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廷新]昨日记忆》莫忘花

2、中

　　6

　　赵又廷想了很久，把写着他名字的名牌大学录取通知悄悄塞进书柜角落。

　　他看着林更新在厨房忙活的一额头的汗，却端出来一碗说不清颜色的炒饭。
　　他呼出一口气，想，自己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

　　赵又廷过去从背后抱住那个因为身高拔的太快而显得长手长脚瘦瘦弱弱的家伙。这个以前抬着脸看自己的家伙，现在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赵又廷收紧手臂，下巴正好可以搁在林更新的肩上，侧一下头嘴唇就会贴到他的侧颈的皮肤，他笑着说，别弄了小新，哥带你出去吃好的。

　　林更新愣一下，然后高兴的转过身笑，真的？？

　　赵又廷抬手刮他鼻子，笑道，哥还能骗你？赶紧换衣服去，走了。

　　林更新匆匆忙忙的摘了围裙，也不避嫌，边走去房间边脱自己的短袖T，脱了一半，卡住脑袋，挣扎了半天，终于扯下来。

　　赵又廷侧过脸不去看少年赤裸的身体。
　　片刻，眼神却又忍不住飘过去。

　　林更新一头乱发像鸟窝，转脸看到赵又廷看着自己，咧嘴对他笑。

　　赵又廷抿嘴笑回去。

　　几分钟后，林更新换了件颜色鲜艳的polo衫出来，青春逼人。
　　虽然眉宇间褪去了一些稚气，可这个大男孩却时不时会露出一种迷迷糊糊的表情。
　　仿佛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赵又廷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家伙，怎么离得开自己。没有自己，他要怎么活的好。

　　照顾林更新仿佛已经是一种习惯，烙在他的心上，骨骼上，每一个细胞上。

　　7

　　一日晚餐后，赵又廷照例赶林更新去看功课，他钻进厨房洗碗。

　　哥，你…你会接吻吗？
　　林更新徘徊了几圈，终于还是捏着裤腿站在厨房门口，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问他。

　　赵又廷没想到他问这个，摸不着头脑，转身愣愣看他，啊？

　　林更新一下没了勇气，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去看书了。

　　赵又廷看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异样的感觉，面上却不显露，慢吞吞的把洗好的碗一只只放到消毒柜。

　　林更新没关门，正在书房里看着书，魂却不知道飘在哪里，两眼放空。

　　小新。
　　赵又廷探头进去，叫他。

　　林更新转头看他，怔一下，逃一样的避开了眼神。

　　赵又廷撇嘴，走过去靠在书桌边，无意识的随手拨弄着桌子上的书，清清嗓子没话找话道，看书呢？

　　林更新低着头，嗯一声。

　　赵又廷道，哦。

　　沉默了几分钟，谁都没开口。

　　林更新只低头看书，不看他。

　　赵又廷突然笑出声，说，拿倒了。

　　啊？
　　林更新莫名抬头。

　　赵又廷补充说，笔，拿倒了。

　　林更新低头看自己手上捏着的笔，果然笔尖朝上。被揭穿的窘迫一下让他红了脸。

　　赵又廷看着他，心变的柔软，轻轻问他，小新，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更新一惊，眼神慌张。

　　赵又廷还是笑，笑得多少有点苦涩，他说，我的小新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我都不知道。

　　林更新别开脸，闷闷说，别把我当小孩子。

　　赵又廷蹲下，把他的转椅转向自己，两手扶在扶手上。把林更新锁在自己臂间。

　　林更新手足无措的僵坐着不敢动，被那样炽热的目光注视，连呼吸都逐渐紊乱起来。

　　赵又廷欣赏着他的局促，故意凑近，问，小新想知道怎么接吻？

　　林更新不安的眨动睫毛，半晌，点点头。

　　赵又廷恶劣的更靠前一些。

　　林更新向后刚退了退，脑袋就碰上了后面的椅子靠背。一双黑亮眼睛小狗般看着面前的人，仿佛不敢相信，又似有恳求。

　　赵又廷笑，凑上唇道，那哥哥教你。

　　林更新闻言并没有挣扎，只是突然死死闭上眼睛。

　　赵又廷原本只是恶作剧的心因着这个小动作而忽然狂乱的跳动，他目光贪恋的一一抚过林更新的眉目和面颊。
　　最后落在湿润的唇上。

　　念起即觉。
　　却再不可压抑。

　　林更新总觉漫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始终没有动静，就在他以为自己被耍了准备睁眼的时候，粗重的呼吸覆盖上来，唇瓣被柔软的压住。
　　林更新再不敢睁眼。

　　鼻尖暧昧轻蹭，唇紧贴。
　　赵又廷甚至满足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赵又廷起先只是是轻微颤抖的辗转试探，而林更新的乖顺让他终于大着胆子撬开牙关，卷住慌乱躲闪的舌，品尝着甜美的不安。
　　背德感随呼吸远去，唇齿缠绵。

　　直到呼吸不畅的林更新推开他，赵又廷才发现自己的失控。
　　林更新的手抵在他胸口，慌乱的小声叫他，哥，哥。

　　哥。

　　赵又廷喘息着放开他。

　　林更新不敢看他，只扔下一句我去洗澡，便匆忙逃走。

　　赵又廷的目光如蛛丝一直粘着他的背影，最终被浴室的门截断。
　　很久，他坐倒在地上，伤脑筋的揉乱自己的头发。

　　而林更新一关上门后便脱力的靠着门滑坐在地。不知想着什么，慢慢抬手，抚摸自己的嘴唇。

　　8

　　林更新洗完澡就闷头钻进被子装鸵鸟。
　　等赵又廷洗完过来，林更新缩在床的里头，把自己卷成一只春卷。

　　赵又廷小声叫他，小新，睡着了没。

　　裹的严严实实的大春卷震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的僵着。

　　赵又廷抓抓自己的头发，无奈的过去扯被子，说，起来啦，知道你没睡着。说了多少遍了，不许不吹干头发就睡觉。

　　一扯开被子，果然对上的是林更新一双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眼皮都红红，不知道是不是偷偷哭过。

　　赵又廷心一软。

　　林更新这个孩子从小就爱哭，哭起来还格外好看，赵又廷小时候总想着法作弄他，想看他哭得眼皮红红的样子。格外水嫩。
　　嘴上却说着，你哭起来丑死了。

　　都以为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直到一次他看见别人弄哭了林更新，一直是斯文有理好学生的赵又廷跟几个人狠狠打了一架。

　　直到彼时他才懵懂明白，自己想要的，大约是一种独一无二感。
　　除了自己，他不准任何人弄哭这小子。

　　林更新就是他的独一无二。
　　他的唯一。

　　赵又廷轻微叹气，伸手揉乱他脑袋，假装没看到他红肿的眼睛，只把他大力拖起来，按到床边椅子上，拿来了吹风机坐在床沿给他吹头发。

　　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半晌，林更新开口，哥……我……

　　电吹风声音太吵，赵又廷没有听清，关了手里机器低下头问他，小新，你刚说什么？

　　林更新转过脸看着他，一会儿乖顺垂下睫毛，抿抿嘴摇头，道，没什么，哥。

　　哥。

　　赵又廷苦笑。
　　他叫他一声哥，赵又廷就只能忍耐又忍耐。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赵又廷从来宝贝他。
　　他只要仍叫自己哥哥，那么自己就当好哥哥这个身份。

　　念起即觉，觉已不随。
　　只赵又廷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自己内心压抑着的感情他怎么会不知，很早很早，便已经察觉。
　　或许是终于不再故意弄哭他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偷吻他的时候，又或许是同枕而眠发现自己异常快速的心跳的时候。

　　念初起时，他也曾害怕，最终用理智生生压下。
　　而林更新这次只是无意按到了一个open键而已。

　　只要仍在一起，以后会有更多更多的无意。而总有一次，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早晚的事。

　　他没那么高尚，忍耐再忍耐。等终于一天，有人来抢走他的小新。

　　赵又廷忽然从背后抱住林更新，感受到自己手臂间的身子很明显的僵了一下。
　　赵又廷强硬的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依恋一般的把脸颊贴到林更新的颈窝里，嘴唇贴着皮肤摩挲，似是亲吻，又似乎不是。
　　少年的身体带着淡淡的青草和薄荷味，皮肤下脉搏跳动。
　　紊乱而慌张。

　　赵又廷试探着亲亲他的脖子。
　　低声叫他，小新。

　　没有回答。

　　他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叫你小新，而不叫你弟弟吗？

　　林更新怔一下，突然挣扎，脱开他的怀抱。

　　赵又廷僵住。

　　林更新没有回头。
　　他背对着赵又廷，声音颤抖的说，不要说，我……我不想知道。

　　所以，不要说。

　　赵又廷的一颗心忽然沉下去。

　　合上眼睛，是一片黑暗。
　　睁眼，是林更新的背影。

　　每眨一次眼，他就有种错觉，仿佛林更新离他更远了一些。
　　他以为林更新会被淹没在那片黑暗里。
　　然后让他伸手也够不到。

　　那是赵又廷最害怕的事。
　　比恶梦里一遍一遍重演着的车祸还要让他害怕。

　　似乎只过了几秒钟，又仿佛漫长的连空气都被抽离，赵又廷恢复平常笑嘻嘻的脸。
　　他伸手拍拍林更新，带着一些不正经的口气，开口道，傻瓜，哥哥我逗你玩呢，这么紧张做什么。

　　赵又廷把掉着眼泪的少年一点一点的扳过来，让他面对自己，胸口明明一阵阵钝痛着，面上还能笑，他嬉皮笑脸道，干嘛啦，哭什么啊。你哭起来丑死了。

　　9

　　赵又廷下班早开着机车想去学校接林更新放学。
　　到的早了就等着，一分钟看一次手表，细心留意走出校门的每一张脸，想着林更新看到自己一定会高高抬起眉毛，露出傻呵呵的笑，然后跨着步子跑过来，等站定，叫他一声，哥。

　　赵又廷还在乐，一抬头就看到林更新，刚想抬手招呼他，再一错眼，这才发现他身边的女生。
　　白白净净，个子小小。
　　林更新并没有留意到他的方向，搀着似乎是脚受伤的女生慢慢走，一张脸上都是粉红，两人在交谈着什么，笑得开心，空气里都冒着粉红泡泡。

　　赵又廷手还僵在半空，眼看林更新抬头，他赶紧背过身去。
　　一颗心紧张的狂跳，仿佛看到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一样。

　　再转头，林更新和女孩已经走向他相反的方向，背影看起来很……般配。
　　赵又廷苦笑，自己还不信，看来果然是有喜欢的人了。

　　他又怎么舍得破坏他的幸福。

　　赵又廷推过机车跨坐上去，孤单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拧一下车把手，车子飞快得窜出去。

　　而十字路口，女孩终于开口，好了好了，你别送了，就到这里吧，我没事，转个弯我家就到了，你别跟来了。

　　林更新迟疑，可是老师说了，要我护送你到家。

　　女孩笑起来倒爽朗，道，我没事，何况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要被我爸妈见着，还以为你害的。

　　林更新挠挠头，似乎还在犹豫。

　　女孩扑哧笑出来，这一路你尽跟我说你哥的事，你可赶紧回家吧。

　　林更新一下红了脸，嗫嗫嚅嚅挣扎，但是老师说……

　　女孩打断他，我保证，我明天见着老师就告诉她，你把我送到家门口才走的。

　　林更新这才松口气。

　　两人挥手告别，林更新又不放心的目送了一阵，这才往车站跑去。
　　一想到回家，脸上又止不住要笑。
　　似乎回忆起什么，忽然就红了脸。

　　林更新蹦蹦跳跳进来的时候，赵又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问他怎么回来晚了。
　　赵又廷一直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林更新放了书包洗了手，含糊的应付了两句，钻进厨房粘在赵又廷身边，恬着脸问，哥，要帮忙不？

　　赵又廷把勺子递过去，说，好呀，今天吃咖喱饭，你的爱。

　　林更新果然大大笑开，夸张道，哇，哥，我爱你！

　　赵又廷心里一抽，面上却平静，只笑，来来来，哥教你怎么做咖喱。

　　林更新不满的鼓脸，说，我会烧的好吗，才不要你教。

　　赵又廷不以为然的敷衍，好好好，小新最聪明最厉害。

　　林更新用胳膊撞他，皱眉头道，讨厌，你老把我当小孩子。

　　赵又廷慢慢说，可不是吗，你永远是我弟弟。
　　说出口的瞬间，嘴里竟仿佛尝到一些苦味。

　　他继续说，就算你以后长得比我高好多，就算有一天你八十八岁，就算你以后当了爷爷，你也是我弟弟，我的小新。

　　他在心里默默说，也只能是弟弟。

　　林更新静静听着，半晌抬起睫毛注视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点赵又廷不敢细想却又心跳加速的成分。

　　没等赵又廷来得及多看几眼，林更新突然惊叫一声，啊，咖喱！
　　两人手忙脚乱的赶紧用勺子搅拌几下。

　　赵又廷站在他身后，林更新的手臂似有若无的贴在他胸膛。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他自己是知道的。
　　自己已经一日更比一日，一年更比一年的，越来越喜欢他。
　　也许比喜欢更多。

　　可那是什么，他不敢想。

　　屋子温暖，两个人围着小小桌子相对而坐，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只是一人吃一碗带一点焦味的咖喱饭，听着林更新絮絮叨叨说点学校里的事，老师怎么啰嗦，同学怎么搞笑。
　　都是些有的没的。

　　可赵又廷都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