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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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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非花雾非雾

      有花。
      阳光之下尽显妖冶之色的花。
      花开六瓣。
      三瓣紫红,三瓣紫蓝。夹生在一朵之上,围在血红色的花蕊周遍。
      叶萼在花下托着,绿的有些发黄。不似焦,不似枯,更不似新嫩。
      而是脆。
      一种命薄之脆。
      让人觉得若是轻碰,便会伤它,伤己。

      有雾。
      望不见天地,遮住一切的迷雾。
      紫雾袅袅。
      一处清冷,一处闷热。却纠缠在浮生间,笼罩在艳丽的花海之上。
      伸出手,看不见五指。
      人。
      仿佛被溶解在这雾中一般。
      冷的入骨,热的焚身。

      雾云花海之中,一副骸骨垂首而立。
      风夹着潮湿的腐草气息,刮过那缠绕在骸骨身上的破旧布条。
      耳畔所闻的,不只有风声。
      还有细细碎碎的响动。

      对面山谷之中的祭坛在焚烧。
      焚烧着不知明的东西。
      有些是活的,有些是死的。
      有些看似该是活的,有些看似或许是死的。
      生与死。
      本就是一线之间。
      熔炉与冰窟。
      其实只有半步的距离。

      ***********************************

      章一 [离医谷大理寻两望赤苗寨二女识情伤]

      店小二端着托盘上了二楼。
      那里坐着两位大爷。皆是他所没见过的好看。
      “猫儿,那暖囊可还热着?”
      说话的这位爷,那身白衣亮的惹眼,这人也生的引人注目。
      但这身上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竟会让人觉得不敢靠的太近。
      只是这样的人如今说出的话却柔的很。这神情中带着关切,让人不肖多看多瞧,只一搭眼儿就能观个彻底。
      对面而坐的这位大爷摸了摸领下,那双适才握着剑的手此时衬在这身蓝衣上,有种不似常人该有的白。
      “还热着。其实这里暖和的很,那东西也不需要日夜的带着。”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在笑。淡淡的,却好看的无语形容。
      “二位大爷!您的酒来了。”小二的声音不大,该是不想打破这二人之间的温静。
      酒下了托盘,瓷杯两边而放。
      那白衣的爷给自己满了一盅,顿时眼前就是一亮。
      “小二。你们这店里的酒是个什么名堂?怎么闻着倒像是女儿香?”
      那女儿香是种香粉。沐浴之后撒在身上,贴着皮肉能透出一股子花脂味儿。
      小二笑道:“这酒是用我们这里的山泉水酿的。用醉花的花芯当引子,用酒灌大的稻米做原料。再以紫春的花瓣捣成泥,混着竹烧成的腊封住坛口。埋在醉花之下六年才得起出来饮用。所以这酒满是花香,名字就叫做花酒。”
      这类的话他每每都会道来给客爷们听。一来显得他酒家的酒来之不易,二来也待着爷们听着心喜赏些银两。
      只是花酒不见得一定是以花为印,以花封口,再以花葬酿而成。
      或许捣几多香花掺到酒里就可。
      只是今天这小二端来的酒,果然就是花酒。处处与花相关的花酒。
      “你倒说的仔细。”听了小二的陈述,这白衣的大爷痛快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怎么着也有个一二两。“赏你的了!”
      这小二满面喜笑的双手接过银子。躬着腰,点着头。
      “谢二位爷的打赏!小的就不扰您二位了,请慢用。若有吩咐,您随时知会一声儿!”
      小二退下了酒楼,一身的欢喜。
      一月几十个老钱的薪水,怕是年八的也弄不来这一二两银子的赏钱。
      一个老钱就能吃一顿饱饭,这一二两银子他怎能不乐呵。
      那白衣的大爷抿了口酒,晃着头咋着嘴儿。
      “喝这花酒,自该是有花伴着才好。”轻声念叨着再饮一口。这酒软绵绵甜香满口,却想不到在嗓子眼儿里辣出了劲儿,又在胃里暖了一团。顿时这眉也展了。
      他可有好些日子没饮过好酒了。
      那蓝衣的大爷笑着夹了口菜递到对面人的备盘儿之中。
      “让你白五爷陪着展某在这无花的地方喝这花酒,还真是委屈你了。”这笑容依然淡的很。却在那人的眼中看出了酸味儿。
      “猫儿,谁说这里是无花之地了?”那白衣的大爷拿起酒壶,端起酒杯绕过桌子,坐到对面那位蓝衣大爷的身边。
      他放下壶杯,抓住那人的手,将那手中刚刚夹起的菜送到自己的嘴里。
      “这里回镇可到处都是花。不过,在五爷的心里眼里,任是什么花都比不过我这猫儿来的醉人!”
      转脸笑着望去,正瞧见那人泛红的脸。
      美的很,却让他更心疼。
      这红晕能停留的了多久。他不知道。
      只见那蓝衣的爷微挑了一下眉,似要气,却又气不到点上。索性他放下了眉宇间的紧,转脸笑问:“玉堂,这花酒,好喝么?”
      他本是不喜酒的。可这边上的人却爱的要命。
      曾日日闻得酒香时倒没觉得怎么样。只是这也有半年多未曾有过这么醉人的味儿了。
      “这酒软的很。根本不适合五爷。倒是蛮合适你这几杯就醉的小猫儿。”
      说罢他又啄了一口,轻声的叹了口气。
      很轻。轻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多久我没陪你喝过酒了?”夹过一片山兔肉,递到那人的嘴边。待他吃下才再说道:“不如今天我就陪你喝一杯吧!”
      他咽下那口肉,摇了摇头。然后轻声道:“先生说你不宜饮酒。还是不要喝了。”
      他怎的不想让这人陪着自己喝上一杯?想!且想的紧。
      可若真动了内伤,疼了他的身,却是疼了自己的心。
      这位爷顺手拿过杯放在桌上的酒杯。杯中酒被那人饮了几口,还有最后一些。
      “不宜饮又不是不能饮。你怎的就想独尝这滋味儿了?”
      白衣的爷痴痴的笑了。被身旁人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给引的笑了。
      于是再一次抓住那人的手,将其带到自己嘴边,一仰脖儿,那杯中最后的一口酒已然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再下来,撒开手转扶住那人的脸颊,轻轻的扳过。
      探出头,贴过身。吻上了那比不得往日里红润的唇。起了唇齿,将那口酒似有似无的送入。
      酒是香的,且有一种能尝到的花香。
      玉堂说的对。这酒是软的,正适合自己。怕是多喝几杯也不会那么容易醉吧?
      只是有个东西却让他已经醉了。
      那人的唇动着,与自己的唇瓣相磨。舌软软的在自己的嘴里流连着,像是在寻些东西。一丝一毫之地都没有放过。
      待这酒的味儿淡了,觉着周遭的温度热了。这白衣的爷才放了怀里已然醉了的人。
      “你……好没个分寸!”这蓝衣的爷喘着气,极不均匀。胸脯起伏着,像是紧张的过了头儿了。
      那白衣的爷笑的更甚。一脸皆是意犹未尽的神色。
      “可尝到这酒味儿了?”随手再满了一杯,然后一口饮下。
      甜且香。比方才的更甜,比刚刚的更香。
      这边的人的脸依旧红着。却渐渐的开始变淡。翻了他一眼,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菜都冷了。莫要只顾着喝酒。”
      终究还是知道他那是疼着自己。虽行为上不加检点不观场合,可这人早已惯了如此。
      “猫儿,这酒你可喜欢?”白衣的爷拿起筷子夹了口花菜送到对方嘴边。
      这花菜甜甜的带着芳草味儿,和着口中的酒香搭调的紧。
      “还好。你也知我并不喜饮酒。每次不都是被你拉着。”可今儿这酒他是真的喜欢。像是有什么勾着他的心气,跟他说这喜欢二字。
      但,或许那是喜欢这种尝酒的方式也说不准。
      “你说还好,那就是好了!一会儿我就买上几坛让他们送去百花岭。”
      这白衣的爷说的豪爽。他本就是这么豪爽的人,为了陌生人他且还不惜钱财。更何况是为了心头所爱。要命都可,又怎会惜那金银。
      蓝衣的爷摇头。仅为了这几坛酒就如此劳神费事,实非他这性情的人所好。“算了。不值当。娘定会恼我们不知节俭。”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也知道这白玉堂认准的事儿是万无更改的道理。若自己喜欢,他定会拿给自己。哪怕是天上挂着的星月。
      “怎的不值?只要是我这小傻猫喜欢的,白爷就算荡尽家财也要替你寻来!更何况,我们一直未给娘送信,这次送酒带上信儿,也好让她老人家和二位哥哥放心不是。”
      边上的人含笑点头,“还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心思。”
      这大爷是一脸的得意,却难掩眼中的万般疼爱。“五爷这心思可是只为你这猫儿而生。莫管如何,只要你好我便全为你做。”
      就如他们次行的目的。
      一个未知的结局,或许生,可能死。只为了他这如今有伤在身的猫儿。
      “我展昭怕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老天才把你带到我身边。玉堂,其实我们可以不去。”
      展昭依然是淡淡的笑。却让人一看就知道满溢着幸福。
      尽管每隔数日,他这肩胛上的伤就会疼的不支。可他依然觉得很幸福。
      先生说:伤心最怕开心,若你开心,伤心岂能独霸。
      他不是怕,却也是怕。他不怕死,却怕失去与相爱之人的种种开心。
      白玉堂放下杯筷,直看着展昭的双眼。
      “分明是我白玉堂修了几辈子的好,今生老天才把你给了我。所以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过。”
      展昭在疼时,他更疼。他依然觉得这是老天给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在冲宵一役时带给展昭那刻骨的痛。可他认痛。痛到死都行。但他不能让展昭再痛下去,所有的惩罚他愿一人承担。
      他亦不怕,却也在怕着。他不怕命绝,只怕这猫儿受苦。
      若是同生同死,博那一线生机,又何惧之有?
      “快些吃吧,吃好了我们便上路。”展昭不再争辩。
      他自然知道此行无论生死,玉堂都会陪着他。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平静,哪怕这一步一步的正迈向未知的危险。
      五爷点头。将那些展昭喜欢吃的东西都排到他面前。
      “猫儿,多吃些。也好张些肉出来。这夜夜的抱着你,都有些硌人了。”
      展昭边吃边笑。
      这人就是这样。关心人的话说出来,也不会那么好听。
      只是。
      他喜欢。

      下了酒楼,二人在小二的带领下到了柜房儿。
      白玉堂真的要了十坛花酒,并给了钱让那店家找主儿,将那酒送到百花岭下的玉结村。
      展昭笑的摇头,却未加阻拦。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享受多久这种疼爱,且多贪一些便是一些吧!
      于是他又多饶了几坛子,让他们再送到开封府与那些弟兄子侄。
      五爷笑着全应,如数的付了钱。然后带着展昭离开酒楼。
      此等交易,靠的全是信用。
      他将牛皮熟制的酒囊挂在腰间。胜雪的白衣之间悬着这么个不搭的东西,却不会让人觉得难看。
      就只因这人生就好看,那气质可掩天遮地,小小的酒囊岂能变了他的风采。
      边上这位更好看的爷笑着开口:“玉堂,你怎么还带着酒囊?方才还未喝够?”
      他且还没见过这白玉堂身挂酒囊的模样。若不是打扮的利整,这般的行径倒有些像是酒鬼了。
      “山里雾重,风也很阴。带点酒上路也好随时暖暖。”
      五爷的回答很干脆。他嗜酒,却不是酒鬼。

      两望峰很远。
      其实也不算远。至少比从神医谷到这里大理来的近。
      越了国境,却没有觉得陌生。
      只是气候变了,人们的衣着也有些变化。
      习俗虽有差别可也并非异样。吃的,喝的,用的,讲的。很习惯。
      江湖中人也没有太过的不惯。

      不识路,所以问路。
      从东边过来一位背着篓子的老爹。展昭先一步上前抱拳半鞠了一躬:“老人家,晚辈有礼了。”
      那老爹先是一愣,而后也点头弯腰表示还礼:“这位大爷有事吗?”
      这一身的衣饰使人只看便知靠口之人非同一般。饶是那老爹再不开眼,见了展南侠也能观出个一二。更不用说那边上凤目微挑的白衣大爷。
      展昭本就是极和善的,见老者还礼连忙问道:“敢问老人家可知道两望峰离此地有多远?”
      那老爹侧过身顺手一指,“这位爷您向西面看,那座高山叫隔路山,过了那山之后,再过一条不渡河就算是进了两望峰的外围了。”
      展昭拱手,“多谢谢老人家!”
      白五爷从怀中掏出一两多的碎银,伸手递到那老爹面前。“谢过!”
      只二字,不温不凉。却道尽了此人的性情。
      那老爹接过钱,一脸是说不出的欣喜。如他这般的百姓,田来林去,土里刨食。家里常存的也无非是几十个老钱,吃穿所用皆是自给。银子见过却摸不到几下子。如今这一两多的银子归了他,怎得能不欣喜。
      这边二人刚要动步,那老爹连忙开口:“二位大爷去两望峰做什么?”
      他本是不该问他人之事,可一看这二位爷就是好心肠。正气凛然那是一观便晓的事,更何况他还拿了五爷的银子。
      展昭回话:“听说那里风景不错,我兄弟二人这是来大理赏个景儿。”
      白五爷转脸笑看他这猫儿的眉目,说着谎话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是做惯了那官家的差事,滑的很么!
      听是看风景,那老爹连忙摇头摆手。“若是看风景二位就莫要那两望峰。您向西边看,出了镇子再走百里多地儿,那里是海儿川。那里的景致更好,且还住着三位高人。见您二位也是手拿家伙的,说不准还能与那三位老爷交个朋友。”
      换是五爷说话。只见他眉头一展露个笑脸儿,声儿不大却入耳的紧。“我二人问的是两望峰,你怎么却引我们向别处?”
      那老爹叹了口气,“那两望峰去不得。”
      白展二人互看一眼,同问:“如何那两望峰就去不得?”
      知道那里危险,却不知是如何的险法儿。江尧说难,却又未提究竟有何难。只说一切顺其自然,若成则全成,若不成则无一可成。
      太过玄妙的东西不像是那老头子的性情。可惟独对这两望峰他不多说几字。
      老爹咳了一声,想是要化一下自己心中的唐突,他也听到那白衣的爷话中带着质问的意思。只是话已出了一半,他便没了不说下去的道理。这里的百姓,果然是良善且真诚。“不瞒二位说,我们这里住着不同族的百姓,大家互相都似兄弟一般的待着。只惟独那两望峰上住着的赤苗人。他们不与我们山外之人联系,也绝不允许我们擅自闯入。没有他们的邀请和带领若进了他们的寨子,怕是二位就没法活着出来了。为了看个景儿,不值当,不值当。”
      听起来就是个难字。只是再难这二人也得去。于是展昭松了眉心,朝老爹一笑:“多谢谢老人家指点。”
      如此暖人的笑最好对人,更何况那老爹不过个陌路之人,好心的提点一二而已。
      于是道了告辞,二人离去。
      只留下那老爹不时的回头看两眼。见他们朝东而去,不禁叹了一句:“愿山神保佑!”

      隔路山果真隔着路。
      从那山边开始,找不到一条人开出来的路。只有少见的几条少草木的小径,看也是采药挖草的人们踩出来的。
      “都是些没见过的花草。”五爷走在展昭的身后,紧挨着,却还是差了半步的距离。
      背后是人的致命弱点,展昭可以把背后给他,他也会护着那背后坦然交给自己的一切。
      展昭侧目,顺着五爷的话看了看周遭。“在医谷里住了半年,那些医书是一本没读进去。怕是有什么好药材也带不回去了。”再一笑带着孩子样的顽皮。
      他本就还算是年少之人。自小读书识礼家里教的严。认了师傅习武练功也被看的紧。到了江湖上,律己待人以侠字为先。入宫门更是身不由己哭笑都不得自由。
      只与身后这人,一身的霸道不管自己允是不允,逼着逗着让自己使出性子。这样的神情,坦率、自然、甚至天真的都给了他。只因为这一切都只因那人而起,自然归那人所有。
      白五爷这边笑的更浓,眼角微垂,看似一弯华月。露的是光,能罩的住那人一身寒气的暖光。
      将白虹交到左手,然后将另一只递出。“这一地的哪怕都是宝贝五爷也不稀罕。”待那人将手交出,两掌紧握之时,他再道:“我只要带你安全的离开这里。”
      不似誓言,却更中听,更摄人。
      展昭只觉得掌心传来的暖,比那暖囊更热。一身的疲惫都被这一握给解了。“一定会的。”
      这担心,这怕。他有,他亦如是。
      然,一笑,一声淡淡的轻唤便能让人安心。彼此同在,哪里还有艰险可惧。
      “玉堂,那海儿川怎么听着耳熟?”展昭换个话题。总是纠缠在去路之上,煞了风景。
      五爷晃头微笑,“糊涂。海儿川上有座三老庄。住的可是我四哥的师父和两位师伯。”
      展昭这才想起。云南三老何等大名,他怎么就懵住了。所以不好意思的弯了眉眼,“你看。我们身为晚辈也没先过庄去问个安。”
      五爷这边实属无奈,“你这傻猫倒真规矩。他们又不晓得我们来到此地,我们自己的事儿还没着落,你却还想着那些没用的礼数。”
      展爷这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玉堂。他们不知自是不会挑理,可我们明知却过府不拜,不成了心有不敬?更何况那是四哥的师父师伯,亦是你我的长辈。见礼是本分之事,你怎说是没用的?”
      “好好好!我又说错了。你千万别动气,待我们从两望峰出来,一定过庄拜安还不行么!”这右手用力,将那没留意的人带到了怀边。唇凑到颊侧微声细语,“猫儿,说你不气。”
      这种笑奈是如何都绷不住。展昭扭头一笑,竟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身边这只老鼠了。
      “说啊!你不说我不放心。”他扭头,这边的人也把唇脸跟了过去,不依不饶的再去讨句戏话。
      展昭右手抬起,用巨阙的后梢点开那人的肩膀。“莫要撒赖。还不快走!”瞪大的眼睛带着薄薄的怒气,却让人一看便知那怒中带着甜笑。
      阳光匀洒,两地不同。
      他们这身边脚下一片花草缤纷。
      可东京城内,正下着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不渡河不该渡,可非渡之人却一定要渡。
      河不太宽,对岸种种都看的真切。可河也并不窄,至少凭着轻功不好过去。
      “那边果然少有人烟。”展昭放眼,心中颇紧。那对岸的草林与这边没什么不同,却茂盛的有些过分。越是如此,就越让人觉得发毛。
      荒凉。并不是只在贫瘠之地才能使人觉察。
      五爷也皱了下眉,那草高之处几乎可没到腰身。眼目不当,就会有惧意。饶是你有再大的本领,见不到的危险也不可能视若空气。
      “看来这不渡河是个界河。对面连条人踩的小路都没有。”他下意识的拉过展昭的腕子,“猫儿,你沾不得冷河水,我抱你过去吧。”明知他不愿,可还是问了。
      果然。展昭听后心头一动,却一脸的拒意。“我自己可以!”
      五爷咧了下嘴,“染了寒,你又要发病。你是想疼死我么?”
      毒已尽,蛊却独留了下来。像极了内伤,却又根本不是。
      因为留下来东西是活的,尽管你不会懂那东西为何是活的。药食运功对那蛊来说都无效果。
      江尧说:活蛊只有将其杀死才能根除。
      于是,他只能忍着发病时那类似内伤缠身的痛苦,每次都是那么几个时辰,过了就好。开始时没人知道规律,可后来久了也摸出了道道。心口处若是发冷,那缠人的东西便会发作。
      展昭虽知他是心疼,可自己已不同于几月之前。好手好脚功力也恢复大半,怎能再容他这些。“这日在中天,水也不见得多冷……”
      根本就没听那猫在说些什么,五爷的目光扫着周遭的东西。“踏水不行,就借力渡水吧!”于是没等展昭把话说完,就见五爷抽出白虹,砍了边上一棵小树。不知道名字,只看的出是碗口粗细。
      他在心中赞叹:玉堂的功夫真是高了太多。若是半年前,纵然白虹再利也不至于一剑断树,齐齐的截口一气呵成。
      白玉堂将那树砍成数段儿,先扔了一块在水中。果真就如那见到那水中的浮木一样,那断木落水毫不下沉,浮在水上。河水流的缓慢,那浮木也漂的缓慢。他转脸朝展昭一笑,“平日里只见你练招儿,今日看看这内功到底回复了几分。”这表情给足了对方信任。
      展昭点头,紧了紧腰带,将衣襟掖起免的兜了风。
      这边,五爷早扔出三块断木,然后手中又提着两块。“猫儿,可不要丢丑哦!”看似贼笑,挑衅的意味徒生。
      不知多久没见到老鼠的这种嘴脸了。展昭仰眉一笑,带尽了风采。“少想别处,倒是你别挡了我的去路!”
      于是白蓝两道身影,纵起,落下,脚尖点着那浮在水上的断木,将真气提起,借力再纵。每一点都恰到好处。若说水不湿鞋帮那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这日光晒时不会发冷。
      待二人双脚站到岸边,都是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猫儿,看来若是这蛊解了,师父教的那些你也该能全使出来了。”五爷拉过展昭一同坐到地上,伸手要脱对方的鞋。
      展昭的脸泛着薄红,连忙伸手相拦。“我自己来就好。”
      五爷也没再坚持,而是摘下包袱递上干爽的鞋袜。“快些换上,免得着凉。”
      “师父教我们的东西全然不同。我这伤若不好,就提不出那些内力。倒是你,怎么套路都和早先不同了?”一边登上鞋袜,展昭一边侧头询问。
      早就想问,却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今日也无非是就一个话题而已。自己不能总是说谢谢,辛苦之类的话。别说玉堂听着恼,自己说着也絮叨。
      “何止套路不同,他教我的法子也不同!错一招就揍上一顿。到你这儿就掉了个个儿,无论错他都不火!”说的有气,心里却没气。那老头子疼这猫儿,就如同疼爱自己。他又怎会真气?
      “还不是因为你这老鼠老是顶嘴。师父说东你非说西。”展昭笑着,提鼻子就闻到一股儿沁人心肺的草香。舒服的紧。
      “倒不如说是那老头偏心眼儿。到老了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媳妇,自然得疼着了。”
      这家伙口没遮拦也不是第一次,可展昭每次听到都会恼上一恼。“再要胡说,就掰了你的耗子牙!”
      五爷咋舌,“那就换个说法。就当是师父收了个老徒弟总行了吧!”揽上身边人的肩膀,他一脸的坏笑。“过年那时候让你叫声哥哥,你不肯。现在叫声师兄听听也成啊!”
      白眼也会成为习惯,就比如展昭这自然的一翻。“无聊!”
      一阵爽朗的笑声,透着这锦毛鼠的豪爽性情。
      没待他笑完,展昭就打了个哈欠。“玉堂,我觉得好困。”
      困?的确有点!于是五爷脱下自己的外敞铺在地上,“天色还早,睡一会儿吧。反正看样子今夜也要在山里过了。在日头下睡会儿也好。”
      包袱被垫在头下,展昭放心的闭了眼睛。不一会儿耳边多了温热的呼吸,身上多了暖人的温度。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玉堂那是怕自己冷。
      只是想给他温度,时刻的提醒着自己,这里虽然刚进到两望峰,可依然十分危险。在他的脑海里,苗人本就神秘,更不用说是用蛊毒的那种。可也不知怎得,就只觉得周身舒服异常,困倦的感觉来的不猛,却也不算迟缓。没过多久,他也睡了,就半伏在那猫儿的身上睡了。
      阳光罩在二人身上,携着那草香在空气中散着,使人沉睡。
      可人,却并不该睡。

      待白玉堂睁开眼睛之时,第一个见的不是青天白云四野的花草,而是一位姑娘,长的绝美的姑娘。
      眼睛只一带,就知道他已经不在岸边了。这是间房,一间十分陌生的房。
      猛的睁眼,猛的起身,白五爷的动作把身边的姑娘吓了一跳。却依然细声的问:“你醒了?”
      可不是醒了!可五爷根本没空理她说什么,只顾着左右的看去,自己这床上只有自己:“展昭呢?”是询问,也是焦急。
      那姑娘歪着头,“展昭是谁?”
      五爷将其看定,“跟我在一起的人。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姑娘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隐瞒的意思。“你擅闯我们赤苗人的领地,闻了眠草的香味儿,昏睡了过去。”
      “跟我在一起的人呢?”中了药?早该想到。那只能怪自己大意。他现在急的不得了,那猫儿一刻不在身边他都不能放心。于是一边追问一边翻下竹床打算出去寻人。
      那姑娘一把拉住白五爷的腕子,“如果你是说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他现在没有事。我妹妹正在照顾他。不过你不能随便离开房间,若是被我父亲知道,你会死的很惨。”
      五爷甩开那姑娘的手,“我不管!他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
      “能让你见的时候,自然就会让你见了。你急什么?”被甩开手,她有些不快。在这两望地界,还没人这么对过他。因此那双玲珑的双眸里带出点点的怨气。
      见她这样一副腔调,五爷的心中除了焦急又多了不爽。想是还没人能在他白玉堂面前拿事,尤其是拿展昭的事。于是也没顾什么礼节翻手又拽过那姑娘的腕子,“带我去见他!马上!”
      那位姑娘可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男人,也没见过有谁敢如此横眉立目的对着她。“既然你一定要见他,我拦怕也没用。跟我走吧!”她自然看的出,这个白衣服的男人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这寨子搅的鸡飞狗跳,他可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就被父亲责骂。更何况好象要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了。
      出了这间屋子,五爷这才知道。这里是个垒石打底的竹楼,而下了竹楼所见的,也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建筑。
      过了三处,那姑娘转头朝五爷一笑,“你身上怎么会带着火花草?”早她就想问,可那人一醒就急着去问那蓝衣的男人,抓不住时间,她只能选在这时追问。
      “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揣在自己怀里,难不成这女人还搜了自己的身?想到这里他就一脑门子别扭。
      “看到就知道喽!你们中原的男人都这么怕羞?”她眨着大眼睛,笑的煞是好看。
      可五爷并不待见这种好看。那女人分明是在嘲笑自己。“知礼明事。怎能似你们这些……”下面的话没说下去,再说怕不再是好词儿了。如今身在何处且还不明,展昭又在她们之手,再恼也还是留下余地的好。
      那句知礼明事若是被展昭听到,怕是又会笑的含泪。只可惜那人现在听不到。
      那姑娘一撇嘴,“我们赤苗人虽是没那么多迂腐的教条,却也不会那么无礼。搜你身的不是我,你犯不着这副嘴脸。我们族的女子只替自己的丈夫宽衣。”说完她迈开步上了一身旁的楼梯。
      五爷听了这话,额头上竟然渗出了薄薄的冷汗。幸亏不是这女人搜的身,否则还要让自己娶她不成?再不废话,他也跟着上了楼。
      进得房间。竹桌,竹椅,就连喝水用的器具都是竹子做的。不是翠绿,是淡黄色的。竹死之后便是这种颜色。
      五爷见到展昭时,他身边那个女人的手正落在那月白色的腰带上。
      一个闪身,他将那女人的手给打开。“住手!”好厉的一声喝喊,可把那姑娘吓了一跳。
      此时五爷心中想的没有其他,就只怕这女人解了他这猫儿的衣服,再赖上这人娶她怎么办?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伸手将展昭的上身抱在怀里,“展昭,你醒醒!”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敢用力。
      展昭身边那位姑娘从愣神儿中回过味儿来,看了看边上的人:“姐,你怎么带他来了?”
      “凤凰,他怎么样?”带五爷进来那个姑娘询问。
      这位叫凤凰的姑娘摇着头,“还没等看呢,就被人打了。”她那眉眼似笑非笑,却咬着嘴唇双目含嗔。转头看着那两个男人哼了一声。
      眠草只是一种草,闻了它的味道会睡,却是十分安逸的睡。
      展昭听到玉堂在叫他,却迷迷糊糊的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这人身上暖的很,后背上的轻拍也让自己很是舒服。所以他动了动眼皮,还是想再睡。
      知道他是醒了,却耍赖的不肯睁眼。换做平日里五爷准是乐得他在自己身边如此,可今时不同往日。于是他只能贴在展昭的耳边小声的说:“猫儿,快起来,边上有人。”
      声音虽小话也不多,可着实的管用。展昭连忙睁开眼睛,正见到有两个好看的姑娘盯着自己,而自己正放松了所有的力气靠在玉堂的怀里。于是这脸整个成了块红布。他赶紧挺直了腰身十分尴尬的一拱手:“展昭见过二位姑娘。”虽是不知她们是何人,可看样子就不像是坏人。
      只是他们是怎么到的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其实都想知道。

      先问话的还是带五爷来的那个姑娘,“你还没有回答过,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火花草?”
      这事儿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现在猫儿无事,五爷的心情也稍有好转。只是时地不知,怎么样都不可能群全然放心。“那是江尧江先生赠给我们的。让我们带着它到两望峰寻找苗人的首领。”
      “你是说宋国的那位神医?”凤凰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之色。
      展昭点头,“姑娘说的正是。”
      “你们可是要找我们首领帮忙?”在问之时这眉就已经皱着了。他们的寨子的人一直少与外人接触,就惟独欠了一个大人情。现在那神医将信物交给这二人,怕是所来之事不会好办。
      白五爷点头,“你说对了。江先生说,这个忙只有你们首领能帮的上。”
      这下连那位凤凰姑娘都皱了眉。“他是不是中了蛊?”玉腕一抬,手指向展昭。
      好眼力?怕不是如此吧?二人先是一惊,而后展昭微笑着看着凤凰。“姑娘好眼力。”
      她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笑容,从未见过。所以本是紧皱的眉稍松了些许,本想说的话也改了调调。“倒不是我眼力好,而是你中的蛊该是我们这儿的人下的,所以一看便知。”说多了他们也不懂,倒不如节些力气。
      她不欲详说,这边的两个人也不想细问。
      “二位姑娘是?”还是展昭先开了口。事情问了这么多句,连名字都不知道着实不成体统。
      回答展昭问话的依旧是凤凰。她喜欢听这个穿蓝衣的男人说话。“我叫凤凰,这是我姐叫灵雀。我们是赤苗首领的女儿。”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身在两望峰的赤苗山寨了?
      想到这里二人才想着仔细的打量一下身边这两位姑娘。虽不敢用眼睛肆意的瞧,只观上几眼也就够了。
      在他们以为,这用蛊之人生蛊之地必定与普通地方不同。他们也见过一些苗疆来的江湖人,不是打扮的怪异,就是在脸上涂些个油彩。可面前这二位姑娘不但人样子长的秀美,衣着也和外面的那些百姓没什么太大区别。还有这居所住处,无一不是平常所用之物。也没见什么蛇虫遍地,药草成堆的景象。
      见二人发愣,灵雀就有一百个不高兴。身份既然已经表明,那这二人为何还不见礼?想到这里她轻咳了一声。
      先反应过来的是展昭。他连忙起身下床拉起玉堂。“原来是首领的千金,我二人方才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罢他弯腰一躬。
      身边的五爷见展昭如此,心中即便不愿也不敢无礼。但若让他给两个丫头鞠躬,那可是没有的事儿。于是他抱腕一点,也没说什么话。
      见到二人如此,那两个姑娘才又见了笑模样。“还道是这穿蓝衣服的懂礼。”灵雀的话直冲着白五爷。谁让他甩了自己的腕子又抓了自己的腕子。就连方才见礼都只是含糊带过。
      凤凰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她来到展昭身边,“你叫什么?”
      “在下展昭。”都说苗人开朗,现在一见果然如此。姑娘家同陌生男子站在一处,竟没有一丝怯惧之意。倒是让他这堂堂男儿有些尴尬了。
      “那么你呢?”凤凰再问白玉堂。
      “你们就叫我五爷好了!”见这凤凰离的展昭过近,他这牙根儿都发痒。
      他这本是句没好声气儿的话,到了凤凰的耳朵里竟然是别有味道。她笑着转脸看向灵雀,“姐,这人的名字好奇怪。好好笑!”说完她果然笑了,而且笑出的声音很是入耳。
      五爷涨红了脸,不知是气还是臊。展昭扭脸拍了拍玉堂的肩膀,也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叹好。
      最终还是不想下了玉堂的面子,展昭问道:“二位姑娘,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求首领替展某解掉身上的蛊。所以还劳烦二位带为引见。”
      话题转回正事,两个丫头的脸色就又变了。
      凤凰开口便道:“可知你中的是什么蛊?”
      展昭回的干脆:“伤心。”
      只二字就让那两个丫头吸了口冷气。灵雀看着凤凰,凤凰也看着灵雀。“看看伤再说。”
      “伤在什么地方?”凤凰问展昭。
      “左边后胛处。”展昭回答。
      凤凰说的毫不客气,也没避讳。“脱了衣服我看看。”
      只有这几个字,展昭那脸顿时就变了颜色。不止他,就连一边的白五爷都换了模样。只不过一个脸色绯红,一个面带铁青。
      “脱啊!还等我动手?”凤凰自然看到那二人的脸色不好看,但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在他们这里,若是看病医伤,男女之间也没什么避讳。更何况她一个女人都不介意,这两个男人发什么愣?尤其是边上那个穿白衣服的,又不是扒他的衣服,他那是什么脸色?
      凤凰的话着实把五爷吓的不轻。那灵雀可说过,他们这里女人只为丈夫宽衣。若是那凤凰动了猫儿的衣服,那可怎么得了。于是他连忙将展昭的双肩抓住,然后转过他的身子。“猫儿,看看伤而已。别那么小气!”
      展昭剜了他一眼,倒不知是哪个小气!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心情跟他掰扯这件事。病不讳医,要让人家治自己,自己哪还能那么多麻烦事儿。于是他松开腰带,又解了里衣的带子。“玉堂。”
      自然明白那猫儿一声是什么意思。只露伤就好。其他的就不必要了。倒不是羞怯不敢,而是毕竟人家要看的是伤,总不能因为人家不避讳他们就肆意了。
      衣服只褪到伤下半掌左右的地方,象牙色的皮肤上那伤依旧泛着不真实的紫蓝。伤口并不平滑,新的肤肉张出之后也被那颜色沁染。那形状随着伤口的周遭溃散出一指左右,均匀的很。像极了一朵花。
      凤凰见后连连摇头。“解不了!解不了!”随即她连忙背过身去,却不是因为怕见男人的身子。
      灵雀的眉头锁的更深,“凤凰说解不了,那就一定解不了。你们回去吧。”
      五爷是真的怒了。他连忙拉起展昭的衣服,转头斥问:“解不了?方才你们听到名字的时候也没说解不了,怎么非等见了伤再说这些屁话!”
      “玉堂!不得无礼!”展昭也没顾得上系好衣带,听玉堂的话说的如此难听,连忙抓住他的肩膀。
      灵雀和凤凰没有恼火,而是一脸歉意。“伤心有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解不了。就独独他中的这种,名叫情伤。制这蛊的人早就死了,你让我们如何替他去解?”若是特意而做的蛊,便只有两种解除的方法。
      一是种蛊者解蛊。
      一是用反蛊噬蛊。
      可养出情伤的人死了,他们不知道有那情伤反蛊的人是谁。
      “你们的话我不信!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首领!”屁话!全是屁话!怎么会解不了?什么叫不能解?他白五爷不相信!
      展昭将衣服整理妥当,转过身拉住五爷的胳膊并朝他摇了摇头。“玉堂,不要动火。”
      听了话,五爷这才平了平心气。太久没有动火了,足有半年之久。展昭不能动心力劳神,自己也不能动火扰他,这是先生和师父一同说的。不管真假,他坚信。只要是对展昭有益的事,他都坚信。
      见他立起的眉目放下,展昭这才对那二为姑娘说:“无论此蛊能否解开,展某都想见首领一面。一是求个心死,二是替江先生还这花火草的情份。”
      灵雀看了展昭一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既然话你这个说法,我也不能拦着你们。但即便是神医的恩情,你们也不能逼我父亲做他做不到的事。”
      凤凰说不能解,那这蛊又怎么能解的了?可他们赤苗人从不失信。此番这二人拿着火花草而来,若是解不了,这叫全寨的人何以面对仙祠?
      所以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展昭点头,“姑娘放心。展某绝不会强人所难。”
      凤凰叹了口气,“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叫人先送来吃喝。父亲现在正和长老们商量事,待晚一些我领你们前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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