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意》绿野风烟落幽篁

49、明蕾篇11-幽篁

　　车在紫芝堂的门口刚刚停下，明蕾就听到了水伯的声音，“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
　　楚睿辞跳下马车，笑应了一声，转身将明蕾抱起，明蕾看到了水伯慈祥的笑脸：“水伯。”
　　水伯眼里有真实的疼惜：“瘦了，你们两个都瘦了，没事了就好，”笑吟吟的又看着明蕾，“我就说，哪里有那么漂亮的小公子，还真是个女娃娃啊。”
　　明蕾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着把脸往楚睿辞怀里埋，楚睿辞哈哈笑起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水伯，你就别逗她了，哈哈……。”
　　水伯也笑起来：“是女娃娃好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头我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眼不花啊，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娃了。”
　　明蕾脸红红的，眼睛却亮晶晶的闪着温暖：“可是你们都不告诉握，水伯，你也跟大哥一样欺负我，我可不理你们了。”说着就嘟了嘴。
　　水伯和楚睿辞互看一眼都笑起来，楚睿辞笑着开口：“水伯你莫要逗她了，你再说她又该拿老鼠说事了，”看到水伯探寻的眼神，楚睿辞哈哈大笑，“以后告诉你吧，这丫头不识好人心哪。”
　　明蕾用脑袋看似凶狠的在楚睿辞肩头撞了一下，“水伯，大哥恶心先告状，明明是他故意的。”
　　这个动作亲密无间，明蕾做来自然，楚睿辞甘之如饴，他哈哈大笑，“是啊，我是故意的，我还故意让水伯定了满翠楼的菜，你吃不吃呢？”
　　明蕾的兴奋起来，眼睛闪闪发亮，吞了下口水，立刻转了口风：“要啊要啊，就说大哥最好么。”
　　水伯在一边看在眼里，心里高兴，也哈哈大笑：“你们啊，就像两个小孩子。”
　　几个人说说笑笑着进了门。
　　等他们走的没了影子，不远处角落里的唐落，才慢慢离开，他脸色阴沉，拳头下意识的握起来，门口的那一幕，灼痛了他的眼睛。
　　他眯起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又云淡风轻的笑起来，自己只是来看看她是否还好，现在不是很好么，她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现在这样，很好。
　　看着楚睿辞他们进了门，他掸了下衣服，转身离开。

　　回了陵城，楚睿辞开始忙碌的起来，明蕾的伤也恢复的不错，能够下地，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楚睿辞也渐渐放下心，但是怕自己忙照顾不过来，也怕明蕾会闷，还是给她找了一个小丫头，说是照顾，其实多半是为了陪她解闷。
　　那小丫头叫糖藕，大概15，6岁的年纪，圆脸大眼，皮肤白白，笑起来有酒窝隐现，一副甜甜的模样，很像她的名字，性格开朗可爱，明蕾很喜欢她。没事便逗着她玩。
　　那天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人，明蕾笑咪咪看着糖藕，“糖藕，你的名字跟你真配，你爹爹妈妈很会起名字啊。”
　　糖藕与明蕾相处久了，对这个顽皮又没有架子的小姐她也很是喜欢，早去了拘谨，便笑笑说道：“哪里啊，我出生的时候，我爹爹刚从外面采了一筐藕回来，听说是个女孩，就叹了口气，唉，这个丫头是带着名字来的，就叫藕吧，她对我是女孩很不满意呢。”
　　明蕾笑起来，随即又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也是的，我的名字本是爹爹起给儿子的，她也很失望呢，不过他们其实很爱我，我也知道，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我娘亲要给我生弟弟了，我就怕他们有了弟弟就不爱我了。”说着说着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糖藕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小姐你这么好，你爹娘怎么会不爱你，我现在有两个弟弟，但是我爹爹对我还是很疼爱的，有弟弟挺好的，就不会孤单了，有忍欺负你，他会替你去打架。”
　　明蕾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看有弟弟也挺好的，糖藕你姓什么，我还不知道呢，不会是姓醋吧？”说完自顾自嘻嘻笑起来。
　　糖藕也跟着甜甜的笑，“小姐，你就会逗人玩，你都叫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么，我姓唐啊。”
　　明蕾惊诧的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糖醋藕的糖？是姓唐的唐啊？”
　　糖藕点头，酒窝越发的深：“我家在西城，西城很多人家都姓唐的啊，我爹爹是在唐家做粗使下人的，娘亲生病，爹爹无钱医治，是二公子治好了我娘的病，我们没什么好报答的，正好二公子要找人照顾你，我就来了。”
　　明蕾怔怔的看着糖藕：“你说你姓唐？你也是唐家的人么？”
　　糖藕又憨憨笑了笑：“若不来照顾小姐，又可能就要去唐家了，现在我是楚家的人，是小姐的人。”
　　明蕾笑笑，“那你对唐家熟悉么？”
　　糖藕神秘的笑笑，“小姐想知道什么，我们陵城很多女孩子多对唐家的两位公子着迷，小姐难道也是么？”
　　明蕾来了兴趣，又故作不经意：“当然不是，我来陵城没多久，好奇而已，唐家在陵城太有名了。”
　　糖藕使劲的点头， “我从小到大，经常帮爹爹往唐家送东西，没有见过老爷和两位夫人，听我爹爹说老爷很英武，两位夫人也都很美，像画上的一样呢，不过我见到过大公子和二公子，小姐你不知道，他们长的真英俊啊，我都不敢正眼看，他们好像天神一样。”说着眼睛里流露出小女孩的向往神色，随即顿了顿：“当然了，楚二公子也是很好很好的，不比他们差。”
　　明蕾点糖藕的头，嗤笑，“你呀，就是个小花痴。”
　　糖藕非常夸张的眨了下眼：“小姐你是没见过他们，你见过就不这样说了。”
　　明蕾故作不在乎的切了一声，“那你倒说说看。”
　　糖藕神往的凝了凝神，那表情，明蕾真担心她会掉下口水来。
　　花痴了好一会糖藕才开口，“那我跟你说二公子吧。”明蕾心里一跳，脸上却装作不在意，“随便你说谁，说来解闷呗。”
　　糖藕嘿嘿的笑，“其实我见到大公子的时候，只是看倒他的侧脸和背影，我都没敢抬头，我觉得大公子像一座冰山，挺吓人的。”
　　明蕾嗤的一声笑起来，“原来都没看到人家正脸就开始在这里发花痴了，那你是看到二公子的正脸了？”
　　糖藕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我见到二公子的时候，他跟诗离歌小姐在一起，那小姐很美的，跟二公子很般配，我听我爹爹说，好像跟二公子很要好，将来怕是要嫁给二公子的。”
　　明蕾心里一痛，离歌和唐落么，她回陵城已经又一段日子，唐落问候都没有一声，真的忘记她了么，脸色不知不觉沉下来，糖藕浑然不知，“不过我可不喜欢那诗家小姐，那次我只是不小心差点碰到她而已，她就要用鞭子抽我，幸亏二公子拦住了，二公子还对我笑了一下呢。”说着表情越发花痴起来。
　　明蕾强做笑容拍了她一下，“你看看你这样子，人家只不过随手帮你一下，你看你，就差以身相许了。”
　　糖藕脸红起来，随即很忿忿的开口，“都说那诗家小姐好，可是我看她比小姐你差远了，不知道二公子喜欢她什么，她看人都是用下巴，就是是这样的。”说着就扬起下巴，学起了离歌的样子，“小姐你说，下巴有眼睛么，能看到人么。”
　　明蕾想到离歌那高傲的样子，也觉得糖藕学的很是惟妙惟肖，不由也哈哈笑起来。
　　两人都是越笑越觉得可笑，不可自抑，直到门口响起了楚睿辞的声音。
　　楚睿辞笑意吟吟，目光清朗，看向糖藕，“说什么呢，能把人笑成这样，让我也开心一下。”
　　明蕾强忍着笑，“没什么，就是糖藕说你英俊潇洒，她很喜欢呢。”
　　楚睿辞知道他开玩笑，宠溺宽容的笑起来，转头看向糖藕，“说真的，我很英俊么？”
　　糖藕在楚睿辞的注视下红了脸，低头喏喏的应了声，便告辞往外跑，在门口回看了一眼，因为楚睿辞的一个回头微笑，又一下子撞在了门框上。
　　引的刚刚忍住笑的明蕾又大笑起来。
　　楚睿辞看着大笑的明蕾，目光温柔。

　　有了糖藕陪着明蕾的日子过的有意思了很多，加上楚睿辞的细心照顾，明蕾一天天好起来。只是好起来的明蕾越发让楚睿辞头疼，因为能自由行动的明蕾只想着往外面跑，偏偏那个糖藕也是爱热闹的主。
　　楚睿辞挡不住明蕾每天的软磨硬泡，也知道依明蕾的性子，即使自己不准，她也会往外偷跑，所以索性偶尔就陪她上街，自己不能去，就让糖藕陪着，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太久，不要太远。
　　那天有人给楚睿辞送了一个消息，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事情，明蕾猜测是个棘手的病患，楚睿辞只匆匆嘱咐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明蕾很无聊，便拉着糖藕上了街。
　　天上有淡淡悠远的云，阳光时隐时现，荷塘里的花早已开败，只剩片片残叶。
　　沿着陵河信步慢游，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第一次遇到唐落的地方，看着满目残叶，想着那天越过荷花丛初见唐落的情景，明蕾的眼睛里就透了忧伤。
　　她楞楞的出着神，想起唐落嘲笑他不会杀鸡，想起他眉头不皱的吃完她做的饭，他说过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她还对他说过要学做点心给他吃。
　　明蕾不由笑起来，笑容还没展开，一滴泪就掉下来。
　　唐落真的忘记她了，甚至连个问候也没有。
　　她还记得唐落剑刺中她时那震惊的表情，她也恍惚记得他说过他不要她死。
　　明蕾的表情吓坏了糖藕，她拉住明蕾，有点不知所措，“小姐，你有不开心的事情么？”
　　明蕾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想家了而已，我好久没吃到我娘亲做的饭了。”
　　糖藕点点头，很理解的样子拉住明蕾的手，“小姐原来你想家了，我也舍不得离开我娘的。”眼珠转转，“那不如到我家去玩吧，我娘做的荷花糕也很好吃哦。”
　　明蕾来了兴致，高兴的点头：“好啊，那我们去吧。”
　　踏过那座桥的时候，明蕾的心里其实存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希望，也许也许到了西城可以看到唐落。也仅仅是存了那样的希望而已。
　　糖藕的家在西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是一个有点破落的门户，糖藕进院子就开始大声的喊：“娘，藕儿回来了，弟弟们快来，来客人了。”
　　门里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眉目和糖藕有几分像，只是脸色很是憔悴，身子看上去也瘦弱了一些，想是身体一直不太好的。衣服虽然旧了些，确是很整洁。
　　糖藕的两个弟弟，看上去年纪很小，大的大概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小的也就五六岁，看到糖藕回来，便姐姐姐姐的围过来，看到有生人，便站在糖藕身边好奇的打量明蕾，糖藕大咧咧的笑着，抱起小弟弟，拍拍自己的口袋，大的那个便立刻伸手进去拿了几粒糖果出来，欢呼着和小弟弟分了。
　　糖藕放下小弟弟，拍拍大弟弟的头，“去吧，去玩吧。”
　　两个孩子雀跃着跑了出去。
　　明蕾也跟着高兴起来，有些后悔来的时候忘记了买东西。
　　糖藕拉着明蕾介绍，“娘啊，这就是我去照顾的小姐，跟你提到过的。”
　　糖藕娘，过来就想给明蕾行礼，明蕾手忙脚乱的拉住了她，“大娘，我叫明蕾，你叫我小蕾子就可以了，糖藕说你做的糕好吃，我嘴馋了，就跟她来了，你不要那么见外，我把糖藕当妹妹的。”
　　大娘哎了一声，很感激的开口，“我的病是二公子看好的，不但看了病，还不收我的钱，让藕儿去伺候你，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她回来一直念叨你们的好呢。”
　　中午明蕾就在糖藕家吃了饭，糖藕的家虽穷，确有属于自己的温暖，两个弟弟调皮可爱，大娘善良慈爱，是个贫穷确幸福的家庭。
　　下午的时候，明蕾和糖藕陪着两个弟弟玩，大娘开始坐在角落里做荷包，时而抬头看着他们笑，明蕾好奇，就凑了过去，一个笸箩里放了很多的荷包，颜色各异，细致精巧，很是好看，她爱不释手，大娘和蔼的笑，“要是喜欢，就拿几个吧。”
　　明蕾应了一声，挑了一个，好奇的问：“大娘，哪里用的着这么多荷包？”
　　糖藕在一边笑：“这是拿去卖的，我娘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干活，两个弟弟还小，要读书，所以就卖这个挣点零用钱。”随即又故作神秘的笑笑，“我娘也是心疼我爹么。”
　　明蕾看他们一家虽辛苦确温馨的样子感慨良多，她自小衣食无忧，花钱如流水，确没想到，这世上很多人过的这般辛苦，确也自得其乐。
　　她想天下的幸福大概都是一样的，与钱是没有关系吧，即使没有钱，爹爹和娘亲应该也是这样幸福的。

　　因为自从糖藕去了紫芝堂便很少回家，她坚持留了糖藕在家，让他们一家团聚一天，午后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回紫芝堂。

　　她的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又玩了一天多少觉得疲惫，便沿着糖藕指给她的路慢悠悠的往回走，当走到那座桥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