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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龟藤先前被腾煜遣出门外,如今房内只有腾煜、谢三二人。

      腾煜本是故意来到阳楼,试图借阳楼主人之力摆脱龙族纠缠,奈何再见谢三,内心隐秘地生出不愿牵扯连累谢三的念头。

      谢三一愣,反问:“为何与我无关?我曾经……”
      腾煜打断他,微垂的碎发隐约挡住他的脸颊:“你伤我一次,救我一次,本就会恩怨两断,如今自然毫无相干。”

      谢三急了:“怎么能这样算!如此说来,如果我先打伤你,再救了你,是不是就能相逢还是陌路人?我……我……”
      谢三急的不知如何再说,断断续续的话被腾煜打断:“那你要如何?如果不是毫不相干,还能是什么关系?”

      谢三顿了顿,压下心底真实的欲念,问:“难道不能做朋友关系么?”

      朋友……真的只是朋友么?

      腾煜心中有一颗种子,被谢三的温柔照顾浇灌出萌发的念头——在这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中,有一人真心相伴、温柔相对,是否可以抵御内心冰寂与彷徨。
      腾煜扪心自问,他渴求谢三的一份温暖,然而如使温暖常在,就必须拒绝。

      腾煜转过身,笔直地看向谢三,言辞犀利地反问:“朋友?你了解我多少便能称得上我的朋友?生辰?身世?喜好?”

      谢三:“我会去了解的。”
      腾煜斩钉截铁:“可是我不想、也无意去了解你。”

      楼外春光明媚,楼下笑语袭袭,可却像是被隔了另一个世界,听不真切。

      谢三脸色暗淡下去:“腾煜……”
      腾煜轻声说:“原是我想的不周,本想……罢了,天命如此,我也怨不得旁人。”

      “错矣。”明邀爽朗的声音突然在房间中响起,“事在人为,七分靠本事三分靠天命,你日后情景如何在于你是否肯去改变。”

      腾煜一惊,立即问道:“可是阳楼之主?”

      明邀的身形在屏障后逐渐显露:“不敢小公子如此称呼,在下不过区区散妖。”
      谢三道:“腾煜,你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

      腾煜:“你别……”
      腾煜急急忙忙想要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明邀笑呵呵打断:“阿蟹啊,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为我烧烧菜还差不多,别随便乱插手人家的事了。毕竟就同小公子所说,前尘往事何必斤斤计较,恩怨两清不是乐的逍遥自在。”

      明邀的话略具亲昵,听得腾煜心里一阵不舒服,什么叫为你烧菜,他不过是阳楼的一个厨子,怎么就叫为你烧菜了!还有,什么阿谢,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屏障后明邀的身形动了动,似乎是坐了下来。他又怡怡然补充了一句:“哦,阿蟹,你别忘了,你和小公子是前尘已尽,但是你我之间可是前尘未了,不能说断就断了。”

      谢三:“明……”
      明邀再次不留情地打断谢三的话,转头跟腾煜道:“小公子来我阳楼想必不是来找我这个笨厨子吧!可是有什么事相求?”

      明邀一口一个小公子,却无丝毫敬畏之意,但凡牵扯到谢三,说出的话就是暧昧不堪。

      腾煜双手紧握,心里翻江倒海,怒火冲天。
      前尘已尽、前尘未了,你当是在说新欢旧爱么!

      腾煜深吸一口气,勉声道:“在下还有事要办,下次再来阳楼一品菜肴。”
      “啧。”明邀摇头,意义不明地略怀感叹,“恐怕下次小公子再来阳楼,只怕已是‘江山犹似昔人非’了。”

      腾煜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谢三赶忙劝道:“腾煜,明邀他不是……”

      谢三脱口而出去掉敬词的称呼在腾煜耳中分外刺耳,他瞪大双眼,像只炸毛的猫,心里没有来的产生一阵委屈,好似原本全属于他的硬是被旁人抢去一半。方才自听到明邀暧昧之语就徘徊在脑中的一个念头脱口而出:“谢三,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邀赶在谢三回答之前道:“呀呀呀,小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真以为我阳楼只是一个寻常饭馆不成?和我阳楼有渊源的,怎么会只是寻常关系?”

      腾煜只感觉到脑海中有一根弦紧紧绷住,任何风吹草动轻轻一拨,就会剧烈震动。

      谢三终于明白了弯弯绕绕,急忙恼怒地对明邀道:“明邀大人,你我不过就是寻常关系,难不成还有其他什么关系?”
      明邀故作伤心:“怎么会没有其他关系?阿蟹,你……你可真是伤我心啊!”

      腾煜从不知道自己对谢三竟然已到这般重视,只觉自己就剩怒发冲冠可以形容,他转身欲走,就被门口突然显形的黑猫拦住。

      黑猫抬起右抓慢条斯理地舔了两下,一双金色的眸子熠熠发光,他一语中的:“小公子可是想摆脱龙族的穷追不舍?”

      腾煜理智回潮,依旧仍不住冷声反问:“难道就凭你一只黑猫就有办法?”
      “它没办法,我有办法。”明邀声音依旧风轻云淡,“不过……”
      谢三想起明邀对他说过腾煜的事,明白这是腾煜惹上了麻烦,着急问道,“不过什么?”

      黑猫弓着身子,迈着猫步,轻车熟路抓着谢三腰带一蹬一蹦,窜上谢三肩头,它凑近谢三耳边,用冷静的语调问道:“你可愿断了和明邀的因果?”
      谢三毫不犹豫:“愿意。”
      明邀在屏障后夸张地念到戏文中的唱词:“噫呀呀!好你个负心薄幸郎!”

      腾煜对此现状不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明邀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般,一本正经问道:“你修炼的目的是什么?”
      腾煜斩钉截铁:“得道。”

      明邀:“小公子原身是水蛇,否也?”
      “非否。”
      “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小公子现已化龙,否也?”
      “非否。”

      明邀靠在椅背上,隔着屏障看着伫立的腾煜:“那小公子有何愁的?古往今来,百年化龙唯有汝一人,从某个方面来说,小公子已经得了道。”

      腾煜静默下来,他答道:“可是……不够。”
      “为何不够?”
      这次腾煜静得更久:“不知。”
      明邀微微一笑:“在下虽不敢和龙族抵抗,但是藏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

      龟藤坐在门口看着各司其职的众人无比忧伤,他在门口如同入定一般在内心里偷偷将小金库一笔一笔得来的时间详细回忆了一遍。

      在回忆到一千八百年前,他偷了龙宫守卫的红内裤转卖给人间一个恰逢本命年的公子得了三枚铜钱后,听见屋内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巨响,赶不及的一头转开门冲了进去,看了第一眼就恨不得自戳双目,从此世界与我无关。

      屋内满目狼藉,上好的瓷窑碗具跌碎一地,做好的汤羹饭菜带着残留的余香泼洒在地面铺的地毯上,绘成一幅五颜六色的图案,彻底毁了原有样貌。

      龟藤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小小小小公子,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龟藤到后来简直就是在咆哮。
      腾煜担了担衣服绣花的边角,若无其事地开口:“菜太难吃。”

      龟藤双目赤红,顾不得以下犯上,将自家主子好生服侍的要求抛诸脑后:“菜太难吃就摔了盘子!他娘的这都是要用金子赔啊!你们这一家不是对金子无比重视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金子到别人口袋里去!”

      腾煜笑的温文尔雅:“难不成它还会流到我的口袋里吗?”

      龟藤一把辛酸泪,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龟藤在忍着想杀人的心付了一锭金子后,满脸怨气跟着腾煜:“小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找主子了。”
      腾煜背着手,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在闻到空气中某种香味后,双眼一亮,指着远处一家卖鱼的店无比兴奋地喊道:“啊!我们不如去那家吃!”
      龟藤:“……”

      腾煜一进那家店,指着水池中各类鱼,看也不看,手指飞快,“刷刷刷”,准确而不重复地将所有鱼种全部指了一遍,并不顾店主和龟藤目瞪口呆的样子,豪放地说道:“马上给我杀了,以不同方式给我烧好后端上来,钱找这个矮个子要。”

      龟藤眼花缭乱看着腾煜手指乱飞,还没缓过神,就看见店主一张硕大、宛如银盘的脸上缀着三道弯弯的弧线出现在眼前:“十八条鱼一共四钱,烧鱼佐料和配菜一钱,外加处理费一钱,还有……”

      龟藤脑袋一蒙,金星四绕。

      龟藤随着店主忙前忙后,再关注到他的小公子后,发现留下了十八条一干二净、整整齐齐的鱼骨头,还有蜷缩在桌脚处,一只餍足舔着毛的黑猫。

      黑猫抬头看着呆滞的龟藤,拖着圆滚滚的肚子从凳子跳上桌上,对着龟藤露出一个笑容:“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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