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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 27: Distance

　　时间过得很快，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他也差点没有察觉到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长大得那么快，也没想到自己的教育之中都遗漏了一些如此重要的事情。

　　那天的下午他如常在书房批阅剩下的公文，打算等一下就到训练场巡视一下、接着再到附近的罗德里奥村视察，不料突然之间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杂乱无章的敲门声，他感觉到在门外的明显是如今应该在安静画画的安娜塔西娅，不禁有些讶异，毕竟那个小姑娘向来规规矩矩的，从来不在他办公的时候打扰他，那怕有什么重大的事也好，她也会轻声地敲门。难道她是有什么急事了?

　　他习惯性地皱了一下眉头，放下笔直接叫她进来，门很快地开了又关，然后只见那个少女急急忙忙地来到他的面前，看起来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撒加站起来直接就迎上去，小丫头就已经自然不过地上前扑入他的怀中，抬起头来，以那一双漂亮又满是泪光的深红色眼眸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对于这眼神再清楚不过，每当她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的事情，她总是第一时间就想到她在这裡最信任的人，何况自从三年前莉莉丝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对他的信任就更加是与日俱增。

　　海蓝色长发的男人抬手轻轻地揉了一揉她那一头长了不少的深棕色卷发，虽然心里很是无奈，但也耐着性子等待她，她却只是抬起手来抓住他的衣襟，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直也没有拿出纸笔把事情写下来或者直接在他的手心写字，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上去极其惹人怜爱，特别是如今已经十三岁的女孩简直一天比一天美丽，再加上一头卷发，活像是精致的洋娃娃似的。

　　他微微推开了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少女，终于敏锐地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今早见她的时候，她还因为怕热而只穿着一条白色吊带及膝裙子，怎么如今又突然在外面穿上了有些宽松的深灰色长外套，而且还急得连画画时穿上的围裙也没有脱下来就直接穿上外套跑过来见他?

　　「安娜塔西娅，你再不告诉我的话，我可要等到晚上才可以回来帮你。」

　　这般公事公办的口吻每一次也收到令人满意的成效。圣域的教皇低下头来俯视眼前娇小的少女，身高的差距、再加上相伴多年对彼此的了解，她早就知道这是他的最后通牒，于是她努力不去看他的眼睛、甚至连他的脸也不敢看，只是盯着他的华丽颈饰还有那一些垂落下来的海蓝色长发，忐忑不安地双手交握起来扭捏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脱下外套，然后转过身去。

　　雪白的裙子上有着一片碍眼的鲜红血迹，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难道是有又谁伤害到她了，刚想问她觉得哪裡痛，下一秒才猛地注意到那一片血迹都是在腰部以下的，再加上小丫头现在的年纪……他好像现在才想到一件事，有些挫败地扶住了额角，微微移开视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无论知识还是礼仪，都是由他一手包办了她的所有教育，而侍女们也不会多问多说什么的，也许是根本以为他已经真的是什么事情也跟她解释了。因此一直而来也没有任何人正式地跟她说过这一种事情，只怕她也是懵懵懂懂的，所以现在才急得六神无主跑来找上他的。男人抬手拿起她手中的外套，温柔地披在她的肩头上。

　　「没事的……安娜塔西娅，你只是长大了而已。」

　　话音刚落，他才有点恍惚地想到，原来所有的事情，也过去了有十年之久，当日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如今真的是开始要脱胎换骨的了，而距离他赎罪、结束这一切的时刻也应该不远了。碰巧她又开始长大了，正好借此和她开始慢慢地拉开一段距离，毕竟这已经不再单单是男女有别的问题，而是她终有一天也要离开、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之中。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莫名的又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沉思，只是看着他皱起来的眉头，还有那一面的忧郁，她就知道他又开始陷入了一种精神自虐之中，而且往往也不是什么好事。少女嘴角一弯，暂时就忘却了自己才是有事来找他的那个人，抬手在他面前拍了一下手，清脆的掌声马上就令他回过神来，只见她噘着嘴一脸不悦地瞪着他，那一双如同红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眸正闪烁着少女独有的朝气和活力。

　　为此他微微一顿，片刻才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略带苦涩的微笑。眼见他这才笑起来了，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踮脚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展露出她那温暖明媚的笑容，一如现在外面的阳光，看上去永远也充满希望和光明似的，而且也好像带着蜂蜜一样的甜腻和微风之中的花香——她的笑容一直也是如此美好。

　　他们真的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之下，让她慢慢一点一点地习惯他的疏离、习惯没有他在的生活，就如同是十年前一切也没发生之前一样，在她的生命之中只有她爱的家人，不会有他撒加的存在，各自回到各自的原点。

　　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不想伤害到她。

　　两个侍女把她带走之后，安娜塔西娅好像有些奇怪的预感那样，略微不安地回头去看那个男人，但因为对方已经戴上了三重冠，而且距离又有些远，所以这一次她竟然真的罕有地看不出他的想法，就好像他突破已经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似的，她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陪伴他。

　　少女刚想转身回去再看他最后一眼，不料此时其中一个侍女突破拦下了她、好像急着带她回去似的，另外一个则神色有些尴尬地开口，显然也是首次面对这样子的窘迫情况，微微低下头来也不太敢看女孩的眼睛，只是尽量放轻了语气，再一边想着应该怎样才可以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完成教皇交代她要说的事。

　　「……安娜塔西娅小姐，有些事情不用事事劳烦教皇大人的，而且、而且你也开始长大了……您总不能经常这样黏着大人他的。」

　　接下来听着侍女们跟她说的事，她有生而来第一次觉得那么丢脸，而且还感觉到彻骨的凉意好像从脚底涌上来似的，她的心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缺口，不断冒出了无法止住的失落和难过。她快步地穿过第一次觉得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长廊，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也许今后要见到他的话，会更加困难了。

　　也许他是开始讨厌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