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晓漓篇16－－风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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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紫芝堂，晓漓没有见到诗若步，可能是太晚她已经休息了。不过小悯倒是把在客厅发生的一幕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晓漓听。
斜靠着枕头，晓漓盯着烛火想了又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大师兄相提并论的女子，无论如何也应该有着许多动人之处的吧，大师兄是一个那么美好的人物，诗若步会很糟糕么？还有诗令扬，他对若步这个妹妹也是关心爱护得紧呢。这样的女子，应该和大师兄很般配的吧。
可是小悯说感情这东西，是需要缘分的。
缘分是什么呢？
缘分是初见时莫名的迷惑么？还是告别时依稀的不舍？
缘分是离别时偶尔的想念么？还是重逢时隐约的喜悦？
或者――这些都不是？
晓漓的心头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倒是小悯，如果诗若步真的成了她的师娘，她的日子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好过了，大师兄还会像从前一般待小悯么？即便大师兄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是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师娘呢？
晓漓叹口气摇了摇头，自己在这里瞎操心也没有用啊，关键还是在大师兄，如果他不乐意，诗二小姐也是没有办法的。可是，内敛如许的大师兄，他的心意会如何呢？迷迷糊糊地想着，晓漓终于睡着了。
晓漓原本以为诗家兄妹只是小住两日便会离去，谁知道离新年越来越近，诗二小姐却毫无离去之意。晓漓有些讶异，她没有想到，这个女子是如此的执著。
每日面对疏淡有礼的大师兄已是不易，何况还有一个精灵百变的小悯，换做是别的女子早已落荒而逃了，而她，仍然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曼妙身姿与雍容仪态。
有一点点不真实，可是确也令人有一分崇敬之意，也许这就是世家女子的大家风范吧。
但晓漓更喜欢和小悯呆在一起，她乐意思考她提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的种种奇思妙想，便如一泓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泉眼，永无止息。
有时候看到大师兄、小悯、诗若步他们三人打着哑谜或是语带双关，她会不自禁地微笑，渐渐地她也看出来大师兄其实无意于诗若步，只是借着小悯的口好令若步知难而退。
每每这个时刻，她便不由得望向诗令扬，他却是如常的微笑或是大笑，并不见任何的异样，仿佛这本就是平常的挚友相聚，既不曾有过那个女子的隐讳心意，也丝毫不见男子的委婉拒绝。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爱护着若步这个令整个江湖也为之惊艳的妹妹，也如爱护自己妹妹一般的爱护他身边的每一个女子，仿佛这些才是他最要紧的事情。
想到他，又想起那日金色的阳光，想起那日他和她逗趣的样子，想起那个一度失去了踪影却又离奇地出现在他手中的小小面人，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那个面人，自她手中遗失，却又在他手中回归，难道，这便是小悯所说的缘分？
最近，他们常常一起散步，有时候在院子里头，天气好时也出去。她的身子还没有大好，有几次，走得累了，软软地不想动，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他拦车回家或是找休息的地方，有一点儿情不自禁地想要依靠他。
这样的情形对她来说其实是反常的。她自小独立，便是和师兄们一起学医时也不曾想到过依靠二字。看来，他实在是个让人想依靠的人。他对每个人都那么的好，那么细致温柔地照顾人，仿佛天生便是是应该如此似的。
那么，这样好的男子，一定是很多红颜心中的一个梦吧。
她记起在朝城诸葛家，那个厅堂屏风隔断后的一番对话，那个名叫伊人的女子。
她轻轻摇了摇头，却依然阻止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缘分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谁能把它当真呢？但凡虚幻的东西，都是依靠不得的，在这十丈软尘之中，真正能依靠的不过是自己罢了。对旁的人，所谓希冀愈多，大半也是要愈发失望的吧。
她沉吟着，轻轻侧首，从发间轻轻拔下一只秀美的发饰――玉簪的顶端渐次层叠装饰着三柄玲珑小巧的玉扇。
这是那日在集市，他买下的。那日他挑了许多可爱的小饰品小玩意儿，实在是有趣得紧。便挑了这个玉簪给她。说是她的发间只有银钗，过于素雅，倒不像是青春活泼的小姑娘所带的。东西并不贵重，何况他也不是特意买给她的，她便收下了。
轻轻摩挲着玉簪，由簪尾至顶端，三柄玲珑小巧的玉扇，玲珑小巧的玉扇，玉扇，她微微一愣，一种隐隐的不祥在心中盘旋不去，具体要分辨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了。
她把银钗在发间别好，把玉簪拢回袖中，刚转身想要回房把玉簪放好，就看见丫鬟宝儿，一蹦三跳地过来了，一边还欢快地说道：“晓漓姑娘，二公子回来了呢，就在前厅！”
晓漓有些糊涂，忙问道：“哪个二公子回来了你这么高兴？”
“还能是谁啊，二东家楚二公子啊，”宝儿挥挥手，脚下片刻不停，“我赶着告诉大公子去呢。”
晓漓站住，片刻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啊，亲爱的二师兄来了！从小被她捉弄、被逼着陪她玩、对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二师兄来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晓漓一路疾奔至大厅，到了门边正见厅内的三人谈笑风生，便停下，倚着门框微侧着头，没有再进去。
楚睿辞声音清朗，笑容明亮：“还是令扬兄你这富贵闲人好，这一年可把我累坏了，总算是赶在过年前把紫芝堂各分号都巡过了，否则大哥真要不让我回家过年了，是吧，老大？”
令扬微笑着，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如我们换换吧，你去诗家当这个富贵闲公子，我来替你做这个劳碌苦医圣，如何？”
“哦，就是大哥舍得换，我还不愿意天天对着你那些娇滴滴的姐姐妹妹们呢，不是香风熏死我，就是软语腻死我，也只有你才能乐此不疲，还是请诗大公子高抬贵手饶了我吧。”睿辞作势给令扬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诗令扬与楚臻言也不禁大笑起来。
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诗令扬不经意地看向大厅的侧门，正见半倚着门框的晓漓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俊美的笑容不由顿住，心下微窘，她可是听见了？
睿辞因背对着门，并未发觉晓漓的存在，对臻言道：“大哥，前些日子，师妹说要来，我东奔西跑的，也没见着她，可是在这儿了？”
“可不是在这儿么，你转身瞧瞧就见着了。”楚臻言对晓漓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怎么站在门口？那儿风大。快过来给你二师兄见礼吧。”
“不用了，不用了。”睿辞早已到了晓漓的面前，左看右看，“嗯，小师妹都长成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师兄都要认不出了。”
晓漓弯腰施礼，口中说道：“二师兄好。这么些年不见，二师兄又来取笑我了。”
看着自小亲厚的二师兄，晓漓的心中暖意融融，二师兄比五年前更见成熟稳重了，却未失五年前的意气风发，精神炯然，毫无一丝劳累疲惫之态，心下十分喜悦，一时间顽皮之心大起，戏谑着说道：“二师兄一来就和大师兄抱怨劳累，我看二师兄可是精神得很哪。”接着转首又对臻言道，“想来大师兄来年还可以再分些重担让二师兄更精神些的呢。”
“你这小丫头片子，就是这么对待五年不见了的师兄的么？”睿辞作势要去刮晓漓的鼻子，却被她机灵地闪身避过。
早有防备的晓漓，已然躲到了诗令扬的身后，口中还不住地唤道：“救我！诗公子救我！”
诗令扬立即笑着配合晓漓的呼救，拦住了睿辞的去路：“你这作师兄的，怎么好这样欺负师妹呢？”
“呵呵，看来令扬兄无论在何处都是当仁不让的护花使者啊！”睿辞大笑着摆摆手，“罢了罢了，刚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可是小师妹，还有一件事你该怎么谢我？”
“二师兄想要晓漓做什么直说就好了嘛，何必还编出一个事由来哄我的谢仪呢？我可不会上当的。”
“哦？我救了和你十分要好的人，你不当谢我么？早知如此，那我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晓漓错愕地站住，不解地问道：“什么？”
见晓漓当真，睿辞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避毒珠呢？拿来我看看吧。”
“啊，避毒珠，我，我送人了。”晓漓有些讷讷，避毒珠虽珍贵，却不至于珍贵到二师兄一见面就提起它的地步啊，没道理呀，二师兄好好的提它做什么啊。
“就知道不在你这里！你那么关心那位‘莫公子’，还送了‘他’避毒珠。如果‘莫公子’受了重伤，我救了‘他’，师妹不当谢谢我么？”睿辞忍笑忍得几乎内伤，脸上却不动声色。
“啊，她伤到哪里了，有没有事？都好了么？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和你一起来？”一听到二师兄提起莫磊重伤，晓漓大急。
“你问题这么多，到底要我回答哪一个啊？‘他’现在没事了，你放心好了。我们坐下慢慢说吧，老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啊。”睿辞拉着晓漓在宽背长椅上坐下，扬手叫过一个小二，“快去上些浓茶来！”
小二应声而去，睿辞见令扬还站在原地，唤道：“令扬兄，今日天寒，不如先坐下喝杯热茶吧。”
诗令扬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一些什么，微笑着拱手道：“不了，半日未见若步，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我得看看她去，就不打扰令师兄妹叙旧了。告辞。”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晓漓，转身离去。
“啊，她也在？”睿辞一脸惊讶，见令扬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便看向臻言，“她来作甚？和大哥有关？”见臻言点点头，理解地一笑，转首望向师妹，见她低头不语，伸出弯曲的食指，作势要刮。
晓漓却恍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一眼似乎大有深意，他的神情中好像蕴含着一些了然无奈，又有几分惆怅叹息，可是，到底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要那样地看她呢？
“小师妹，傻了？你的问题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楚睿辞终于成功地刮到了晓漓的鼻子，笑呵呵地问道。
“呀，对了，莫磊到底怎样了？二师兄快说。”晓漓抓住睿辞的手臂不住地晃，“快说，快说。”
“哎呀，你也让我喝杯茶，润润喉。”睿辞接过小二端着的浓茶，手臂却不住地抖，“别晃了，好师妹，当心呛死你二师兄啊。”
晓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终于放开了楚睿辞的手臂。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晓漓篇16－－风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