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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梦魇 ...

  •   不知什么原因,这些日子来厉夏常在半夜尖叫中醒来,然后盯着自己的双手木木地发呆。睡在一旁的林小寒每每都柔声安慰着,问她是否做噩梦了。可是厉夏只是摇摇头,恍惚着说不知道,什么都记不得了。其余女生不厌其烦,但又不好意思说,毕竟人家厉夏和林小寒对大家的贡献有目共睹,再说做噩梦而已,犯不着翻脸。

      林小寒心焦,厉夏的古怪行为百分百和那晚有关,只是她到底梦什么?会不会再出现不可预计的场面?如果真的出现那晚的情形,她和这里所有的人又如何控制住厉夏?万一让厉夏跑出峡谷——这一切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一连数日,她都睡不安稳,黑眼圈明显地引来了厉夏的诧异和杨帆的关怀。这天半夜,熟睡的众人又一次被厉夏凄厉嚎叫给惊醒后,均有些不满。一墙之隔的男生“宿舍”有人大声呵斥了一句,“有完没完,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次,谁受的了。”

      “做个噩梦而已,就不能宽容些。厉夏经常冒险下山为大家弄吃穿,怎么不见你们啰嗦。”平时细声细语的林小寒突然发火了,这下再没人出声。她转头轻声又去安慰厉夏,“没事没事,来,慢慢躺下,我搂着你睡,不怕。”

      但这次,厉夏没有像过去那样依言躺下,而是直勾勾瞪着自己的双手,嘴里反复嘟囔着,“毛,爪子。”

      林小寒心里一揪,探着她耳边,试探地问,“你梦到了什么?”

      “我的手,指甲,爪子。”厉夏哆嗦了下,眼神恍惚间闪过一丝红光。

      林小寒浑身颤了颤,赶紧编了个借口,“不怕不怕,没事没事,你一定是下山遇到野兽,心里害怕,所以才反复噩梦。”

      “野兽?”厉夏声音空洞,“野兽?是野兽?”

      “对,没错,你听我说,你以前娇生惯养的,从来没有在这么艰苦的丛林中生存这么长时间,你又要为我们冒风险下山,心里压力肯定很大,从安逸的环境一下子跳到现今的处境,谁都不能适应的。没事的,你只是压力大……”林小寒强搂着厉夏躺下,将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拍抚着她的后背,悄声地用各种理由宽慰着她。自己心里却阵阵悲凉,眼眶不住地湿润,只能强忍着哽咽。

      清早天光大亮时,众人自觉地起床,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偷懒耍滑,毕竟出去觅食是生存之本。眼见厉夏又恢复到胡蹦乱跳的状态,林小寒心一松,顿觉头有些昏身体发软,想再偷懒会,于是悄悄地和厉夏说了声。她一向都是最后才起,考虑到她常发烧的柔弱身体,大家也习以为常并不苛刻。只是这次大家都快吃早饭了,她还没从洞中出来,杨帆便有些在意,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朝山洞快步走去,嘴里还欲盖弥彰地大声说了句,“小寒怎么还没来,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看看。”

      等这话音传到距离较远的厉夏耳中时,杨帆的身影已经没入洞中,生怕林小寒吃亏,她急忙跟了过去。众人看着这一幕,均是调侃地笑笑,按照通俗剧情,这对“冤家”最后的结局绝对应该在一起。实际上,在这无聊的环境中,大伙也曾这么推波助澜过,只是厉夏突然出现的阴狠脸色吓了众人一跳,再没人敢当面这么玩笑,不过私下里厉林杨的三人“剧本”还是成了大伙无所事事时的谈资。这次还是一样,就在大家交头接耳正准备此刻山洞里的“编排剧情”时,猛地听到杨帆极度震惊的暴喝——“怎么回事?”。紧接着是厉夏的怒吼——“你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刚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见杨帆赤红着眼犹如疯了般冲了出来,好似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瞪着四个男生,嘶哑着声音吼叫,“是谁?说!是你们哪个混蛋祸害了小寒?”。

      胡说什么呢?众人一头雾水,也有男生性子稍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脑袋有毛病啊?”

      杨帆一听这话,立刻上去揪住人家厮打开来。大伙又是一阵忙活劝架,可怎么也拉不开,杨帆就像是成了一头疯牛,丝毫听不见任何言语。这大半年的压抑环境让其余男生失去了忍让,打架正好成了发泄的途径。眼看就要闹出人命,就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住手,不关这里任何人的事。”围观的人群散开朝声音方向望去,顿时全部惊呆了,就连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生也忘了还手的动作。

      “我并不打算瞒着任何人。”林小寒面无表情,像是说着毫不关己的事情。只穿着单薄长衫的纤柔身材显出了异样,腹部明显的隆起意味着什么,谁都能明白。“我希望大家明白,我的事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还有,女生住处,请不要乱闯。”说完,转身就回。

      杨帆一口气堵在胸口,瞪红了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季颜到底多长几岁,见场面冷静下来,赶紧带着安芸等女生将男生们分开。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众人心里都在暗自猜测,林小寒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大家都被关在一起,又没有外人出入。男女生间也有人看管,防范甚严。林小寒又没单独出去过,怎么就“暗渡陈仓”呢?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那次月圆之夜男生们以及厉夏和林小寒被带走的情形,肯定就是那晚发生了什么。对,林小寒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第二天厉夏不可能背着她回来。也有点不对,依着厉夏的脾气,好朋友被欺负了,她早就会报复回来,但刚才动静闹得那么大也不见厉夏出来,这本身就是件怪事,而且瞧着身边几位男生茫然无辜地气愤样子,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难道是基地里的人见色起意,所以厉夏和林小寒才无可奈何?可是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厉夏比林小寒可有“色”得多,被欺负的对象换成厉夏才说得通。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实验?最后一个假设让众人不寒而栗。

      这些道理,冷静下来的杨帆也很快想明白了,只是他这些日子做男生头久了,脸皮有些薄,不好意思去道歉。季颜看出来,趁机说和了一番,几个男生这才讪讪地点头表示不再计较。她也趁机询问了当时的状况。杨帆这才有些心酸地替自己辩解说:“我过去时透过隔帘隐约见到有个人影站着,你们女生都在外面,里面当然就只有林小寒,她又站着,我肯定认为她已经起来了。而且我还喊了一声才进去的,哪知她只穿了个单衣。”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各位暗自腹议,恐怕是你等不及人家回答便闯了进去吧。谁要听你说这个,赶紧说说随后而来的厉夏和你的精彩对决。

      有人见杨帆不欲往下说了,忍不住嘴快地问,“那厉夏没和你冲突?”

      “厉夏?”杨帆一怔,他刚才被眼前的一幕给激昏了头,哪里顾得上旁人。现在想想,确实奇怪,厉夏这急脾气,好友出了这么大事情,她怎么不见人影。

      季颜也是满心疑问,明明厉夏跟着杨帆入了山洞,而后杨帆、林小寒相继出来,厉夏反而没了动静?想到这,她也顾不上八卦之心,拉着孟旸进了山洞。隔帘一掀,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都要闹翻天了,这位素来以脾气差出名的厉夏姑娘居然在这里睡熟了。实在忍不住,她直接问出声。“怎么回事?”

      “意外。我只是觉得有点虚热,所以棉衣迟穿了会。”

      见林小寒有点答非所问,季颜索性明说,“你知道我问得不是这个意思?怀孕这种事是根本瞒不住的,你为何要多此一举?如果你受了欺负,大家都是现代人,说出来没人会对你如何,大家反而都会帮助你的。你究竟为什么要瞒?”

      “只是怕大家知道后心情低落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仍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季颜眼眸沉了沉,吩咐孟旸去洞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然后盯着林小寒看了三四秒,下定了决心,说:“我知道,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生活和坐牢无异,是会让人发疯的。你是我们的‘大脑’,如果你身体出现了问题,大家心里肯定不会安定。可这是怀孕,又不是脑袋坏掉,大家还是一样信任你,这根本不是你隐瞒的理由。还有厉夏,”她按下激动的心情,努力平静了下,继续说:“打个比方吧,我要听到好友被欺负,一定会心疼、气愤、难过,等等等等众多心情,但也不可能晕倒吧。更何况厉夏这种,这种神经粗抗压能力极强的女人。她一毫无价值的普通人在基地那种环境中还能活蹦乱跳,现在只看到你怀孕就晕了?这孩子,”她声音忽然颤抖了下,“这孩子是不是来路奇怪?月圆之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别敷衍我,如果那晚真有基地的人见色起意,凭你和厉夏的容貌,被欺负的应该是她。”她紧盯着林小寒的眼神,猜测说:“是不是厉夏也知道什么?而你却用什么方法将她那晚记忆抹去了?因为那晚的事很可怕,超出了我们能想象的极限,所以你用了催眠或其它一些手段让厉夏失忆,这才是你隐瞒怀孕的原因。你不想让厉夏回忆起什么来,对不对?”

      “你真得很聪明。”林小寒毫不意外地说:“有些事情,我真得不能说。这会毁了一切的。”

      季颜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聪明,而是经历的奇怪事比较多。小寒,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详细说过我和孟旸的事吧。怎么说呢,就从我上大学说起吧……”她静静地说着,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却仿佛已过了几辈子。她想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林小寒,她是可以被信任的。

      林小寒何尝不知,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她不敢有一丝的托大。她也只能歉疚地看着季颜,“对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些事情我真的无法说出口。我知道你担心你和孟旸的处境,不过你放心,若我估计的不错,‘门’也许很快会出现。”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季颜放柔了声音,“我虽关心孟旸,但以她的体质,我并不担心。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交心。也许你早就明白,这是个巨大的阴谋,像个无处不在的大网,我们想要逃脱,更加需要你的智慧。所以小寒,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别怕说出来,我们虽然没有聪明,但凑在一起可以帮你出出主意,至少我和孟旸是可以信任的。”

      “谢谢,”林小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就像你关心孟旸一样,我也有无法割舍拼命想要保护的人,在没有理清楚这件事的原由之前,我无法透露,请你谅解。但我发誓,决不会让大家因为我而身处险境,而且如果需要帮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相信你。”季颜郑重地点点头,见再说下去也没了意思,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肯定‘门’即将会出现?”

      “困在这个地方这么久,早有人不耐烦了,加之我这身体,人心更加不稳,‘门’再不出现,难保有人会离开下山。”

      “没错。你没看刚才,杨帆一逗火,立马就混乱厮打起来。真要是有人忍不住下了山,这里也一定会暴露。穿越小说看多了,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回到古代就能翻云覆雨了吧。这鸡肋般的异能,在这里绝对会被当作是妖怪沉塘的。就算不用异能,在古代普通人能混成什么样,没水没电没娱乐,还不如被基地困着呢。”

      “我让那几个男生轮着下山,也是为了让他们对比下,绝了他们下山的心思。只是你也知道,人被困久了,总是向往更广阔的天地。一个念头没拐过弯,说不定就跑了。”

      “我知道大伙甘愿窝在这里当‘野人’,都是你的说服。你是大伙的大脑,大家信服你,愿意听你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窝在这里不动呢,换个好点的地方隐藏不行吗?哪怕是找个偏僻的农村,弄几间房子,也能对外换点东西之类的,总好过鬼祟地去下山偷摸吧。”

      “是‘门’要求在这里等待的。”林小寒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季颜愣住,思索了半天,她灵光一闪,惊疑地反问,“你是说——”

      林小寒眼神深幽,“我反而更担心‘门’出现后,我们会回到哪儿。”

      季颜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晚上入眠时,她靠在孟旸的怀里,脑袋里纷扰不堪。她想起刚通过“门”来到这里时林小寒怀疑并没有离开基地、而是时间倒退的话,若真是这样,他们穿过“门”也是回到基地,问题是他们是回到基地的时候,要是还有人,他们一样危险。想到这,她感觉一阵阵烦躁不安,睡意全无,又不想打扰到孟旸,只好闭着眼脑里想些其它的事,以转移这种不安。林小寒想要拼命保护的人是谁?她猛然惊醒,暗自骂了声真笨,自己是过来人,林小寒和厉夏的互动,早就看得明白,这个时候在林小寒身边需要她拼命保护的人只能是厉夏。转念又一想,也不对,林小寒怀孕和保护厉夏有什么关系?没有一点逻辑可言。难道林小寒对厉夏是闺蜜之情?她另有其他心上人?不像,不对,也不会啊。自己应该不会看错的。或者是林小寒要保护家里人?牵强,他们的异能和家人无关啊,而且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基地也不会用家人去威胁他们。应该还是厉夏才对,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林小寒这样维护厉夏?实在想不通。越想越混乱,最后竟然昏昏沉沉睡着了。

      其后的日子越发沉闷。尤其是厉夏经常盯着什么地方莫名发呆。季颜好几次想从厉夏处入手套点口风,可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话题根本继续不下去,也只得放弃。就连以往就活跃的杨帆都躲在一旁沉默不语。渐渐地,空气中莫名的不安和躁动任谁都感觉到了,季颜暗叫不妙,几次去找林小寒想办法,却见林小寒也是一副病恹恹、提不起精神的模样,便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暗自焦急。

      就这样挨了大半个月,有一天早上,一直留心的季颜忽然发现少了个叫李彬的男生,这人她记得异能是身体会发光,曾经在出逃的夜晚和厉夏有过口角,但后来相处的也还平和,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她赶紧找人询问,结果都说昨晚还见这男生在睡觉。这一下她心都有点凉,一大早没有支会任何人就失踪,除了离开再也不可能有别的理由。意识到严重性,她立即把除了厉夏的大家聚在一起说明了情况。失望的是没人感觉惊讶。一个个蔫蔫的,完全无所谓。

      “跑就跑了呗。”那个视力像老鹰的男生杜宏伟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说是能回去,可是呢,大半年了,从夏天到冬天,这马上都要开春了,也没个动静,还隔三差五提心吊胆、走那么远的山路下山偷东西,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就算有锦衣玉食,但窝在这么个狭小的地方,能不发疯就已经很不错了。”

      季颜有点急,“他一个人跑了,很可能我们就会被暴露,那——”话才说了开头,杜宏伟就插了嘴,“也许不等他说出这里的位置,大家早就跑光了。”

      “难道你还真想在古代过日子?你也下过山,你该知道山下古人过的什么日子。”季颜连续反问,心情颇为郁闷,这男生怎么没有头脑。

      “如果实在回不去,那也只能认命。反正我是男的,怕什么。”杜宏伟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这种骨子里的“重男轻女”引起了女生们的不满。安芸立即反驳,“没错,古代女人是没有地位,但那有怎么样呢。老娘下山就能找个男人嫁了,你呢,说不定饿死都没人可怜你这个男人。”最后男人两字她特别加重了口气。

      “好了好了,”季颜打了圆场,“大家是一个整体,别说这些气话伤害自己人。”她转头看着杨帆问,“男生中一向以你为首,要不你带人去找找看。”

      “找什么用。”杨帆心灰意冷,“他是自愿跑的,又没人逼他,不愿意回来难道我强把他捆回来?各安天命吧,若是再过段时间那什么古怪的‘门’没有出现,我们真要考虑下山的事了。总不能一辈子憋在山谷中做野人吧。”

      季颜听到这番话,鼻子差点气歪,忍不住讥讽,“我明白了,原来你这大半年来一直附和着林小寒待在这个山谷中是原因的,是不是指望着泡到林小寒,能解决生理需求,所以才不急着下山的?哦,现在女人没了,赶紧下山找其她女人立刻成了最急迫的动力了?”

      杨帆怒得脸通红,当初确实是他坚定地站在林小寒一边,劝说男生们留下。当然这里面不光有他将林小寒认作是自己人的意思,更有对林小寒智慧的拜服。现在季颜说中了他的尴尬点,他却偏偏找不到好的词语反驳,一时昏头,便口不择言中恶毒地诅咒说,“这是在古代,你和孟旸,哼,小心浸猪笼。”

      季颜大怒,指着杨帆口中呼唤着孟旸。孟旸虽笨头笨脑,但对爱人的情绪还是很敏感,当即冲过了要厮打杨帆,周围的人赶紧拉劝。有人要林小寒站出来劝说,可顾着发呆的厉夏,根本不理会。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忽然有人指着不远处,惊喜地大叫,“回来了回来了,别打啦别打啦。”

      众人寻着望去,早上失踪的李彬灰头土脸、气喘吁吁地出现了。季颜刚要松口气,却听林小寒冷冷地问,“你喘气这么厉害,刚刚一定是在奔跑。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

      这个李彬期期艾艾,有些难堪。自从发生林小寒怀孕事件以来,大家情绪普遍不高。表面上没人说什么,可大部分人心里都觉得回去基本不可能了。以往林小寒都用些似似而非的理论来说服大伙,大伙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由于都信服林小寒那出众的智商,也就耐心等待。只是这时间拖得越长信心就消失得越快。林小寒的身孕不过是加速信心奔溃的筹码。有心人总会这样想,肚子这么大明显就是快生的节奏,在这峡谷中生产就凭林小寒的体质无疑是送死,最急迫回去的应该是林小寒,可看林小寒似乎完全没有回去的办法,整天就知道腻在厉夏身边,难道林小寒也放弃了只会得过且过?那我们待在这峡谷中还有什么意思?总不能一味的死等吧。几乎所有人都私下交换过这个看法。只不过李彬这个男生更快付诸行动罢了。头天晚上他特意借口不舒服早早地睡下,清晨趁着大家还在朦胧中又做出上厕所的姿态,一溜烟地跑出了峡谷。其实他也不想一个人跑,他拿言语试探过其他人,女生们更抱团不大容易说动。男生中,杨帆还沉浸在完全失恋的痛苦中,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刘明全不同意,杜宏伟和冯健模棱两可,说再等等。他思来想去,觉得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干脆先下山去闯闯,能顺利生活下来最好不过,不能的话再回来就是,反正他也下山过几次,天明的话还是认得路。他的认知和杜宏伟倒是差不多,这是古代,而他又是个男生,也危险不到哪儿去。念头一起便不可遏止,特意找了个雪化后的晴天,他带了点水和干粮顺利地走出了峡谷,他早想好了,水和干粮少一点没人会注意的。可是继续走了大约两个小时,他忽然发现不对了。前方远远地传来了很大的吵杂声,锣鼓声、敲击声,吆喝声纷纷乱乱的。被抓到基地的遭遇让他失了以往的莽撞和大胆,多留了个心眼,找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确定没有危险后再出来。不大功夫,吵杂声越来越近,就连古人的衣服也隐约可见。明显的这是一只大部队,十来人的衙役手持刀枪,后面还跟着百来个拿着棍棒的壮丁。从队伍中发出的只言片语中,他立刻明白了什么事。他们下山偷得次数太多了,引起了镇上的公愤,在那个有势力的大户牵头下,府衙出了点兵丁,又在镇上招募了乡勇,浩浩荡荡上山捉贼。好歹是共患难的同伴,在大家有危险的情况下,他也做不到自私自利地跑掉,所以赶紧又跑回来报信。末了,他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当时偷跑是因为回去无望,心里想着不如先下山混一下子看看。可是现在有危险了,我要是不回来报信,那就真不是人了。我是真的把大家当朋友的,大家快想想办法吧。”

      林小寒见大伙不由自主地看着自己,暗自长叹,柔和地对李彬说,“其实没有人怪你,去留自愿,我们又不是基地,不会囚禁任何人的。你能回来报信,说明真得担心大家的安危,反而我们该感激你。可是,”她看向大家,“让大家失望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下山的次数多,但拿到的东西却不多,而且都和衣食住行有关,贵重的东西丝毫没动过,这说明山上即便有盗贼也是一小伙毫无威胁、不成气候的‘穷苦散沙’,否则早就血洗镇上了。古人也不是呆子,这是一想就透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只派十来个衙役坐镇。目的只是想吓跑盗贼罢了。”

      “可是后面还有一百多人的乡民呢。”李彬不解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吓跑我们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一壮声威,二壮胆。老百姓都是这样的,干什么事人多心里才踏实。”林小寒打了个比方,“如果你家腌的几斤肉被偷了,虽然损失不大,但你心里依然会窝着火。同样道理,镇上的百姓当然也是心里有火,火气越积越大,肯定要找个宣泄的途径。古代的衙役和现在的警察一样,为了几袋米、几床被子,总不值得出警的。所以百姓就得找镇上有威望的人主持公道,这个大户也许不在乎损失的那么一点东西,但在百姓心中树立声望的事肯定还是愿意做的。不过真要剿匪捉贼何必敲锣打鼓呢,这不是明显地告之匪贼吗。”

      “你的意思是,捉贼的人一方面认为我们不足为惧,但另一方面又怕猜错了碰到硬茬,于是弄出大的动静,让我们闻风而躲,这样皆大欢喜。”季颜恍然大悟,“这么说他们闹腾一阵子就会撤了?”

      杨帆突然冷“哼”了一声,“如果发现他们发现这个峡谷,看见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孕’,那我们可就倒血霉了。人就是这么劣根,真的盗匪玩命徒,他们反而不敢怎么样。就是我们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他们才敢拿我们出气。”

      这话说得一点不错,众人黯然沉默。

      有人忍不住灰心说,“都偷了大半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剿匪来?”

      “这不明摆着吗。原来就几家有损失,当然勾不起公愤了。后来冬天又有大雪,上山困难,现在雪渐渐化了,挑这时候也不奇怪。”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想办法才是真理。要不我们用异能吓跑他们?比如晚上的时候,让李彬去发光,让他们以为是鬼神之类,古人不是最迷信吗?肯定会被吓跑的。”

      “那要是不被吓跑,刀枪之类的掷过来,或者射几箭,那李彬可就成刺猬了。”

      “我们异能又不是攻击性很强,而且也就只能坚持一会会,还会体力透支,到时逃跑都没有力气。再说,林小寒不是不让我们用异能吗。”

      “要不转移吧?”

      “外面动静那么大,我们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办。林小寒,你想想办法吧。”

      众人又一次把目光聚集在林小寒身上。林小寒环顾众人,声音异常低沉,“我只希望这三天内,‘门’能出现。”说完,转身去找一旁发呆的厉夏,再不理会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聪明人说话都这么高深?只有季颜心里有几分明白。杨帆也顾不上颓唐,组织大家在峡谷入口处密切监视外面的动静,但传来的消息越来越让人紧张。乡民们的队伍不肯罢休,从早到晚一直在山林中转悠。有次离峡谷入口处不足白米,所幸密林遮蔽,入口处又狭窄,这才躲过一劫。第三天中午轮到杨帆和刘明全出去监视,刘明全身体不适,杨帆看他确实像生了大病的模样,不好再说什么,独自出去了。然而不到半个小时,杨帆神色慌张地冲进山洞中,顾不得喘气,急急地说:“他们带了好几条大狗,我被发现了,现在他们正朝这边过来。”

      狗的听觉和嗅觉比人灵敏太多,即使杨帆再如何小心翼翼,也难免不会被发现。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引开敌人保护大家,可是谁也说不出这种牺牲自我的话来,将心比心,他们也做不到。

      “峡谷入口处的通道狭窄,只能侧着身子容一个人进出,也许他们怕中埋伏什么的,不敢进来呢?”李彬干涩地说。

      “自我安慰。总有胆大的。”杜宏伟苦着脸,“前几天就该准备些武器在谷口埋伏着,一线天易守难攻。”

      “那请问谁去守?入口是狭窄,只能进一个人,但反过来说我们也只能进一个人去守,你就能确定你打得过那些长年干苦力的乡民?”季颜头疼,怎么尽是些不着调的“马后炮”呢。

      杜宏伟还不服气,“让你家孟旸去啊。反正她不怕死。”

      季颜气不打一处来,“我家旸旸只是刀枪不入,不代表她力大无穷,更不代表她有绝世神功。来只狗和旸旸缠斗,其他人就能进来。”

      “别吵了,”旁边的女生安芸出声,“我好像听到狗叫声了。”

      “我出去看看,”春天还未完全到来,只有少数青松是绿的,其余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杜宏伟的异能就是视力出众,看得很清楚,片刻就急忙回来,紧张不安地说,“那些人果然是拿狗先探路的。要不,”他一咬牙,“大家使用异能,先吓唬住他们。”

      杨帆没了主意,只会一直点头附和着,“可行可行,大家赶紧想个办法,怎么自圆其说。”就在乱哄哄之际,有人忽然倒地,正是生病的刘明全。杨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腿一软,跪在刘明全身边,脑子一片空白。就在此时,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叹,他猛地心一跳,天啊,洞壁上缓缓显出了一幕光门。不知该谢些什么,“门”终于出现了。他按捺不住激动,浑身充满了力量,背起刘明全,招呼大家赶紧进“门”。众人均是脸露狂喜迫不及待冲了过去,只有林小寒拉着厉夏,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影。

      大伙穿过“门”时,已经能明显听到人声狗吠。当光幕消失,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是眼神扫过周围,那来不及消退的喜悦顿时僵住了,又回到了欲哭无泪的时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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