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踏着月色而来的队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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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船事件之后，洋人陆续出现了。
可我从来也没有看见过。
屯所里面，最有学识的就是山南先生。我曾经问过他，是否见过洋人。连山南先生也没见过。
岛原的漂亮姐姐曾经接待过几个洋人。我问她们，洋人是什么样的。她们互相对视，娇笑着用绣满绮罗彩蝶的袖口甩晕了我。香粉的味道，天花板上闪烁的烛火，暖橘色的提灯，从衣襟处若隐若现的丰满胸.脯，执起广口酒杯时的凝霜皓腕，划过唇瓣的纤长玉指。
一个漂亮姐姐拿来了盛着小娃娃五七节喝家家酒的精致白梅小酒具，放在了在烛光下闪着上好光泽的乌瓷豪迈大酒具旁边。
“你的。”她用涂着红蔻的艳丽细指戳了戳我和家家酒。
“洋人的。”她转而抚上了大酒具。
一片肆意响起的娇嗔笑声。于是我知道了洋人最招人怨恨的特征。
这些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虽然山南先生告诉我，罗刹力量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力。可是我却感觉到，时间的滞缓。似乎成了罗刹之后，我的一切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如果有个沙漏在我眼前，它也一定是一粒一粒迟疑地向下坠落着。
离开了新撰组之后，我不知道应该去哪，做些什么。
我人生中鼓起勇气的唯一一次告白，也因为时机与场合甚至对象的不恰当，而死在了襁褓之中。我只能看着月色下，愤然而去的美人化成银色的发丝与沁入杀意的血红瞳孔，伴随着红毛抑制不住的大笑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坐在路边的地藏菩萨像前。
接着，人群中的一抹金色跳进了我的眼睛。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起来。
母亲曾经说过，一旦戳破自己的感情，就会发现它更加来势汹涌。
不由自主地起身，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一个身材高挑，鼻梁高耸，金发碧眼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
我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他粗壮手上的浓密汗毛，还有爽朗的笑脸，觉得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可他也是那么的白皙，带着一头在阳光下闪烁的金发。也许他是美人的亲戚。
我问了问身边的人，他们告诉我，那就是洋人。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鬼族就是洋人，美人也是洋人。
那就意味着，美人也是器.大活.好。
这个认知让我有点忧伤起来。
我一路上流浪到了关东地区，听到了许多的传闻，还见到了几个熟人。
我确定其中一个村子里，那对整天黏在一起游手好闲的恩爱夫妻，是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和一个有点面熟的女人。
当我从他们村子的矮山走过时，看到了他们正面对面躺在那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如同新生一般。
隐约记得最后那段日子，冲田队长总是卧病在房内，偶尔出来战斗时也咳嗽个不停。现在的他看上去非常健康，我简直要怀疑他当初是为了逃避任务而装病。
我在他们的几步远处坐下来，希望他们能够发现，并认出我来。可是他们似乎沉浸在了两人世界之中，说着缠绵的情话，互相对视微笑。爱情果然能够改变一个人，即使是那么乖僻警惕的冲田队长，现在看上去也和热恋中的笨蛋一样，即使我从背后用刀扎他几下，他可能都不会回头看我。当然我也不敢真的那么做。
他睡了一会后，又拔了些野花与草，编出了一个非常丑陋的花环戴在了妻子的脑袋上。一切都和我当初胡思乱想的一样。那双沾满敌人鲜血，用来执剑的手，如今变得平和安定。
我离开这对恩爱夫妻，继续踏上了旅程。希望他们除了每天晒太阳，也会去干点工作。
再次碰到鬼族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年。
这次只有红毛的那只。他手上耍着一把□□，依旧穿的不伦不类，露出的胳膊上绣着刺青。
看到我，他好像非常高兴，嚷着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见美人。
通过他的嘴巴，我知道了美人的名字，风间千景，是风间一族的少主。
从嘴里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它在我的唇齿间打着转，留下难以言表的韵味。我眯起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夜晚，他踏着无边的月色而来的样子，惊艳了我的世界。
也许我马上就会死去，像其他罗刹一样化成细碎不可握的沙砾。在仅剩的日子里，我或许该死缠着喜欢的人。
我跟着他一起到了风间少爷的宅邸。古色古香，豪华而不浮夸。在门口的胡子大叔看到我，显得十分震惊。他随后和红毛争吵起来。他吵，红毛笑。
我径自进了大门，穿过悠长而空旷的回廊，最后停在了一个敞开的房间前。
屋内一脚摆着绘制着唐虎与修竹的屏风，风间一身艾青单衣背对着我，支肘倚在靠手矮几上，面向另一边的庭院。细碎的白沙和黑色的怪石，断界分明禅意十足。
“不知火吗。倒茶。”
还是命令式的语气，这个鬼好像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猜想他就算刚生下来的啼哭声，也是高傲无比，喝奶时或者尿床时也是一脸不屑的。
我进屋找到茶具，倒了茶端给了他。
他伸出指节分明，白皙好看的手接过茶杯，满意地抿了一口后，才将目光施舍了过来。
随后我看到优雅高贵的鬼族少主对着我的脸喷出了那口茶。
我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还偷偷伸舌头舔了一点，它们就在刚才还在美人的嘴里。
在我有限的对他的记忆里，这个美丽到精致的鬼族少爷总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睥睨万物的神情。而现在他正在房间门口，用愤怒的声音大喊着红毛和胡子大叔的名字，并且恶狠狠地表示马上就会撕碎我。
真是美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踏着月色而来的队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