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迟暮》鹿柴溪

9、痴梦

　　刚到家，沈泠然就立刻打开车门，冲了出来朝二楼奔去，留下一脸疑惑的沈父。
　　沈泠然“砰”的一声关上门，用被子蒙住脸终于哭出声来。或许是伤心，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多年以来的压抑，或许是不知如何是好，但终于还是努力哭出来了。
　　母亲闻声敲门道：“然儿！开门！发生什么事情了？！”接下来是父亲说：“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泠然一直哭到没有眼泪，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多年过往，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渐渐浮现。从那年高考前，他就这样自然而然走进了自己的生命当中，那刻起，她一直以为自己比别人拥有更多，到从卢青峰口中知道苏逸的事情，知道自己并非完整拥有他，到沉迷于自己编织的谎言，到今天，亲眼看到，他搂着别人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她感到梦境是彻底破碎了。她知道，如果愿意，她也还是可以当他背后的小乖乖，不去想不去问，就可以。
　　泠然哭累了，又睡去，醒来，又忍不住哭了。知道夜幕降临，母亲一直敲门。
　　“然儿出来吃点东西吧！”母亲端着晚餐在门口喊道。
　　“不了。”
　　“你身体刚好，不要逞强。我把吃的搁在电饭煲保温，你想吃下来吃啊。”
　　“好。”
　　泠然打开手机，林奇知的短信一条又一条。
　　“心情不好吗？心情不好跟我说说吧。”、“要注意休息呀。”“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呢？”“开机了给我回个电话。”……
　　泠然真的很想给苏逸打个电话，真的很想很想。她指尖轻触，拨通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他竟然接了。
　　“嗯？吃饭没？”苏逸问。听到他的声音，沈泠然忽然又觉得不想哭不生气了。
　　“没。你呢？“
　　他又问：“在吃。有事吗？”
　　沈泠然鼓起勇气问：“有空的话，能找我吗？”
　　他竟然很温柔地回答：“好啊。”
　　听了这句话，沈泠然忽然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了。还没有挂电话，电话就震动着，一看是林奇知打进来。接着，苏逸又说了一句：“好好吃饭，乖。”真是一句要命的话。沈泠然说：“好。”
　　挂了电话，泪痕已干，才坐起来林奇知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电话一直关机呢？”林奇知关切地问。
　　“手机没有电，搁着一直没充电。”
　　“心情不好吗？”
　　“没。”
　　“身体有不舒服吗？”
　　“没。”
　　“那就好，好好休息。那挂了。”
　　“嗯。”
　　沈泠然知道自己在做一个荒唐的梦。她不肯放手，是因为害怕失去回忆，或者失去梦境。有些人，就是靠回忆和梦境活着，现实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重要。
　　有多久，沈泠然沉迷在苏逸给的回忆，她编织的古典梦境中不能自拔。现实中她是苏逸的几分之几根本就无法了解。与其说，沈泠然爱的是苏逸，不如说爱的是自己的理想。
　　沈泠然下楼打开冰箱，手机响了，打开是林奇知的短信：“不要吃生冷。”她摇摇头，把冰箱门关上了。
　　其实，林奇知对她的感觉她很明确，林奇知是可触可摸的，苏逸就像一个遥远的梦境。
　　——不能摸，但是也不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