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秘密》明彩千年

19、梦觉

　　我揉着额头往前走，忽见一人在园门口走来走去，定睛一看，是傻大哥，不，应该说是梦觉表哥。
　　我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兄妹俩，两人都爱这么走来走去的，看得人眼都花。
　　我上前打招呼：“梦觉表哥。”
　　“二妹妹。”刘梦觉一见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梦觉表哥在这里干吗？是不是来看我姐姐？”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们。后天我们就要回杭州，来了这些天，虽见过几次面，却也没说上几句话，眼看就要走了，不想这一别又要何年再相见？”说得好似生离死别，有那么惨吗？
　　我清清嗓子说：“这样啊，那么表哥要对我说什么？”
　　“二妹妹，我……”刘梦觉一脸尴尬。
　　“表哥没话跟我说，有话跟姐姐讲吧？”小样，我还看不透你！
　　“二妹妹……”刘梦觉脸露欣喜之色。
　　“你是不能进去的，这样吧，我叫姐姐来见你好不好？”
　　“有劳二妹妹了！”刘梦觉高兴起来，竟给我行了一个大礼。
　　“哦。”我感觉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进了园门。
　　我一进园门，喜珠就跑过来说道：“小姐，有没有见到表少爷啊？我见他在那转了半天呢，也不好叫他进来。”
　　“没事，”我笑，“以后还这样就行了。”
　　“是。”
　　这是古往今来的规矩吧！女子的闺房，男子是不能随便进的。像在这儿，白天有人守着园门，天一黑就上锁，早上再开。没有特殊情况，夜间是不会开门的。
　　我跨过门槛，见秋桐正在看姐姐写字。
　　“姐姐，秋桐姐。”我进来就得喊人，想想她们都没我大，真是吃大亏了。这里除了好勤、好敏和本家一些比较小的孩子不用叫外，其他人一律不是叫姐姐就是哥哥。
　　“孝儿回来了。”姐姐笑着放下笔。
　　“嗯。”我走过去说：“姐姐写字呢？”
　　“孝儿也来看看，我这几个字怎样？”姐姐笑着起身，拉我看她的字。
　　对于书法我是一窍不通，装模作样地围着桌子看了半天才说：“嗯，好看。”
　　“好看什么啊？”姐姐笑说。
　　我是真心称赞，元亦欣可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来，当然，我和元亦欣属于同一档次。
　　姐姐突然说道：“再好看也不及你的字啊。来，孝儿，你也写两个字，我先前跟秋桐和纹英说，她俩还不信，说这么小的人儿，竟写得比我还好！”
　　“姐姐啊……”我面露难色。
　　“怎么呢，孝儿？”
　　“姐姐，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能不能过来这边？”这会我倒挺感谢刘梦觉了。
　　“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见啊？”秋桐笑问。
　　“不是，是关于梦觉表哥的，所以……”
　　“我知道了，”秋桐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说：“你们去说吧，我不听，我去楼上歇会儿。”
　　想起纹英来，我忙喊住秋桐说：“对了，秋桐姐，我回来的路上碰见纹英姐呢！她到处找你了！”
　　“啊，真是！”秋桐说着往外走，“定不知她待会儿要怎样埋怨我呢！”
　　“孝儿，梦觉表哥还在外面吗？”姐姐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诶，姐姐怎么知道？”
　　“喜珠来问了一声，我说的不用理。”
　　“哦。”我点了一下头，小心的问：“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
　　“我……我答应了他叫姐姐去见他，他说他有话要跟姐姐讲。”
　　“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你这丫头！”额头上又挨戳了一下。
　　“姐姐……你去不去啊？”
　　“你说呢？”看不明白她是怎样的态度。
　　“你千万不要不去啊！我可是答应了啊！”我可不想做一个没诚信的人。
　　“你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说得还真绝情。
　　“姐姐……去吧！”
　　“去可以，但是……”姐姐走到门槛前，后面的话却没往下说。
　　“什么？”
　　“你也一起去。”
　　“我？”我理解，避嫌嘛。我点点头，说：“好啊！”

　　“汝惠妹妹。”刘梦觉见姐姐出来，立刻喜上眉梢，可头一偏，看见了我，就不大高兴了。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不来，你还见不着我姐姐呢！
　　“我听纹英说，后天就要回去是不是？”姐姐不冷不热的问。
　　“是啊！出来好些天了，爹娘不放心家里。”
　　“既是这样，汝惠也不敢挽留，后日再设宴与舅舅、舅妈道别吧！”
　　片刻的沉默后，姐姐又说道：“表哥若无事的话，汝惠想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欲进园门。
　　“汝惠，”刘梦觉喊住姐姐，“你当真……要这样对我无情？”
　　我一听，心想：“这话在21世纪你嚷嚷也就完了，可是在这个时代，对着我这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守深闺戒律的姐姐说这些未免……”
　　原本以为姐姐会生气或是不好意思地飞红了脸，可是没有，姐姐出奇的镇静。她缓缓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表哥是多情之人，希望表哥能记住小妹的忠告。”
　　短短几句话，声音不大，语气中却透着坚决。
　　“汝惠——”刘梦觉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姐姐顿住又欲离开的身子，问：“表哥还有话要说吗？”
　　短暂的却可以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刘梦觉微低着头说：“两年前我曾问过你同样的话，你给了我一首诗，我虽认得几个字，可那诗啊词的我不懂，也不想懂，今儿我只问一句话。”
　　姐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淡淡的说道：“表哥请问吧！”
　　“我想娶你，你可愿意？”真是大白话。
　　姐姐轻轻地摇头，无比坚决地吐出那三个字：“不愿意。”
　　刘梦觉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他勉强扯着嘴角笑说：“其实早就想到了，可……好，以后我还是你的梦觉表哥，你还是我的汝惠妹妹。打扰了，汝惠……妹妹。”
　　刘梦觉的话音刚落，姐姐就径直回去了。眼角眉梢的神情是我未曾见过的，可以说那是……绝情。
　　看着刘梦觉失魂落魄地离开，心中莫名的惆怅起来。虽然他缺点多多，可也算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姐姐今天未免……太过绝情，但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会说出同样的话。因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勉勉强强地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还省的让人家现在惦记着，将来恨你呢！
　　纹英不知又从哪冒出来的，竟一手拽着我的胳膊，一手指着我问：“汝孝，你跟我哥说什么呢？！他怎么成那样呢啊？！”
　　“诶？”我说什么呢？我可是连口都没张啊！

　　刘梦觉的事随着他的离开而结束了。那日的宴席上刘梦觉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声说话，大声笑，尽显其纨绔子弟之风。可是送他们走时，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瞥，我还是看到了他眼神里的留恋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