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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回 ...

  •   八十五 [按亲信再设离间计飘雪夜将军欺雕床]

      一夜的安稳觉,这十多天来,展昭从未睡得这么舒坦过。无梦,也没有揪心的痛感。身体里的被堵塞的气脉,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睁开眼睛,周围依旧昏暗。穿好衣衫,下了地。来到窗边,将其推开半扇。冷风吹入,展昭打了个冷颤,没有了往日的躁热感,所以连这种冷意也觉得颇为舒服。抬头看了看天空,黑中掺了半分白,寅时已经过了。
      自从那日喝下耶律靖元的那杯酒之后,展昭就觉得奇怪。待最初的灼热感消退之后,自己运气就会比之前顺畅许多。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出奇的舒服。
      一开始展昭对耶律靖元送酒来这件事,极其反感。而且此人言语动作之中的轻佻如此明显,不管基于什么原因,他都没有理由不加戒备。他没有想过耶律靖元送来的会是药酒,而且他也不相信耶律靖元会帮自己。可是自第一次喝过之后,那种由难受转变成舒畅的感觉就让他对这坛子酒产生了疑问。
      无忧散那么毒自己都喝了无事,就算耶律靖元在酒中下药,恐怕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害处吧?展昭这也是豁出去了放胆一搏,索性他就一日一杯,连喝了这五六日。不适的症状一概皆无,只是让他更加不明白耶律靖元送酒的意图。
      也无非是疏通经脉的酒水而已,再好的药也不可能用短短五日就有多大的作为。展昭的确心急,但撒下去的人手这么多天依旧没有找到玉堂的下落,他这心多少也有了些安慰。他相信,玉堂一定没有生命危险。那老鼠必然是在某地养伤,心急着前来解救自己。
      “不知道你能不能想明白我现在的景况。”想到这里,展昭叹了口气。关上窗,返身回到床上,盘膝打坐。练功是每日的必须,尽管这几日气脉通畅有所好转,可要想打通大穴还需要些时日。好在每日的这个时间都绝对没有人会打扰自己,而自己也没有发现在周遭有什么人的监视。
      是夏重达认定自己一直在喝加了料的药,就算不监视也无所谓了?还是自己让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要出止剑宫事比登天?没什么区别,总之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身边没有帮手的情况很不利。孤立无援使展昭现在根本无法动弹一步。他知道楚淮可能是唯一的变数,但近几日,除了送药之外,楚淮几乎也不来自己这个后院儿了。是夏重达怕他与自己接触久了生变?还是楚淮自己有事?
      展昭明白,要想知道师父现在的情况,他就必须要拉拢楚淮。只不过他现在根本没办法知道楚淮究竟为了什么事儿,而受夏重达的威迫利用。不知道根本,就没有解开疙瘩的办法。看来必须要找机会离开小院儿,只是这个机会,很难。

      早餐依旧是那几样菜食。没有变化的花样,展昭对这些也并无挑剔。不同与江南的清淡。在这里,三餐都显得口味很重。展昭虽说在这里住了十来天,可是依旧不习惯这种饮食。或者是因为这种被软禁的情况,让他根本无所谓餐食得味。
      门一响,楚淮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到展昭刚放下筷子,温和地朝自己看了一眼,心中的愧疚便又深了一层。知道白玉堂和展昭的关系之后,他并没有像夏重达那般讥讽的心态。人间有情,何分对错?男女之情就能高得过两个英雄男儿了吗?未必!
      “掌门,这是今天的药。”夏重达明确地跟楚淮说出了耶律靖元对展昭的心思。这让楚淮很替展昭担心。跟自己的心头所爱是一回事儿,被灌了药而沦为皇家子孙的玩物又是另一回事。
      展昭笑着站起身,接过楚淮手中的药。“多谢三师兄。每日里还总是麻烦您亲自来送药。”将药一口喝下,如往日一样,没有丝毫碍色。
      耶律靖元让夏重达停药,楚淮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夏重达并不是个说话算话的君子。更何况这个耶律靖元可信与否,就连楚淮都有三分疑惑。所以药没有停,耶律靖元也不可能知道夏重达是否履约。“你身上的内伤还没好,不易到处行动。给你掌门送药,也是应当。”
      展昭将药碗放下,伸手示意楚淮坐下说话:“你我同门弟兄,三师兄不要每次都掌门来掌门去的。叫我名字就成了。”
      楚淮一笑,带了些许苦涩。“门有门规。这称呼……还是谨慎些好。”
      展昭摇头:“不然。虽说我是掌门,可正式的大典还没有办。三师兄不需如此拘谨。你这样,倒是让小弟我不好意思了。”
      展昭越是这样温和谦顺,楚淮心里就越是难受。在四处查找白玉堂的消息之时,他也曾在江湖上打听过展昭的为人。可越了解,他就越窝火。自然是火自己,火夏重达。但凡是能有出路,他也不想这样。“既然你这么说……以后私下无人之时,你我兄弟相称。人前……还是依规矩为好。也免得被外人听了去,笑话咱们止剑宫没有规矩。”
      “外人?”展昭倒了杯热茶递到楚淮面前,“三师兄说的可是耶律将军?”
      “此人是皇族,又主管大宋公主失踪一案,我想……他经常出入我们止剑宫并不是什么好事。”
      “耶律将军是二师兄亲自引见的,而二师兄自己不也是王府的常客?三师兄好像对耶律将军颇不放心。”拱手敬茶,展昭能感觉得到楚淮的话中有话。
      楚淮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用心倾听周围有没有人偷听。“耶律将军对止剑宫有如何做为我并不知道。但是他每次来必来扰你,我担心这会影响你养伤。”礼貌地端起茶杯,他并没有想喝的欲望。而这恭恭敬敬的一杯茶,他自觉得无颜饮尝。
      展昭听后笑着站起身。“自从被白玉堂打伤之后,我的头脑一直不是很清楚。以前很多事想不起来,认识的人也只有二位师兄和几个下人。耶律将军……也算是我难得可以见到的外人。我想二师兄也不会引人来害我不是?”
      展昭的话说得很真,楚淮其实也曾怀疑过展昭没有中那忘忧散。见到展昭说话时一脸平和的笑容,突然觉得心疼。若是他什么都记得,要装出这种表情……心中该有多苦?又能有谁会把戏做得这么真切?“人心隔肚皮,既然你让我与你兄弟相称,做为兄长,我只能提醒你,尽量不要和耶律将军接触。为了你,也为了我们止剑宫。”
      展昭摊开手,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允。他知道,楚淮今天虽然对自己说了几句真心话,可骨子里依旧不会向着自己。除非拿到夏重达为什么可以掌控楚淮的原因,否则这个变数还没什么大用。那么那个唯一的外人耶律靖元,就或许能让自己有所收获。听了楚淮的话,展昭能肯定耶律靖元必然对自己有所企图,至于是什么……他不想去设想。那只会让他觉得恶心,觉得愤怒。但目前……他不能翻脸。而他也相信,就算自己只有三成功力,耶律靖元想要逼迫自己也不可能。大不了同归于尽。
      能拖延一日就是一日。等玉堂,也等公主大婚的生帖送到。届时,若无法完婚,大宋边境的官员必然会有动静。算算日子。大哥和二哥也应该往回返了。

      “耶律将军,里边请。”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展昭和楚淮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是夏重达和耶律靖元,刚刚的话题两个人都闭了嘴。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知道是昨夜无梦换来的心情不错,还是想从耶律靖元这里寻个出路。展昭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总不能一直坐等。既然耶律靖元能给自己送药酒,又为什么不再拼一把,或许能有个新路子走。
      楚淮起身打开房门,夏重达看了他一眼,而后笑脸让耶律靖元先一步进屋。
      尽管夏重达在笑,展昭依然看得出来,此人今天心情并不怎么样。闪目光向耶律靖元身后一看,他不禁一愣。只见耶律靖元身后跟着三个人,都是仆人打扮,其中有两个身上还搭着包袱。什么意思?“耶律将军。展某见过。”
      耶律靖元今日没有上前伸手相搀,而是拱手还了个礼。“多日来都见展掌门身边没个仆人照料,全靠楚先生照料,实在是有些不忍。这两个是我府里的手脚麻利的奴才,特意给展掌门送过来。展掌门千万不要推辞。”
      这一句话可把展昭和楚淮都弄愣了。夏重达也有那么一瞬拧了眉毛。他知道耶律靖元这是在安插他自己的亲信,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担心自己不会给展昭停药。按说送两个奴才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谁也不想在自己的地界安插别人的眼线不是?他是真盼着展昭像往日一样,冷眉冷眼开口拒绝。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展昭。
      展昭并没有想那么多。耶律靖元带来的两个奴才为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一时间想要弄清楚也没那么容易。“既然是耶律将军的好意,展某就愧领了!”说罢他拱手一礼,而后朝夏重达一笑:“二师兄,小弟这么决断可否?”就是看出来夏重达不乐意,他才同意。至少这两个仆人不会跟这姓夏的同心。
      夏重达嘴角抖动,暗自压下了这口闷气。抬脸儿一笑:“你是掌门,这收奴才的小事儿还不是你一句话就成。只是让耶律将军割爱费心,倒显得我们这两个做师兄的疏忽了。”
      耶律靖元听后放声大笑:“夏先生说笑了。割爱谈不上,不过若是能换得展掌门开怀一笑,身体快些康复,那才是我真心所需。”
      这话说得近似直白,若换平常,展昭必然瞪眼。今日事儿已经办成了这样,若再瞪眼恐怕就得露出马脚。不过他也没有露出耶律靖元想看的笑模样。“耶律将军费心。”
      耶律靖元看似有些失望,不过他也压根没想过展昭会因为自己给他送了俩奴才就对自己喜笑颜开。正相反,他断定展昭会为了逆夏重达的意收下这两个人,但连带着,更会对自己产生戒心。不过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保住展昭的命。“这个叫送福,这叫连贵。你们两个人,还不给新主子行礼?”
      两个奴才听完,当时就欲下跪。展昭赶紧上手相拦。“不必。二位是将军派来的,展某可不敢受此大礼。”
      “既然人收下了,怎么使唤也就随展掌门的便了。”说着,耶律靖元来到柜边,伸手拎起酒坛子。明显变轻的重量,让他难免面露微笑。“看来这酒很是合展掌门的胃口,来啊,把本将军带来的新酒拿过来。”
      一直站在耶律靖元身后的仆人连忙上前,将手中一直拎着的酒坛子放到柜上,然后把原来那个坛子拎回在手。
      “耶律将军还真是想的周到。不过这好酒么,我宫中也有不少。何必如此麻烦?”楚淮一直怀疑耶律靖元送来的酒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展昭喝了好几日都没见异样,他也就没加阻拦。但这一坛子刚见底儿就给换了另一坛,是不是太过了?夏重达就不疑?就不管?所以想到这里他转脸看了夏重达一眼。
      夏重达一笑:“三师弟这就不懂了。酒这东西也分贵贱。耶律将军送的酒可是入宫给皇上喝的贡品。一年也就能留这么两坛一酿,耶律将军都给了咱们掌门,咱们可不能不知道好歹。”
      夏重达这副嘴脸,真是没法不让人觉得恶心。展昭冷冷一笑,也没多说一句话。爱送人他就送,爱留酒他就留。避与不避都是一回事儿,只要自己慎重保住性命,事情总有结果的那一天!

      离开展昭的卧室。耶律靖元吩咐那个仆人先到宫门侯着自己。然后跟着夏重达来到了书房。
      落坐之后,耶律靖元先一步开了口:“夏先生可是对我送来两个奴才不满?”
      既然耶律靖元话说开了,夏重达当然不会否认。“耶律将军要送人过来,在下自然不能反驳。您只要跟王爷要到令,这事儿也没有我拒绝的余地。更何况展昭自己都留了。只不过耶律将军这么做,可是一点都不给我夏某人留面子。是否至少要知会我一声再把人带来?”
      耶律靖元一笑:“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事已成,夏先生得了天下,我也得了展昭。可是新婚之夜,我怀里的,却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我从梦里惊醒,实在没法安心。于是就突发奇想,拣了两个勤快的奴才带了过来。”
      夏重达撇嘴笑了笑:“将军这梦做得可真是长远。怕是您怕我不肯给展昭停药,才特意安插了两个亲信吧?”
      “既然如此也无可厚非。江山我可以助你,自然我也得替我的人考虑周到。若是展昭身边没有我的人,我又怎能放心?想必夏先生也不可能让展昭随我到将军府居住吧?”
      夏重达有片刻之工无言以对。耶律靖元的话字字句句都没有错处。他承认安插亲信,自己就更没法拒绝了。给不给展昭药,那都不重要。就算耶律靖元安排了亲信,自己要想继续让展昭吃药,也不是困难事。他只是害怕,怕自己的秘密被耶律靖元知道。江山与美人,又有哪个男人能为了美人放弃江山?更何况,那展昭再是出色,也还到不了这倾国的程度。
      “夏先生若不放心,本将军可以快一些行动。只要你不加以阻碍。我保证十天内把展昭弄到手。到时候你放心,我也放心。那药吃与不吃……不也就没了意义?”
      “既然耶律将军这么说,夏某就提前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了!”

      送走耶律靖元,夏重达一肚子都是火。不仅仅是因为那两个被安插进来的奴才,还有楚淮天天送过去的药!
      回到卧房,他将房门闩上。然后来到床边,掰了一下床顶的雕花框。只听“咔吧”一响,床边地顿时裂开一道门,自下面隐约飘出一股药草的清香。
      夏重达迈步下了暗门,二十几层阶梯之后,里面有灯光晃动。
      下面是一处密室,而密室里有人。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女人。
      女人听到动静,没有抬头,只是专心地捣着药。
      “怎么还在弄药?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一会儿。”夏重达上前握住女人的肩膀,没有用力,脸上也露着温柔的笑容。尽管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欣赏,也不会抬头看自己的表情。
      女人没有反应,就好像夏重达是透明的一样。依然没有说话,继续捣着他她手中的草药。浓郁的药味儿不再似之前在入口处闻的那么清淡,久了,会使人头疼。
      夏重达没有生气,而是俯身将脸贴在女人的腮边。“怎么?生我气了?这几天宫里的事很忙,没抽出空来陪你。”
      女人厌恶地松开手里的物件,用尽力气霍然起身。“有话直说。我很忙。”
      怀里的人逃脱,夏重达笑着抬起身。只是这种笑很扭曲。“忙?忙着给楚淮做解药?还是忙着给展昭做假药?又或者是毒死我的药?”
      女人笑了,笑得同样扭曲。“楚淮是我的丈夫,就算是我给他做解药,也是应当。至于是不是想做毒药毒死你……若是我有那个机会,你早就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夏重达听完女人的话,放声大笑:“说得好!楚淮是你丈夫,可你却是我的女人!你和他不过是有夫妻之名而已。”
      “够了!夏重达!你有话快说,我不想看到你!”日复一日的折磨,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如果欺骗是罪,那么被骗就是耻!
      “忘忧散究竟是真是假?”如今的夏重达,也早就对绿娘失去了早年间的耐性。要得到的已然得到手,只要跑不了,只要自己满意,对这个女人用什么态度,那得看心情!
      绿娘暗咬银牙,苍白的脸被气得涌上了一些血色。她瞪大双眼,反问道:“不知道真假你会放心拿出这个地牢?!”对!或许对别人来说这只是间跟夏重达的卧室相连的密室,但对绿娘来说,这是牢房,比什么地方都要可怕的牢房!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展昭依然没有变化?如果药没有问题,那就是楚淮从中做了手脚!”明知楚淮不敢,可夏重达依然这么大声地说着。他知道绿娘对楚淮心中有愧,她怕自己杀了楚淮。就跟楚淮怕自己折磨绿娘,杀死师父一样。
      “夏重达,你不要太过分!展昭的药,绝对无假!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变化,我不知道。我每日被关在这里,一两个月见不到一次太阳,我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看来让你和楚淮见面果然是错误的决定!”
      “最错的就是当年我上了你的当!”
      夏重达突然收回了怒容,迈步来到绿娘身边。抬起头拍了拍她的脸蛋。“别这么说。你我也是两情相悦,才成就了好事。我知道楚淮不恨你,这么多年,我也厌倦了。这一次,只要你帮我成就了大业,我就放了你和楚淮。当然,如果你想要做我的皇后,我也会很开心。”
      “啪!”的一声,绿娘打掉夏重达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我希望你这一辈子能有一次说话算话的时候!”
      夏重达笑着点了点头:“我登基坐殿的那一天,就是你们解脱的那一日。现在你要先解决展昭的问题。”
      绿娘根本无所谓相不相信,她只是知道,如果不应了夏重达的意思。自己和楚淮,包括师父都好不了!“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哦?说说看。”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我原来的房间。你不许阻止我和楚淮见面。而展昭的药,我要在看过他的人之后才能知道那药对他有没有效果。”
      “好!展昭和师父都在我手里,我量楚淮那个窝囊废的脾气,也不敢带着你逃走。”

      连贵将早餐给展昭摆好,然后道:“主子,该用早饭了。”
      得了这两个奴才之后,一晃又是四天。耶律靖元没有来,这两个奴才也没有离开。看起来不像是在监视自己。反而饭食茶点,都比之前应时得多了。“你们俩也坐下来一起吃吧。”被人叫了三天的主子,展昭浑身上下的那么不自在。按说之前自己家也有奴才,白家也有仆人,就连开封府的那些下人也开口老爷闭口大人的。怎么就没有这么别扭过?
      连贵搬了把椅子也不客气就坐到了展昭身边。“说实话。我们哥儿俩还真就没见过您这么好脾气好性子的主子。伺候您,真是福气!”说着他朝送福使了个眼色。
      送福不像连贵那么爱说话,不过他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桌子另一边,开口道:“听将军说您身体带了伤,可是这几日看下来,也没见有个大夫过来看看。是不是我去给您请一个来看看?”
      展昭笑着摇了摇头。“我受的是内伤,大夫看了也没用。得自己慢慢地养。”
      连贵咋了咋嘴儿,一脸惋惜的样子。“都说您这功夫了得,可也被人伤成了这样。看您脸色就不正,那下手之人也忒不是东西。”
      可不就不是个东西!没有回话,展昭笑着端起碗,喝了口粥。
      “听说您这伤是白玉堂给打的?”连贵边说,边向展昭那边凑了凑,好像是要听什么秘密似的。
      听到玉堂的名字,展昭皱了下眉。昨日楚淮过来之时,自己又问了玉堂的消息。同样是没有结果。虽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就一点线索都没有?若是玉堂身体无恙了,必然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如今来看……必然是伤得太重。
      “主子?”连贵见展昭半晌没动静,小心的唤了一声。
      展昭从思虑中被叫回神儿来,心慌了一下。看了看连贵和送福,没见这二人有什么疑惑的表情,这才放下心。他笑了笑,道:“想必你们来之前,耶律将军已经把该说的都说过了吧?”
      连贵一愣,而后尴尬地挠了挠头。“您说的是。不过我们哥儿俩可绝没恶意。不过是关心您而已。”
      展昭一笑,而后摇了摇头。究竟是恶意还是好意,现在还不可知。反正这二人绝对不是夏重达的人,那是必然的。
      饭菜刚刚用罢,楚淮的药也送了过来。
      连贵赶忙上前接过药碗:“楚先生可真是守时,每天这会儿都一准到位。”回过身,他把药放到了柜子上,才又道,“今儿早上我们主子吃了腌辣子,这药得过半个时辰才能进肚儿。不过楚先生放心,药我们一准热过了才给我们主子喝下。”
      连珠炮似的对白,阻了展昭话,也挡了楚淮的词儿。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都没有责怪。楚淮看得出来,这个连贵儿是故意不让展昭喝药。这最好,反正这药自己也不愿意让展昭继续喝下去。
      “三师兄,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二师兄?”既然不用喝那个苦药汤子,展昭也乐得不管。说到疏通气脉,耶律靖元那坛子酒可比日日喝的药有用得多。
      “王爷的婚期将近,二师兄最近都宫里王府两边忙活。”这样也好,对所有人都好。
      婚期将近?是说公主的生帖送回来了?至少也是在前往辽西的路上了!这个消息让展昭心中为之一振。事情要是闹回了大宋,宋朝一但来人,自己都能有办法脱身。或是找机会透露消息,然后里应外合。玉堂这么久还没有消息,难保不是也知道了这个信儿,也是在等待着上佳的时机!
      “可是公主失踪了一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白玉堂都没有下落。王爷这婚……怎么个结法?”展昭皱着眉头,问道。
      楚淮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个……不是你我能知道的事儿。”
      二人正在交谈,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展昭答了一声。
      外面进来一个仆人。楚淮一见,忙问:“什么事儿?”此人是前面的报事弟子,看来夏重达必然是没有回来,否则他不会找到自己和展昭。
      仆人连忙回话:“耶律靖元将军……他……他带了匹狼进宫。说是给掌门带了些糕点,然后就自己往后园去了。我们想拦,可是那狼……忒吓人……”
      楚淮皱着眉挥了下手,好了。你下去吧。仆人下去之后,楚淮这才对展昭说:“耶律将军来访,我就不便前去了。”说罢起身告辞。

      冬天就快过去的时候,尤其的冷。而且是那种干巴巴的冷。今日依旧刮着北风,只是不似钢刀刮骨似的劲头,纵然冷,也还不至于使人受不住。
      展昭一个人前往后园。道路他认识,一开始的时候,夏重达也带自己到处逛过止剑宫。不过是后来与玉堂那一战之后,对自己起了疑心,这才拐着弯儿的限制自己的行动。这也算是半个来月,第一次没有人跟随的离开了自己住的小院儿。
      没有鸟出牢笼的感觉,只要不离开止剑宫,就无所谓自由。
      园子里没有花草,有的只是石山寒水,以及干枯的枝干。展昭甚至怀疑,这个地方究竟有没有花开缤纷,草木见绿的时候。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漫长。好像天地都凝固了一样,打来的那一天到现在,依旧是这么寒冷。
      耶律靖元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锦缎长袍,白狐狸皮的滚边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暖和。展昭站在门口,看着耶律靖元的背影,突然停了脚步。
      若面前的人是玉堂……该有多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这股难受的思念和担心就涌上心头。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可笑,可就是站在这里迟迟没有动步。
      突然间觉得腿边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把展昭吓得倒退了一步。靠在自己腿边的是一匹狼。可能每一匹狼的模样都会不同,但是人却不见得能分得清楚。展昭认得这匹狼,并不是因为记得它的模样,而是记得它脖子上挂着的项圈。
      耶律靖元回过头,笑着上前来到展昭身边,想伸手去碰展昭的肩膀,但半途就改了路。“一边自己玩。”他拍了拍苍子的头,苍子摇了下尾巴,听话地离开了二人的身边。
      “耶律将军。”展昭并非怕狼,而是没加留意突然见到,的确没法不意外而已。如今背对的人回过身,什么想法也就都没了。耶律靖元就是耶律靖元,怎么可能改变?
      耶律靖元伸手做了个请势:“展掌门,到亭中一坐。今日我带了几样点心,不知道和不和你的胃口。”
      这么大老远带着狼来,就是为送点心?展昭诧异地看着耶律靖元,表情上有那么一丝抵触。不过他知道耶律靖元不会害自己性命,但……
      “怎么。怕本将军在点心里下毒不成?”耶律靖元微笑着先一步返回厅内,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绿色的点心。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
      展昭皱了下眉,如此一来,自己不上前去就实在说不过去了。“耶律将军多心了。展某只是没想到堂堂大辽的将军,会闲到为送点心亲自跑腿而已。”
      耶律靖元听后立刻放声大笑:“只要本将军愿意,就没有我不能办的事。更何况我想看你笑。”突然间他收住笑声,并很认真的看着展昭的眼睛。
      一瞬间,展昭几乎被耶律靖元的话吓愣了。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瞬。“没有可笑之事,展某自然不会傻笑。若是耶律将军想看人笑脸,来找展某,实非佳选。”
      展昭如此明显的拒绝没有让耶律靖元有一点皱眉的意思。从食盒里拿出两盘点心,红黄绿白,颜色好看得紧。“这是我府里新来的厨子做的点心。说是江南的口味,你尝尝看。”
      确是江南的口味。不用吃展昭就知道。拿起一块放到嘴里。不甜不腻,滑软之外还带些弹性。糯米的清香好像许久都没有尝过了。这厨子的手艺真是不错,若是玉堂在,他一定会夸上几句。
      看着展昭脸上不自觉浮现的笑容,耶律靖元笑着从茶炉上拿下茶壶,然后给倒了多半杯,递到展昭手边。“味道怎么样?”
      “不错。”茶杯碰到手背,有点烫,但很舒服。展昭抬起头问:“耶律将军,你不会只是来让展某品评点心的吧?”心中的酸疼一点点地扩散着。很难受。没想到只是几块点心,自己就这般想念。想起了大人,想起了先生,想起了兄弟和子侄,甚至也想起了开封城里几家点心铺子。离家……太久了。想来家中的后园子,早就翠绿一片了吧?
      心中想着,表面上却不能带出来。展昭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为了一块点心而想家。也对,想家有什么错?人人都会想。尤其是如今这种局面。

      耶律靖元笑问:“那两个奴才侍奉得可还好?”
      “无所谓好与不好。展某本也不求他人服侍。”又是这种根本无谓的话题。展昭现在出奇地不耐烦。他想快一点把这个人打发走。人走了,或许这心里就能舒服点。更何况这两个人虽说对自己照顾得的确周到,毕竟还是耶律靖元的人,自己同样不能露出马脚。也只得把运功冲穴的时辰调到更早。
      “那倒是我自做多情了。可那日留人之时,你可是爽快干脆得很么。”耶律靖元依旧面带笑容,自己拿了块点心放到嘴里,细细地品着。
      这句话展昭有些无言以对。的确,那日自己是真的答应得干脆。可那也不过是形式所迫罢了。
      没等展昭想好词儿开口,耶律靖元将点心咽下道:“既然身为掌门,你身边怎么能连个亲信都没有。我可不希望你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展昭却听得一清二楚。“什么意思?”
      耶律靖元笑道:“没什么意思。我是见展掌门虽有掌门之名,却什么事儿都让夏先生去办,心中有些不平而已。”
      虽然不知道耶律靖元什么企图,但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挑唆自己与夏重达的关系。“展某自从被伤之后,一直内伤在身。而且对之前的一些事记得很是恍惚。宫里的事,也只能拜托二师兄先管着。更何况我虽持掌门信物,毕竟还没有继任大典。耶律将军的好意,展某心知了。”
      “哦?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你这掌门之位已经坐了很久了呢。这倒难怪了。不过你也知道,夏先生是王爷的亲信,现在大宋公主的生帖已经从中京出发了。而公主如今却生死不知全无踪迹,王爷那边实在是有太多事需要夏先生去帮忙。”
      展昭听着耶律靖元的话,心中暗暗盘算。这些事方才也曾想过,不过自己的猜想和耶律靖元的口述相比,自然是后者的可信。只是他依然不明白,耶律靖元对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耶律将军的意思是?”
      “如果展掌门身体不允许,实在无法自己管理宫中事务,也可以找个人来替夏先生分劳。这样对你,对我,对夏先生,对王爷都有好处。”
      耶律靖元的话说完,展昭突然笑了。既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也不是无奈的苦笑。“宫中大小事宜一直都是二师兄管着。即便我愿意找人替他分忧,也不见得能找得出能撑事儿的人来。”让夏重达放开止剑宫的权?那简直是笑话!耶律靖元这些话,与废话无异。一来自己的功力只有三成,二来师父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三来玉堂和公主全都不知踪迹。就算是自己要对付夏重达,现在也不是时机。
      “怎么没有?现成的不就有一个。”说到这里,耶律靖元朝院门口喊了一嗓子:“楚先生,亭中请!”
      听了耶律靖元的话,展昭吸了口冷气。他自然早就知道门口有人,只是没想到耶律靖元的耳音也不在自己之下。若不是静息的功夫出众,以楚淮的功夫也不可能被这么快就察了去。
      展昭再惊,也惊不过楚淮。耶律靖元已经开口叫了自己的名字,再装蒜眯下去,岂不丢人?索性他咳了一声,带着另一人迈步进了后园。

      就算早就知道楚淮在一旁偷听,展昭还是惊讶地看着楚淮:“三师兄,你怎么在这儿?这位是?”他的惊并不全假,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淮身边带的居然是个女人。
      楚淮尴尬地拱手给耶律靖元和展昭见了一礼,而后将身后的女人拉到身旁:“这是贱内,名唤绿娘。”
      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儿。莫说是耶律靖元和展昭不知道楚淮还有个媳妇,就算是止剑宫里,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太多。
      楚淮看出二人的尴尬和疑惑,赶忙道:“绿娘的身体一直很弱,久病在床。加上宫中都是男人,她很少出房走动。今日身体稍有好转,我本想带她四处转转透口气。偏路过院儿门口,被耶律将军察觉了。在下实在不是有意扰了二位雅兴。”
      耶律靖元并不在乎楚淮所言是真是假,但他发现这个绿娘的眼睛自打一进院儿就没离开过展昭的脸。这会儿楚淮都见了礼,可这女人依然眼神儿发直没什么动静,他这心里就升起一股邪火。绕过一步,将身子挡在绿娘和展昭之间,笑道:“楚先生倒是个爱妻的汉子!”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楚淮听来,却如芒刺入胸。“耶律将军过誉了。”
      被挡住了视线,绿娘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抬眼看了看耶律靖元,脸上似笑非笑。“耶律将军倒是当之无愧。”
      语出惊人,却是听得三个男人莫名其妙。
      “楚先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方才本将军所说,你意下如何?”既然这个女人是楚淮的妻子,这些话当着她说也无妨事。反正该听的也早就听去了。
      楚淮拧着眉,看向展昭。而后朝耶律靖元叹了口气:“此事还是得先同二师兄商量之后再议。”
      “既然如此,本将军也不便多言。这毕竟是你们宫中自己的事。”说完他看了绿娘一眼,而后扭头对展昭道:“外面风凉,我送你回去。”
      展昭皱了下眉,自己总不能留下来碍着人家两夫妻吧!于是也只得点了点头,随着耶律靖元出了园子。而这时候,那匹狼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夏重达自耶律纹华的书房出来,额头上也渗出几滴冷汗。
      而此时耶律靖元早就在外面等侯多时了。“夏先生。”
      突然的一声唤,把夏重达吓了一跳。若换平时,他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耶律将军?王爷方才还派人找你。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耶律靖元一笑:“太后的第二封信又到了?”
      夏重达点头:“的确。太后说她已经拉拢了不少老臣,只要这边事一闹大,中京那边立刻就会行动。但是我手下的弟子秘报,也有一部分化妆改扮的官兵陆续从中京出发往辽西赶。恐怕……”
      早就料到会是如此,耶律靖元丝毫没像夏重达那么担心。“你是怕事情万一有变,太后会派人将你我一干人等顶罪?”
      “这自然是一方面。不过我毕竟不是朝廷中人。即便太后发难,哪怕派兵来剿我的止剑宫,我也能全身而退。另一方面白玉堂和公主到现在还没有下落,这实在不是个事儿。而且送生帖来的官员是小皇帝的人,路途上自然不会刻意耽搁,时间并不多了。”
      耶律靖元点了点头。“的确。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想知道辽西境内,止剑宫能聚集的弟子有多少?”
      夏重达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答了实话。“大约不足两千。”
      “派你的人在路途上设置障碍,尽量推延中京来人的时间。但是记得,千万不能伤他。另外事情一旦闹开,在边境处必须得有我们的人。你看着派多少人前去为好,这我做不得主。你要知道,辽西的军兵颇多,却都不归我和王爷指挥。能听调遣的只有五千来人,还不知道能有多大用处。事态一旦严重,王爷也只能靠你。”
      虽然听被人的指派不那么舒服。但对付朝廷和太后,听耶律靖元的话,应该不会有害。只要他和耶律纹华跟自己是乘的同一条船,将来即便有变,死的不过是那些弟子,顶罪的也是这两个耶律家的子孙而已!“就听将军所言。至于展昭,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事到如今,我们恐怕只能利用杜名了。”
      耶律靖元挑眉一笑。“夏先生放心。明日,我就让展昭成为我的人。”
      夏重达听后,也跟着挑了挑眉梢。“那在下就听侯佳音了!”

      回到久违的房间,绿娘深吸了口气。没有几个人会懂她此时的心情。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你也累了,早点歇息。”楚淮看着绿娘,叹了口气。很想上前拉过她的手,只可惜他没敢。
      绿娘笑着看向楚淮:“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展昭究竟为什么没有中毒。”
      “展昭没中毒?”楚淮的声音接近惊呼。这句话别人说他或许不信,但从绿娘的嘴里说出来,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绿娘点头。“对。他没中毒。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中,但是中了毒的人,眼神不会这么清晰透彻。”
      “这怎么可能?!那药不是你精心研究的?”如果没用,夏重达绝对不会用来做计!
      绿娘摇了摇头。“一份毒药,有什么精不精心之说。不过那药必然不是假的,你也知道夏重达的为人。他不找人先试过,也不会用在这么重要的人身上。假如我说毒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认人,你信吗?”
      “毒会认人?”楚淮看着绿娘带笑的脸,根本没懂她话中的意思。但他还是坚定的说了一句:“我信。”
      “你信?”这个回答倒是让绿娘诧异了。
      楚淮苦涩地一笑:“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全信。”
      “你!果然是个蠢人!毒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认人。”说着说着她低下来,移步来到楚淮面前,抬起头,“是我对不起你。虽然这么多年我说了无数次。”
      楚淮最终还是伸出手,将掌心贴在绿娘的脸上。“是我没用。”
      绿娘一笑:“说这些全都没有意义。这个世界上,我对不起三个人。我哥,你,还有一个就是展昭。”
      “展昭?你认识他?”楚淮发觉自己今天听不懂绿娘在说些什么。虽然这么多年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不多,可是完全云里雾里的对话,这还是头一遭。
      绿娘握住楚淮的手,将脸向他的掌心用力地靠了靠。“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但是我还是要求你,帮展昭,就算将来会丢了这条性命。”
      半晌地无言,两个人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未动。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没有疑问,也没有解答。“我答应你。不止是为了帮展昭,同样为了你和我。为了师父。”

      晚饭过后,展昭就发觉不对劲儿。连贵和送福全都不见了踪影。分明这几日,每到饭后,这俩人就会陪自己说说话,今日这是怎么了?展昭并不是非要找人说话不可,闲下时间来运功更重要。可是当一件成了习惯的事突然有所改变,会觉得反常,也是必然。
      外面传来脚步声,展昭连忙把手中的白虹放到枕头后面。
      没有意料之中的敲门声,房门直接推开。来人毫不客气,迈步就走了进来。
      “耶律将军?”展昭诧异地站起身,现在天已正亥时。耶律靖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耶律靖元回手将门闩上,而后朝展昭一笑:“正是本将军。”
      插门这个举动让展昭的神经一下子就绷了起来。他迈步欲到门边,却被耶律靖元的胳膊拦住。“耶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靖元伸手抓住展昭的胳膊,攒足了力,一把将人拽进了怀里。“这么多日子,本将军对你是何心思你会不知?”
      血一下子涌到脑门儿。展昭又气又臊,恨得牙疼:“你放手!”晃动肩膀,费了老大力气才将耶律靖元甩开。紧跟着他撤后两步,狠狠地瞪向面前的人。“将军若是把展某当朋友,展某欢迎。若是将军把展某当做玩物,请恕展昭不恭!请!”手伸向门口,若不是自己只剩下三成功力,若不是这个耶律靖元目前得罪不得,展昭就恨不得抄起白虹将他砍成肉泥!
      耶律靖元又怎么会听展昭一句不疼不痒的话就离开?他看着展昭怒火冲天的样子,脸上一直带着自得的微笑。“若是我把你当做最爱之人,心中之宝呢?”说罢他来到床边,一眼就见了枕头前横着的白虹。
      “你!”还没等开口痛责,展昭就不得不两步来到床边。“把剑还我!”白虹是玉堂的宝贝。也是如今自己身边玉堂唯一的信物。怎么能让这个人拿了去?绝对不能!
      躲开展昭伸过来的手,耶律靖元笑着将白虹抽出剑鞘。“真是把好剑。”
      展昭气得头“嗡嗡”做响。“耶律靖元!你不要欺人太甚!”
      耶律靖元扭头看了看展昭,笑着道:“我就是欺你太甚,你又能如何?”言罢,白虹还鞘,伸手就把近在咫尺的人拉进怀中。
      “你!你放……”手字还未出口,双唇就已然被封了个结实。一瞬间,展昭的身体就像是被冰冻了一般,麻木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好像被忘记了。
      耶律靖元翻身将展昭压到床铺之上,抬起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别怕,本将军绝对不会伤你。”
      如同惊雷一般的声音在展昭耳边响起,他这才从僵硬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露着得意笑容的人,展昭挥起拳头就朝耶律靖元的眼窝打去。
      耶律靖元像是早就料到展昭会出手,因此伸手就将展昭的拳头接在手中。“真是不听话!”再一次俯下身,却没能如愿的吻到心爱之人。
      展昭拼命地挣扎,却依然没能逃脱耶律靖元的钳制。左右晃头闪躲之时,发现白虹就在床边,伸手可及之处。咬了咬牙,暂时放弃了挣扎。待耶律靖元只顾撕扯衣服之时,展昭攒足力气抽出胳膊,伸手将白虹拿起,按绷簧鞘离剑身。
      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可想要躲却也晚了一步。虽是没伤到要害,却还是割开了左面肩头的肤肉。正在解衣的手立刻收势按住展昭挥剑的腕子,并在其耳边低声吼了一句:“臭猫!你谋杀亲夫啊!”
      手中的剑随着这一声吼顿时落到了床上。不似刚刚冰冷的声音,这是……“玉堂?”怎么可能……
      放下半边幔帐,五爷迅速地伸手撕下假脸。“猫儿!”不敢大声呼唤,可这一声,他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似的。
      真的是玉堂……真的是玉堂!刹那间,所有绷紧的神经都松了下来。没了警惕,没了担心,没了牵挂,没了惦念。什么都没了,只有玉堂。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五爷心疼地松开展昭的腕子,低下头吻掉他眼角的泪。这傻猫!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忍过来的?哭了就好。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如此的猫儿,哭又有什么不好?
      “玉……”日夜念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尽管玉堂的吻很温柔,让自己很安心,可展昭就是不敢闭眼。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甚至太诡异。这难道不是梦?
      五爷连忙用吻堵了展昭要喊出来的名字,虽然他想听,想听得不得了!这一刻他等了很久,与刚刚的完全不同。他的猫儿会回应自己,尽管一如既往地那么青涩。吻从唇边一直到耳畔。不顾肩上的新伤,他死死地将展昭抱在怀里。“先别说话。外面有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八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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