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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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煜从谢三腹下钻了出来，看的第一眼便觉得肝胆俱裂。
谢三的青褐蟹壳中央全部粉碎，露出里头的血肉淋漓。大块毫无规则的蟹壳各自为政，将光滑平整的蟹壳变得支离破碎，俨然一副群雄分聚的场景。
腾煜不自觉地浑身战栗，他变为人形，半跪下，指尖感受到谢三青壳的凉意，耳语般唤道：“谢三，谢三。”
谢三已经疼的再无知觉，垂地的大钳子微微动了下，将蹲在面前的腾煜环抱其中，身体却再也忍不住地缩回了原有大小。
腾煜浑身战栗，他死死咬住嘴唇，伸手将青壳螃蟹捧至手中，憋出一句：“谢三，我们走。”
黑龙喝道：“站住！”
腾煜停住脚步，冷冷抬头。他眼神如剑，面目如冰，讽刺地笑道：“我不站住又如何？”
“不如何。”黑龙盘游在天上，云腰缦回，泠泠鳞光好似黑夜流星一闪即逝，“当断不断，反受
其乱。龙族之位，只此一机。”
腾煜低头看着手中几乎没气的谢三，无比冷静地说：“我只恨，没早点放弃。”
“汝可细思！”黑龙长吟一声，浑厚深重的气息仿佛踏古而来，震得地上几龙不自觉的俯到地上。
腾煜唯恐这股气息再伤了谢三，手中展现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将谢三护在其中。他顶着压力正色回道：“细思良久。”
“竖子！”赤龙骂道。
腾煜面不改色：“若是成仙则要断情，那么不成也罢。”
“说得好！不愧我壶锦帮你伤了条臭龙！”自唤壶锦的锦色长锻在地上像只呆头鹅一样努力伸长
脖子恶声恶语地大声道，“小兄弟！若是我可以摆脱龙身，重当鲤鱼，哪怕要我娶那条恶婆娘也没问题！”
青龙讽道：“成龙岂是你想成就成，不成便不成？”
“啧啧啧。”一个风轻云淡地声音插~了进来，“此言差矣。如此一般。不是成了强买强卖么？”
明邀不知从何处出现，肩上顶了一只毛色泛着油光的黑猫走到腾煜身边。
黑猫一看谢三的模样，立即上身竖起，前爪搭在明邀头上，毁了明邀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哎呀，呆子怎么成了这种模样？这些臭……这些龙怎么打东西都喜欢秋风扫落叶的把式，一点也不懂得保留完整的美感！这种碎碎的壳子做蒸螃蟹都没人要！”
众龙：“……”
腾煜原以为明邀是来救人的，结果一听黑猫的话，警惕地将谢三再往怀中缩了缩。
明邀将扫到眼前的黑尾巴一抓一提，黑猫惨“喵”了一声，连挥带抓也没抓劳，被明邀倒提了起来。
青龙道：“汝为何人？”
明邀对着四条龙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龙族之事，在下无心参与。”
“既无心参与，还不速速远离。”
明邀道：“在下无心龙族，却与这青壳螃蟹有些渊源。佛祖曾指教在下，前因后果，因缘万般，若有因而无果，则无可成佛。在下只是还因果而已。”
“原是那秃驴！”赤龙恨恨道，“不过就是群从天竺来的、毛都没长全的秃驴！无功无德，就被凡人奉若上苍，白白抢了烟火！”
青龙打断赤龙的埋怨，一语中的：“不知你要如何还？”
明邀身形如雪中傲竹，自有一番清新淡雅：“当日他救我黑猫一命，一命换一命，自是今日救他一命。”
青龙沉吟。
明邀随即又补充一句：“今日我救他一命，等他活蹦乱跳后，再没了性命也无关我事。”
黑龙突然道：“汝可为阳楼楼主？”
“黑龙王好眼力。”明邀道，“想当年小龙王在我阳楼买醉数年，最后被龙王带回去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却不想，已经过了三百六十二年。”
黑龙：“……”
赤龙听得云里雾里，拖着受伤的尾部转头问青龙：“怎么回事？”
明邀笑道：“小龙王的人身英俊潇洒……”
黑龙打断明邀：“汝只救蟹？”
明邀道：“救与不救，无伤大雅。只要还了前因修得果便可。”
黑龙：“准。”
明邀也不急着看谢三的伤势，仍然乐在其中地试图继续和黑龙说话：“黑龙王似乎对带人回龙宫情有独钟，怎么我次次见到都是这个场景？”
青龙敏锐地察觉到黑龙的不悦，虽然不知黑龙与这阳楼楼主有何牵扯，但是黑龙未直接斩杀此人便知此人并非凡类。他接过话来：“幼龙顽劣。”
“幼龙？”明邀疑惑，“此处何有幼龙？”
黑龙眉目紧锁：“你什么意思！”
明邀不急不慢地重复了一遍：“这里不过有四条龙还有一条似龙非龙，一条水蛇，哪里来的幼龙？”
黑龙一惊，急忙看向明邀身旁的腾煜，赫然大怒：“汝何为！”
明邀：“无为。”
方才自明邀将黑猫扯下肩头倒挂，腾煜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之中团出一道黑气幻化成黑猫的模样。
黑气化成的黑猫从腰带处灵活地窜上肩头，黑猫仰着头凑到自己耳边问道：“你可愿脱龙身？”
腾煜愣住，耳边虽然有声音，却毫无呼出的气息。他看着明邀手中四下折腾的黑猫，突然想到自己的这身衣物是阳楼的，怕是当日在阳楼，明邀便算到今日一幕。
黑猫从腾煜肩上俯视谢三：“谢三再不医治，就为时已晚。”
腾煜急忙在心中反问：“你能救谢三么？”
“可以。”黑猫回答，“但是我不会救他。”
“为什么！”腾煜急了。
黑猫舔了舔爪子，道：“当日他救我一命，我予他一应。”
“所以你现在应该救他还他一应！”
“非也。”黑猫放下爪子，“应求乃心中所愿。如今他心之所求才是我要结束的果。”
腾煜听见自己心如雷鸣，在震如擂鼓的声响之中，掺杂着他熟悉的声音：“阿煜……阿煜……阿煜……”
黑猫道：“听见了么？”
腾煜心中酸楚，手中如捧千金之物：“他……会怎么样？”
“速求医治，或可保全一命。”
腾煜心知黑猫不会医治谢三，只想着赶快远离这儿，找人救治谢三：“你要我怎么做？”
黑猫满意地竖起身子，将一个胭脂红色的丹丸递到腾煜嘴边：“吃掉。”
腾煜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他这一吞，肩头的黑猫就消失不见，紧接着就听见明邀问道：“此处何有幼龙？”
腾煜下意识地看向黑猫，看见垂在空中的黑猫竖着金色猫瞳，似乎向他一笑。
腾煜心中稍定。
青龙听见明邀的话，紧紧盯着腾煜：“你马上变为原身！”
明邀笑道：“是啊，腾煜，你给他们看看你的原身，他们也就会发现弄错了。”
腾煜默不作声地看着微笑的明邀，顿了顿，将手中的谢三交给明邀。黑猫趁着明邀接过谢三的时候，窜上明邀肩头：“喵——”
四龙眼睁睁地看着腾煜变成了一条小水蛇。
“不可能！”赤龙一口否决，“方才……”
“方才是方才。”明邀接口道，“腾煜本是镜湖水蛇后代，只因生母是龙族之女，才残留了些许龙族精魂。不过些许精魂，岂能真让水蛇化为龙身？消耗掉就没了。”
腾煜再化为人身捧过谢三，他自知必然是刚才那枚药丸的作用：“既然我已非龙身，自然不必再回龙宫，更谈不上入什么龙谱了。”
黑龙定定地看着腾煜、明邀二人，腾煜周身的龙气确实消散，他活了这么久，这种情形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如果继续穷追不舍，明邀必然要重提旧事，但是……
黑龙沉思片刻，唤道：“若再现龙气，杀。”
明邀目送四龙离去：“你当真放弃龙身？”
“是。”腾煜看着手中的谢三，“谢三……”
“我无能为力。”明邀一口说道，“你的龙气只是被我暂时压住，等会我帮你彻底去掉龙气后，我和他的这份因果就结束。他我不会救，也不能救。”
腾煜根本就没再听明邀说的话，谢三静静趴在他手中，几乎一点气都没有。腾煜感到一阵恐慌，急道：“那谁能救他？”
“王八。”壶锦在一旁插嘴道，“镜湖有一只王八精就叫王八，他会医术。”
腾煜这才想起，上次他被龙族打伤，谢三就是喊他救得自己，他当机立断：“我马上去找他。”
明邀道：“我和你一起去。”
壶锦瞄了瞄明邀，听他说去镜湖，急不可支地开口：“我我我我也去！”
腾煜才不管壶锦、明邀的去向，带着谢三急急忙忙往镜湖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