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意》绿野风烟落幽篁

37、悲悯篇15——绿野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先来到了饭厅，除了诗若步外，还多了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据说那是诗家的少爷诗令扬，只见他面若桃花，眼波含笑，着一身淡粉的袍，竟显得十分清新可亲。只见他过来冲我笑道，“小悯是吧，果然十分俏皮可爱。”我本还对他有些好感，一看有点来者不善，貌似要替若步“姑姑”出头的意思，就赶紧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倒是十分敏感的人，忽然有些诧异地望着我，其实我也就是心理起了变化而已，我的面色依旧是笑意盈盈。他轻轻挠了挠鼻子，说，“我就想问问，晓漓怎么没出来吃饭啊？”

　　我愣了愣，“啊，你认识晓漓姐姐啊？”

　　“是啊，我们认识很久了，我知道她最近身子不大好，她没出来吃饭，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面色和善地问着。

　　“没有呢，她在里面跟我师父说话呢！”我见他笑得如同春风拂面一样，我忽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喜欢她，是吧？”

　　他一愣，不语，只是凑到我耳边说，“不告诉你，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知道吗？”

　　我还正准备回他几句，忽然见他收起嬉笑的表情，凛然站直，和我拉开了距离，我一看，师父带着晓漓姐姐进来了。不过从他们俩的脸色来看，我们俩刚才的行为显然没能逃脱他俩的法眼。

　　师父皱着眉看了我一眼，我发现师父现在皱眉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收了我这么个徒弟，他至少折寿10年。而晓漓姐姐却是望也没望我们一眼。

　　那边，诗二小姐本来是拿着把仕女扇在那里扇啊扇，我也没搞懂大冬天的她有什么好扇的，见到师父来了，她拿扇子遮着面冲师父行了个万福，我这才体会到扇子的用处，她的面容在扇后若隐若现，更添几分妩媚和神秘的风姿了。

　　我撇了撇嘴，却见得诗大公子在那里冲着我直笑。哎，一看就知道在笑话我，你现在就笑吧，看晓漓姐姐一副漫不经心毫不在乎样子，你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终于，大家各自入座，准备开饭了。

　　师父和诗大公子分别就坐主座的两个位置，诗二小姐挨着诗大公子坐着，晓漓姐姐挨着我师父，我挨着晓漓姐姐。

　　好久没坐这么大个桌子吃饭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夹个菜什么的也不方便。

　　他们在说着一些这个世家那个世家的事，我和晓漓姐姐听不懂，也没兴趣，我们俩偷偷埋着头说着话。

　　我正对诗二小姐的扇子评头论足，把晓漓姐姐逗得捂嘴直笑，忽然师父严厉地说道，“悯儿，好好吃饭，给客人看笑话吗，一点家教都没有！”要是平时他这么跟我说话，我肯定恼了。可这回我倒没恼，我老感觉师父在做戏，我赶紧坐直腰板，鼻子里哼了声“哦。”

　　诗二小姐赶紧说道，“楚大哥，你不要对她那么凶嘛，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把她吓坏了。”

　　我一听来了精神，赶紧冲她谄媚道，“姑姑，还是你好，要不您收我做徒弟吧。”
　　只见诗二公子一口汤喷在他自己面前，他赶紧掏出丝帕擦了擦，然后一边强忍着笑，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失态了。”

　　诗二小姐的脸应该是红一阵白一阵，只不过她用扇子遮着脸，我看不真切，师父斜着眼看着我，我昂着头瞪着眼和他对视，怎么，这不就是你想叫我说的吗？师父见我识破了他的意图，嘴角动了动算是笑了，然后斥责我道，“你这是什么话，赶紧吃完自己书房受罚去。”我也假装生气把筷子一摔，“不吃了！”我大声嚷嚷道，然后转身就走，只听得诗二小姐在后面怯怯说道，“楚大哥你不要凶她了，她不吃饭会伤着身子的。”

　　只听我那阴谋得逞的师父沉沉说道，“随她去，我们吃！晓漓，来，这个猪手汤不错。”

　　百无聊赖地呆在屋子里，回味着刚才的场景。其实我和师父应该去唱戏说书，不然真埋没了我们俩的配合。

　　才坐了一会，肚子就咕咕叫起来，刚才本就没吃饱，还说那么多话，现在忽然觉得特别饿。她正打算跑到厨房找点吃的，林姑姑像得到她的呼叫一样，托着一盘饭菜来了，一进来就把托盘放桌上，跑到她旁边怒气冲冲地说，“是不是你师父又欺负你了？”

　　“啊？”我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茫然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只见她一跺脚，“看你这孩子都被气傻了，莫怕，姑姑给你撑腰，你师父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为了一女的，都成这样了，哎，红颜祸水啊。”我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我眼睛骨碌转了两下，忽然满面愁容地抬头望着林姑姑说，“姑姑，他们要是成亲了，小悯可怎么办啊，本来我现在就是没人疼没人爱了，到时师父指不准还叫我给那个谁当丫鬟呢！”

　　林姑姑一听可更气了，摸着我的头发说：“小悯莫气，他要是敢娶那女的进门，我们把他赶出去，叫他再也不许进这里一步，到时小悯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我听完抱着林姑姑的胳膊，说“姑姑，小悯好爱你们。”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爱这里的人们，因为他们是如此地爱我。

　　林姑姑走后，我坐在桌边，挽起袖口，拿起一支鸡腿啃了起来，扒鸡，外酥内嫩，十分香，我吃得十分满足，还时不时舔舔指头。

　　当我终于撑着肚皮把一整只鸡吃完，满意地摸着我的肚子时，我见着一道紫光闪过，我一抬头，师父大人正含笑看着我说“饱了没？”

　　我冲他笑道，“饱了。”

　　哎，这个人，可是我幸福的源头，我的衣食父母啊，我自然要讨好他一些。

　　“要什么奖励？”

　　“啊，我要去参加踏青会。”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忽然撑着下巴问他，“师父，其实她也没什么不好的，聪明，美貌，家世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那小悯喜欢她吗？”他反问我道。

　　“额，”我想了想，“不喜欢，不过，也谈不上讨厌啊。”

　　“那不就行了，你看你都不喜欢，为什么非要我喜欢呢？”师父最近大概刚刚学会用反问句。

　　“可我是女的啊，女的喜欢女的？我就很喜欢那个诗公子啊，这才是正常的啊。所以师父也应该喜欢她才是啊！”我满眼的疑惑。

　　“你喜欢诗公子？可要师父去提亲？”师父温润地笑道。

　　我赶紧从椅子上冲下来站到他前面，“不要！”

　　“为什么呢？”他的笑很舒服。

　　“只是一起说话很舒服而已，如果这样就要去提亲的话，那小悯应该嫁很多人了，和师父说话也很舒服啊。我想，我要嫁的那人，应该是让我有惊心动魄的感觉才是。”说到这里，我的眼神暗淡下来。

　　师父却说，“小悯，你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如果愿意为一个人连命都甘愿付出，那还不是真正的喜欢的话，那还有什么才值得呢？”我喃喃道。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比命更重要，比如尊严。”师父忽然正色道，“如果有人，让你真的连尊严都轻易放下了，那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小悯，师父喜欢你能快乐地生活，如同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他的眼光，坚定而温馨。

　　我点点头，其实我很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我终究碍于礼数。

　　不过我知道，我真的，在内心深处，把他当作我最信任与倚赖的师父，如同，我的母亲。

　　第二日，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等我起床的时候，诗家的迷人的少爷和小姐已经离开了，他们没有和我说再见，当然了，小悯不是什么大人物，永远不再见那自然最好。

　　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了，就等着过年了，我跑着去晓漓姐姐的房间，她却不在屋子里，我到处找她，却听到在后院她清脆的笑声，我急急跑去，只见她在那里踢毽子呢，只见毽子一飞一飞的，她轻盈的跳来跳去，而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年青俊朗的公子，笑盈盈地望着她，还时不时点头称赞，他见我来了，只是冲着晓漓背后的我点了下头，然后继续看晓漓姐姐，我望着他们俩，倒像是儿时井巷里的兄妹，那时过年的时候我常背着母亲溜出去，那时我还和吾别不熟，那时我没有任何朋友，有时我站在那里看人家踢毽子看很久，甚至过个哥哥过来要不要一起去踢，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体会那种短暂的喜悦，因为这会让我今后没有喜悦的生活更加痛苦。我猛然发觉，原来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有那么凄凉的想法了，可我现在后悔我当时的拒绝，因为我那时没有想过，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和事，总会有人爱我，有人疼我。

　　终于，晓漓姐姐停了下来，她摸了摸心口，轻轻喘着气，我能感觉她在微笑，我使劲咳嗽了下，她猛地回头，只见她平时有些惨白的小脸染着一层红晕，她的眼睛里笑意很浓，这是我平时从来没看到过的。

　　她见我来了赶紧过来拖着我的手，“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她皱了皱眉。“你要不要踢会？一会就会很暖和的。”她把毽子递到我面前，我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会说，我不会，我从没踢过。

　　她只好把毽子收回去，然后把我拉到那位公子面前，说“这位是我二师兄，楚睿辞，是你师父的亲弟弟呢。你要喊他一声师叔哦。”说完她忽然捂嘴笑了。

　　只见那位公子面色有些难看，“师叔？不用叫得这么老吧？”

　　“师叔师叔！”我轻轻叫唤了两声，“师叔师叔！”我又高声叫唤了两声，只见他的面色越发难看。我大力地点点头，然后冲他笑着说，“小悯喜欢这个称呼，好亲切！”我直接忽略他的脸色，拉着晓漓姐姐的胳膊，靠着她的肩膀，撒娇说，“姐姐你说呢！”

　　晓漓姐姐还未曾来得及说话，只见我师叔面色铁青地说，“难怪早上令扬特别提到你，你是老大从哪旮旯里挖掘出来的？”

　　我睁着大大的眼睛，泪眼盈盈，“师叔是要叫师父赶我走吗？那我听话就是了，我不喊你师叔了，你喊我师叔吧，我不介意！”

　　只见他的脸色从铁青到死灰，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师叔这个称呼很好，我体会到了十分强烈的尊重和亲切，你以后就这么称呼我吧！”

　　我一副雀跃的样子，大叫一声，“谨听师叔教诲！”我仿佛看他腿软了一下，我强忍住笑意。

　　只见晓漓姐姐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起来，而我亲爱的师叔，则喃喃道，“我还没吃早饭呢，我去吃早饭了，你们俩自己玩。”说完他就直直走了。

　　晓漓姐姐一边笑着，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冲我直摇，“小悯，这样可不行，他可是你的长辈。”

　　“是啊，所以我尊重他喊他师叔嘛，所以他要是非喊我师叔我也不得不同意嘛！幸好他没选择喊我师叔！”我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看着晓漓姐姐。

　　她站起来摸摸我的头发，说，“你真可爱！我们踢毽子吗？”

　　我摇了摇头，“那个是我5岁前玩的，我5岁后就不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了。”

　　她瞪着眼看着，然后迷茫了半天，自顾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哎，真是不懂你！”

　　“那姐姐喜欢小悯吗？”我看着她问道。

　　“喜欢啊！”她点点头。

　　“那不就行了，你喜欢就好了啊，干吗非要懂呢？”

　　“哦。”她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