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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恳求相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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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花形,”樱木道,“我不明白,枫不是在信里说五年后回来吗?为什么才过去三年就……”
“当然是因为他的伤了,三年前的事故让他的手肘留下了病根,一直没有好好治疗,伤势总是反反复复地发作,而就在几个月前病情严重了,医生说也许他打不了篮球了,就算能治好,希望也很小。虽然流川平时也不爱说话,可那段时间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很低落,经常神情恍惚的样子,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想你,不管是谁,在落魄难过的时候总是希望最爱的人在身边。后来他居然一个人偷偷回到了日本,就为了见你,连我都没说。”
樱木安静地听着这段明明没有参与却又置身其中的事,然后他问:“你说那种药物会发作,是什么样的发作?”
花形发誓,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那个情景,可他真的不愿去想起,因为受折磨的不仅是流川枫,他也会跟着发疼。
不由得把手放在头上,花形没有多说,只是说道:“如果是没有意志力的人,可能连一次都抗不过去吧!”
“可以带我进去见他吗?”樱木问,语气很平静。
花形摇头,“我也想让你见他,可我得尊重他的意思。”
“我明白,但我必须见他,”停顿了片刻,樱木继续说:“我只见他一次,如果他说不想见我,以后我不会再让他看到我,怎样?”
“好。”花形出乎意料地干脆地答应。
花形先在流川枫卧室门口瞄了眼里面的情况,然后朝樱木打了个手势。
当樱木走进去的时候,流川枫正在斜靠在枕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一本杂志,然而那瘦削苍白的脸孔映入樱木的眼睛时,樱木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才一段时间没见,流川枫竟憔悴成这个样子。
听到脚步声,流川枫还以为是花形,一如平常的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在意,而接下来当那头灿烂的头发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几乎忘了怎样发声。
流川枫呆呆看着那个让他想了很久的人,随即双手便推了出去,“你走!”
樱木接住那双无力的手,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微凉的温度,眼前的人那么让他心疼,他多想去拥紧他,安慰他。
“狐狸,我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事,还有……是我不好,不该那样伤害你,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你允许我留下,好么?”
流川枫抽出双手,身体退到床角,一双俊美的眼睛充满了恐惧,“我不怪你你,不怪你了,可我不想见你,你走开,走开!”
“枫,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只想留下来照顾你,不要让我离开好吗?”
“你走,你走!求你了,樱木花道!”流川枫垂下头痛苦地说。
樱木上床,用双臂紧紧抱住流川枫,流川枫顿时仿佛触电了一般想要挣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贪恋那熟悉的温暖,他咬了咬嘴,低声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留下又有什么必要?”
“枫,我留下不是只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是心疼你,想要照顾你,”樱木说道,“请你不要拒绝我,也不要害怕让我看到现在的你!”
流川枫痛恨自己的软弱,明明还恨着樱木,明明不想让樱木看到自己的模样,明明知道他们之间只能成为幻想,樱木留下毫无意义,可一旦碰触到那个人,一切都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樱木留了下来,花形没有感到惊讶,在答应带樱木见流川枫时,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也许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哪怕是很小的事情樱木也想为流川枫做点什么。
他跟花形一起准备晚餐,得知流川枫的消化能力变弱了,他便将牛肉切成小块,放在锅里多煮了很久。
门铃响了,花形去开的门,当樱木见到那张久远却熟悉的脸时,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南烈?”
南烈见到樱木也是一愣,却没有惊讶,他放下手中的饭盒,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花形将两个饭盒拿进厨房,对樱木说道:“南烈会每隔一天来一次,基本上都会到半夜以后才回去。”
虽然还冷着脸,但樱木还是点点头,他知道,南烈跟他一样,想补偿流川枫。
饭做好以后樱木本想等花形跟流川枫吃完再过来,虽然流川枫没有拒绝他留下来,他却没自恋到认为可以留下来跟流川枫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不过当他看到花形拿出三套餐具时,略微愣了愣。
“花形,我……”
“放心。”花形只说了俩字。
吃饭的时候樱木有些忐忑地坐在流川枫对面,他不知道流川枫在想什么,会不会讨厌这样跟他面对面。
整个过程中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偶尔地花形和樱木向流川枫碗里夹些适合他吃的菜,流川枫静静地吃饭,像花形说的一样吃得很慢很少,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樱木一眼。
晚饭后樱木收拾碗筷,花形帮流川洗澡,之后流川早早地回到了自己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至少会在客厅坐一会儿。
午夜来临的时候,樱木和花形谁都没有特意说什么,各自安静地坐着,电视还在播放,却没有知道上面在演什么。
长达半个世纪的三十分钟终于过去了,卧室里微微溢出的呻吟逐渐微弱下去,樱木再也忍不住跨进门的另一面。
流川枫将身体缩在一起,慢慢地喘息着,樱木上前抱紧他,忍住心碎帮他抹掉嘴角的红。
虽然已经听花形说过,可这痛苦的过程还是超过了樱木所想的程度。樱木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三年前那场误会,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枫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种折磨?
花形没有打扰房间里的人,直到樱木放开流川枫,他才带着干净的衣服和床单走进去,又帮流川枫重新擦了身体。
花形对流川枫所做的一切樱木全部看在眼里,他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花形笑,“凭我跟流川的交情做这些也是应该的,还用得着你跟我客气?”
樱木闻言咧嘴也乐了一下。
他早明白了。
两人退到客厅里,花形对他说:“你们之间的事流川除了我之外没告诉过第二个人。”
樱木觉得奇怪,“我一直忘了问,枫是怎么知道三年前的事是晴子做的?”
“在湘北的时候,听到你说的话他就明白了。”花形说道。
樱木苦笑,“果然是那个时候啊,当时他想跟我解释的吧,我居然没有听,还那样对他,到底还是我的错呵……”
当然是你的错,花形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发表意见,尽管他很想帮助流川枫跟樱木,可有些事实没法改变,他也没法插手。
“其实,那天你跟流川在超市见面之后,我一心想让流川认清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以为只有他死心了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他说,“事实上,我们也确实决定在日本治好伤后就回美国,却没想到后来竟发生这么多事情。”
听他说完樱木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有时间我给你讲讲流川在美国的事吧!”花形又加了一句。
樱木充满谢意地点下头,随即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他刚要迈开脚步,却见花形冲他摇摇头,“明天你一定会来得很早吧,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中间才几个小时,用不着来回跑。”
樱木眼中充满了惊讶,有点不敢相信。
花形看了看沙发,“以你的身高睡沙发肯定不会舒服,我去找两床被子出来,在客厅打个地铺吧。”
“喂……”
花形说完不顾樱木复杂的表情走进卧室。
樱木立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如果把自己放在花形的位置上,一定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突然有些纳闷地想,高中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戴眼镜的原来是这么好的人呢?
入秋的夜晚有些凉意,流川枫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抵在下巴上,静静看着只有那个人才有的睡相。
往常过了午夜就会昏睡过去,而今天却出奇的清醒。胸口涌起一股复杂的滋味,可能命运真的既奇怪又无法违抗,我们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断错过,现在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同处一室,是因为你在梦中,而我,早已不再做梦。
也许,当某天我们都习惯命运的时候,会发现,那个我们期待得到却常常错过的人,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名字。
流川枫慢慢走过去,将樱木蹬到一旁的被子帮他重新盖好,心里轻唤一声:“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