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意》绿野风烟落幽篁

18、明蕾5--幽篁

　　唐落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后，旁边是一副鄙夷表情明显在看她笑话的离歌，很显然刚才自己的行为，一丝不落的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明蕾又急又忿又夹了丝恼。

　　陵城居然这么小，冤家路窄原来是真的。
　　她低头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握成拳敲着胸口，脸憋得通红，五官痛苦的扭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丢脸已经丢出碧秀山了，居然在唐落面前出这样的丑，偏偏还要让离歌看到，真是冤孽的冤孽，恨不得就这样噎死算了。

　　痛苦间一只手抚在她的背上，一股热气缓缓地自背部灌入，噎在喉咙口的食物慢慢滑了下去，明蕾缓口气，那只手又递过来一杯茶，她凝起神看到片淡蓝的袍角在身边，一抬头，吾别笑嘻嘻的端着一杯茶立在旁边，刚刚应该也是他用内力帮了自己，明蕾心里本有一丝感激，转念又想到都是因为他自己才出这样的丑，看他现在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心里的感激立马消失，她抢过茶灌了一口，又使劲地瞪了一眼吾别。

　　吾别却似乎没看见，依然笑嘻嘻的一副表情，明蕾突然很想揍他。

　　“秋家大小姐真是好风度，唐落你可看仔细了。”离歌开了口，眼里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到明蕾这个样子，她似乎很开心。

　　明蕾悄悄扫了眼唐落，他只是冷眼看着，眼睛深幽幽的不带任何的情绪，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干的人。她心里泄气，原来他压根就不在乎她是怎样的人。

　　“离歌姐姐不吃东西吗？你吃东西是什么样子的？优美？文雅？我只知道我这样吃最香，我没那么多的规矩，我不屑装淑女。”嘴上说着心里却暗悔，如果知道唐落在旁边，说什么也是要装一下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原来明蕾妹妹做淑女的时候都是装的。”离歌依然语带嘲讽。

　　“我不是什么淑女，从来不需要装，倒是离歌姐姐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明蕾盯着离歌笑，突然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叫了一声，“离歌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离歌吓了一跳，她的脸明明已经好了，她伸手摸脸，转头问唐落：“我的脸？”

　　唐落低头咳了一声，声音低沉好听：“很好。”

　　明蕾嘴巴一嘟：“哪有很好，明明就是长过豆豆点点之类的嘛。“

　　离歌的脸变了颜色，“前些日子，我的脸难道是你搞得鬼？”

　　明蕾无辜的眨着眼睛，嘴巴委屈的撇了撇，“离歌姐姐说什么，我不懂，你的脸前些日子怎样了？难道真的长豆豆点点了？你上次吓唬我，我就吓坏了，看到你躲都来不及，哪能惹你。”

　　离歌还想说什么，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转头看，是水伯，明蕾这才想起自己是跟水伯一起出来的。

　　水伯上来看了一样唐落和离歌，并不陌生的样子，抱拳行礼：“唐二公子，离歌姑娘。”转头又对着明蕾，“莫公子，赶紧回去吧，我跟你走散，以为你回去了，结果你没回紫芝堂，二公子急坏了，以为你又迷了路，派出了所有人找你，还特别嘱咐要留意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原来你真的在吃。”说完自己在那里笑。

　　明蕾大窘，“水伯，我哪有经常迷路，大哥兴师动众，我们回吧。”没敢看唐落，拉了水伯急匆匆下楼，楼上吾别喊，“饭钱还没付。”

　　楼下明蕾的声音脆生生传来：“下次吧。”

　　跑出去的秋明蕾长长的输了一口气，心想：害我丢这样的丑，还想让我请客，美的你。再想想唐落和离歌，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惆怅迷茫，心里似乎满满的，又似乎空落落的无所依持。

　　一进紫芝堂，楚睿辞就迎上来，一脸焦急拉了明蕾的手，“你去了哪里，都怪大哥不好，没时间陪你，下次你去哪里，我一定陪着。”

　　水伯在一边笑起来：“莫公子去了满翠楼，二公子料的很准，知道莫公子一定会去吃东西。”

　　明蕾红了小脸：“大哥，你们说的我好像很馋是的，只是碰到一个朋友去了那里而已，大哥有正事要忙，我自己玩就可以了，等你忙完了再陪我也不迟啊，再说了，我哪里经常迷路啊。大哥不要把人家当小孩子嘛”

　　楚睿辞轻轻弹了下明蕾的额头，眼睛里漾着让人安心的温暖，“我是担心你，怕你迷路找不到家，对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在陵城有朋友？”

　　水伯在一边插言：“我看到唐落公子和诗离歌姑娘也在，似乎离歌姑娘脸色很差。”

　　“唐落？”楚睿辞脸色暗了下复又挂了丝紧张：“上次的事情诗离歌是不是知道了？有没有为难你？”

　　明蕾想到唐落又想到离歌忿忿的哼了声，随即又嘿嘿一笑，眼神明亮：“大哥做的那么绝妙，她是不会知道的，她若敢为难我，我就让大哥给他吃更厉害的药，让他的脸花花的，没人喜欢她。”
　　楚睿辞仔细的看着明蕾的脸色，眼神深邃，“你呀，有那次就够了，还想有下次？不过若她真的为难你，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明蕾立马眉开眼笑，抱住楚睿辞的胳膊摇来摇去，“我就知道大哥对我最好，我最喜欢大哥。”

　　楚睿辞的脸绽开笑容，明朗安定。

　　陵城的夏夜并不炎热，微风习习的从窗口吹进来，带的远处陵河的荷香若有若无，树上的蝉也停止了鸣叫，月光铺满了屋子，树枝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安静美好。

　　这样的夜里，秋明蕾一向是睡得摇都摇不醒的，可是今天她失眠了，平日里非常留恋的床，突然间变得很不舒服，她翻来覆去，一会觉得太硬，一会觉得太热，东挪挪西躲躲怎么也不合适。
　　脑子里一会晃过唐落，一会晃过离歌，心里烦躁躁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索性翻身下床，点了灯在桌前呆坐，唐落的凭栏的样子在脑子里点点清晰，她一会喜悦微笑，一会又皱眉嘟嘴，心事满满无处宣泄。扭头看到桌子上的笔墨，顺手拿起胡乱涂起来。

　　过了许久回过神，细看竟然是唐落微笑的样子，发丝飘荡在脸上，唇角上弯，眼梢上挑，一副
　　气定神闲得模样。

　　明蕾看着看着仿佛又看到了陵河边微笑的唐落，心怦怦乱跳，不知不觉红了脸。转念间又想到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不由撅起嘴叹了口气，拿起笔又一通乱画，这次却是一画三张，画完了退后一步横看竖看，眨巴着眼睛笑起来。

　　第一张是诗离歌皱眉微怒的样子，眉眼宛然，只是脸上星星点点的被点上了麻子，第二张是吾别，斜瞄着一双桃花眼很有点风流倜傥，只是被多画了几笔，添了胡子，很是滑稽。第三张是展颜的楚睿辞，眉目清朗，明蕾左看右看觉得还是大哥最好。她回头再看微笑的唐落，心里想起唐落对自己的无视，眉头一皱，也添了几笔，唐落唇上下巴立马就多了几缕胡须，明蕾心里终于痛快了些，哈哈大笑。

　　敲门声响起，传来楚睿辞的声音：“小磊，还没睡么？”
　　明蕾一慌，把唐落的画像三折五折放进了怀了，转身开门，笑嘻嘻的看着站在月光下的楚睿辞，“大哥你怎么也没睡？”
　　楚睿辞一脸疑惑，微笑着问，“我看书睡得晚，见你房里还有灯光过来看看，你一向见床就要倒的，怎么今天居然没睡？”
　　明蕾嘿嘿傻笑了两声，“有些热我睡不着。”

　　“哦，明天多备些冰块放你房里，你个小傻瓜，住的不舒服也不知道说话。怎么你在练字么？”楚睿辞嗔怪的看明蕾一眼，信步走到了桌边，看了两眼，愣了一瞬，大笑起来。
　　“你半夜睡不着，就在干这个？”
　　“我是想起诗离歌很讨厌嘛，活像个骄傲的孔雀，我讨厌她，让她变成骄傲的麻孔雀。”明蕾哼了声。
　　“那么这个人呢？”楚睿辞指着吾别。
　　“他呀，他也讨厌，居然看我的笑话？还想让我请他吃饭，哼~~。”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即是朋友下次请他来家里玩吧。”楚睿辞有点止不住笑。
　　“嗯，可是这个家伙讨厌的很，我才不要再看到他。”明蕾狠狠瞪了吾别的画一眼。
　　“我这张还算正常，怎么没加胡子什么的？”楚睿辞眼睛里已经全是笑意。
　　“我最喜欢的大哥当然不可以乱画啦。”明蕾的声音又开始甜腻腻。
　　楚睿辞的心有些乱跳，他垂下眼帘掩了眼里的情绪，拿起画小心的折起，故作轻松，“原来你还有这本事，大哥都不知道，这礼物我收下了。”

　　明蕾急着跳起来去抢：“不行不行，这个是我乱画的，给人家看到要笑话我的。”

　　楚睿辞哈哈大笑，画已经放进了怀里：“我不给别人看就是了，你要是再不睡天就亮了，看在你这么好好画我的份上，明天我带你出去陵山放风筝”说着拍了拍她的头，“赶紧睡，我出去了。”

　　楚睿辞开门微笑着离开，明蕾从怀里拿出唐落的画呆看了会，叹息了一声，上床睡觉。仔细想想，突然觉得陵城其实很美，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地方，这样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秋明蕾睡了个日上三竿，睁开眼突然想起楚睿辞说带她出去的话，三下两下就爬了起来，
　　一般这个时候楚睿辞已经在坐堂了，她直接跑向了医馆大堂楚睿辞的房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楚睿辞坐在桌前，紧锁了双眉，面色凝重。
　　明蕾自从认识楚睿辞多是看到楚睿辞明朗的笑容，很少见到他有那么凝重的时候，心中忐忑，轻轻走上前，不觉就放缓了声音：“大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楚睿辞抬头看到明蕾，凝重的脸色放缓，“哦，今天来了一个病患，这种病症我从来未遇，人命关天，马虎不得，所以有些为难？我大哥比较有经验，若是给他看也许有些把握，所以我可能要去一趟，”说着眉头又蹙在一起，拉起明蕾的手，一脸愧疚，“自从来了陵城，我就没有陪你好好玩过，本来答应了你去放风筝的，这次又要失约了，不过大哥就在无名镇，很近，快得话几天就回来了。”
　　明蕾摇了摇楚睿辞的手，笑咪咪的，“大哥，人命重要，玩什么时候都可以，等你回来陪我就好了。”

　　楚睿辞眼睛亮亮的微笑：“我就知道你很乖，本来想带你去的，可是实在是怕你无聊，你乖乖待在陵城等我，闷了就去街上转转，让水伯带你去，迷了路的话记得找紫芝堂。”

　　明蕾心里暖暖的，故意皱眉，“大哥你真的很罗嗦的，比我娘亲还罗嗦，人命关天，你快去吧。”说完又调皮的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哥是为病患烦，还是为不能陪我玩儿烦？”

　　楚睿辞拍她一下，笑起来：“刚夸你乖，你就调皮，我要马上走了，我已经跟水伯说过了，你要出去让他陪你，想吃想玩都可以。”

　　明蕾抱住头，故作头疼的样子：“救命啊，我大哥越来越罗嗦了。”

　　脑门上如常吃了一个爆栗，之后是楚睿辞爽朗的笑声。

　　楚睿辞没有耽搁，交待好了家里的事情，嘱咐了水伯，带着病患离开了。

　　明蕾开始觉得无聊，水伯倒是笑咪咪的过来问她想去哪里，跟水伯出去实在没意思，眼珠转了转，拉着水伯的袖子：“水伯，你知道哪里的风筝最好么，大哥昨天说带我去放风筝。”
　　水伯乐呵呵，“风筝？昨天二公子就买好了，就放在他房间呢。”

　　明蕾乐得跳起来，“是吗，那我去拿。”
　　水伯拦住她，“公子说了，让我陪你去。”

　　明蕾转转眼珠，“水伯，我跑来跑去的怕你老人家累呢，我让昨天的那个朋友陪我去就好了，你在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你放心吧，我丢不了，紫芝堂我还找不到么？”

　　水伯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左跟右跟，还是被蹦蹦跳跳的明蕾甩得不见了人影，于是叹了口气，“是啊，我老了，跟着你你也无趣，只好让你自己去了。”

　　明蕾抱了水伯一下，欢呼了一声冲了出去，身后水伯无奈的喊：“莫公子，你一定要自己当心啊。”
　　“知道啦，放心吧。”明蕾的声音清脆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