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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Threat ...

  •   好痛……

      泪水在她的眼眶之中不断地打转,但她倔强地忍住没有就此哭出来,用力地咬着下唇,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书桌。男人修长有力的手看似随意地扣住了她的左手腕,但实际上这大得惊人的力气令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痛苦而无助地坐在书桌前。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随时要被捏断似的,而且也明显感觉到对方正不断地施压,她几乎就想抬起还自由的右手去推开他,但她深知这是徒劳无功的。站在她背后的人微微俯身,另一只手撑在书桌上,高大的身影把她整个人也笼罩起来。

      这并不是撒加第一次站在她的背后了,她记得在她成长的这一段过程之中,这个男人总是在百忙之中抽空,耐心而温柔地教导她读书识字,那一双温暖的手布满了刻苦训练的痕迹,无一不是他努力换来的证明,就如同父亲和叔叔的手,那怕有点粗糙又带着薄茧,她却总是透过这双手看到了对方的慈爱。

      她记得有很多次,他会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地指正她的错误,垂落下来的蓝色长发被微风卷起,有一些则轻轻地拂到她的脸上,有时候她听着听着难免会有几分睡意,他仅是无奈地拍了一拍她的头,看到她抬起头来调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才继续原先的讲授。

      可如今少女只见一缕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与此同时,温热的气息轻柔地拂过她的耳畔,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依然不敢抬头。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纸笔丢在她的面前,安娜塔西娅及时伸手,因为有点慌张,右手腕不小心地撞上了桌角,但在这痛楚之下她还是阻止了笔往下滚落的命运。

      他带给她安全感,另一个他带来压迫感。

      「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安娜塔西娅,现在我问一句,你写一句——如果你还想继续画画的话。」

      话音刚落,左手腕就是一阵的剧痛,彷佛下一秒骨头就要粉碎似的,她痛得就要弹起来,但双脚只能在柔软的地毯上踩了一踩却无法站起来,然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抓住了她的右手腕。他绝对是认真的,说到就到,如果答案令他不满意的话,他真的会令她一辈子再也无法拿起她最爱的画笔。

      「这怀表你是怎样得来的?」

      猩红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书桌角落的怀表上,这小巧精致的东西在灯光之下闪烁的光芒只令他感到无比的厌恶和刺眼,就是当天那个戴着这东西的神秘女孩,阻止了他杀死安娜塔西娅,明明都快要成功除去她的了,偏偏却被阻止,还要令他平白错过这十年时间,白白让另一个「他」在圣域掌权、让他统治大地的计划被延迟了那么多年。

      他要找出当年那个坏他大事的女人,即使这怀表上面依附的力量明确指出一件事:在安娜塔西娅和那个女人背后的人是和时间之神有关,这又如何,所有阻拦在他面前的人,一一清除就好。

      施加在两个手腕上的力度不断地收紧,她几乎连笔也拿不稳,也开始怀疑他抓得那么紧、自己要怎样写字才好。纵然心里在害怕,她还是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笔,慢慢地写下一行歪七扭八的字。

      ——不知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追问她这怀表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如此执着,更加不知道他的目的,既然如此,就干脆不告诉他好了,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才好。那怕接下来只换来了可怕的后果。

      撒加明显是对她的回答感到不悦。

      她的左手腕马上被用力一拧,长久以来一直被细心呵护的少女从来不曾经历如此的伤害,还要是被她最重视的那个人所伤害,剎那间,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心里比较痛、还是身体上的,她蜷缩起来就伏在桌上,深棕色的卷曲长发散落在纯白的画纸,像是一堆以颜色笔随意画出来的凌乱线条。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到纸上,画化出一圈淡淡的水渍。

      少女瘦削的肩头一抽一抽的,他不禁开始庆幸她发不出任何声音,要不然她的哭声和尖叫只会令人感到厌烦,就像指甲刮在玻璃上的声音一样令人讨厌。可是此刻看着她趴在桌上脆弱哭泣的样子,他彻底失去了耐性,不去顾及她那瘫软在桌上的无力左手,猛地抬起了她的下巴逼令她抬头。

      「这东西上面可是有时间之神的力量,身为他的外孙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是你打算让我去亲自造访你那位没有继承任何力量的没用母亲、她叫晴天是吧,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去跟她见面的,安娜塔西娅。」

      他知道的!?他知道外公的真正身分!?

      散涣的眼神凝滞起来,从眼底溢出的惊恐令人轻易看穿了她心里最大的担忧:即使他怎样伤害她也好,她也不愿有任何人伤害到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如此纤弱又温柔,绝对、绝对不可以让现在的他接近她!

      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痛楚,安娜塔西娅激烈地挣扎起来,满是泪水的眼眸死死盯着他,那一张满是泪痕的精致脸庞此刻浮现了掩饰不住的忿恨和忧虑。她愿意为了她的母亲做任何事,那怕是反抗这个危险又令人心疼的男人也好。

      她的弱点果然是她的家人,特别是她的母亲。

      现在她果然如他所料一样,开始焦急得要自乱阵脚。他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起来,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冰冷又慑人,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女孩颤抖的唇瓣,她的唇柔软而微凉,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齿痕和血丝,脆弱又倔强。那个人竟然教出了这样的一个少女,怪不得如此宠爱她——如果他把「他」的成果全都夺过来呢?

      他可是知道的,单是看着安娜塔西娅的画,还有此刻她的眼神,他就轻易地看到那尚在萌芽的美丽感情,这个女孩是如此地重视「他」,又畏惧他,就不知道那个满嘴仁义道德的男人是怎样看待她。

      既然这个女孩也开始长大了,那就好好利用这一份感情吧,对于像他们这些内心软弱的人而言,感情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话说回来——你画了那么多我的画像,是打算揭露我的身分吗?别急着摇头,你从小到大一直地在画,不是为了这样,难道是为了兴趣吗?安娜塔西娅。」

      突然又变得温柔的语气令她微微一怔,有点恍惚地看着他,突然以为那一个蓝发的男人又回来了,可是无论她失神地看了多久,眼前的漆黑也没有变回海蓝,对方捏住她下巴的修长手指也没有收回来她好像突然有些麻木了,又出乎意料地认真在思索他的问题,为什么历年来有那么多东西不去画,偏偏如终如一地、一直绘画着他,当她的画笔勾勒出他俊美的轮廓时,她就彷佛可以看到他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温柔又宠溺地包容她,她就觉得他是这教皇厅中最耀眼而温柔的光芒。

      因此她可以原谅他对她带来的伤害。

      少女右手的食指指尖微微一动,茫然地握住手中的笔,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出现在泪迹斑斑的纸上,一如她心中那还有些朦胧而迷茫的情感。

      ——是因为……我喜欢画你……

      是因为,我就是单纯地喜欢画你。

      是因为,你已经是我心里的唯一,我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可画了。

      黑发的男人对于她的答案丝毫不见半点讶异之色,反而低低地笑起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的那一刻,莫名地带来一丝酥麻的感觉。少女怔怔看着他,直到他的轻吻落在她的头顶,极大的恐惧才重新降临在她身上。

      「在你三岁那年,我曾经想过杀死你,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会是我听话的好女孩,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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