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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回 ...

  •   六十七 [落水岭南侠见故人负恩情血洗聚义厅]

      爷儿四个牵马回到辰洲城外,便见到有一群官兵在城门口盘查。
      后半夜的那场火震动了整个辰洲城。四海客栈的小二寻不到东家,直接就赶奔知府衙门报了官。
      本地的知府名叫于则,是个干事儿的好官。接到来报连夜就命人开始调查。在后院儿火场发现了涂四海的尸体,火案成了命案,事情也就复杂多了。查看了半天,判定是有人纵火,且那涂四海的尸体虽然烧焦,却依然能验到清晰的伤口。因此天亮城门大开之时,便派人把守城门,盘查过往行人。希望能找到可疑之人。
      四人来到门口,见那些官差查得仔细,心里一阵好笑。他们要抓的人就在眼前,可即便让他们抓了去,也是白搭。四爷拿出龙边信票,那些差人自然不敢阻拦。
      待进到城中,爷儿四个直接奔了“四海客栈”。
      后院儿起火,可前院儿和门脸丝毫没受影响,自然,也就没有无辜之人伤亡。
      进到客栈之内,小二赶紧迎了上来。“四位!真对不住,昨晚让爷们受惊了。”他且还不知道这四人是放火的元凶。只当是混乱之时四人躲了出去,如今回来了而已。
      蒋四爷一脸惊讶的问:“我说小二,你们这店怎么还带大半夜点火玩儿的?”
      小二听了这话差点没哭出来。“我的爷!您这玩笑开的。哪儿有人自己给自己个儿放火的?”
      展昭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想装傻充愣,他只是想知道这店里的人知道多少,又怀疑了多少。他更想知道这些伙计们究竟是贼非贼。
      小二回道:“唉!谁知道呢。听捕头老爷说,我们东家是先被人杀了,之后再被人放火焚尸毁迹的。好在有人发现得及时,喊了嗓子救火,否则我们这些人的命怕也要交代了。”
      艾虎听完小二的话,差点笑出声儿来。可不就是好在有人么,他艾五爷便是这些人的救命恩人。
      展昭点了点头,然后再问:“那如今你家东家不在了,客栈怎么办?”这话问的也是应当。主家都死了,住店的人是去是留?就算结账也不知是该给谁了。不过展爷想要问的是这店里是否还有管事之人。若有人还在,抓住查问,或许能有个线索。
      小二摇头:“我家东家无妻无子,只是孤身一人。倒是和那个卖唱的田萍常在一处私混。如今东家死了,这店就暂时归了知府管。各位要想离开,先得去找捕头。”
      看来小二口中的田萍就是那个母蝎子了。“那个女人现在何处?”她若还在,那个姓林的就不难找。
      小二叹了口气:“人走茶凉呗。见我们东家一死,那娘们儿一大早就夹着细软跑了。”
      五爷气的以拳击掌,大声问道:“不是说要离开都得经过捕头允许吗?”
      “本地的捕头老爷跟那个女人早有来往,她要走,自然走得容易。”小二说着话,表情上就有一万个不带劲。其实他心里很是厌烦那个女人。自她一来,他这小二的赏银就足少了七八层。别说只为了钱,就算是普通人见了那女人的风骚样,也绝难赏识。
      四爷听后皱了下眉。看来这衙门的老爷办事是不赖,可他手下之人并不怎么样。能和一个女贼胡扯鬼混的捕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货。想到这里四爷拍了拍小二的肩膀:“你也要节哀顺变。”
      小二摇了摇头,叹声说道:“我要哀也是哀我这饭碗子砸了。不是我这人不地道,也不是人死一阵风。我们那个东家对我们也并不怎么样,比不得我们原来的老东家待人厚道和蔼。不过人家赏口饭吃,我们也就感激了。唉,不说了。各位爷还没吃饭吧?小的这就去准备酒菜。您四位……?”话到这里他才发觉,怎么这四人看样子像是认识的?
      展昭笑道:“我们四人是朋友,没想到在你们这客栈偶遇了。给我们预备一桌饭菜就可以了,不要酒,只来饭菜。”
      艾虎听完这话,立刻就撅了嘴。可他撅也白撅。他知道,如今有展叔叔在,自己就又得像在师父和义父面前一样,套上夹板不得自由了。

      东家死,不表示客栈要关门大吉。况且这里住着几十口人,也不是说搬就都愿意搬的。再说了,要离开这里还得经过官府的盘查,说是事情不了,谁也别想走。所以饭该吃则吃,人该住则住,只看前面,倒真看不吃是发生了火灾和命案。
      爷儿四个用罢了早饭,心里也都有了底。
      饭后,展昭将一个包袱递到蒋平面前。“四哥,这是苗老前辈给你的东西。”
      蒋平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眼前就是一亮。“怎么?你们去三老庄了?”
      展昭点头:“两望峰离三老庄不太远,我们俩出来之后就去拜会了三位前辈。”
      蒋四爷感激的朝展昭笑道:“还是展弟你有心了。”他知道,这等人情世故之事,他这宝贝五弟是绝对想不到的。
      五爷听得出四哥话中之意,但他也没说什么。话并不假,若不是展昭一定要去,自己才懒得去拜会什么前辈。若不是去了那里,也碰不上王行祖那种混账东西。“四哥,府里的诸位可还好?”
      “大家伙儿就是想你们,替你们俩担心。别人还好,大人和先生是经常长吁短叹。这回好了,等东西拿到手,我们一同回去,保证所有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四爷现在都能想像出到那时大伙儿的表情。所以说着,脸上便带出了笑模样。
      人啊,有时候总是会苦中作乐。说是东西拿到手,可哪里有那么容易?
      艾虎见四叔面带微笑,便来了一句:“那也得先拿到东西啊!”他其实也没有恶意,只是心中着急,所以才不拣词句。也道他是个心性直率之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藏不掖真是好懂。
      若换平时艾虎这句话肯定招人骂,但现在听来倒是真而切真。四爷苦笑了一下:“那母蝎子跑了,自然那个姓林的也不能留在这里等挨刀。”
      五爷将手中的温茶一口饮尽,眉头紧锁眼带愁云。“都怪我!若是一早就将那俩贼拿下,或是不让艾虎放火,怕是那俩贼也跑不了!”
      展昭扶住玉堂的胳膊,朝他摇了下头。“你这么说岂不是连我也怪了?当时若我们不去救人,四哥和艾虎怕是连命都没了。更何况就算你不让艾虎放火,那俩是惯贼,也总能摸出些不妥。难保此时人还留在这里等我们来拿。”从来都是他劝自己,这次他看得出,玉堂心里上火,一个心眼的在自责。
      五爷转脸看向展昭,见他一脸的宽慰眼神儿柔和,心里的难受劲儿也就少了不少。“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放心,五爷我可不似你这只傻猫,什么事儿都想揽到自己身上。不过这次的确是我的疏忽。”
      展昭耸了下肩膀,然后道:“那你想如何?”见这老鼠虽然带怒却目光镇定,恐怕心中已有了打算。
      五爷笑回:“昨天不是听他们说要将四哥他们俩送去落水岭吗?既然有贼窝,就不怕抓不住贼。他们跑了,爷去贼窝里将他们掏出来!”
      蒋四爷听到有贼窝,心里就打了下鼓。“这落水岭在什么地方?你们可熟悉?”
      五爷笑道:“四哥,你莫不是以为我们俩是神仙?这地方我俩头一次到,怎么可能知道那些。”
      四爷也笑了,却是苦笑。“我是急糊涂了。不过要知道这个也不难。”言罢他抬手召唤,“小二!”

      有人召唤小二自然立刻就到。“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四爷问:“你们这附近可有一个叫落水岭的地方?”
      听客人问这个,小二脸上一木,但随即就缓和了下来。“在城西三十里外有一处山岭,那里就叫落水岭。因为山岭的北面有一个瀑布,因此而得名。”
      展昭看出小二面色有变,问道:“那落水岭上可有什么所在?”
      小二看了看四人,问了一句:“四位是?”
      四爷回道:“我们四个是保镖的,路过此地想打听一下四周的情形。”镖师问寨很是平常,这也是官府中人化身办案之时常用的借口。
      小二听后这才放了心。说实话,他知道落水岭上有贼,整个辰洲府,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那里有贼。他脸色变并非是因为和贼人有所勾结,而是害怕。东家的死莫名其妙,谁知道是不是惹了仇家?见这四人都带着家伙,万一是要找落水岭寻仇的,自己指了路,到时怕是会遭到报复。“不瞒四位,那岭上的确有个山寨。有多少人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山上的人从不对我们本地人下手,所以我们这里的人并不会害怕附近有个山寨。”
      话虽这么说,可贼毕竟是贼,杀人放火之事一样不会少干。兔子不吃窝边草,他知道,为了不让本地官府找晦气,那些贼不过是选择了离远点作案而已。这种事开封府中的人见多了,也管多了。
      爷儿四个没再问这个话题,知道这小二知道的也不会太多。且也看得出来,这店的主人是贼,但伙计们不是。那涂四海必然是用了价钱买下这里,打算做点近距离的买卖。没想到遭了白爷的剑。五爷转脸问:“小二,你可知你们东家有个姓林的朋友?”
      小二摇头:“新东家接手也没有多久,他一不到前面管账,二不到后厨查看。就只等着掌柜算好账,把钱给他拿过去拉倒。我们这些伙计有时候几天见不到他一面,若问他有什么朋友,姓什么叫什么,我可答不上来。要是那个田萍不走,您为她,她肯定知道。”
      五爷冷笑了一下。就那个母蝎子?爷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想罢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有事儿再唤你。”
      小二走后,四人又开始谈论起来。展昭看了四哥说道:“四哥,关于这落水岭一事我们还是去问一问官府的好。”
      四爷点头称是:“说得对。我们先早就走。”

      来到知府衙门门前,门上的衙役上前阻拦。
      四爷拿出龙边信票,递到差人面前:“跟知府大老爷言讲,我四人是开封府派来查案的。”他这次出来一没带公文,二没带信函,就只是带着任务出来。丢失国宝凤凰佩一事朝廷既然瞒了下来,就自然不能让地方官府知道。所以四爷他们一路上没和任何一个衙门打过交道。
      门上的差人见到龙边信票,立刻就给四人行了礼。“四位老爷少等片刻,小人这就进去禀报大老爷!”
      不多时中门大开,支付于则接了出来。本来不该这般隆重的,但他对开封府敬重得不得了,加上现在杀人放火的案子捕头无能为力,他正急要人帮忙。报事人说来的是蒋平蒋护卫,知道来人是开封府的智囊,有求于人,多礼自是应该。
      见到知府,四人连忙行礼。如今展昭和白玉堂已不是官,所以行礼乃是必须。另两人官职高不过知府,所以也得如此。
      于知府亲自上手相搀:“四位快快免礼。这三位是?”
      四爷赶紧介绍:“这位是展昭,这位是白玉堂,这位是艾虎。”
      听完介绍,于则的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真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快里面请!”他虽然知道白展二人已经辞官不做,但他也知道,这二人在万岁面前颇有分量。先是拿襄阳王平叛乱,后是出使西夏护送国宝使两国和盟,这样的功劳少人有人过。更尤其他知道白玉堂被屈,展昭为拿杀娘娘和赵爵的贼人查点送命,此时皇上是欠着俩人大情,如今是得罪谁也得罪不得这二人。而他本人对这二位也是十分钦佩,所以听到他们前来,着实是高兴得不得了。
      众人进了客厅,按宾主身份落座。
      于则问道:“蒋护卫,差人说你们四位是来查案的?什么案?”既然白展二人已经辞了官职,还在帮开封府办案?
      蒋平回道:“也没什么大案。就是当是赵爵被抓之时,曾经留了一份盟单。上面写了跟他们一起造反的所有人等。这两年我们一直在追查这些逃散的贼人,如今是按照地址寻来你们这里。”四爷的这个谎撒得是天衣无缝。不但让人问不出破绽,更让人不敢多问。
      果然,于知府点头之后没再多问。毕竟这是皇家内部的事,更是万岁特派之事,他是不敢多问的。“那不知道我能帮各位做些什么?”
      四爷说道:“听说本地附近有一处名叫落水岭,岭上可有山寨贼窝?”
      于则没有丝毫隐瞒,很肯定地点了头:“却有此事。山上有贼千名左右,领头的是三个人。”身为本地的父母,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身边有贼无贼?可官贼在一处,即便不勾结也总有互处平安的方式。就比如落水岭和他这辰洲府,只要那些贼不在他所管辖的地方犯案他就不会过问。相对的,其他地方的官府来抓人他也不会阻拦。虽然在法理上说不通,但在行事上却是对本地百姓最好的。
      千余人?那岂不就是个大贼窝?听了这句话,展昭皱了下眉,然后问:“知府大人,草民有一事相问。”
      听展昭说话,于则笑回:“展大侠有话请讲,本府若是知道,定会如实相告。”
      “谢大人。草民只是想知道,大人可知道那落水岭上三个头目的名字?”本来这些话展昭不该问,但事情非管不可,他总不能只让四哥一个人动口。
      “这个么……本府虽然也知道姓名,却并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形。这些事还是让邹捕头来回答各位吧。”说罢于则点手唤一旁站立的邹华。
      四人看向邹华。邹华向前一步说道:“落水岭上的三位寨主在江湖上也都小有名气。头把交椅人称斑头虎,名叫方洪德;二寨主人称陆地鹰,名叫钱俊;老三人称白面煞神,姓纪,叫纪欣南。”
      邹华把人介绍完,展昭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模样。
      五爷把这猫儿的表情看在眼里,便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门道了。但碍于大厅之内,他不能同展昭耳语,所以也就没有多讲。而且他看得出,展昭并没有打算把心中所想立刻说出来的意思。
      见四人没有言语,邹华问道:“敢问四位,这三人可有襄阳王府中跑出来的反贼么?”
      四爷摇头:“没有。看来是地点有错。”有没有的他也不知道。那盟单如今被藏在八王府的密室里,上面写了这么多人名,即便看过,那些无名之辈也早就忘记了。更何况他们要找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反贼,无非是打探一下落水岭的情况而已。
      邹华像是长出了一口气。“虽说落水岭上是贼,可多年来他们与本地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没有大过,各位……”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蒋平等人已然懂了他的意思。四爷微微一笑:“邹捕头放心,我们这次奉命不过是查办逃脱的逆贼,并没有抄山灭寨的意思。”虽说要维护本地的安静这官府和山寨难免有所协议,但看邹华的表情过于紧张,倒像是刺及了他要害似的。蒋平看在眼里可并未发问。
      五爷和展昭也心中有数。如他们这样的人,眼睛里都揉不得沙子。这邹华的话虽没说错一字,可表情却并不那么自然。像是生怕他们上落水岭剿灭山寨一样。“邹捕头倒真是为民的好官,处处为本地着想啊!”五爷的话一出口便带了三分的讥讽。
      邹华尴尬的看了白玉堂一眼,想怒却又没敢,但没敢也带出了些许。“白大侠不也一样,虽不在朝中,也同样为君效力。”
      五爷眉毛稍微一立,又马上复了原位,随后他笑道:“邹捕头这话倒真是过誉了。我白某人再是效力也不及你来得实际啊!”
      听出话中带着呛人的味儿,于知府连忙说道:“你们就不用客套了。既然落水岭上没有各位要找的反叛,那接下来各位做何打算?”
      四爷回道:“既然此地没有人和追查,我们就要前往下一个地方。”其实他们不会走,可知府衙门却不能留,看得出这个邹华与落水岭上的贼人必定关系非浅,若林易真在落水岭,他们现在就不能打草惊蛇。

      于则很想挽留这四人住下,但四人婉言谢绝了。当然,于知府在挽留的同时还说了四海客栈的案子,但四人并没有说什么,自然也就没有管。这让他们如何去管?人是白玉堂杀的,火是艾虎放的,要承认也得在落水岭的事情完结之后。
      离开知府衙门之后,天已经快近傍晚了。
      爷儿四个找了家不气眼的小客栈住了下来。虽说小,却干净。其实这样的地方展昭最喜欢,不招人注目,能睡的舒坦就好。
      吃了晚饭四个人没有过多的交谈,昨夜一夜未睡,要上落水岭前必得好好休息一番。因此分开房间,四人各自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小二早将热水倒好了。五爷拧了手巾递给展昭,然后自己也洗了把脸。待上了床铺两人躺下之后,五爷这才问:“猫儿,那会儿你听完落水岭三个贼头的名字后,为何面带微笑?”
      展昭笑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与那个大寨主方洪德早年前就相识了。”
      五爷倒真没听说过。自然,展昭行走江湖这些年间的事他知道的也并不太多。俩人闲暇之时确有在一起聊过曾经,但展昭这人本就不爱卖弄,因此对于自己交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也都没有细说过。自然,亲近的朋友是一定会讲的,所以五爷知道,这个方洪德并不是什么知交。“怎么个经过?”
      展昭答道:“在我刚出家门闯荡江湖的时候,有一次路过桐县,正见到几个贼在劫一趟镖。当时镖师死伤了好几人,就只剩下两三个还在坚持。我当时伸手帮忙,把贼打散救了那趟镖。那押镖的镖师里就有一位是斑头虎方洪德。之后他央我帮他们将镖银送回镖局,这才彼此认识了。”
      “这么说你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五爷笑着将手贴在展昭的腰上,只是贴着并未乱动。
      展昭翻过身脸朝床顶。“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你要说是救命也没错。我记得当时的镖银大约万两,若是丢了方洪德就得拿命来抵。到了镖局之后他欲拿钱给我,我自然没要。他就说欠下我个大人情,将来若是我有事求到他门下,他必然竭力。”说完他有翻过身看向身边人,“玉堂,这次的事虽说麻烦点,可我想明日还是由我去先拜山来得好。万一方洪德能念旧情,没准儿能好说好办。”
      五爷手下用力将展昭的身子向自己贴了贴,然后说道:“你就敢肯定那个什么什么虎的不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展昭推了一下玉堂的身子,见那老鼠态度坚决也就每再多动。“只有一事之交我对他了解不深。不过看当年的架势,他倒不似那忘本之人。”
      五爷笑了一下,对这猫儿的言辞不太相信。他总觉得这个落水岭和方洪德同凤凰佩丢失一案有关系,若真是如此,那这个贼人是断不会念什么旧情的。“你这傻猫看谁都似好人。”
      展昭翻了他一眼。“那也比你看谁都提防三分来得强。”
      “我提防别人还不是因为怕你这臭猫有个闪失!万一我这宝贝猫儿被人给抢了去,五爷我不是得死过去?”说罢五爷在展昭的额头吻了一口,带着脆生生的音儿,透着宠溺和疼爱。
      展昭脸一红,却没忘记再白那老鼠一下。“你少要胡说八道,终日里也说不出几句正经的。”跟他说话,没出几句就得走板。若是不占自己几句便宜,就好像那鼠皮难受似的。
      “成,这次就听你的先去拜山,不过到了山上万一那个方洪德不念旧情,五爷我手下若不留活口你可别怨我。”
      “我只希望事情一切顺利。”展昭没再说什么,若是那样自己怕也得动手翻脸。虽说和方洪德没什么深交,可他也不想说谁是忘义之人。

      第二日天明,爷儿四个在早饭桌上谈论行程。
      展昭将自己的想法同四哥说了一遍,蒋四爷皱了眉头,他的想法和白玉堂差不太多。“我说展弟,你就不怕你上去拜山,那些贼翻脸无情?”
      展昭摇了下头:“说实话,我吃不准。但先礼后兵总不会有错。万一那方洪德念过去的好能帮我们一把,自然最好。若是翻起脸来,我也不怕他能伤我性命。”这可不是自大自负,他的确不知道山上有什么人,但若以他和玉堂的功夫,纵然不敌群贼,可要逃命也是简单之事。
      五爷也道:“四哥放心。要是那个姓方的还够两撇,我二话没有。要是他想动手,我这两把家伙就让他们开开斋。”
      听五弟这么说,四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他的不放心依然是不放心。其实并非是因为怕事情不顺,而是怕他这五弟拔尖好胜的性情冲坏了好事。“老五,若到了山上你且都听展弟的。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
      “行啦!四哥,你还当我是三岁的孩童不成?大事当前我什么时候误过?”听那猫儿的话倒不假,可对付什么人得有什么法子,现在他可不好说应下什么。只道是别让四哥继续唠叨下去就对了。
      “二位叔叔,带我一起上山吧!”艾虎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一说到破山灭寨,大打出手,他这心里就乐的不得了。
      展昭笑着摇了下头:“不是叔叔我不愿意带你,而是这次绝对不能带你。我和你五叔如今无官在身,是以个人的身份拜山,你现在是五品的命官,若上山寨事有不便。”
      艾虎没了词儿,兴致也顿时就落下去了。五爷看在眼里心中好笑,别看这小子快二十了,可依然是个孩子的性情。“小子,等五叔回来带你去喝好酒。”
      “谢五叔!你可得说话算话!”

      落水岭的路好问好打听,所以白展二人没多费事就到了山岭之下。
      上山的道自北蜿蜒到西,正路过瀑布下面。二人驻足好一阵感叹。
      五爷将手搭上展昭的肩膀,看着飞流直下的水帘说道:“好一处壮观的景致!只可惜好山好水却养了贼匪。”
      展昭看着水雾心里也有感触:“贼也并非全是坏人。只希望我们此次顺利。”阳光照在雾上,反出七彩的虹霞,确是好看,也不真实。
      “若是那个林易不在落水岭呢?”五爷突然问道。
      展昭愣了一下,然后笑回:“不知道是好是坏。”他们之所以一直认为盗了凤凰佩的贼就在落水岭,那是因为自己和玉堂曾经听到四海客栈的贼说过姓氏。可姓林的多了,又不会一准是那个林易。若贼人在山,怕难免与故人交涉;若不在,则拿贼的线索就还得再寻。所以他才会说不知好坏。
      没在纠结这个问题,二人离开瀑布,顺着山道上了落水岭。
      寨门前,站守的喽罗有十几人之多。白展二人刚从山道上拐过来,门前就有几人拦了上来。
      “站住!什么人?”喽罗兵的口气很是生硬。
      展昭一笑:“通知你们大寨主方洪德,就说故人展昭前来拜山。”
      见展爷报名,那几个喽罗兵但是脸色就变了。“您是南侠?展护卫?”
      展昭摇头:“南侠不假,可展某如今已经辞去了官职,护卫自然也就不是了。”
      “那这位是?”边上另一个喽罗兵问了一句。要进去报信也总不能不说清楚来人。
      五爷自己回答:“锦毛鼠,白玉堂。”
      这些喽罗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没再问,有一人转身向山寨内跑去。

      过了大约四盏茶的工夫,那个送信的喽罗才从里面回来。“二位久等,我们大寨主说,让你们跟我进去。”
      一听这话五爷便皱了眉头。纵然不中门大开,也不能连个请字都不带吧?可见展昭面无难色,他也不好发作。
      二人跟着那个喽啰兵进了寨内,刚过了第一道门,就被里面的架势给气到了。只见二道寨的正中有一条路,路两边列着喽啰兵,且都拿着刀枪架在半空。
      五爷见后恨得直咬牙。“猫儿,这厮是什么意思?”
      展爷此时也被这情形给气到了。自己前来拜山,莫说对他方洪德有救命之恩,即便是素不相识之人前来,也犯不着摆这个阵势来下马威吧?“玉堂。”
      “压压火再说对不对?”五爷笑着一拍展昭的后背,“猫儿,进去!”这过刀山的戏码他白五爷听过却没遇过,如今碰上正好试试是什么滋味。
      不用多余的言语,二人迈开步就朝刀阵中走去。其实他们也不一定非走这里,边上的地方宽敞得很。可若不走这里便是丢了份儿。他们二人也不怕那些刀枪会落到自己身上。一来,这不过是个下马威,是个架势。二来,即便他们真的下手,也奈何不了他们。所以这趟刀阵他们走得放心。
      短短的几丈,白展二人在几十喽啰兵的注目下过了刀阵。过去之后,俩人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径直向里走去。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喽啰兵依然在前面领路。他自然是没过那个刀阵,那也不是为他摆的,所以绕过而行没人会笑他。
      穿房过宅,他们又跟进了三道寨门。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四周的兵器架子什么都没有。看来这里应该是平日他们集合众喽啰及练兵所用之地。过了这里,这才到第四道寨,也就是中厅大寨,是山上议事的地方。

      跟进聚义厅,五爷左右看了看。里面座着十几个人,相貌各异,却都有同一种神情。那便是警惕和不屑。说实话,五爷对这等事这等神情最是不耐烦,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光凭这些人的嘴脸他都能翻脸。
      见白展二人进来,坐在正中的方洪德开口说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请坐。”说完他伸手让位,却连身都没起。
      展昭不是个爱挑理之人,可方洪德的架势却不得不让他心中不快。要事在身也没法计较这些琐事。二人坐下之后展昭开口说道:“多年未见,方兄今日果然风采依旧。”
      那方洪德虽然事儿做得不好看,可话还算说得过去。“那还多亏了展大侠当年相救,否则我方某人哪里能有今日。”说罢了他指着左手边的人说道:“我给各位介绍介绍。这位是我二弟,陆地鹰钱俊。”转脸向右手边:“这位是我三弟,白面煞神纪欣南。”言罢看向展昭,“这位是我曾经跟他们提过的,人称南侠又号御猫的展昭。”
      展昭听完方洪德的话,就是一皱眉。既道御猫就是还把自己当官府众人看待,难怪会有这等阵势。想到这里他笑着朝二人拱手示礼:“见过二为寨主。”
      钱俊还了个礼没有说话,倒是纪三爷说道:“听大哥说,当年若非展大侠相救,他早就命丧贼人的刀口了。”
      展昭一笑:“陈年旧事不足为挂。那也是方兄命不该绝。展某不过是做了件本分之事。”
      方洪德问道:“不知展大侠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展昭回道:“我二人前来确有一事。不知您山上可有位叫林易的吗?”他问得直接,也没法不直接。虽然他知道这种问法不会得到回复,但方洪德的举动已经证明他心中生疑,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让五爷和展昭没想到的是,方洪德不但没有隐讳,而且当众就说了实情:“没错,小圣手林易确是在我寨中。二位前来是为了要帮开封府追拿凤凰佩吗?”
      好一个直截了当,一下就把展昭的词儿给惊没了。知道展昭向来不擅长跟这种人交涉,五爷再能忍也得开口了。“方寨主说地没错,既然知道我二人的来意,你打算怎么办?”自打一进山就已经布好阵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划出的道能走,爷们就走走看。若不能走,那就另说另论了。
      听白玉堂把话说完,方洪德挑了下眉梢。“这话该我问你们才对。既上我山来,就必然想到了如何处置。说说看,是抄山啊还是灭寨?”方才对展昭还有一丝旧情,可对白玉堂他却什么都不顾忌。
      这些年来,展昭他们为朝廷效力,剿灭了不少绿林贼寇。襄阳那一役又与百十个贼人结了仇口。试想,那些人回到江湖怎可能说他们的好话?五爷知道这情形是必然,但他还是看不起这个方洪德的作为。好歹展昭于他有恩,居然丝毫情面都不讲。“那就要看大寨主你的意思了。”
      方洪德冷笑一声:“哦?这是逼我交人交物不成?”
      转脸见玉堂的眼眉要立,展昭赶紧开口:“方兄误会了。我二人早已辞去了官职,这次前来无非是受朋友之托。什么抄山灭寨,那是没有的事儿。”
      一旁的钱俊突然说话:“那么敢问展大侠,若我们交出林易如何,不交又如何?”
      展昭迟愣了片刻:“那林易盗取国宝,犯得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若三位能将人和物交出,自然万事无恙,但若是不交,恐怕朝廷方便也不会放手。”

      “哼!还不是给朝廷办事的奴才!”这句话突然从门口响起,若得所有人盯睛观看。来人长得可真特殊。五尺来高的身材,却生了个长脸。一身大绿色的衣服,衬着他那惨白的脸,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听声音五爷和展爷就知道,这人就是四海客栈里,那个姓林的贼人。
      “你怎么来了?”三爷纪欣南一脸的不痛快,看得出他厌恶来人到了极点。
      那人知道三爷烦他,却不恼也不怒。“三哥这话说的,来了贵客小弟怎么能不来见上一见。”说罢他朝白展二人一笑,“再说了,这二位好歹也算是侠侣,我还没在白天见识过呢。”
      这话说完,五爷的手就够到了白虹的剑柄。展昭赶紧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来人:“你是何人?”他并不觉得这人一定就是林易。
      “短蜈蚣林寒。”来人拍了拍胸脯,一副自得的模样。
      他这嘴脸看在眼里恶心得紧,五爷冷笑道:“没听过。不过这蜈蚣配蝎子,倒真是般配。”
      还没等那个林寒说话,方洪德的脸就沉了下来:“林寒,你退到一旁不要多言。”然后他转脸跟展昭说:“展大侠,并非我方某人忘恩负义,而是我不能为了报恩就出卖朋友。林易和凤凰佩都在,但我人不能交,物也不能交。二位请便。”
      直接下了逐客令,这让展昭怎么也没想到。不过话都到这份上,他也不能再忍。“方兄,你这么做可等于拿全山寨人的命开玩笑!”
      方洪德冷笑一声:“就是说你要翻脸动手了?”
      五爷看了展昭一眼:“你看到没有?以后救人要看清楚,就算就是狼,也要看看是不是白眼儿的!”他一开始就不相信方洪德会买展昭这个面子,可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念旧情的意思。五爷平生最恨得就是这样的小人,更何况现在事还关己。
      话已经说翻了,展昭也就再没有说话的必要。他朝方洪德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告辞了!”说罢他转身就想走。
      既然翻了脸,那要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就见聚义厅大门关闭,将二人拦在了厅内。
      五爷大笑了一声:“猫儿,你看到没有?这是想留你我捣他的贼窝啊!”
      展爷也笑了一声,回身看向方洪德:“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我把事情告诉了你们,就不能让你们离开。不过展昭,你好歹对我有过恩惠,我可以不要你二人的性命。我只想留你们做个人质,到时候若朝廷派人来伐,也好有个保障。”
      “白爷爷什么都做过,就是还没做过人质!既然你这么说了,就得先看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说罢五爷的白虹抽身离鞘。
      那个林寒见已经翻脸动了手,连忙跳到正中。“姓白的,你们不是想抓我大哥林易吗?那就先把我赢了再说!”说罢他从腰中抽出两把短刀朝白玉堂杀了过去。
      展昭闪身给他们腾出了地方,他知道今天要是想离开,不见点血是不可能了。
      那个林寒确有能为,但也得分跟谁比。五爷现在是带着股火儿没地方撒,加上这个姓林的方才言语中带有侮辱之意,不拿他开刀又要拿谁?所以白虹上下翻飞,将这小子逼得步步退让。
      山寨上的人看着,却都没有动手。这个林寒十分不招人待见,寨上没有一个看得上他。就连他亲大哥林易都烦他。不过血脉相连,再是不喜欢也不好将兄弟赶走。其实别人还好,就独是三寨主纪欣南最是讨厌这个林寒,只因他有个年方十五的妹妹被这小子看上了,三番四次滋扰,他左赶不走右赶不掉,日日都看着他心烦。此时此刻,他是真希望白玉堂将这混蛋给挑了,也好解了自己的苦恼。
      十个回合过后,五爷就知道了这个林汗的能为,因此边打边说:“林寒,今天你就为你过去做过的孽事偿债吧!”话也说完了,剑也刺到了。这一剑顺着林寒的肩膀向小腹滑下,那贼侧身躲开,五爷手腕右翻,向左猛的扫过。白虹从胸口划入,断了肋骨,也断了林寒的右臂。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这贼死于非命。
      姓林的一死,山上的人立刻就变了模样。有人命和没人命那就是不同的。此时已经有八九个小寨主拉出家伙准备动手了。只不过碍于大寨主在场,他们不能擅自动手。所以人们的眼光都看向方洪德。
      方洪德咬紧牙关,恨恨地说道:“姓白的,你下手可真狠啊!”言罢他从椅子边上拿过自己的缨枪,“各位!林寒虽说不是我落水岭上的头目,可毕竟与我们有朋友之义,如今死得这么惨,怎么说也得替他报仇!”
      五爷就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转脸对展昭说道:“猫儿,你记得,杀恶人既为做善事。对打家劫舍,忘恩负义的臭贼没什么慈悲可讲!”他这是怕展昭手软,以一敌十得手狠!
      展昭苦笑了一下,太久没有开杀戒了,可如今不杀人就会被人杀。他再是宽仁的心肠也不想死,尤其这么死忒不值得。
      再次响起兵器相碰的声音,聚义厅里就乱做一团。展昭已经有太久没有这般尽兴的伸过手了。所以越打越有劲儿,好像要将这憋了近一年的劲儿给使出来。而五爷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一样是这么久没有大打出手,如今面对这些贼,哪里还能想到留□□气儿。
      一转前,大厅里就血腥味儿扑鼻,地上桌椅翻落,就连墙上都染了鲜血。可山寨这边的寨主越打越少,那些喽啰却越来越多。但有用的一个就够,没用的一百个也白搭。此时战事已经停了下来,因为没人敢再靠近白展二人。如今的二位衣服都已被血染得差不多了,虽战了这么久,却没见怎么疲累。
      那些人不动手,五爷的气儿还没出来。他抬眼看到大厅正中悬着的牌匾,心中一阵膈应。“我呸!就你这种人还配个‘义’字?”看了方洪德一眼,然后脚尖点地腾身而起,用脚踢下牌匾,再以白虹将其劈成两半。残木落地,五爷的双脚也落了地。
      这一举动无疑让所有人都怒了。正当众人再想上前之时,突然厅门大开,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年轻漂亮的小伙儿,一个则被绳捆锁绑。
      展昭只一搭眼,就知道坏了。看向玉堂,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样。那被捆着的人是艾虎,如今很明显,侄子成了敌人的人质,他们想动手,万难了。
      进来之人笑着看向二人:“爷就是林易,你们不是要找我吗?”
      五爷剑眉立起,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易笑道:“不怎么样。让你们束手就擒,若不然,这小子就得马上断气儿!”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再管怎么埋怨艾虎,可那毕竟是侄子,绝不能让他出了意外。否则对不起欧阳老哥哥,也对不起智化。更何况,若南侠和锦毛鼠在场,艾虎被贼人所杀,传到江湖之上,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希望你说话算话。”展昭巨阙还鞘,将双手一背。
      五爷动了动眉,也跟着收起白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六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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