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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我就要赵无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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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多布是又惊又痛。
惊的是剑心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直接杀人;痛的是老者一直侍奉自己左右,如今却横死他国,连个全尸都没有。
本来只是想让齐齐羞月尝尝他的厉害,谁知她早给自己下了药,好一个丧心病狂的贱人!
他怒急攻心,整个人抖个不停。抬着他的四个侍卫互看一眼,虽然知道七王子的情形是耽误不得,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哗——”门从里面打开,锦绣恍若没有看见外面的血腥,淡淡的道:“把七王子抬进来,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四人倒像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七王子抬进去。里面热气蒸腾,他们不敢看,放下软椅,迅速出去守在外面。
七月的天,又闷又热,屋子里门窗紧闭,一面巨大的屏风挡在内室门口,里面不停的往外冒热气,还伴着一股子说不清的药味,让整个屋子更加逼兀。
齐齐羞月这是故意将自己晾在这里,她就是要看堂堂七王子醉眼歪斜的丑态,她就是要他求饶!
齐齐菏泽恨急,他觉得越来越喘不过气,是要死了吗?他的手终于不再抖了,意识却越来越薄弱。他不后悔,他一点也不后悔阻了齐齐羞月的好事,他就是要齐齐羞月看看,今日谁说了算!
他好像回到了大燕……
回到大燕,他还是那个出身低微、毫不受宠的可怜虫。老三、老五、老九趾高气扬,齐齐羞月站在他们中间,笑容矜持高贵。他们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自己只是个可怜虫,可怜虫……
“七哥哥,你不是要见我吗?”
耳后微凉的气息如阴风灌顶,激的齐齐菏泽一个激灵,从迷蒙中惊醒。
不知何时齐齐羞月居然在他耳侧,她只穿了奶白色亵衣窝在宽大的椅子上,露出的手腕脚腕各带一条红线,那是筋脉被挑断留下的疤痕,披散的发湿哒哒的纠缠着苍白的肌肤,一双眼睛像两汪寒潭,幽幽地盯着齐齐菏泽在笑。
我没死!这里不是大燕,是周国!
齐齐菏泽大喜过望。
我没死!死了的是老三、老五、老九!
不,我不要死,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可怜虫,我被父王倚重,我马上要掌握暗阁,我还要争王位,我要当大燕的王!
“哈——哈!”齐齐菏泽满头大汗,用尽力气去拍打软椅发出“噗噗”的声音。
“给我……解药,我……我不想……不想死……”
齐齐羞月凉笑着看着他挣扎。
屋子里锦绣三人轻手轻脚,内室的屏风被撤去,一盆一盆的黑色药水被端出去,大块的冰块放置在四角,透出森森冷气。
她们毫无声息,仿佛会动的背景。
凉意在齐齐菏泽身上蔓延。
不,他不怕她们!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七王子,齐齐羞月只是个和亲的公主,他要她嫁给谁就可以让她嫁给谁,他捏着那个假安和公主,随时都可以换掉她,他甚至掌握着她的命运!
齐齐菏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头颅,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死死地回瞪齐齐羞月,仿佛在命令她。
下来,给本王解药,求本王宽恕!
齐齐羞月开口,呓语般道:“五岁,舒妃陷害我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父皇罚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宿,她终生无子;七岁,大皇兄将我推进水里差点溺死,大皇兄谋反被杀,母家蒋氏一族被诛杀殆尽;十二岁,丞相刘宗污蔑我是妖星转世,结果钦天监测出妖星是他女儿,刘家一夜之间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齐齐菏泽脊背发寒。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像在和齐齐菏泽说悄悄话一样,低声道:“那个你留下想要牵制我的假安和,早已一命归西了,现在留在你那里的是我的丫鬟碧蟾。”
“早在你我达成协议的时候,我就让人给你下了药,我这样的人,连自己的父王都不信,怎么会信任你?”
她痴痴笑了起来,声音阴郁。
“多好啊,老大、老三、老五、老九都死了,现在老七又死在周国,齐齐多布又少一个儿子。”
“所以,七哥哥,你想怎么死?”
她歪歪头,神情娇憨,像在撒娇一样。“告诉你哦,我给你下的药,和董一为是一样的呢。”
董一为是她杀的?齐齐菏泽不寒而栗,他想起董一为死时的情形,一滩肉泥、活活疼死!
疯子,疯子!
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疯子?自己凭什么认为现在是自己掌握着局势?都怪那些谋士,是他们,他们想在自己身上实现荣华富贵,才撺掇自己去挑衅齐齐羞月!
如果刚才昏迷时死掉,齐齐菏泽也毫不惧怕,可是在死亡边缘打了个来回,他才知道生的可贵,他还有大好未来,他不想死,更何况还是那样痛苦的死去。
“不……我……不……不想死!”
齐齐羞月幽幽叹一口气,不辨喜怒。“可是王兄坏了月儿的好事。”
齐齐菏泽涕泗横流。是他的错,是他误听谗言,可是那出主意的吴永贵已经死了!
只听齐齐羞月娇娇软软的道:“点甜梦香。”
半夏拿出一支粉色线香点燃,放在了齐齐菏泽不远处。袅袅白烟升起,香甜的味道钻啊钻,钻进齐齐菏泽的鼻子,馥郁的香气让他几乎忘了疼痛,眼神变得呆滞。
突然,齐齐菏泽一声闷哼,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脸色煞白,青筋暴起。
“疼……救……救命!”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的直直的,如同虫子一般在地上痛苦的蠕动。
“碧蟾给七王子下的药只有一个时辰的作用,而甜梦香只能带给七王子幻觉,他现在觉得万虫挠心,只是香一断,幻觉立刻消失,七王子若是反应过来,以后有了防范,就不好控制了。”半夏为难的道。
剑心挑眉,“杀了他!”
“不可。”齐齐羞月道:“我们杀了他,齐齐多布就知道我还活着,如今暗阁被假安和毁了一大半,我还要他糊弄着齐齐多布。”
锦绣道:“香断了就给七王子喂点东西,让他以为甜梦香只是引出虫子的引子,要按时服药才能保住性命,如此,不就能唬住他了?”
“救……”齐齐菏泽还在挣扎,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爬到了齐齐羞月面前。
“救我,我……我一定……为你在周国找一个……好夫婿!”
齐齐羞月居高临下看着面目铁青的齐齐菏泽,道:“可是,我就要赵无衣。”
“将他和那香一块送回院子去,按锦绣说的办,让碧蟾按时给他喂药。”
“是。”
剑心横剑抵开屋门,室外阳光泼洒而入,齐齐羞月入老僧入定。看门口四个侍卫战战兢兢;看他们绕过剑心如临大敌;看他们抬了齐齐菏泽就往回走,留下齐齐菏泽断断续续又痛苦的呻吟。
门再次被关上,一室昏黄。齐齐羞月有些恍惚,她想起昏暗小房推门而入的少年,英姿勃发,身披阳光。
见过光的人,怎么能忍受黑暗?
“我就要赵无衣。”
她垂下眼睫,不辨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