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诅咒》林羽.舒

5、chapter2(3)

　　“等等。”千爱急声喊道。
　　云筮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继续走，凝暮却停了下来。千爱握住了她的胳膊。凝暮顺着她的手看向千爱的眼睛。黑色，很明亮。
　　云筮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凉意。凝暮的胳膊变得冰凉，千爱松开了手。
　　“没有想到你会来。”千爱话中带着苦恼，“如果你来，我就不会来。”
　　“你放心，我来并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索云筮。”凝暮心里忽然觉得很烦，她宁愿站在风里，也不愿意站在一个埋怨自己的女孩旁边。还是打架比较简单，没有什么废话。
　　“是吗？可是他来却是完完全全为了你。”千爱声音很小，像是从水底传来的。
　　不想听她说话，不想为此烦心。凝暮转身要走。
　　“你不在意他吗？难道你的心里只有水苑一个人?”千爱仍压低声音说话。
　　凝暮的脚步缓缓地停下一步。
　　“不，”她的声音比风还要轻，“我心里，一个人也没有。”下一秒，她继续僵直着身体走。
　　“云筮就在别墅里，水苑在花园前的跑车里。”千爱的声音飘来，“你现在要选谁？”她嘲弄的看着凝暮挺直的后背。再往前走就是别墅，往后走就是停车场。
　　“呼。”凝暮抖抖披肩的长发。
　　什么选谁，她的人生里没有选择题，只有填空题。
　　凝暮转身，步子很大。视线轻描淡写的落在白色跑车上。不是满月，月光照在凝暮白如茉莉花瓣的侧脸上。
　　水苑坐在第二排，手心微微出汗。他的唇边有宁静的笑容。
　　凝暮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她走得很快，步伐毫不紊乱。
　　还有一米，水苑笑着为她打开车门。
　　凝暮的视线却移开了。在水苑和千爱的错讹中，她走过了跑车，走出了高高的铁门。
　　水苑唇边的笑容变得寂静。孤寂，却宁静。
　　“喂。”千爱上前一步，可凝暮早已走远了。
　　水苑青色的眼睛看着漆黑的铁门，好像那时世界的分界线。她抛下他，走到了界线的另一端。
　　车子无声的开走了。
　　灯火明亮的地方，一双很像的眼睛同样的远望着。突然，窗帘被拉上了，恍惚黑夜中最后一丝光线被封锁住。
　　还有一个人被遗忘在黑夜里。眼睛黑如暗夜。

　　凝暮看看手机，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已经过了晚上11点。
　　街灯像星星一样。代替了深蓝色夜空的空白。
　　这里虽然是市区中心，却是一片很僻静的地方。因为户主大都有私家车，所以出租车很少光临。凝暮决定走回家，一个小时应该可以走到。酒带来的温热差不多消耗尽了，薄薄的丝织礼服抵不住深夜里的风。
　　习惯了就好了，就像曾经那么痛，现在也毫不在意了。凝暮安慰着自己，努力没有用胳膊抱住肩。他一定在哪个地方看着她，她不愿意再依靠了。
　　她的想法水苑都能看得到。跑车停在一棵树旁，悄无声息。
　　“吱！”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凝暮的身旁。从车里走出一个女人。大约二十多岁，穿着黑色职业装，头发盘起，手里拿着一个纸袋。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冷小姐。”她的声音很老成，干净利落。
　　“你今天为什么来？”凝暮的声音也很干净，不带一丝感情。
　　“我听说小姐晚上有一个宴会，就在开完会后来等。外面风大，先上车再说吧。”她的声音掺杂了些温暖。
　　凝暮坐上了车，车里很暖和，铺着很软的席子。那个女人坐在凝暮的身边，把手里的纸袋交给凝暮，袋子是温热的。
　　离得很远，看不清她的脸。
　　水苑看着凝暮被她接走，目光凝聚在黑色车子上。

　　“明天我要回总部处理些事情，我叫了外卖，他们每天会准时把饭菜送到家里。”她的语气就像是一位母亲。
　　可事实上她不是。
　　“夏川，”凝暮直呼她的名字，“有他的消息吗？”
　　夏川是妈妈的特别助理。凝暮很少能见到她，只有在妈妈要离开时，她就会开着黑色的车接她。所以凝暮从小就很讨厌这个人。夏川从那次意外后就接手了集团的所有事物，并从法国总部回到了国内，照顾凝暮。
　　夏川沉默了一下，“我们去了蓝少爷所就读的学院，可是他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
　　凝暮看着窗外疯狂向后退的树和房子，手指划上窗子。
　　“袋子里面是宵夜，回去以后记得吃。”冷夫人每次出席宴会前都会让她准备一份宵夜，在宴会结束后一起吃。后来才发现小姐也是一样的，不喜欢很多人，她们的世界里空旷得只有灰色的薄雾。
　　车停了。
　　凝暮抱着袋子走下了车。
　　“冷小姐。”夏川的脸从半开的窗户里突显出来，“蓝少爷不会有事的。”她看着凝暮明显失落的脸，还是忍不住说。
　　“我知道。”她没有回头，直直的走上台阶。听到车开走的声音，凝暮靠着门，头贴在木门上。
　　她知道什么啊……
　　凝暮张开手，掌心上是一串钥匙。两个造型很相似的银色钥匙，铁环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钥匙链。是一个玻璃制的小方格，里面有蓝色的水。灯光照在上面，闪闪亮亮。
　　她记得很清楚。
　　这个蓝色格子式样的钥匙链是她亲手设计制作的。里面蓝色的液体是海水，不过她往里面滴了一滴墨水。
　　她记得很清楚。
　　他离开的那一天很高兴得收下了礼物。细长的手指把它小心地挂在了自己的钥匙链上。
　　她记得很清楚。
　　在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在一个星期后，她收到了一个包裹。他把钥匙链连带两把钥匙都寄给了她。
　　他真的，会回来吗？
　　对不起，她今天欺骗了一个人。就算曾经有那样的时光，也不代表能够找到彼此。
　　凝暮看看天空，雾蒙蒙没有星星。空气也潮湿。
　　为什么不下雨。
　　“为什么不下雨……”凝暮喃喃的问。
　　只有那种疼痛，能够给她一个借口。
　　逃避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