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晨光》毋我

6、Chapter06

　　林晨无奈地坐在花园的椅子里看着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的哈士奇，只觉得这家伙的精力旺盛得超乎了自己想象。

　　花园里的草木间穿梭着毛绒绒的一团，一下子让宁静的花园增添了不少活力。

　　郑宇默默地盯着哈士奇将修剪整齐的花园整得鸡飞狗跳，只觉得一阵胃疼。

　　林晨看着郑宇面无表情的脸，觉得对不住人家，歉意地一笑：“这是我收养的小狗，要给你添麻

　　烦了…”

　　郑宇推了推眼镜，放柔了声音：“不必这么说，您做的任何事，下达的任何命令，我都会追随遵

　　守。”

　　林晨点了点头：“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郑宇：“下月18号。”

　　林晨站起来，转身：“他竟然没有带上你，真是少见。”

　　郑宇沉默着。

　　“让大家休息休息吧，最近没有什么事。”林晨走向住宅大门，夕阳渐渐远去，晚风拂起林晨的

　　衣角。

　　郑宇明白林晨所说的是宅子里的佣人们，他会意地点点头，望着林晨的背影，许久，微乎其微地

　　叹了一口气。

　　林沐擦着滴水的头发飘飘忽忽地从浴室里出来，换了一套较厚的睡衣，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用

　　完最后一张抽纸，看着一纸篓的纸巾不爽地踹了一脚凳子。

　　去你大爷的，救了只狗下了趟水就打喷嚏打个没完，人品没攒够啊！林沐一边在心里咆哮一边打

　　了个寒噤，二话不说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窗外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林沐只觉得格外的冷，就像掉进了冰窖里似的。他不由自主地把自己裹

　　得更紧了。

　　林晨回到宅子里，等了半天愣是没见林沐下来吃晚饭，得知他自从回家就呆在房间里没出来后，

　　就不放心地上楼查看情况。

　　林沐正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躺在床上半梦半醒，迷迷瞪瞪中听到有人呼唤自己。

　　“林沐？林沐……醒醒……”

　　朦胧中林沐觉得有一只手正温柔地抚着自己的额头。林沐眯着双眼，看到林晨正坐在他床头，一

　　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发烧了。”林晨收回他搭在林沐额头上的手，扶林沐坐了起来，林沐本想拒绝林晨扶他的

　　手，却觉得浑身无力，只好听话地顺从林晨。

　　林晨将准备好的小米粥递给林沐，林沐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仰起脖子喝了下去。林晨接过碗，

　　又递给林沐一杯水和几粒药片，示意林沐吃药。

　　林沐盯着手中的药片，半晌，晕晕沉沉地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吃药。”

　　林晨哭笑不得：“不喜欢也得吃呀…”看着林沐有气无力的样子，林晨叹口气，放柔了声

　　音：“听话，你现在生病了，要吃药。”

　　就像下了魔咒似的，林沐慢慢悠悠地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安安静静地吃了药。

　　雨下得越来越大，不断有雷声响起。林晨拿起餐具和水杯，起身准备走出房间，却被林沐拽住了

　　衣角。

　　林晨疑惑地回头看向林沐。林沐只是静静地低着头，咬着下唇，拽着林晨衣角的手微微颤抖。

　　“…在我睡着之前…陪着我……好不好……”林沐抬起头，用略有些发红的双眼带着祈求的目光

　　望向林晨：

　　“哥哥……”

　　林晨有些震惊地睁大双眼。这是林沐第一次在他面前呼唤“哥哥”的称谓。是害怕打雷吗？林晨

　　这样想着，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返回到林沐床边，温和地取下林沐

　　冰凉的手，放回被子里。

　　“好。”

　　夜色缓缓地在林晨和林沐四周流淌，黑暗像无声的大网，温柔地将两人包裹。

　　林沐在药物的作用下被袭来的倦意吞没。窗外是愈演愈烈的雷声，雨点噼噼啪啪地袭上窗户。林

　　晨默默地注视着林沐进入睡眠，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离开。

　　“…妈妈…为什么……”

　　林沐皱着眉头，梦呓着。一声惊雷响过，林沐不安地缩起身子，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不……”

　　林沐像是在做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他拽紧被子的手微微战栗。

　　林晨久久地站在黑暗里，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疼。他想起关于林沐的传闻，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沐时

　　他脸上的戒备，想起他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和警觉。

　　林晨无法想象，一个12岁的孩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是如何面对濒临死亡的母亲和满地的鲜

　　血的。他又是如何在命运的夹缝里生存，如何迎接未知的明天，以怎样的姿态站立在挖苦、讽刺

　　与嘲笑之中。

　　林晨有些难过，他站在黑暗里沉默了很久，半晌，他回到林沐床头边，轻轻握住林沐攥住被子的

　　冰凉的手，淡淡地说：“别怕。”

　　林沐出奇地安静下来。雷声并没有停止，但他却平复了紊乱的呼吸，极轻地，回握住林晨的手。

　　这一夜林沐过得格外安心。感冒药让他深度睡眠不肯醒来，梦中偶尔感觉寒冷不适，身旁似乎总

　　有一个可靠的热源，林沐便毫不犹豫地挤过去，毫不客气地抱住对方。

　　好舒服…林沐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安心的感觉了。感到自己周围的寒冷正慢慢退去，林沐留恋地蹭

　　蹭怀里的“免费抱枕”迷迷糊糊地继续倒头大睡。

　　林沐的身体格外冰凉，一直怕冷地紧紧禁锢住林晨。林晨听着耳畔逐渐平稳的呼吸，打消了拿开

　　林沐环住他的手臂的念头，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窗外仍是狂风骤雨，屋内却一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