂，不如就让给她们也未尝不可，于是便要开口礼让。绿珠早注意了琴如的心思，她一有动作，绿珠便伸出手去，暗暗地拉了她的袖子一下。琴如转过头去，疑惑地看了绿珠一眼，绿珠抿着嘴向她摇了摇头，于是琴如便领会地垂头不再言语。

　　水莲那边则又是一笑，将那布包细细致致地叠回了原来的样子，慢慢地揣回了口袋里：“我看呐，这五盒胭脂是给哪个姑娘都不公平。不如这样，几位姑娘先好好准备明日宴饮的事。等宴饮结束我再把胭脂给姑娘们送来，也算作是个好彩头了，你们看如何？”

　　虽然很遗憾，只能对着胭脂流口水，但几个姑娘还是勉强笑了笑。先前那尖下巴的姑娘开口回道：“但凭水莲姑娘做主。”

　　水莲点了点头:“那姑娘们快些回去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几个姑娘对视了一眼，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也往回走了。只有先前那尖下巴的姑娘落在后头，和绿珠琴如并肩立着。

　　“这是绿珠姐姐和琴如姐姐吧。我名芊芊，早仰慕二位姐姐大名，只是无缘相识。没想到今日能和二位姐姐一起，可真是天意了。二位姐姐果真都是天仙一样的人物。”绿珠这才发现，芊芊一笑的时候，嘴角两侧有两个浅浅的小梨窝，不仔细看很难注意。而有酒窝之人，多易得长辈疼爱。怪不得芊芊这般性格。

　　“妹妹说哪里的话，妹妹才是皎皎之姿，聪敏可爱。”绿珠笑了一笑，对这夸张的称赞之词不以为然。

　　绿珠回屋儿的时候，兰舍恰巧不在，绿珠于是招手将琴如唤进了屋。

　　“绿珠娘子，你今日怎么了？”琴如问。

　　绿珠知她说的是刚刚在院里对她使眼色的事，故而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

　　“娘子是说，容澄娘子心怀鬼胎？”琴如皱了眉头。

　　“我也是猜测。”绿珠点头道，“明日宴上需得见机行事。”

　　其实绿珠心里已猜了个八成，若是容澄算计好让她们这次陪侍，那宴席上必定是有什么难伺候的人物。

　　第二日一大早园子里就热闹起来了。姬妾们个个均是精心打扮，赤橙黄绿各色的群踞晃得人眼花缭乱。园子门口不时能看见匆匆经过的小厮，或是捧着食盒，或是端着盆碗。

　　绿珠和琴如早从芳霭那儿领了各自的衣裳，这日也都挑出了最得体的一件袿衣 。

　　宴饮时间是在晚间，各处都忙着筹备。绿珠等七人则是得了一天的空儿，绿珠觉得心里烦闷，便一个人出了园子，往花园的方向去。沿着一条鹅卵石的小路走了半晌，拐了个弯便听见了潺潺的水声。真是路尽忽闻鸣水声，天低垂下万流云。婆娑树影参差见，慕景桃花递次开。

　　“娘子小心。”忽听得前方传来个女子的声音。

　　绿珠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红衣丫头正扶着一个端庄的白衣女子缓缓自桥上下来。那白衣女子偏瘦弱，但气质却十分不凡。温柔恬静，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走的近些，绿珠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果然也是不令人失望，黛眉杏目，柔鼻小嘴，只略施脂粉，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可人。

　　那女子一抬头，杏目顾盼生辉，看见绿珠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这笑容不加矫饰，端的叫人舒服。

　　“这不是绿珠娘子？”

　　绿珠对她很有好感，这女子难得有种让人放松的魔力:“不知这位娘子是？”

　　旁边的红衣丫头哼了一声:“我家娘子还帮过你，你这就不记得了。”

　　那女子嗔怪地看了红衣丫头一眼:“不得无礼。”

　　绿珠想了一番:“念乔娘子？”

　　念乔点了点头:“听说绿珠娘子明日要侍候宴饮。”

　　绿珠笑笑应是。

　　念乔拢了拢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听说明日宴上牵秀大人并他几个知交要来赴宴。牵秀大人性子不同于常人，端的是让人称奇。”

　　牵秀？

　　绿珠静默了一下，感激向念乔一笑:“原来如此，绿珠记得了。多谢娘子。”

　　念乔点了点头，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风大了，绿珠娘子早些回去吧，怕是一会儿要赶上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