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最长情告白》沈日十

28、 第二八章 赤心（二）

　　白瞳进去的时候，昔日威风赫赫的武林盟主，如今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躺在床上，虚弱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眼睛里已经是浑浊一片，仿佛随时都会濒临死亡。

　　“父亲！”见此情景，顾启乐连忙冲了过去，伸手拍在了顾南天的背上，将自己的内力输进了他的身体。半晌，在顾启乐已经头冒冷汗的时候，顾南天面上的青白才缓解了一二，透出了些许的血色。

　　“乐儿，停下吧，别在浪费你的内力了，还有三个月便是武林大会，你要做好准备。”他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内力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伯父，您可别胡说，”玉婉容在一旁安慰道，“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您看，这是谁？”

　　顾南天虽然身体日渐羸弱，但是眼睛还是清楚的，顺着玉婉容的目光看向了白瞳，在看到那标志性的雪色眸子的时候，浑身一颤。

　　“素手医仙？”

　　白瞳点了点头，信步走了过来，原本在顾南天身旁的顾启乐和玉婉容都为她让开了位置，看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顾南天如同枯槁一般的手腕上面。

　　她闭上眼，房间里的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江湖上有个说法，叫做鬼医一脉断生死，意思是说，鬼医在把脉的时候，便能够将你身体内部的全部情况摸个明明白白，能不能救，是生是死，全在这一脉之中。

　　一刻钟后，白瞳的睫毛微颤，眉头微微蹙起，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的三人，心头具是一突。

　　“医仙大人，我父亲的情况如何？”顾启乐在白瞳睁开眼的瞬间，便问道。

　　顾南天见白瞳的表情，便知道她有些为难，故作不在意的豪爽一笑：“小医仙不必为难，老夫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等着阎王爷什么时候来收了，只是乐儿一片孝心，我不忍心拒绝罢了。”

　　“父亲——”

　　“能救。”白瞳没有在乎两人的举动，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顾南天脸上一下子就出现了惊喜的表情，浑浊的眼睛也仿佛清澈了许多。顾启乐也显得很高兴：“医仙大人，只要您能够救我的父亲，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白瞳抬眸，看向了顾南天：“盟主得的并非是病，而是中了毒。”

　　“怎么可能！”顾启乐不敢相信的惊叫了一声，“这几月里顾家请来的医师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其中不乏宫廷里的御医，皆说我父亲是因为思虑过重引起的内脏衰竭，怎么可能是中毒。”

　　白瞳没有反驳他的质疑，只是问道：“顾盟主可是常常梦到过去一些放不下的事情？”

　　顾南天点了点头：“我只是以为，人老了便是如此，过去做过的事情，都会在心头一一回放一遍。”

　　“人老了会怀旧是常态。”白瞳说道，“但盟主却常常做噩梦，就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这怎么……”顾南天有些不敢相信。他好端端的待在家里，又没有受伤，怎么会中毒，而且自己除了常常做噩梦，身体摸不着头脑的衰弱下去以外，实在是没有别的中毒反应了。

　　“盟主中的毒叫做幻梦，是家师晚年时的作品，中此毒的人会终日缠绵于噩梦之中，直至死去。”白瞳当然没有对顾家人说实话，这毒叫幻梦不假，却并非上一代的鬼医后期的作品，而是她成为鬼医的弟子之后，所研究出来的最为得意的一种毒药，“常人若中此毒，活不过三月，但盟主想来是内力深厚，加之盟主乃正义之士，故而三月过后，依旧能够保持清醒的状态。”

　　“医仙大人既然说有救，那此毒要如何解呢？”玉婉容问出了在场三人最为关注的一个问题。

　　“此毒一旦进入体内，便会与骨血缠绵，要想解除，唯有换血一途。”此话一出，如同扔下一块重石，落在了三人的心中。

　　换血，以好血换毒血，几乎等于一命换一命，这……

　　还是身为当事人的顾南天率先清醒了过来，问道：“小医仙，这换血，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自然。”白瞳点了点头，说道：“换血，以至亲之人的血优先，其他人的血必须经过检验，才能够确定是否能换。”

　　顾南天一生子嗣单薄，他姬妾虽多，但唯有三十岁的时候得的顾启乐一子，而父母双亲早逝，其余的兄弟姐妹更是死的死，散的散。也就是说，在偌大的顾家，他竟是只有顾启乐一个至亲之人。

　　在听闻此话的时候，顾启乐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说道：“换我的血吧！”

　　“乐哥！”玉婉容眼中含泪的唤了他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在孝道面前，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

　　顾启乐是顾南天唯一的血脉，虽然想要活下去，但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自己已经五十来岁了，若是活下来，能不能够继续孕育子嗣还是个问题，若是顾启乐死了，自己又没有新的儿子，恐怕他顾家就要绝后了，还比不上被他灭了的秦家，好歹秦家一代单传也传了三四代。

　　“不行，”顾南天咬咬牙，有些艰难的说道，自己放弃了这个近在眼前的机会，“小医仙，若是用别人的血，要如何检验？”

　　仿佛早就知道他有这么一问，白瞳从随身背着的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散发着阵阵药香的精致玉碗，摆在了三人面前。

　　“此碗用无数种珍贵药材浸泡，若是至亲之人或者是血脉相近之人，共同滴进去的血就会聚而不凝，而若是血脉相远之人，滴进去的血便会凝而下沉。”白瞳说道，“盟主可与我和少盟主一试。”

　　顾南天和顾启乐先滴血进去，两人的血很快融为一体，仿佛是一个人滴出来的一般，但当白瞳的血滴进去的时候，瞬间便凝结成块，沉在了碗底。

　　顾南天父子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多谢小医仙出手相救，小医仙一路奔波，乐儿，还不去为小医仙安排房间。”知道这是变相的逐客令，白瞳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只是点了点头，漠然的跟在顾启乐身后离开。

　　……

　　次日，为顾南天换血的人便找了出来。

　　“医仙大人，只有一命换一命吗？”顾启乐痛苦的问道。

　　白瞳有些奇怪的看向他，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命换一命？”

　　“乐哥……”站在他身旁原本泪眼朦脓的玉婉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说道：“太好了……我们不用分开了……”

　　顾启乐也情难自禁的回抱住了她。看两人奇怪的举动，白瞳的眼里闪过一抹光芒，她垂下眸子，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情绪：“虽然不会死，但若换血之人是女子，便会丧失生育能力。”

　　见顾启乐打算开口，白瞳又不慌不忙的说道：“若是男子，也一样。”

　　他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白瞳看见顾南天和顾启乐对视一眼，似乎交换了什么讯息。

　　“蓉儿，你有心了，武林大会结束之后，你和乐儿就成婚吧，死前能够看到你们成亲，我也就满足了。”顾南天故作哀伤的说道，似乎放弃了对生的渴望，原本在床上坐直了的身子，又倒了下去，靠在了墙上，眼里的光芒也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噗通”一声，就见顾启乐跪在了白瞳的面前：“医仙大人，用我的血吧！”

　　玉婉容见心上人向一个女子下跪，心中之痛可想而知，却又想到若是换血自己就要失去做母亲的机会，心中又是犹豫万分。这个时候，顾启乐却抓住了她的手，满含痛意的说道：“蓉儿，今生是我对不起你，待我为父亲换完血，你便回玉家吧，相信你一定能够寻得一个如意郎君。”

　　“不，乐哥！”玉婉容没想到顾启乐会这样说，她又是感动又是羞恼，感动的是这个时候了顾启乐心中还为她着想，羞恼的是，当初顾启乐信誓旦旦会娶她为妻，在玉家做下保证之后将她带到了顾家，方便照顾顾南天。然而两人平时虽然恪守礼节，没有半分越矩之处，但外人只看见她玉婉容进了顾家，她的名声早就挂在了顾家上面，即使是回了玉家，也再难有优秀的男子会去求娶她了。

　　但若是只能嫁给顾启乐，自己失去生育能力和顾启乐失去生育能力，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反正两人都不会再有孩子，不如搏一把，让顾启乐心中对自己多几分怜惜，也方便日后拿捏他。

　　这样想着，玉婉容的动作却也不慢，也是重重的跪了下来，侧头深情的和顾启乐对望着：“乐哥，你我早已在月老树下许下了一生的约定，我如何能够在这个时候弃你而去？更何况，盟主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为父亲换血，本就是儿女应当做的事情。”

　　言罢，她转过头，神情严肃的向白瞳磕了一个头：“医仙大人，还请用我的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