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楼事录》九壶酒

3、夜半逢灵

　　我有种突然掉到地狱的感觉。周围就像凝结的黑团，冥冥中颠倒了天地，雾气森森又令人牙颤，我感觉我一下子被逼上了某种的高点，恐惧中颤栗。
　　非常令人不安。
　　“楼者外……楼者外！”我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就像被虎鲨一口吞掉的小鱼，一点声响都没有。我蹲下身抱着膝盖眼睛闭得紧紧，希望这是个噩梦，醒来之后我还是原来那个普通小白领，过着拮据却充实的生活。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脱离常道的？我努力回想，好像抓到线头。
　　其实这些事情的开端，大概是两周前，收到的那份快递。
　　周日，我在家休息，像以前的周日一样吃完早餐后出去买菜，虽然工作很忙我一直觉得自己亲手烹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回来之后我就看见门口前有一包快递，上面有我的名字，可是我思量很久最近也都没有网购，也没有人通知我要接快递什么的，就这样放在我门前这干快递的人真不靠谱，要是被别人领走怎么办。
　　回去后我也没有及时开包裹，先是做菜填满自己胃囊再来考虑其他。
　　弄来弄去到了睡前才记起要开包裹这件事，拿起裁刀轻轻割开，这个包裹密封很好，里面涨着一股气。
　　割开之后包裹轻了不少，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味飘散在空气中，这种气味有点熟悉却说不来是什么。
　　包裹里头好像是一罐肉酱，由于没有寄货人的信息我决定把肉酱丢掉了，这种不明不白的食物对我来说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丢掉。
　　不过我没想到，这个罐肉酱竟然是漏开的，罐子口翘起来一个小隙，拿东西的手一不留神就被肉酱弄脏掉，不对，如果是肉酱是有一定粘性的，不容易倾倒出来，何况这么小的缝？
　　手指冰凉黏腻的触感……
　　那个味……我迟钝地意识到了，那是血味，而我手上肉酱罐头里装的是血！我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报警了，但是由于没有出什么事，只随便交代两句总结说是有人恶作剧，这里头的血液不是人血而是狗血。
　　之后我的生活开始慢慢变化，我老是觉得有人在监视我有人想要害我，到处都是眼睛它们包围了我，处在人堆我依旧感觉后背发凉，小盛听我描述轻描淡写地说我是缺乏安全感。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缺乏安全感，总之那一段时间非常难熬，不过现在我目睹了这一系列异状之后我就发现我脱离了那个怪圈。
　　脱离了那个怪圈又进了另一个怪圈了。
　　现在的处境我没时间继续考虑，即便我绞尽脑汁也不可能理解了这些，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楼者外，他既是把我带到另一个怪圈的人，他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害怕了。
　　在这种雾蒙蒙的地方，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声，沉闷得就像死了一样。我手环着膝盖蹲着，胳膊因为紧张过久而感到麻木，也不知道多久，这里的天好像永远也亮不起来，雾气也不散开，我终于放弃继续僵持，吸吸鼻子，给自己打好预防针做好心理准备，缓了许久才开始挪步。
　　“咕噜咕……咕……”有点像乌鸦的声音，我不能确定，这种时候不是管这些莫名的声音的时候，我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走到有人的地方。
　　路好像是无限长，我脚就像生根了，一直提不起腿跑。周围雾气更加浓郁，后颈突然传来冷息。
　　就像有个人，在我脖子那里吹气，冷冷的，凉凉的。
　　瞬间我的血液就凝固了。
　　大脑叫嚣着快逃，可是身体却一动不动。
　　“咔嚓咔嚓。”这清晰的磨牙声几乎击溃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一把长剑从我后边贴着我的脖子穿过来，然后什么奇怪声响都没有了，晃眼之间，还是在原来的十三楼里，眼睛有点不适应明晃晃的灯光，稍微抬手遮住了下。
　　阿秋嚣张地鼓起掌，斜眼看着我身后的楼者外：“事实啊，她可是连个内灵都解决不了。”
　　楼者外提着把古朴的器具，那是把青迹斑斑的长剑，有点像废品站里捞出来的，但我估计这是个神器，有些崇拜地看着它。
　　楼者外的表情说不出的臭。
　　“你都是个尸灵了，居然怕个内灵。”楼者外恶狠狠拍向我后脑勺，“成灵之后按理说胆子都会变大，性格也会有改变，看着你怎么还是死疙瘩一个。”
　　胆子和性格的变化可能是因为世界观的颠倒，没有社会和关系网的束缚，胆子就会大很多，本能是认为灵能随心所欲做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而产生的一些扭曲的感觉，性格也会随着变化，况且灵的世界本身就是无所管制，弱肉强食的世界，呆久了作为人的心性也会随之消殆。
　　我有点恐慌我的未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变。
　　“在想什么啊？”楼者外问道。
　　“没。”
　　“闷葫芦。”楼者外冷哼一声，随即和阿秋说，“她才来多久啊，估计还没明白回来自己不是人，估计还傻傻以为自己还是个人，这不算，过个星期你再让她在‘逢灵时’出来晃悠，我绝对把她调丨教得非常厉害。”
　　阿秋不看他：“得了吧。”她还会不知道楼者外的性子，估计这事在他心中是没完了，她是不爱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只是这新尸灵，“你现在需要选择一个‘向导’入门，是我还是他？”
　　“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挖墙脚！”楼者外跳脚了。
　　我看着楼者外的长剑：“楼者外。”
　　楼者外像是被抚毛的猫，一下子温顺起来，很开心：“有眼光。”
　　阿秋倒也不是太奇怪，只是忍不住要打击下楼者外：“是啊，你的长剑确实厉害。”
　　楼者外听着不对味：“你说什么，她是看上我的人才不是因为我的剑！”
　　“呵呵。”阿秋只笑不语。
　　“你笑得这么阴阳怪调干什么！”楼者外扯过我，“闷葫芦你说你是看上我的人。”
　　“我是好人。”我不说昧着良心的话。
　　楼者外的俊脸顿时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