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血腥 ...
-
时间长到杨帆都以为电话被挂了,才听到厉夏硬梆梆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厉夏,我们的地址——”杨帆还想继续,厉夏果断挂断了电话。她发了一会呆,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开始收拾衣物。悄然地忙碌了半天,看看时间,才五点半。时间还足够她在父母起床前想出个两家长辈不怀疑的谎来。
大年初一早上,厉父厉母看见客厅里的行李箱和大小背包给惊着了,很是奇怪,问女儿怎么回事。厉夏笑嘻嘻地说:“妈,昨晚我朋友不是来找我帮忙吗?”她还没说完,厉母就警觉地插话,“我不准你去啊。”
“知道知道。我不去。妈你听我把话说完。”厉夏笑得特别灿烂,“虽然昨晚我朋友是来找我帮忙的,但我意外的得知,似乎她有了办法能让小寒和孩子都恢复正常。”
“是吗?”厉母的表情显出她一点都不相信,“夏夏,你昨晚不是说,这人的脑筋不好吗,她能找到什么办法?”
厉夏咽了咽口水,“是我没说清楚。我来家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们了,我们被关的地方是她家药企的分厂,我们逃出来后,她姐姐又派人去查看了,那地方空无一人了。但是仪器之类的试验设备还在,她们还发现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物。经过两年多的破解,终于弄清楚,是一种对大脑有特别作用的药物,据说能刺激到脑神、神经元或丘脑之类的器官。他们都觉得应该对林小寒的病情有帮助。”从林小寒那里得知的一些拗口名称,用来糊弄她妈还是足够的。她妈是典型的官场高能、专业低能的人才。
“对了,夏夏,我昨晚一直在想个问题,心里不安,一直没怎么睡。”厉母的关注重点却不在学术上面,“你说关你们的地方是她家的分厂,那她家和这事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就是她们家派人捉到你们?你和她来往不会有危险?”
自己的妈果然好犀利。厉夏硬着头皮继续编瞎话,“不会的。这家药企以前就存在,只是后来好像资金有点问题,她家集团注了资的,虽然名义上属于她家集团,但经营权还是在别人手中。这个我不懂,爸你应该知道吧。什么股权股份之类的,反正就是她家应该不是绑我们的幕后黑手。”
厉爸点点头,“也是,这个女孩她爱人也被绑了,她去救你们,她姐姐又帮助你们,应该不会害你们。安全呢,基地人没被捉住,安全能保证吗?”
厉夏稍微舒了点心,“爸您放心,她家现在也在秘密调查。这事要是被捅出去,我们倒霉,她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再说,这事也不能说出去,你们想啊,孟家呢,她本人和她爱人都和我们是一类人,这要被人知道,还会有安生日子吗?这世上比她家有权有势的人家多了,政府也不会旁观的。基地那些幕后黑手更要躲起来了,他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逮他们的人更多,这对全世界来说都是天大的秘闻。”说到这,她有点被自己编的谎话给说服了,也许真的就是这样一个原因致使基地两年多来就很安静,但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变得穷凶极恶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要打起精神应付她妈。
厉母虽然还是半信半疑,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女儿的破绽,于是退了一步,说:“我们倒是好说。还是先问问老林家两口子吧。”说完,便拉着丈夫和厉夏去了对门。
林父林母知道后自然高兴,详细问了药理的情况。厉夏打起了精神,笑着说:“叔叔阿姨,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那朋友你们也见着了,她本身也是个迟钝的人,没怎么说明白。大概的意思呢,我给你们复述一下,以前她姐姐让医生给小寒检查过身体,基本没是毛病,为什么没醒呢,医生估计是大脑皮层内的某个神经元在沉睡,导致传导信息出现问题,而不是器官本身有了问题。现在呢,他们发现一种药物,能给大脑一定的刺激,激活神经元。”
“太笼统了。不过道理上倒是说得通。”林母的肯定让厉母放心了,自家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这么晦涩的知识,她女儿就是想胡诌也没本事知道。
厉夏不知道母亲对自己评价如此低,依然装作开心,“叔叔阿姨,我想马上带小寒和孩子过去。我想顺便也给孩子看看。那儿的仪器真的非常先进。”
“那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林母兴奋的一句话让厉夏差点跳起来,她陪着笑,为难地说:“等一下,阿姨,这个,你不能,你们都不能去,就只能我和小寒和孩子去那里。”
“为什么?”四位长辈齐声疑问。
“那是个秘密基地,掩饰还不及呢,怎么可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厉夏觉得口干舌燥,她转向厉母,“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秘密对她家来说是致命的,除了我们这些特殊人员之外,她家真不会再让其他人去那里了。妈,你们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我们家和她家情况一样,你们会同意更多的人知道可能让自己致命的秘密吗?”她掏出孟旸给她的手机,“你看,这手机都是她给我的,加密过的,我都不能用自己的手机。”
“设什么身处什么地,我们是你们的爸妈,还会害你们?”厉母颇有怨言。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林母问话颇为和善,“那你一个人能照顾好小寒和孩子吗?”
厉夏先是对林母说:“阿姨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开我爸的车去。副驾驶的座位可以放下来,小寒能躺着。出了城就会有人来接我们。”转脸又无奈地看着母亲,“妈,人家就是这么说的。我能怎么办。我都没答应帮人家,人家还好心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还怎么有脸和人家再讨教还价。您放心,我保证每天早晚打个电话,视频一下。”
厉母不同意,“那个时候基地就是用假厉夏来糊弄我和你爸的。打电话、视频,我都不放心。”
厉夏急中生智,“这样吧,我们定个暗号,每次我和你们视频时都会用左手莫名左眉毛,如果没有这个暗号,就是假的。要不你们再想一句暗语,双重加密,可以吧?”
“女儿啊,妈就是给吓怕了。一想到那次和你视频居然是别人假冒的,妈这心就抖的慌。妈当官这么多年,号称阅人无数,愣是没看出我女儿是假的。”厉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女儿你这次什么能回来?”
“妈,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基地那次视频,是朋友被逼着用异能将人整成我的模样的,别说您了,就是我自己也辨不出来。”厉夏让自己笑得轻松,“我这次最多去一个月,您放心吧。”她想过了,将小寒和孩子安置好,就悄悄回家探望一下,以安两家人的心,借口就说小寒和孩子需要持续治疗不能回来,她先回来看一下家人就立即回去。不过到底将小寒和孩子安置在哪儿,她还有点犹豫,是去和杨帆他们汇合?还是单独找个隐蔽的地方?若是单独找个地方,小寒和孩子怎么照顾?杨帆他们的处境,小寒和孩子还是没法保证安全。她心里乱如麻。脸上还得笑得真诚。
见劝不住女儿,厉父皱着眉在一旁发话了,“非得大年初一走吗?你回家到现在都没有去看望过你爷爷奶奶,甚至去年过年你都没去给他们拜年,我只能借口说你没脸见人,等你缓了心情,一定去看望他们。老人家也说了,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女,上次我去看望老人,给他们看了小森林的视频,他们高兴的不得了,让你就带孩子过去呢。我都和他们说了,今年过年让你和孩子过去。”
“是啊,”林父也跟着说,“这大白天的,你抱小寒下楼,不是暴露了吗?我们瞒了两年多还有什么意义。我都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瞒的。”
“不瞒?你怎么和别人解释?也不是就你一家孩子读京华大学,只要传出去,大学派人来,亲戚朋友来,总会露出破绽的。我朋友基本都是学医的,小寒这状态,编什么瞎话能绝对瞒住他们?和我关系不错的老方,就是前几天我们去超市碰见的那个胖胖的女人,她是妇产科的一把手,几十年的经验了,女人生没生过孩子,她一眼就能看出。得知我女儿出事,她肯定会过来看看的。人家好心好意上门,我挡着人家不让进门?人家要看小寒,我找什么借口拦着?”林母白了一眼丈夫,“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小寒好起来。”
“我就说了一句,你啰嗦一大堆干什么。”林父自个嘀咕了一句。
看着四位父母显得苍老的面容,厉夏鼻头一酸,都是不到五十岁的人,皱纹已深刻在脸上,两鬓白发非常明显,像是突然间长了十岁,哪里还有这个年纪该有精气神。她的瞬间都软了下来,他们也是别人的子女,本来替他们孝敬他们的父母就是自己的责任,怎么还能让他们为难。而且大年初一本就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就剩下他们四个人,心境该是多悲凉。她实在硬不下心肠,最后妥协地笑笑,“好吧,那就吃完晚饭走。”
林母和厉母一起反对,“大晚上的,孩子不睡啊。天又这么冷,你别冻着孩子和小寒。”
“明早吧,孩子五点多就醒了,那个时候天也黑,你们下楼也不会有人看见。”林父建议说,“你们全家带孩子去拜年,我和小寒她妈收拾一下她的东西。”
见四位家长都附和,厉夏只得忽略了心中的隐隐不安,带着孩子和父母去了趟爷爷奶奶家。小森林讨喜,两位老人对这个重孙女亲热得不得了,封了个大红包塞给了孩子。中午吃过饭,一家四口开车回家了。
哄着孩子在小寒身边睡了午觉,厉夏便感觉有些烦躁,索性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拿着孟旸给她的手机来回踱步。明天带着小寒和孩子要去哪儿呢?就她一个人真能照顾好小寒和孩子?不大可能,困难太多,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不走的话,真有危险,父母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肯定跟着遭殃。但如果有人拿父母来威胁她出现呢?想到这个问题,她心里一紧,拨打了手机。
听见杨帆的声音,厉夏直接小声盘问,“那些个杀手没有用你们父母来威胁你们出现吗?”
“没有。我们和朱琪讨论过这个问题。一来我们父母身边亲朋好友邻里邻居都熟识,绑架他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容易惊动公安。没有了异能者的帮助,他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人走。二来,基地也料到我们不会向外人泄漏自己的秘密,所以基地也不会冒险,肯定会选最稳妥的方式除掉我们。基地也怕我们鱼死网破去向政府或有关机构报告吧。三来,我们的父母并不是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我们回家探亲都是找什么得了奖学金有钱回国之类的借口胡弄家人的。我们留得电话号码都是会转接到朱琪的手机上,一旦父母出现危险,我们会一起想办法的。设想一下,如果基地知道我们还是有点自保的能力,应该不会强来的,我想基地也怕闹出什么大动静不好收场吧。”杨帆想了想又说:“现在最奇怪的就是基地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两年半来都没动静,却在这个时机下杀手?”
厉夏反驳,“说不通,难道基地现在杀你们,就不怕你们去向政府告密了?你们就没想过去公安局报案或者找到有关部门求保护?”
“有什么不一样吗?还不都是当实验室的小白鼠。基地选在这个时候下手肯定有恃无恐,搞不好这些机关他们都能渗透进去,到那时想跑也跑不掉。你以为我们没这么想过吗?才逃出来的时候就有人这么想过了,基地的那什么主人没被抓住,谁也不能心安,可是去政府就好了?政府内部,勾心斗角派系林立,保不准哪天我们就成了牺牲品,我们有了什么事,哼,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真到了那一步,我们的家人才真的要跟着遭殃。到哪儿我们都是鱼肉被人宰割的份。再说,政府也不是保险箱,指不定哪天有人为了利益就将我们卖了,说不定到时候,各方势力牛鬼蛇神都盯着我们了,比起政府,我们倒是宁愿相信基地的保密措施。而且你忘了,小寒不让我们多用异能,会伤害身体,哪有研究机构能真的为我们好?”杨帆发了点牢骚,顿了一下,问:“你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想带小寒和孩子离开?你决定带她们要我们这儿来吗?”
“我还没决定,小寒一直躺着,孩子还小的很,跟着我们逃亡吗?你们能帮我照顾好她们?”厉夏心情不好,口气自然有点冲。
杨帆没在意,只是劝说:“只要真能找到‘门’,那改变一切都来得及。”
厉夏有点不满,“先不说‘门’是什么鬼东西,也不说有什么危险。关键是你们怎么找‘门’?你们有头绪吗?”
“要是林小寒醒着就好了。”杨帆的声音有点低落。
厉夏心里一动,下了决心,“明早我带小寒和孩子去找你们,你们的地址是?”
“我不知道你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不是有被监视或被监听,所以我不能说,这样吧,明天我们会打电话给你。”杨帆这样说让厉夏感觉无奈,忽而她又想到父母,这顿团圆的晚饭吃过后便面临着分别,也不知日后会怎么。心中一阵难受,默默到厨房去准备晚餐。厉父厉母到没有疑问,两年多来,女儿像换了个人一样,比以前懂事太多,常常会帮着做些家务,炒菜做饭自然不成问题。
大年初一的晚宴依旧和年三十的情形一样,厉林两家在一起吃饭。厉夏使出浑身解数刻意调动气氛,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冲淡了不少即将分离的愁绪。
晚饭后,林母提出今晚要和女儿睡,亲自照顾女儿和小森林。厉夏理解母亲对女儿和孩子离开的不舍,当然同意。上床睡觉时,厉母抱着被子进了厉夏的房间,笑着说:“妈今晚也和女儿睡呗。”
厉夏拒绝不了母亲那慈祥中透着关心的笑容,腾出了一半的床,笑着靠在妈的怀抱中,像小时候一样哼哼唧唧地做出撒娇样子。厉母拍着女儿的手,不停地感叹女儿从小到大的变化。夜渐渐深了,两人困意上涌,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猛地隔壁传来一声尖叫,惊得厉夏跳了起来。厉母也被惊醒,紧张急切地说:“快去看看,我去叫你爸。”
厉夏冲过暗门,被眼前的一幕给深深刺激了。林父张大了嘴倒在地上,林母睁圆了眼睛躺在床上,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靠窗边的床头正夹着孩子、准备去扛起林小寒。另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靠门处拿着枪指着地上的林父,他显然没料到大衣橱里会钻出一个人来,愣了两秒,立刻抬枪对准。
厉夏速度更快,瞬间到了拿枪男人面前,双手掐住了男子的脖子,猛烈地推向墙壁,“咚”撞击声震得那男子脸都变形了,只听“咔嗒”一声,男子的身体顺着墙软了下去。另一男子见势不妙,扔下孩子,拔出枪正要扣动扳机时厉夏已经扑到跟前。也许是怕伤到孩子,厉夏用右手死命地抓住这男子拿枪的手腕,左手去夺孩子。这男子呲牙咧嘴面露痛苦,轻呼了一声。厉夏只觉身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一具柔软的身体正失力地靠在自己的背后,她回头一看,肝胆俱裂,母亲已经没了生息倒在床上。紧跟而来的厉父嘶吼着猛扑向门口突然出值牡谌谝履凶印U饽凶诱僮糯邢羝鞯氖智梗宰爬鞲缚鄱税饣
一切的噩梦只在短短的几十秒之内发生了,厉夏根本来不及反应,木在当场。
第三名男子探身摸摸了倒在地上的同伴颈部,摇摇头,小声问:“废物,这他妈都能送命?给你们两分钟,这都过去一分半还不见你们下来,要不是队长觉得不对劲让我上来,别说完成任务,你们一起交代了。赶紧走吧,队长等急了。”
扛着林小寒的男子指指林母林父,有些懦弱地低声说:“他妈的霉,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大半夜的为什么不去睡觉,都在房间盯着瘫子女人看。还关着灯,我们哪里知道。”他又指指厉夏,“她还未迷晕。”
“他妈的,你快点,什么特级危险,都吓傻了,正好一起带走省的麻烦。”第三名男子捞起孩子不屑地转身,刚要迈步,就听身后传来同伴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纳闷地转头,只觉一道红光从眼前闪过,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和同伴被一双爪子掐住脖子钉在了墙上,气都喘不上来。本该吓傻的女孩眼睛泛起红光,恶狠狠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吼叫,分明就似丛林中的野兽。他们拼命的挣扎,却抵不过频死带来的恐惧。
一只手悄声无息地朝厉夏的后勃颈使劲敲去,却不料这个可怕的女孩毫无反应,只死盯着被她掐住的人。来人吃惊,干脆拔枪抵在了厉夏的太阳穴,声音阴沉,“把人放下。”话音刚落,“嘣”地一声闷响,来人软塌塌地倒下。孟旸举着粗木棒瞪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人。
“孟旸你又将人打死了?”杨帆随即出现,看到眼前的情形吓得懵呆了,直到被身后的杜宏伟给撞醒了。
“赶紧走啊,发什么呆。”杜宏伟不解地问,一伸头看到满屋的尸体,也震得无法动弹。
“走、走、走,杜杜、宏伟去带林小寒和和和、孩子,走走,我我、和孟旸、旸拉开厉夏,赶赶、赶紧、走走。”杨帆不停地在哆嗦。
杜宏伟根本不敢多留,扛起林小寒,夹起孩子,飞快地走了。
杨帆努力按下心颤,指挥着孟旸,一起使劲拉拽着厉夏的胳膊,奈何纹丝不动。这时的厉夏已经开始起了变化,谁知道还有没有黑衣人冒出来,再大打出手起来,肯定会惊动四邻,根本无法收场,大家都得暴露。万分焦急之中,杨帆突然想到什么,快速跑了,片刻又回来,手里拿着刺鼻的布块,朝着厉夏的口鼻捂去。厉夏也不挣扎,像个石人,只盯住她的“猎物”。就在杨帆耐心快耗尽时,厉夏才晃悠悠软了下去。
长长吁出了一口气,杨帆让孟旸抱厉夏走,自己环顾四周,感觉胸膛中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极力控制住颤抖的手,挨个去仔细探看屋中所有人的鼻息。越来越重的血腥味让他在作呕的同时也涌上了泪水。就在他忍不住要逃开这里时,有个黑衣人微弱的鼻息还是让他警觉起来,杀还是不杀?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做思考,扛起那黑衣人,尽量放轻脚步跑下了楼,窜上了一辆面包车。
开车的冯健见人都到齐了,一踩油门,小车迅速驶出了小区。确定后面没有车跟踪,杨帆才稍微松了松紧绷的神经,猛地又听到杜宏伟一声低呼,他几乎无力地问:“又怎么啦?”
“厉夏的手由爪子变回手了。”杜宏伟这狗屁不通的话,杨帆听明白了,他靠在车座上颇为虚弱,“她刚才都要变成怪物了,也是我反应快,想到黑衣人车里还有麻药,否则,谁能控制得了她,整整用了一整瓶□□她才倒下。唉,折腾这么厉害这孩子都不醒,肯定也是用了麻药,还这么小,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影响。”
“我老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杜宏伟皱着眉说。
“让我先缓缓吧。”杨帆望着车窗外的一片漆黑,心神俱疲,“昨天我还厉夏说,基地应该不会拿我们父母威胁我们。现在脸就被打惨了。”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杜宏伟唉声叹气,突然想到什么,“你把这个黑衣人带回来,是不是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哎呀,他身上有没有追踪器之类的?我得好好搜搜。”
“你可要快点,现在空无一人,很快就到据点了。”冯健说。面包车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速行驶。
等厉夏醒过来时,天还没有亮。大脑的空白让她的眼神看起来直勾勾很是吓人。
照顾她们的安芸正在喝水没有准备,见厉夏猛地坐起吓得手一抖,差点呛到,她赶紧放下矿泉水,叫来了所有人。
杨帆小心翼翼地在厉夏脸前挥挥手,反复了几次,见厉夏没有反应,愁惑地看了看大家,都是摇摇头不知原因。杜宏伟凑过来小声说:“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杨帆才要开口,厉夏猛地一瞪眼直直望着前方,声音犹如锉刀,只说了一个字,“说”!
杨帆不知道厉夏要大家说什么,下意识去看孟旸,见孟旸面无表情,估计她也不会知道,又看看大家,一个个也是迷茫困惑,最后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开口,“昨天和你通完电话,我们商量了一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既然不知道厉夏的意思,干脆就从头说起,“既然基地的人知道从李彬父母那儿逮李彬,自然也会从监视着大家的父母。你一直都在家,怎么也不能保证没有基地的人盯着你。我们越想越不安,最后决定去你家看看,如果有不对劲,我们会马上通知你。实话实说,我们没有能力去救人。我们害怕基地的人跟踪你而找到我们,我们只想确保万无一失的安全。”言语诚恳的他早没了当初对厉夏的争锋相对,只剩下深深地哀叹,对自己,对大家,更是对厉夏和林小寒的一家。“我们到你家附近时,杜宏伟就发现不对劲了,有辆黑色SUV停在你家小区门口,车上下来个人鬼鬼祟祟的,一会他又上车了,杜宏伟也没看明白他做什么。然后那车直接开进了小区。等我们到达后,小区的门禁是开着的,门房里物业的人在睡觉,我们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是被弄晕了。我特意看了下手机,那个时候是一点半。我们也不敢跟得太近,全靠杜宏伟的眼睛。”
杜宏伟跟着说:“那车在你家楼下停住后,很快下来两个人,几秒钟就弄开了楼下的防盗门。我们当时觉得不妙,可还没来得及商量什么,车上又下来一个人进去了。那时大家都明白肯定有事。孟旸下车过去,但就在她蹲在地上捡了个木棒的功夫,车上再次下来一个人进去上了楼。这车子停得地方又黑暗又不显眼,我看不清车里有几个人,想提醒孟旸小心车子可能还会有人。你也知道孟旸她是根本没有顾忌的人,直接就走过去想上楼,车子里果然还有人出来,拿着枪顶着她的脑袋,有种很轻微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开枪了。她回身就是一棒子,我就看到那人倒下了,那闷声,吓了我们一跳。等了十来秒没见人再从车里出来,我们让冯健原地接应,我们下车跑了过去。”
“是你们叫我捡点东西防身的。”孟旸插话了一句。
“对,孟旸你干的漂亮。”杜宏伟气愤地说:“那帮人就他妈该死。”
“也不知道孟旸怎么敲的,那个人,我们过去时已经没气了。”杨帆接着说:“我和宏伟大概看了一下,车里只找到了一瓶□□。孟旸又跑上去了。我,唉,我实在不放心,壮着胆子也跟着上去了,宏伟也跟在后面,反正都是豁出去了。”那个时候孟旸杀了人,他脑子里就有点犯懵,跟着孟旸跑上去有点下意识的行为。但无论怎样,他没退缩,到底还是有勇气和情义的。只是没想到,小寒家里的惨状让他根本不敢回想。
厉夏突然开口,“都死了吗?”
杨帆心里一颤,眼眶热了,“厉夏,我们,没有办法,”他实在没办法开口说出这样的噩耗,只能转移话题,“我们带回来一个基地的人,你没完全将他掐死,还有一口气,要不要现在问问他?”怕厉夏崩溃,他不顾实际,大声地喊着,“把那个家伙弄醒。不管用什么办法,打耳光、浇冷水,很踢也行。”
大家也都听说了这事,完全能理解杨帆的担忧。几个男生一起出去,大约半个小时才回来。这半个小时的沉默让大家煎熬到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那名黑衣人浑身湿透被拖了进来,显然是被浇了水。这么冷的天气,冻得够呛,又刚从频死中苏醒过来,本该是虚弱无力的状态,可在见到厉夏后,这人的面容陡然扭曲到令人恐怖的地步,嘴里嘶嘶地不知在叫什么。大家都明白黑衣人变成这样的原因——太恐惧了。当初第一次见厉夏变身时他们也都吓得毛骨悚然,要不是有逃命这个更重要的因素在,要不是厉夏是为了他们而变身,要不是有林小寒的压阵,估计他们的情况可能比这人还糟糕。
杨帆怕这人又冷又吓的,会出问题,赶紧问,“你是不是基地的人?”见这人一直哆嗦着,根本没有意识老实回答,他恨由心生,用了异能,烫的得这人惨叫一声。他恶毒地说:“我们都是一群怪物,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这人这才有了反应,牙齿打颤,头就像拨浪鼓一样晃来晃去。“不能说不能说,头会爆炸的,爆炸的。”
“头爆炸?”见这人神情不对,安芸站出来稍许安抚一下,“你只要老实交代,我们也不会对你残忍的。你也知道的,现在这种境地都是被你们逼的。”
女人到底比男人更能让害怕的人有安全感,这人微微安定些,“真的真的,他们在我们脑袋中植入了一个叫什么脑电波传导什么的装置,能随时随地地监控我们的思想。我有个同伴不信想逃跑,结果头当初爆炸了,那女人说什么这是生物通信的技术。”
“那你为什么还不爆炸?”“这什么大脑装置能追踪到你吗?”“那女人是不是那个老女人?”“你们也有同伴逃跑?不是和基地一伙的?”……众人七嘴八舌的,纷乱无序。
“安静安静。”安芸继续温和地诱导这黑衣人,“你看你同伴的下场充分说明了基地的残忍,你既然落得我们手中,基地肯定就不会再留你了,可什么你还没有爆炸呢?我告诉你,我们这有人能用异能阻挡通信。你别顾忌,我问你答就可以。”这完全是她顺嘴胡诌的,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说出了真相,只是生怕这黑衣人会突然爆炸,想赶在基地收到信息前尽快套出话
“可是我真不知道什么基地。”能活命自然会让心生希望,这是人的本能,黑衣人也不可能例外。但他脱口而出的话让大家都面现疑惑。
安芸与杨帆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她继续说:“没关系。我先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尽量详细点好吗?”
那黑衣人哆嗦地点点头,“我们都是跟着彪哥混的人,都有案底做过牢,平日里也就替别人追个债、看个场子。半年前有个女人找到彪哥说要做件大事,做好了一辈子不用愁了。具体什么事那女人没说,只是告诉彪哥,我们只负责运输、搬运、接应之类的活。听着不担什么风险,彪哥就心动了,带着我们一起去了。那个女人说做这件大事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要先去个隐蔽的地方训练一下我们之间的配合。我们也没多心,五个大老爷们在一起,谁敢拿我们怎么样。可是,到了地方我们才发现,不止我们五个,大约有三十来个人,全是男的,都和我们一样是出来混的。我们觉得有点不对劲,做什么大事需要这么多人?彪哥说再等等看,不行就撤。再后面就是噩梦了,那种训练,血腥的就和电影上演得那种不拿人当人的训练一样。其实第一天那个女人宣布我们要如何训练、如何自相残杀时,我们所有人都不干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厉害,大家还想一哄而上找那女人麻烦,结果出来几个人举枪就射,死了几个人,都安生了。那个女人还说别耍花招,我们的大脑都被安了东西,会监视我们的思想,更会在必要时让我们的大脑自爆。一个月后我们五个人中就剩彪哥和我了。另一个团伙的老大受不了决定逃,他暗中找大家商量,大家都怕那女人说得是真的,不愿意答应。可是彪哥却说,我们每天就是训练睡觉,都在一起,互相都看着呢,谁也不可能悄悄被抬出去做手术。就算这里人有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弄出去做手术,那这脑袋做手术也不会第二天就没事能活蹦乱跳了。脑袋都没开过刀怎么装东西,肯定是那女人吓唬我们的。我们只要想办法躲过或干掉拿枪的就行。然后彪哥就和那个老大商量计划,才说完,脑袋就就就——”黑衣人说到这嘴唇抖动地很厉害。
“你看,说了这么多,到现在你的头都是好好的,我没骗你吧。”安芸和声细语地说。杨帆却有点不耐烦,“彪哥有多大势力?失踪了那么久他手下就没人找找?”
这黑衣人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反复地摩挲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更加卖力地说:“彪哥就我们四个小弟,哪有什么势力。”
众人恍然,估计基地找得都是些小混混,这种人失踪最是没人理会。大帮派的老大失踪肯定会有利益攸关方或偶尔的忠心手下四处寻找,说不定里面还会夹杂着政/府人员。而这些小混混,他们牵扯的利益极小,即使有纠缠不清的状况,别人也犯不着为了他们而花大本钱去寻人,家人或许会焦急,但就算报案,这种四处溜达混来混去的人也引不起警察的注意,根本不会立案,谁知道他们会去哪儿鬼混。可见基地的人有多会算计。
众人心里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