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绿珠传》茉莉JM

24、第二十四章

　　宴会就定在明日晚上，这天中午，梁家刚吃了饭，彩珠就登门了。彩珠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进门的时候脸上都是喜色。王氏见彩珠来了，忙站起来迎：“她二阿姐，你今天怎么得空来了？孩子没带来吗？”

　　彩珠摆了摆手笑道：“孩子这几天有些不舒服，就没带他出来，省得受了风，病更不容易好。”

　　梁勇听了放下筷子，皱了皱眉：“孩子怎么不舒服了？请大夫看过了吗？”

　　彩珠忙安抚：“看过了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父亲您别着急。我今天来，是有另一桩喜事要告诉你们。”

　　一旁宝珠听说喜事，忙问：“是什么好事，二阿姐你这么开心？”

　　彩珠抿嘴笑了笑：“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一家人听说，脸上都泛了喜色，王氏拉着彩珠的手坐下，忙问：“是什么名字？快说来听听。你大阿姐和小阿妹前几日还一直在议论来着，究竟给孩子起什么名儿好，你今儿个就来说取好了名儿，手脚倒也是快。”

　　“哪是我手脚快，是公公他，为了孩子，特意去请教那石崇石大人，请那大人赐个名字，也给咱沾沾富贵喜气。幸好那石大人也不是个吝啬的，又有刺史大人帮忙说话儿，石大人就给赐了个名，叫蒋蔚，取得是家族繁茂如树，蔚然成阴，荫庇子孙的意思。”彩珠说到这儿，脸上难免现出些得意之色，得意自家公公蒋英有本事。

　　当然，彩珠生产那日，郑氏和蒋玄异口同声保小的事情梁家都没有向彩珠提起过，既然彩珠决意和蒋玄过，告诉了她这事白白是让她心里添堵。梁家不说，蒋家更是乐得不提，所以至今彩珠都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自以为和蒋家众人多亲近。

　　不过蒋英也确实是有些本事，白州刺史在这渔村里，有关当地的大小事务都是着蒋英操办的，故而面上也和蒋英过得去。蒋英央他去请石崇赐个名字，自然只是小事一桩了。

　　听得这，梁家众人虽看不惯蒋家做派，但也是很高兴那孩子能得石崇赐名，王氏于是又问：“有了名字，也要有个表字才好称呼。那石大人为孩子起了表字没有？”

　　彩珠听着却是有些懊恼：“哎呀，有了名字我已经是欢天喜地了，一高兴，竟然就把这事给忘了！”

　　梁勇挥了挥手道：“无妨，等你大阿姐回来让她给你起一个。”

　　彩珠眯着眼笑：“那再好不过了。说起来，大阿姐去哪里了，中午吃饭都不见她。我还有些体己话儿要和她说呢。”

　　宝珠听了，诧异得瞪大了眼：“你和大阿姐能有什么体己话儿说的？”

　　宝珠这话一出，梁家顿时陷入了一时尴尬的沉默。王氏忙咳嗽了一声，瞪了宝珠一眼，怪她不会说话。宝珠自然也知道自己嘴快了，于是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吃起了饭。彩珠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扭曲着脸，装作没听见。

　　“绿珠去河边练笛子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梁勇道。

　　彩珠调整了表情道：“那就好，我就等一下吧。”

　　绿珠那边练了半天的笛子，不觉忘了时间，看到日头高照，各家烟囱炊烟都熄了，才知道大概是午饭时间都过了，于是急忙收起了笛子往家里赶。推门进去，出乎绿珠意外的，彩珠竟然坐在屋里头，正和梁勇王氏宝珠说着话儿。见绿珠回来了，彩珠站起来冲绿珠笑了笑：“回来了。”

　　虽说彩珠自生产那事以来对绿珠的态度好转，但今天态度却又格外亲切，弄得绿珠都有些别扭了。绿珠点了点头，也回了彩珠一个淡淡的微笑，又对梁家众人道：“我回来了，练笛子没有注意时间，你们都吃完了吧？”

　　宝珠递给了绿珠碗筷道：“给你留了些饭菜。”

　　绿珠点头接了过来，坐下默默吃起饭来。彩珠也不说话儿，笔直坐着，盯着绿珠吃饭，直盯得绿珠心里发毛。绿珠吃饭间，其他几人仍坐在桌前聊着些家事的话题。绿珠被太阳晒了一上午，不怎么有胃口，只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

　　彩珠见绿珠吃完了，忙站起身：“大阿姐，你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绿珠自然是十分诧异，不输宝珠刚刚的反应，只向着彩珠投去诧异的视线。不说彩珠自知事以来才有几次叫过她大阿姐，唯一的几次还是出言讽刺她的时候。这次，却这么亲昵，绿珠便知彩珠肯定是有事相求。

　　王氏见两姐妹好不容易有和睦相处的意思，自然乐得成全，于是道：”你们去屋里说，碗筷就别管了，我收拾就好。”

　　彩珠忙道：“辛苦母亲。”

　　看彩珠携着绿珠就要到里屋去，宝珠便起身，蹦蹦跳跳地也要跟进去。谁知彩珠却回身一把拦住了宝珠：“ 小阿妹，我和绿珠阿姐有秘密要说，你去帮母亲收拾碗筷，等会再进来。”

　　宝珠听了，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嘛。”

　　彩珠推着宝珠的背，笑着道：“你就去帮母亲吧好不好？母亲做饭就很累了，此时还要洗碗。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宝珠无奈地看了绿珠一眼，看绿珠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于是只好转身不开心地去了厨房帮忙。彩珠于是转身，又对绿珠露出一个亲切到让绿珠害怕的笑容，继续携着绿珠进了屋。

　　绿珠坐在自己的床上，彩珠坐在木凳上。彩珠坐下来后，先打量了一圈屋子，道：“没什么变化嘛，我都很久没进过这屋了。现在宝珠睡哪里？还同你一床睡吗？”

　　绿珠摇了摇头：“宝珠睡你那张床。”

　　彩珠呵呵笑道：“是嘛，还是一个人睡一张床比较舒服啊。像我嫁去了蒋家，整日要和夫君同床，幸亏着蒋家的床比较大，不然可难受了呢。”

　　绿珠听出彩珠语气里炫耀的意味，沉默了一番才开口：“你今天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直接说了吧。”

　　彩珠故意撇了撇嘴：“哎呀呀，本来想先和你叙个旧的嘛，你怎么这个态度。算了，其实我也想直说，毕竟还要回家照顾夫君和孩子，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耽搁嘛。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你也知道的，我家公公深得刺史大人的看重，这段时间常随侍刺史大人左右，前一阵子，听闻刺史大人说石崇大人高升了，想巩固一下和石崇大人的关系，只是不知怎么做好，石崇大人不缺银钱，也不缺美人。我家公公听说了，就向刺史大人献了一计，说是石崇大人不缺美人，但不代表不缺善解人意又有才气的美人儿，于是顺便把你在刺史大人面前狠狠夸耀了一番。刺史大人听了，对你很是有兴趣，又听说公公有我这个儿媳妇，和你是姐妹，就想让我来说合一番，问你愿不愿意跟了石崇大人？”彩珠一口气说完，便笑着看向绿珠。她高抬着下巴，倒像是给了绿珠极大的恩惠一般，只等着绿珠三叩九谢。

　　绿珠听了，却感到极其讽刺，于是冷笑了一声：“跟了石崇大人？跟了石崇大人做妾吗？”

　　彩珠听绿珠话里带刺，不由得就不满了：“做妾怎么了？石崇大人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能做妾就不错了，你还想着当正妻吗？”

　　绿珠也不恼，只冷冷看着彩珠：“那你那好公公有没有和你说过石崇大人金谷园里的姬妾都以三千计数？他有没有和你说过石崇大人是怎么对那些姬妾的？宴饮时请姬妾为客人斟酒，客人不喝，便杀姬妾，石崇大人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彩珠听到这里，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神色间却是没有惊讶和慌张，说明她根本就从蒋英那里听到过这些传闻。绿珠心寒，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都如愿嫁给了蒋玄，竟然还对自己怀着这样歹毒的心思。彩珠到底是有多毒的心肠。

　　“真是难为你了，这种好事总是第一个想着阿姐。”绿珠嘲讽地对彩珠道。

　　彩珠愣了一会儿，倒也不辩解，反倒是笑了笑：“绿珠，你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你别看石崇大人给咱们送了救济的粮食来，这点粮食够个屁用，过不了两个月，咱们都得饿死。你以为你现在是有多金贵，我和你说，现在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不嫁，我们就饿死。只有你嫁了石崇大人，才能说服石崇大人能继续供给我们粮食。”

　　“你错了。”绿珠摇了摇头，“就算我嫁给了石崇，也不能改变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姬妾，你以为我说得，石崇就能听吗？”

　　“那恐怕只是你不愿意做吧。你身边哪个男人不是对你言听计从的，若是你肯，石崇大人不也是能被你迷得服服帖帖的。还是说你现在心里还在想着那个陆遇？别傻了，人家早就忘了你了。”

　　绿珠刚刚还愤怒的心境此时听了彩珠的话，竟然无从反驳。上一世，自己对石崇百依百顺，全心爱慕，石崇却是是很宠爱自己，不说言听计从，也是有求必应。可这时，自己刚刚那一番说辞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说到底，自己只是不想嫁给石崇罢了。可对陆遇，也许也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好，真心好，这是上一世石崇不曾给过自己的，若说自己真心爱陆遇，绿珠却也不敢说了。

　　彩珠见绿珠不回答，哼了一声道：“可是让我说中了心思吧。绿珠，你还是认清现实吧。除非你想让全村的人活生生在你的眼前饿死，否则，就乖乖听我们的，让刺史大人把你献给石崇。”

　　绿珠脑袋里有很多话想说，她想反驳彩珠，“ 你这是在卖姐姐吗”“为什么我就得用自己一辈子做牺牲”“这对我公平吗”……可是绿珠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她发现，这每一句话都太自私了。

　　她一直等着陆遇，等着陆遇带她走。可是现在渔村面临着这么大的困境，自己都没想办法去挽回过，甚至还不如彩珠。尽管彩珠出的主意对她狠了些，却是眼前最好的法子了。

　　彩珠见绿珠一直不说话，也知道自己的话达到了目的，于是拍了拍手起身道：”话我就说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想想。机会就这一个，你是个什么意愿，晚上给我传个话儿。今天晚上过了，明天你再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说完，彩珠径直转身出去了。经过外间，传来王氏的声音：“彩珠这就要走了？”

　　彩珠愉快地应了一声：“走了，我回家看看阿蔚。”

　　绿珠用手握紧了床单：她究竟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