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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十六回 ...

  •   第十六回 [临时意暂设连环扣攀陡峭朱草掩寒泉]

      瞧见蒋平的眼珠子直转,五爷便知道这翻江鼠准是又在心里边算计好了。只不过再配着月光反出的光亮,便更显得这水耗子的心思带着钩钩了。“四哥的意思是要用上官学他们三人帮忙破案?”
      四爷呲牙带笑:“不用白不用。听你那意思,上官学这个人还算识相,只要咱许个戴罪立功既往不咎的好处,他还能不干?就打他们一百个不乐意,也得瞧瞧有没有那个反抗的本事。是不老五?”
      五爷也撇嘴发笑:“那是!不过你打算怎么使唤他们?这仨小子可都是蒙遍南北的主儿,精得很,可不那么好调弄。”
      “这一点倒是得好好琢磨琢磨。”话是这么说,蒋四爷的表情依旧轻松:“至于要他们怎么出力,得看这些事儿之后怎么个发展。反正我们明天也得去一趟衙门口,把正经事沟通完了再说。这仨人不管怎么着也得先扣起来。当然了,也不能把他们交给衙门。一会儿让卢珍带着广杰和书安找个地方先把供词问出来,签字画押之后再给他们活干。至于你们俩……是想继续扮演那老道啊,还是想真名实姓的来?”
      要说乔装的确能免去不少场面上的麻烦,但时时刻刻都要藏着掖着,实在不适合展昭的实在性子,也不可能让一身傲气的锦毛鼠舒坦。所以展昭有些为难。“若是去查这件案子,倒是无所谓。可四哥说要让我们俩回到侯府,突然改换行头是否有些不妥?何况玉堂之前跟万岁那么告的假,一旦有风声传到京城,是否也会给府里惹来麻烦……”
      蒋四爷没再让展昭把话说完,赶紧摆了手:“就知道你得从头到尾考虑个周全。我说傻兄弟,你当皇上真没心眼儿到把老五的话全当真的听了?咱就打他是全信了老五的话,那不是还有公孙先生和江先生呢吗?大不了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回去先去找趟驸马。让给他在皇上耳根子底下念叨两句,就说你们俩在去大理找神药疗伤的途中也不忘给朝廷出力报效。这不就得了?”
      听完蒋平的话,五爷立刻笑得咧开了嘴:“要不怎么说四哥是咱开封府的智囊呢!瞧瞧这道道摆的!猫儿,从此之后,这路上你总该能轻松了吧?”
      虽然那些说辞手段不怎么光彩,但却也无伤大雅。既能保全皇上的颜面,又不至于让自己和玉堂乃至于开封府受累,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见自家这耗子精一副终于出了笼子的模样,难免用眼神瞥了他一下,而后对蒋平道:“那这件事就有劳四哥了。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我们俩总不能就这么改头换面的回去吧?”
      四爷一笑:“那是自然不能。你们俩就先回店房等着。该吃吃该喝喝,就是别出去闲逛。等明天到了衙门,让他们捕头亲自去请你们俩出面。而后再让他和上官学他们重新把你们介绍到侯府,到时候不就名正言顺了?”
      展昭点头,但随即就又皱了眉:“四哥,你让我们俩继续跟着关铎去查那本书,可若是这件事跟那几十条人命没有关系,岂不是耽搁时间?”
      蒋平伸出手,晃了晃食指:“不然不然。这么多年抓差办案,你见几件大案是悄无声息就突然发生的?几十条人命,即便真的条条都是乞丐,那也不是说集中到一起砍头就那么痛快能砍头的。能做到这件事的,不是一堆人,就是有功夫或者是有势力的人。而在这周遭三县,最有势力的人,除了这位赵侯爷也就没有他选了吧?”
      展昭诧异:“你的意思是赵成有可能是凶手?”
      四爷耸肩:“估计除了咱们几个人之外,谁都有可能。而且再没实权的侯爷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说话也好使。即便人命案与他无关,他要是能帮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五爷听后立刻撇嘴:“他连自己儿子都舍得拿去换东西,还指望他帮忙?嘁!”
      “这就是关键了!谁能相信关铎、赵成他们之间没有不可告人的勾当?所以不管怎么论,跟住他们这边的线索也不会有错。当然了,让他们跟着咱们的钩走,你们四哥我还是有这个本事的。”说完蒋平捋起了自己的几根胡须,嘴角勾起一抹贼笑。
      对于四哥的心机展昭绝不反驳。而且有句话也是事实。那几十具无头的尸体就在三县交汇之处,而在三县之中,只有西峒的侯府内闹过“妖怪”。那女淫贼他是见过,可仔细回想又觉得其中有不少蹊跷之处。而由始至终他也不明白关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事情就这么千丝万缕,也难保侯府的事和那几十具无头尸是毫无关联的。
      见展昭陷入沉思,五爷伸手轻轻地抓挠了几下爱人的肩膀:“猫儿,又琢磨啥呢?”
      笑着晃了下头,展昭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四哥方才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不过我有些担心,万一他们所为真是有违国法,无论是关铎还是赵成,见到我们俩的真实身份,都难免会警惕抵触。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对事情全无利处。不过我认为,想要查下去还是得先去一趟那个藏尸的山洞。”
      听完兄弟的话,四爷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轻松:“至于你们俩身份的事儿好办,总之你们就等着便成。反正王卷去请你们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先拒绝他几次。”
      五爷赶紧笑应:“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保准把戏做得足足的!”
      四爷再道:“至于那个山洞是肯定得去的,不过得等把这些关系捋顺再办,充其量也就是三四天的功夫,不用着急。”

      将上官学三人交给四爷他们爷儿四个去处置,五爷也没跟着掺和审问那仨骗子,直接就拉着展昭回了客栈。
      二人刚刚翻墙落地回到客栈的小院儿,正好外面传来四更梆响。
      展昭抬头看了看半边隐于云后的月色,叹了口气。觉到身后传来暖意,他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你说这件事会和关铎和侯爷有关?”
      左手搂着爱人的腰身,五爷把下巴搭在了展昭的肩头:“这玩意儿现在哪能说得准。你啊就是琢磨得太多,等咱们查下不去不就知道了。倒是这碍着爷爷们闲情逸致的凶徒忒是该死,等把其逮住之后,非得抽筋剥骨不可!”
      被玉堂的口气逗得发笑,但那抹淡淡地笑容刚浮上来就又隐了回去:“不管那凶手是出于什么心思,这等歹毒残忍的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而且我觉得,这件事绝对简单不了。”
      拉起展昭的右手贴抚到自己脸上,五爷应道:“猫大人所说极是。不过咱是不是进屋再继续琢磨?”说完一边将人拥着往屋门走,一边笑着在展昭的耳边亲了一口。
      被推进了屋,展昭挣开后从玉堂身上摘下御龙,而后和巨阙一起放到了床头。见玉堂想要点蜡烛,他赶紧伸手阻拦:“明天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办,早些休息吧。”
      翻腕子抓住展昭的胳膊,五爷顺势将人往自己身旁一带:“既然休息就得歇个彻底,怎么样?”
      展昭用胳膊肘子给了五爷一下:“既要歇个彻底就别拉着我!”
      五爷“嘿嘿”发笑,一点都没有松开双臂的意思:“那可不成,不搂着你这小猫儿,五爷就歇不了,更别说彻底了。”
      展昭白了他一眼:“无聊。别闹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五爷立刻点头:“对对对!时辰的确不早了!”说罢,拽着展昭来到床边,直接就将人推进了床里。
      展昭无可奈何地蹬掉靴子脱掉外衣,借着月光瞧见那老鼠一脸迫切的模样,不免往床里挪了一下,心中叹了一声:“这事儿既然让咱们赶上了,四哥他们人手又不够,怎么着也得尽全力才是。”
      五爷歪了歪嘴角,最终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枕头,将薄被扯开盖彼此腿上:“那是必然了。即便五爷想偷懒,你也不能答应不是?”说完放下幔帐,扭头将脸凑到展昭面前,低声道:“猫儿,五爷也没说要怎么样啊,你急着拦什么呢?”
      正经的言语突然就拐了个大弯,再加上这耗子突然靠了过来,展昭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你在胡说些什么!赶紧睡觉!”言罢拉起被子躺了下头,把后背留给了身旁之人。
      五爷“扑哧”一笑,也跟着躺了下来。伸手搂住展昭的腰身,让爱人的背靠在自己胸前:“猫儿,明天儿开始咱可就又上了夹板了,不过有一件事咱可得先讲清楚,不能再不要命似地往前冲,碰到困难,最低限度也得把你家五爷一起拉上。”
      手掌覆上玉堂的手背,展昭轻叹了一声:“希望事情不用走到那样的局面。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先去那山洞了看查看查。听四哥那意思,王卷他们并没有再去那里看过,恐怕这也是毫无线索只能靠猜的原因之一。”
      “这件事就留着到时候再说吧。四哥不是让咱们先等着他的安排么。那咱们就不用多琢磨。有他出谋划策,准不会有错。”说着,五爷挪了下地方,扳正展昭的身子:“行了,闭眼睛睡吧。”

      次日晨起,还不等伙计送来早饭,就听到从小院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展昭和五爷此时正在院中练武,闻声后立刻收招住式互相看了一眼。
      五爷上前拉开院门,一眼就瞧见了正边走边跟伙计矫情的苗广杰。见是侄子来了,他立刻道:“广杰,你怎么来这么早?”
      见到老叔,苗广杰先是朝五爷呲牙一笑,而后对伙计道:“看到了吧!告诉你我是来找亲戚,你非要拦着。”
      伙计脸面一红,颇为尴尬,倒退了一步却不甘地小哼嘀咕着:“那也没有这么早来砸门的。再说了,你砸开门就往里闯,哈时候说是来找人的了……”
      虽是不大的声音,却也是要说给人听的,展昭无奈地瞪了苗广杰一眼,而后朝伙计微微一笑:“麻烦小二哥送三份早饭送过来,对了,外加一壶热酒。”
      接了个台阶,小二立刻点头回了前院儿。叔侄三人见没招惹到其他客人,这才回到小院儿里,并回收关了门。
      进到屋中,苗广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仰脖就灌了下去。“这一宿可真是够呛。我跟二位叔叔说啊,上官一那小子真难弄,他叔叔都问什么说什么了,就他那脖子老梗梗着,我问他一句,他能回我五句,要不是我师父说他们还有用,我非得揍他不可。”
      展昭深知苗广杰的性子,这么些日子他也多少了解上官一的脾气,这样的俩人凑合到一块儿,别说是一个审案一个被审,就算是朋友哥们儿也得争个面红耳赤不可。因此他笑呵呵地听着侄子抱怨,等他说完了,这才道:“最终不还是签字画押了。”
      “那还用说!您别看那小子嘴硬,却敌不过我的智谋,几句激将法他就都招了。对了,那陈大鹏在侯府盗的财物可是不老少,咱是送回去啊还是怎么着?反正我琢磨着是铁定不能交公了。”
      五爷撇嘴一笑:“你小子是想留着自个儿用吧?”
      苗广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发笑:“看老叔您说的,您大侄子是这么贪财爱小的人吗?不过是觉得反正侯府那么多钱也不差那堆摆着落土的东西。那仨贼都能散财,咱们有啥不能的?”
      听出苗广杰一边满脸厌恶地数落着上官一的种种强硬,实则心里多少有些羡慕这劫富济贫的手段,展昭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事儿你只需跟你师父商量便成了。只不过你要是跟书安叨咕叨咕,能少被骂上几声。”
      见展昭默许了,苗广杰立刻仰起头,呲着牙朝叔叔拱了手:“多些展叔提点!”
      五爷忍不住乐了出来。看来只要有苗广杰在,啥地方都消停不了。“你放心,就算你师父把你屁股揍开了花,那银子他也不回送回侯府。得了,赶紧说正经事。你们都预备好了?”
      苗广杰点头:“倒也不是预备好了。而是我师父跟那仨骗子都说得了,上官学和陈大鹏也都答应得痛快。看意思绝不是虚情假意。反正咱们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干,有口供和模样留着呢,不怕他们反悔。”
      “然后呢?”展昭问道。
      “然后我和四哥监督着上官学和上官一又重新翻墙回了侯府,而后就分道行事了。我在这儿等着王卷来好做戏给他看。四哥和房书安去衙门。”
      五爷疑问:“那你师父呢?”
      苗广杰笑道:“他老人家是瞧你们扮老道扮得开心,所以带着陈大鹏去寻摸行头去了。而且他跟上官学说好了,有他去衙门把我师父给请去。这之中的假戏嘛,自然是唱不出纰漏了。只可惜咱们爷儿仨是看不到喽。”
      见这小子一边说一边满脸惋惜的模样,五爷伸手在苗广杰的头顶揉了几下:“你小子,满脑袋里都是闹腾的心思。赶紧说,你师父让你跟我们俩这做什么戏?”
      抹了抹头发,苗广杰答道:“就是说,两位叔叔在去大理途中路过此地,为了帮侯府过度难关,所以才乔装帮忙。我和四哥还有房书安来此地现行调查尸洞的案子,得知您二位在此,所以赶紧过来请你们帮忙。不过展叔身体不好,二位又是奉旨休假,所以五叔你不肯掺和这件事。反正就是我来请你们不答应,就这么来回拉锯就是了。”
      展昭动了动嘴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主意倒是既能让自己和玉堂真身露面,又不至于被有心人知道后大做文章。可以这样的理由推辞……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自己和玉堂哪里能是为了自己游山玩水就不管正经事的。不过这也是四哥琢磨出来的万全之策,若非如此一时间也没啥更好的法子了。“就是说珍儿和书安现在已经赶去衙门了?”
      苗广杰点头:“对啊。反正官面上那些事也与我无关,而且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我这不就来跟叔叔们蹭饭了。”
      展昭笑道:“那旁的就等一会儿吃完饭再说吧。”

      不提白展二人和苗广杰用饭,也不讲蒋四爷“押”着陈大鹏去淘换假老道的行头,单说四爷卢珍和大脑袋房书安,在街边的小摊草草用罢了早饭之后,直接就奔了西峒的县衙门。
      门口的差人瞧见卢珍递过来的龙边信票,立刻就跑进了后院儿送信。但也瞧得出,这差人脸上明显透着不解和诧异,看来这件几十具无头尸的案子,的确是只有这三县的县官和西峒的捕头王卷知道。
      不多时,从衙门里迎出来一位中年的汉子。看模样比卢珍要高出半个头,身材也要壮上许多,一团的尚武精神。此人眼角眉梢透着一团正气,虽说瞧不出是个精细的主儿,却看得出不是个嘻哈度日得过且过的人。
      王卷这一宿都在衙门没回家。一来是回到衙门的时间就不早了,又把一整天的事儿跟县大老爷叨咕叨咕,再向大人请示在小洼村外的江中下网立碑。等到他到差棚休息的时候,天已经过了二更了。反正他家中一无妻儿二无父母,这家回不回的也不吃劲。
      今早起来,他本是想立刻就赶奔侯府去请那两位紫霄宫来的道长。这二位那么高的悬崖都下得去,那高崖上的藏尸洞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件事本就透着一股子邪气,有这两位坐镇,就算真有妖魔邪祟估计也能手到病除。
      可还没等王卷出门,守门的差人就跑了进来。听闻是开封府来了两位办差官,他这立马就迎了出来。
      房书安上前拱手:“您就是本地的王捕头吧?”
      王卷赶紧还礼:“在下正是王卷。敢问二位上差如何称呼?”
      老房回道:“我身后这位是大五义卢方之子,开封府五品带刀御前护卫卢珍卢大老爷。至于我房书安不值得一提,充其量也就个六品的御前校尉。”
      咱这位卢四爷的秉性历来是烟不出火不冒。甭管是谁说让干什么,他都没有半个字的埋怨。不强阳斗胜自然就不会炫耀什么身份,因此上听完老房的回答,卢珍无奈地皱了下眉。“书安,莫要在当街多言此事!”
      王卷赶紧再施一礼:“二位上差快请进,有话咱们里面说。”言罢侧过身形,伸手搭了一请势,并用眼睛朝周围看了两眼。也幸亏这时辰衙门口不可能有百姓行走,他这才放下了心。不然开封府突然来人要是被老百姓听了去,还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的事儿呢。
      老房倒是好没在乎。跟在卢珍后面,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跟王卷搭咯着。“我说王捕头,昨儿我们下晌到了你们西峒,瞧见不少老百姓都面露喜色,不知道是有啥大喜事了?”
      王卷回道:“若说是喜事也不算是什么喜事,不过倒足以让百姓们舒展眉头的了。不瞒二位说。我们这有一位清平侯,侯爷膝下只有一位独子。不料半年多前,小侯爷上山打猎时不知道招惹到了哪方妖孽,整整在侯府折腾到了昨日,才算是被几位高人给除了去。”
      老房做了个了然的表情:“那可真是件大好事了。不我说你们这地方的怪事儿可真多。怎么竟是些邪乎事儿呢?对了,帮侯府解决到那妖怪的高人可还在着?没准儿咱们的事儿还得用到这样的人物呢。这现成就有是最好了,别到时候寻不到人,再抓了瞎就耽误事儿了。”
      王卷赶紧点头:“昨日几位高人回来得也挺晚。侯府中自然还有一番酬谢和善后,料想今日人还在府中。我本来是打算去请那两位自紫霄宫来的仙长的,这不,还没等出门,您二位就到了。”
      见话茬子勾到了这个茬口上,卢珍正色道:“哦?紫霄宫来的仙长?我的两位叔叔和两个兄弟都是紫宵门下弟子,不知道这两位帮忙的姓字名谁?说不准还是我们的熟人。更何况我那两位叔叔如今正在西峒,若是也能求得他们帮忙去请那两位道长,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听了这话,王卷立刻面露喜色:“我只知道那两位道长一位姓金叫金茂煦,一位名叫于卯。至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知是哪两位高人同在我们西峒?”
      听到这两个名字,老房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家伙,这名字起得都绝了!就说我五爷爷的能耐大,就这唬人的把戏都比旁人高明。王捕头,你就没听过锦毛鼠和御猫的名号?这俩人是谁你还用问吗?”
      王卷被房书安的笑弄得愣了一下,但随后他就明白了个中道理。回想起那位“金道爷”的脸色,还真瞧不出有多少仙风道骨的长者之风。人都说锦毛鼠白五爷性骄气傲,这么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那便是说,那两位在侯府帮忙的道士就是白大人和展大人?!如此说来,这件事有他们二位鼎力相助,可实在是太好了!”
      卢珍闻言叹了口气:“方才来的时候,我们刚好看到我五叔。本来我们都该先去跟两位叔叔问安的,不过毕竟公事为先,所以我兄弟就一个人先去了。说实话,我展叔之前积劳成疾又在几次大战中伤及五脏六腑,如今刚刚才从神医谷出来,我五叔他们俩这是去往大理寻找疗伤的神药。这案子大不假,可也不能一再让我展叔豁出命去不是。况且我老叔估计着也不能答应。”
      房书安跟着点头:“是啊。展爷爷的身子骨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江先生和公孙先生一再叮嘱不能再让他操劳,以我五爷爷的性子,这案子要是再要伸手动家伙,他是铁定不能让了。不过若是以我展爷爷的脾气,有公事在前,他是不会不管不顾的。”
      有南侠和锦毛鼠的名号本事王卷怎会不知,只不过听卢珍和房书安一说这些内情,他也觉得强人所难是在非君子所为,而且咋也没有逼着病人上战场的道理。可话又说回来了,以目前的情形看,不请到两位大人,案子要想破也实在不易。“那二位觉得怎么办?”
      卢珍面露忧虑之色:“王捕头,这件事也不瞒你说。这次府里正好有两件大案子在办,我那几位叔叔和兄长都不在,所以大人是先派我们仨来调查一二,若是案子太棘手,我们还得送信回开封调人”说道这里,他又叹了一声:“说实在的,要是按我自己的心思,都应该连面都不见,免得让他们挂心。可若是说到案子,要能求得我老叔和展叔帮忙自然是上佳之选。”
      话说到这里,王卷便不好继续开口了。说请人吧,自己一没资格二没也不会那么自私办事儿的。可若眼睁睁看着两位高人离开西峒错失干将,又实在是于心不甘。不过他也留意到房书安的眼珠子一直在乱转,看起来该是有什么主意。因此他赶紧问道:“但不知房爷可有什么主意?”
      老房晃了下大脑袋,咋了咋舌:“按理说我这当孙子的不能出这损主意。不过事情逼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也是没辙找辙。不过咱可得说好了,就是请来我两位爷爷,这但凡是出力危险的活儿可都不能让他们俩上前。一来他们可是奉旨休假当中,咱们私下去请人出马,多少都有点抗旨的意思吧。二来若是把这担子都递过去,我保证五爷爷他不会答应。”
      “这是自然!这出力卖命的事儿我王卷绝对首当其冲,哪里有将他人推到前头的道理!”就冲白玉堂和展昭这么多年来在开封府大案小案办了无数,江湖中剿匪灭寇贼人闻风丧胆,有这样两个人的智谋经验坐镇就已经足够了。他王卷自认功夫是肯定不如这些侠客剑客,但有个十几二十个毛贼草寇还不在话下!
      见王卷拍胸脯答应得干脆利落,老房点了点头:“其实呢这件事儿也没啥难的。还是那句话,我两位爷爷那可都是心系百姓安慰的菩萨心肠。只要你以本地捕头的身份去拜请,再把案子的经过说上一遍,只求他们帮忙分析一二,我保证我展爷爷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转回头再说说侯府这边的情形。
      尽管上官一被抓时一百个不服,但这会儿心里一想到是给开封府办事儿,而且半完了之后自己之前所作所为都一笔勾销,他就觉得有股子舒坦劲儿在骨子里钻来钻去。
      上官学瞧出侄子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得此契机也是我们这么多年从未伤天害理杀生害命。这次之后,是真得金盆洗手了。”
      别看之前死也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也不过是不觉得这“劫富济贫”有何不好罢了。可上官一也不是缺心眼儿的呆儿,“犯法”这两个字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反正我都听二叔的就是了。”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道:“我这就出去了。”
      上官学点头:“见到四老爷就立刻回来。”
      上官一刚离开没多一会儿,楼上头就传来了急速下楼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因为昨日劳累加上亲手剖开鳄鱼肚腹见了残尸受了惊,还是在江岸边的泥泞之地行走了大半天。赵逸早上醒来之后就头晕得厉害,这一回是真的手脚都使不上劲了。
      关铎起床后见赵逸面色发红唇色却微微发白,赶紧替他把了脉。见只是有些着凉,这才放下了心。“吃两服药就好了。要是不想起来就歇着吧。”说完把薄被又重新盖了回去,并用手拍了拍赵逸的脸颊。
      浑身酸乏的滋味儿的确是不好受,没想到装了几个月的病,这一次变成真的了。“昨天的事儿刚有个结果,今天我就又病了,怎么说也不好听。我还是起来吧。不过就是着凉了而已。”说着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对了,你昨晚不是说找那三位道爷有事?就先别管我了,正经事要紧。”
      关铎拽过外衣披到赵逸身上,坐到床边轻轻地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微微笑道:“他们哪里有你重要。你也别折腾了,你还当昨天又下悬崖又走泥地的不是个力气活呢?不管怎么说大夫一定得请,药你也肯定得喝,根本就不是能瞒人的事儿。你就当借机别去给那女人请安不就得了。”
      想到自己大难已除还得去给那女人下跪请安,赵逸就是一皱眉。“也成。我爹那边你也替我圆了吧。反正见不见我于他们来说都没啥区别。”说完扯掉衣服,重新躺了回去。
      关铎笑着叹了口气,俯身在赵逸的额头吻了一口:“我先去找赵庆。”
      下楼时关铎刚好看到上官学走到楼门口,问道:“上官道长早。”
      上官学听到声音扭头观看,正瞧见关铎面色急切地朝门口走。他赶紧上前赶紧施礼:“关先生早。瞧您面带忧色,可是有什么事嘛?”别说奉了四爷之命在侯府中监听这些人的一言一行,就冲他神机子的心思本事,这等察言观色的事也必然会在他的注视之中。
      关铎叹了口气:“唉!小侯爷早上醒了就头晕无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妖怪’用了什么手段留的后症。对了,上官道长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多年,想必对这等遗患颇有心得,不知能否上楼去替小侯爷诊断一二?”
      既知那“妖怪”根本就是倒采花的女淫贼假扮,他还口口声声用这两个字,恐怕是别有深意的吧。想到这里,上官学捋了捋胡须。“贫道的确粗通医理,也晓得一些破解妖术的法子。不过若是能让紫霄宫的两位高道出面,怕是会手到病除吧?”
      闻言关铎点了头:“上官道长所言有理。那就劳烦您帮忙请一下两位仙长,无论如何我得去告知大总管,好让他请个大夫,哪怕是开个温补的方子呢。”
      上官一自是知道那房间中没有白展二人,所以见不一会儿关铎和赵庆从院儿外进来,他赶紧迎了出去:“大总管,关先生,方才我去敲门,房中并没有那两位道兄。而且看意思昨夜人就已经离开了。”
      闻听此言赵庆和关铎都愣住了。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俩人会有这么一手。尤其是关铎,他怎么也不相信那两个人会这么干脆地离开。不为名利的拼命……他实在是想不通。
      而赵庆却实打实地相信那两位道长是为了救人而来。打一开始人家就没把那一千两黄金放在眼里。而且听李宽所言,这两位连皇宫都进过,就更不可能是图名利了。所以愣过之后,他立刻就叹了口气。当着上官学的面他也不好说旁人不图钱财,因此话到嘴边他就改了半句:“这两位高人……真真是来无踪去无影。罢了,既非我们邀请而来,自然就不能埋怨人家不辞而别。那就有劳上官道长楼上帮忙了。”

      李宽领着大夫来到小楼,给赵逸见过礼之后,便将赵庆拉倒了一旁低语。“刚才后院儿马棚的老杨来报,说那两位道长昨日晚间离开后院儿遛马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现在看人也不在楼内,估计人是走了。”
      赵庆微微一笑:“人家这才是真正的高人所为,神龙见首不见尾。既一开始就说不为名利,不等咱们答谢也不算奇怪。不过你放心,侯爷和小侯爷自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对于白展二人的离开,李宽除了不解和诧异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前功尽弃”的沮丧。因此上得了赵庆的这句话,他心中多少平衡了一些。只是瞧见上官学仍旧在此,还是不甘得很。“那这件事是否要尽快禀报侯爷?”
      赵庆点头:“一会儿领大夫出去开方子之后,你就去回禀一声吧。”
      等李宽来到前院儿吩咐仆人跟着大夫去买药时,正好见到从外面回来的上官一。
      上官一瞧了一眼从身旁走过的老者身带药箱,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李管事,这是府里谁病了?”
      李宽叹了口气:“小侯爷尽早起来就头晕无力,所以请了大夫过来给诊治诊治。开些温补的方子。”
      上官一微微撇了下嘴:“我师父看过了嘛?”
      李宽一笑:“自然是先请令师看过了。上官道长说这是邪溢体虚,也是得以补养为上。”
      听完这句话,上官一打了个“唉”声:“我跟您说实话。我师父这人就是心好,不愿意让大家伙儿担心。实则我们一早就发觉这仕文阁的庭院福泽日益素衰败,加上那妖孽久居加重阴气,别说小侯爷身子骨儿就不怎么样,就是再结实的人久了也受不了。”
      对这件事李宽半信半疑。信,是因为宅子里的确闹妖日久。不信,却是因为觉得这上官师徒被请来之后没有那两位道长功劳大,难保不在现在找平。“哦?那不知这可有解法?”
      上官一道:“这事儿呢,我其实不该说。不过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儿,刚好碰到我那云游四方的师伯。他老人家不但能降妖除魔,还会长生炼丹之术呢。想要驱除这府里的邪气,让小侯爷康复如初,根本就是小事一桩。”说到这里,他瞧见李宽的眉梢动了一下,立刻心知其想,随后微微一笑,“若李管事能请到他老人家出马,保证大功一件。”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李宽的心眼儿里。不过他也不是没头没脑的憨傻之辈,有这便宜这小道士不去找冯中会便宜自己?“既有如此高人,仙童何不直接将人请进侯府?我们侯爷历来尊佛敬道,别说是府里之前不消停,就是再以前没事儿的时候,他老人家也是斋僧布道的心肠。”
      上官一撇了下嘴角,轻轻地晃了晃头:“我那师伯的脾气古怪得很,历来不愿与权贵之家来往。而且我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小侯爷身体不适,哪里能想到请人这回事儿。我本是跟师伯商量好了,过晌我跟师父跟侯爷告别之后,随他老人家一同上路云游的。更何况我不过是个小徒弟,我师父也充其量是个被请来的道人。主人家不开口,我们就能往府里领人了?”
      这小老道是在是牙尖嘴利,可人家说的偏偏都在点子上。想起冯中私下里跟人叨咕这道童好财,他眼珠子一转,明白了方才这些话的用意。随后他微微一笑,点了头:“仙童所言极是。那可否请你引路前去拜会那位仙长?”
      上官一晃头:“这事儿我还是先去跟我师父说说吧。不然责怪下来我还得挨骂。”
      明白上官一的用意,李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他们师兄弟在侯府重逢,我家侯爷又会待他们兄弟为上宾,你师父哪里会责怪你。”边说,他边将那银子塞进了上官一的袖口。
      上官一毫不客气地将银子收进入怀中,嘴上却仍旧“为难”。“李管事所言也有道理。但话咱可得说到前头,我师伯的脾气谁都说不好,一时一个样。赶上他心情好,请他进府帮忙好说好办。可若是心情不好请不动人,也别怪他老人家不识好歹。”
      李宽微微一笑:“这一点仙童放心,”

      午饭用罢,苗广杰一边揉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夜不睡是没什么,关键是没事可做又不能出去溜达,这让他觉得十分无趣。上午跟两位叔叔唠闲话时倒是精神得不得了,不过见五叔一副越来越等的不耐烦的表情,他也觉得时间实在是忒久了,因此用过饭,他也没了再聊的兴致。
      今天的天气不错,可偏偏是万里无云,才使得房中很是闷热。
      展昭起身来到窗边,看着院中的槐树,轻声叹了口气。
      五爷喝了口茶,扭头看向展昭:“又琢磨啥呢?好好的叹什么气。”
      展昭没有回头,仍旧看着窗外答道:“我在想啊,四哥这么多年,怕是除了之前被‘关押’在八王府那段日子之外,都没有过休假的日子。这一次大老远来到西峒,也不知道碰上的是个什么案子。偏偏良子他们又奔了南正,不然能省去不少时间和力气。”
      听到这个,五爷也跟着“唉”了一声。“谁说不是呢。你看那干巴巴的身子骨儿,还真能扛。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好像打我们兄弟相识那时起,他伤病的时候比旁人都少得多。估计是个小肉少,那病啊伤啊的都没地方落脚。”
      “噗!”被五爷的调侃逗得笑了出来,苗广杰接言:“五叔,您咋不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专门在背后排兵布阵的军师,只要有旁人在,他就用不着上阵杀敌呢?”
      展昭回过身,也跟着玉堂笑了起来。“你小子,这话要是被你师父听到,还不揍你一顿!”
      五爷道:“这你放心,四哥的心宽得很,这点小事儿他绝对不带生气的。别说这还是实话了。”
      展昭翻了他一眼:“你还当四哥手擒贼匪的时候少了?”
      五爷耸肩:“你这臭猫就是啥都认真,说笑罢了。你还当谁能不知道四哥的辛苦功劳呢。”
      苗广杰也跟道:“展叔人正嘛,自然不想我跟五叔您这么口没遮拦了。呵呵,不过有时候展叔办事处世的确让人敬佩。我爷爷就老说让我多跟展叔学学,可我觉着吧,以我这德行,学展叔是没啥希望了。跟五叔学学还行。”
      五爷伸手胡撸了一下苗广杰的头发,笑着道:“这话你也不是头一次说了。当初临阵变卦改投拜在你师父门下,还不就是因为这个。”
      苗广杰挠着头,“嘿嘿”发笑。展昭被这爷儿俩弄得哭笑不得。这世上,能把自己的短处说出来调侃的人,估计也没有料想中得那么多。
      就在这时,院儿外传来了脚步声,同时就听小二道:“那两位客爷住的就是这所院子。王捕头,是不是他们犯……犯了什么……”
      不等小二说完,王卷赶紧把话拦了回去:“别胡扯!这两位可是府衙的贵客,得罪了你担当得起吗!”
      小二听完,吓得一缩脖子。难怪这两位客爷动不动人就不见了踪迹,看来没准儿是在办什么案子的官爷吧。想到这里,他赶紧就闭了嘴。
      好戏上场,角儿们自然各自入戏。展昭回坐到桌边,接过玉堂倒给自己的温茶握在手中。而五爷则立刻收敛了笑容,换了一副不悦的表情。
      房书安领着王卷来到院中,正好从窗口看到苗广杰耷拉着脑袋坐在两位叔叔对面,脸上一副不甘和受气的模样。老房心中好笑,回头让王捕头稍候,他自己拉开嗓子,边哼唧边道:“两位爷爷,小孙孙来看你们啦!”
      白展二人听完这句话,好悬没当时笑出来。五爷往院中看去,瞧见王卷一脸急切认真地看向自己和猫儿,心中的笑意就更甚了。不过让白爷演戏可不是什么难事儿。因此上就见他这脸色还是绷得厉害。“书安,你怎么跟王捕头一起来了?可别说又是让我们俩跟着去卖命。”
      老房“嘿嘿”一笑,赶紧拉了一下王卷的袖子,尔后扭头使了个眼色,将人拽到门口。“哪儿能呢。这不是跟官府打好了招呼,唠嗑的时候听王捕头说起这两天在侯府捉妖驱邪的高人,这才说到早上我们几个碰到您二位嘛。王捕头一听这个,哪儿能不过来给你们请安呢。你说是吧王捕头?”
      王卷赶紧点头:“房老爷说得是。王某本来就打心眼儿里敬佩您二位的英明,得此机会相见岂能错过。唐突之处还请两位老爷不要怪罪才是。”
      虽然明知对方来意,但展昭相信王卷的这些话是出自真心。先不说之前就对这个捕头的印象颇好,就是对房书安的了解,展爷也知道这几个小子肯定不能少折腾。“王捕头客气了。来者为客,快屋里请。”
      苗广杰站起身将王卷让进屋内,而后笑嘻嘻地在其背后朝房书安挤眉弄眼地满脸笑意。老房也毫不逊色地呲牙咧嘴,这俩人的表情直让展昭哭笑不得,只得暗地里瞪了他们俩一眼。
      展昭可没有玉堂他们几个那么有心思胡扯瞎闹,免得耽搁时间再贻误了案情,他直接就道:“王捕头,咱们开门见山吧。上午广杰已经把他们这次来西峒的原因对我们俩讲说了一遍,也有意让我们出力。你这次的来意是否也跟之前发现的几十具尸体一案有关吧?”
      王卷怎么也没想到展昭会如此直接,因此面色颇显尴尬,但这么一来,倒是比客套到最后还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强。“不瞒二人大人,王某此次拜访的确有希望两位能帮忙出谋划策的心思,但展大人的情况卢大人也同我和我们家大人讲过了。我们绝不是想强人所难,而且这也不是想让二位牵扯到公事。只是这好歹是那么多条人命的大案,若是能有您二位这么有经验有能为的高人从旁协助,自是最好的。”
      尽管早就知道王卷会说出这些话来,但真听到耳朵里,五爷心里还是自然地觉得不痛快。“相信你也知道我们俩这是奉旨休假吧?而且万岁也说了,这假放到什么我们自己说了算。这好不容易刚从医谷出来消停两天,还没等缓过乏来就又让我们干活……有点说不过去吧?而且展昭这人就是因为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谁说一句话的他就豁出命去帮,才落得一身伤病。”
      王卷叹了口气,刚想说话,老房就在一旁插了嘴:“五爷爷,您和展爷爷的情形我们几个还能不懂吗?王捕头这不是说了,就是请您二位去给把把眼不是。现在情况连线索都还没摸到,就更提不到抓贼动手了不是。再说了。我们临来时包大人也吩咐了,一旦案情深入有变,立刻就派人回府送信,大人自然会派我干老他们过来。哪里有让您二位伸手的道理。”
      王卷赶紧把话接了过去:“二位大人的顾虑和难处某人哪能不明。不过就像方才房老爷说的,一旦有伸手动家伙的事儿,怎么说也是我王卷打头阵。我这可绝没有巧使唤人的意思!”
      戏演倒这里也就差不多得了,展昭摆手拦住玉堂的话,叹了口气:“我也并非不愿帮忙。只是……”话到这里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于他来讲这些个理由实在是难说出口,索性也就换了一句,“反正这件事也递到了开封府,既然赶上了,就帮帮忙也无妨。你说呢玉堂?”
      五爷皱着眉,听完展昭的话叹了口气:“你这人就是耳朵软!罢了,你说干啥咱就干啥呗。王捕头,这下你满意了没?”
      王卷被五爷的话堵得脸面发红,不过好在人是请到了,因此上心里边的担忧多少落了底儿。他起身朝白展二人躬身施礼:“在下在这里先拜谢两位大人了!”
      “王捕头无需如此多礼,说起来若非展某内伤未愈,这本就是我等的应尽之责。”说到这里他扭脸看向玉堂。
      五爷会意,接言道:“反正活计都接下来了,闲话就甭说了。我听广杰说到起那个藏尸的山洞是在陡峭的悬崖上,你们到现在进去查探过没有?”
      王卷叹气:“不管是爬悬崖还是往下顺,我们都不是采药之人,没几个人看牢绳索是不行的。人多毕竟嘴杂不是。为防止这消息被百姓知道,所以我们一直没能去查。”
      展昭问道:“那你们如何能判定不是那采药人神志不清而致胡言乱呢?”
      “我救下那人之后也不敢直接断言这是重案。所幸他虽然被吓得糊里糊涂却还记得自己的名姓和住址。所以我亲自去打听了他的身家。此人几辈人都是采药为生。平时为人处世都没发现有何异常。打听了不少人,都说这个人除了爱占小便宜之外没有旁的。可见他若不是真的吓到了,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而且他的伤一看就是从高处摔下来所致,我虽然爬不上去,但也上到了较高的树上往上面看了看,的确有一个地方长出的树枝有折断的迹象,当时看起来很是明显。”
      清掉最后一丝疑惑,展昭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要从头开始了。要想得到破案的线索,就必须到现场仔细勘察。现在天已过晌,看来只能明日了。不知王捕头意下如何?”
      请人家帮忙哪里还有旁的可说,王卷听完立刻点头:“一切都听展大人您的。那我这就回去预备应用之物!”
      展昭微微一笑:“那咱们就明日鸡鸣前在城门外汇合。”
      送走王卷之后,五爷立刻问道:“我说猫儿,四哥不是说等他的消息嘛?你怎么跟他定了明天早上?”
      展昭轻呼了口气:“我琢磨了一下,这件事还是得在咱们进侯府前弄完。不然万一这件事真的跟关铎或者侯府中的人有关,岂不打草惊蛇。”
      五爷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说得有理。那这样,广杰,你师父不是跟你定了联络的方式?你赶紧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一夜无话,次日,二人没到卯时就起了身。收拾停当之后,立刻赶奔了东面的城门。等到了地方,卢珍、苗广杰、房书安和王卷四人已经在此候着了。
      见人已到齐,五爷一挥手:“既然人都到了,就赶紧走吧。又不能骑马,这时辰已经不早了。”
      一行六人各自拿好应用之物,刚迈开步要走,就听到背后传来呼声:“我说,你们几个小子有这等好事儿都不叫着我老人家?”
      一听声音,展昭就知道这是蒋四哥,扭头一看果然是蒋平,一时惊讶好悬没说秃噜嘴:“四……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四爷呲牙一笑:“咋?就许你们俩替人家抓妖降怪,不许师兄我管管闲事了?”
      见四哥穿了一身破烂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根没剩下几根毛的破拂尘,背后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五爷当时就笑了出来:“别人不许,哥哥你到了哪能说不行啊!”说到这里,他扭身对王卷道:“王捕头,给你介绍介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蒋神仙。别看这一身行头不咋样,本事可大得不得了。别看不是紫霄宫门里的,可就全峨眉上下就没有一个不知道他本事的。这次有他跟着帮忙,就是那些死尸蹦起来刁难你都甭害怕了。”说完朝四哥挤了下眼睛,一副“瞧兄弟的介绍给劲吧?”的意味。
      展昭苦笑不得的暗地里给了他老鼠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天:“既然师兄肯屈就帮忙,那咱们就上路吧!”
      这一路上交谈,苗广杰和房书安就着五爷的话头给四爷编了好一顿显赫身世惊人的本领。王卷哪里能想到开封府的这些办差官会满嘴胡说八道,所以立刻对这位“破老道”的身份深信不疑。
      展昭不时抽动嘴角,瞧见玉堂和卢珍在一边忍笑,而四哥全然是心安理得且十分受用的表情,他也忍不住将笑意挂了出来。本该是沉闷的一路在这几个人的胡扯下倒是轻松了不老少。
      王卷本就嗜好狩猎,对周遭的山林熟悉得很,加上之前就是他在峭壁下救了那个发现尸洞的采药人,因此几个人没走冤枉路,直接就到了当初王卷救人的所在。
      此时业已进了巳时。这两个时辰的路也让众人明白,为何那洞窟会一直没人发现,实在是离人烟之处过于遥远,而且走到最后,几乎就没有了山路。如今正是夏末之际,草木正值旺盛之期,因此上脚下的路就更加难走。不过比起江边的泥泽地还是强了不少。
      众人抬头仰望高崖,王卷伸手指向一处草木旺盛的所在:“就是那里。自从那之后我来过这里好几次,所以不会认错。”
      有了目标便好过像没头蝇虫似地乱撞。再仔细地瞧了瞧崖壁上的情形,绝对比沉龙涧上旁的悬崖情况要好得多。不过这一次他们只能从下边往上爬了。
      王卷本是要第一个上去,但众人议过之后,还是让白展二人打了头阵。展昭并无异议,五爷这一次也没露出不满。反正不管什么先上后上都得上,瞧着山壁上有不少支生的树木和突出的石头,他也没觉得有多大危险。再说了,以南侠和他锦毛鼠的轻功,难道还比不了一个采药人了?!
      二人一边往上攀,一边将绳子拴挂在结实的树木上。虽然爬了几步就要重新解锁重新再拴实在是耽误时间,却是为保安全的最好法子。
      正像五爷所料,这山壁虽然陡峭得很,但对于他们这样有轻功的人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只是对于没有功夫的人来说是不怎么容易,不懂得如何使唤巧劲儿,一个大活人的重量可不是所有石头和树枝都能支撑得住的。下面留人还是必要的。
      山壁上的两个人没有言语,山下仰望的人也都个个屏住呼吸瞪眼看着。时间过了多久谁也没有计算,但等看到白展二人到那王卷那会儿所指的地方,然后朝下面挥手的时候,四爷等人才算是心落了地。
      展昭先一步手扶到了洞口,扭头看向离不远处得玉堂:“果真在这儿。”
      又上了两步靠到展昭附近,五爷就是一皱眉:“怎么没闻到什么气味儿?”
      翻身进了洞口,展昭伸出手递了过去:“这还不清楚。你先上来,咱们俩先到里面看看再说。”
      拉着猫儿的手脚蹬在洞底,五爷先将腰上的绳子解了下来。“这要真是那采药的发癔症,五爷非去他坟头上大骂不可!”
      展昭无可奈何地无视了这句话,也将身上的绳子解下来,回身打算找一处结实的地方把绳子拴上去。洞口的那一堆细枝是绝对不行的。瞧见离洞口也就十尺来远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的石柱,他迈步就走了过去。
      手刚碰到石柱,展昭就是一激灵:“这石头怎么这么冰?”
      五爷闻言伸手一摸:“嚯!凉得都扎手。”说着从展昭手中抢过绳子,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我拴吧。”
      抬眼望洞里看去,除了洞口的两三丈能瞧见光亮之外,里面是一片漆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洞窟有多深。展昭从腰间拿出火把,用火折子将其点燃。
      拴好绳子,五爷两步赶到展昭身后,伸手拦住了猫儿的肩膀:“你还别说,这里边还真是阴气森森的,怎么这么凉!”
      每迈一步,展昭就能觉出冷上一分。按理说深山洞窟里会凉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离洞口不到五丈就在洞壁上看见冰坨子就实在是出于两个人的意料了。
      “这些红色的都是什么草?怎么还能长在冰里边?”展昭看着冰缝中钻出来的红色枝叶,惊叹道。
      五爷咋舌:“那可谁知道了。不过咱们一会儿带几株回去给江先生看看,说不准还是啥珍奇的药材呢。”
      玉堂的玩笑让展昭微微一笑,随后他就听到了一些声响。“玉堂你听,好像有水声。”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随着二人的脚步越来越清晰,不多时,他们就瞧见了一处奇景。本以为洞壁上的冰也跟之前看到的一样,不过是洞壁上的水汽凝结而成。多看了一眼才发现,眼前的冰壁有些地方几乎透明,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去,完全看得见里面的流水。这些流水顺着洞壁往下,俨然在洞里形成了一条被冰覆盖着的暗泉。
      五爷看到这里吸了口凉气:“这么高的山上怎么会有冰泉?!”
      展昭疑问:“冰泉?”
      五爷回道:“最开始学奇门遁甲的时候我瞧过一本杂书,里面都是一些离奇古怪的风水之说。这种冰泉据说只会出现在极阴之地,通常都是在底下深洞当中。而且里面还写过,把尸体埋葬在这样的地方会千年不腐,但其三代之内必定断子绝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第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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