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七章 赤心（一）【捉虫】 ...
-
武林盟主顾南天最近心绪不宁，因为他时常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桩事，那是一桩见不得光的事。
那件事压在他心头多年，是他掩埋地最深的一个秘密。
二十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能如此快速的平步青云，成为了新一代的武林泰斗，可说跟那件事不无关系。
过去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老了，老了后总是爱回想那些过去的事情，于是，那件事就像一条冷冰冰的蛇，从他心底慢慢的爬了出来，夜夜纠缠着他，令他惶恐不安。
还有三个月就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了，他却因为这件事的折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的江湖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江湖，很多少年俊杰已经成长了起来，他们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响亮，和他一代的人却都已经渐渐隐去。他想，自己坐了二十年的位置，终究是要让人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有一个极为优秀的儿子，这个儿子比当年的他更为优秀，不仅仅在武功上的天赋比当年的他更高，而且在心计上，这个儿子比二十年前的他更为隐忍，更懂得算计。
顾家会像当年的秦家一样，父传子子传孙，将武林盟主变成一家专属的位置，不，顾家甚至会比当年的秦家更好，因为他已经告诫过自己的子孙，不要轻信任何的外人，因为那些人都是豺狼，都是虎豹，不管他们笑的多么的温和，看起来多么的老实值得信任，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一些极为阴暗的东西。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秦家正是因为轻信了自己，所以才会被他屠了满门。当然，这些不光明的过去，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子，和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
虽然他已经说过自己老了，身体不好是正常的事情，并且流露出希望儿子顾启乐能够接替自己位置的意思，但顾启乐是个孝子，仍是将为父寻医的告示贴的满江湖都是。
“真是个孝子。”这个消息传到君子言耳中的时候，他嗤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赞叹还是嘲讽。
武林盟主当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一身雄浑的真力，怎么可能让他如同普通的老儿一样年老体弱，他日渐衰弱的原因只有一个——中毒，下毒的人正是君子言。当然，为了给他下毒，君子言自己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他中了蛊。想到这里，君子言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妙。
“顾南天的未来儿媳妇竟然给你下情蛊，我有点为顾启乐头上的帽子颜色担心。”为他拔蛊的白瞳说道，她也的确是一副十分担忧的表情，“看来我要去探望一下这位武林盟主了。”
君子言的神情有些恼怒：“我和那个女人没有什么，你好生在血杀门里待着。”
“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我来的时候便跟你说过。”白瞳说道，“更何况，我也不是为了你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君子言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是血杀门的门主，血杀门，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很邪气的门派，他们做的营生，也不是什么正当的门路，接的大多都是一些杀人越货的任务。白瞳并不是他的下属，准确来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一年前他因为门内出现叛徒任务失败被人追杀落下青山崖的时候，恰好砸到了正在崖壁上采药的白瞳，是她顺手救了他。白瞳的医术高超，他因此起了招揽之心，但白瞳只答应做一个来去自由的客座长老，血杀门就像是她暂时停留的客栈一样。
“你和顾南天有恩怨？”
“顾南天和很多人都有恩怨。”她避而不谈，“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插手。”
“我和顾南天也有恩怨。”君子言说道。
“我知道。”白瞳淡漠的回答道，“而且还是二十年前的恩怨。”
这下，即使是君子言也无法保持淡定了，他从药浴的大木盆中坐了起来，露出了雄健的上身，他毫不避讳的看着白瞳的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白瞳反问道，从和他接触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进入血杀门救治伤员的时候她也从未避讳过他使用鬼医九针，以她对君子言的了解，他怕是早就将她查了个底朝天。
君子言自然知道白瞳的身份，鬼医的继承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素手医仙，黑发白瞳，他甚至连她救过哪些人都查了出来，但更多的，却没有了。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真实的身份是什么，素手医仙只是江湖上的称号，鬼医的徒弟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一个身份，君子言总觉得，她的真实身份，肯定被掩藏的更深。
“你要对顾南天做什么？”
“我是医者，自然是要治好他的病，”白瞳答道，“更何况，顾公子开出的奖赏也实在是令人心动。”
他看着她的的眼睛，她的嘴里虽然是如此说，雪色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冰冷。
于是他不再过多干涉：“随你。”
他又躺下，将脖子靠在木盆的边缘上，任由白瞳不时加入一两株药材。他身上的情蛊虽然被白瞳强制拔了出来，但因为不是饲蛊者心甘情愿将蛊抽走，所以对身体的损伤极大，不得不每日泡一个时辰的药浴。
白瞳是女子，却也是医者，所以虽然他药浴的时候赤身裸体，到是没有过多的避讳。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他在屏风后面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白瞳正坐在房间里的桌子旁边，摆弄着一个小小的玉瓶。
“你想不想改变瞳色？”白瞳问道。她知道，君子言最大的痛处便在于他的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红瞳，世人虽然畏惧他的残暴，却也厌恶于他的红瞳，认为那是恶魔之眼，会为人带来不幸，而君子言常常也这样自嘲。
他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世间并非没有能够改变瞳色的药物，不过是一时之功罢了。”因为红瞳实在是过于显眼，平时做任务的时候，若是需要潜伏，他也会让血杀门里的医师为他调配能够掩盖瞳色的药物，不过那药物作用的时间极短，往往只有三五天的药效。
而且此类药物往往对眼睛有伤，非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会多用。
“若我说我可以做到呢？”白瞳说道。
君子言觉得有些好笑：“既然你能够改变瞳色，为何不将你自己的白瞳掩盖？”他反问道。
“我的瞳色并非天生，而是后天药物所致，自然无法改变。”白瞳毫不在意他的嘲讽，将手中的玉瓶冲他晃了晃，“这里面的药液可以将一个人的瞳色永久改变，但也仅能改变一次，是否使用，权力在你，明日我便会去顾家，这药留给你。”
说罢，她径自起身离去。君子言看着她留下的玉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他因为天生红瞳，幼时被亲生父母抛弃，幸得养父所救，然而养父却又在他七岁那样被人灭了满门，唯有他幸运活了下来，从此流浪。见过他的人皆说他是恶魔之子，会为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一开始他并不相信，但说得人多了，谎话也就成了真，更何况他因为自己的一双红瞳，两次三番遭受苦难，所以即便是他自己，也对自己的红瞳十分的厌恶，做梦都想着某一日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拥有一双正常人的眸子。
想到白瞳先前说的话，君子言握紧了玉瓶，心中暗自思索。
白瞳，你到底是谁。
……
白瞳进入顾家十分的顺利，虽然顾启乐对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十分的怀疑，但是素手医仙天生一双白瞳却是谁也无法冒充得了的。
玉婉容看见顾启乐身边的少女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嫉恨。
白瞳的身量高挑，站在顾启乐的身边，也不过略略低了一个额头。三千乌丝松松散散的挽在脑后，垂下大半披散在肩头身后，发梢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雪色的眸子里面虽然含着冰霜，却让精致的面容一下子灵动了起来，搭配上一身雪白的衣裙，给人以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而顾启乐面如冠玉，嘴角噙笑，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显得极为的相配，刚刚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互补。
“乐哥，这位姑娘是？”她面上仍然没有失了风仪，走过来以主人家的姿态问道。
顾启乐拉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她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自己的女人为自己吃醋，顾启乐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高兴的：“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素手医仙大人，今日有幸将她请到了府上，为父亲看病。”
“啊，太好了。”玉婉容的面上表现出欢欣，“婉容见过医仙大人。”
“不必多礼。”白瞳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盟主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吧。”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二七章 赤心（一）【捉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