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言》半夏紫苏

8、第 8 章

　　“苏暖，真相有时候可以彻底摧毁掉一个人…”林翎看着我呆滞的眼神，叹了口气，“好比一个糖果还有一个很苦的药丸放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吃哪一个？”

　　“糖果。”不用思考，我立刻回答。

　　“那么，如果甜甜的糖果里包着的是致命的毒药，而苦涩的药丸却能医治你的疾病，这样你还会选择糖果吗？”

　　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林翎接着说道。

　　“你吃的糖果中就可能包着毒药，不知道的吃下去，在甜蜜中死去，其实也算是上天的恩赐。”

　　我不明白，于是开口，“既然是毒药，我不吃就不会死去啊。”

　　林翎笑了笑，没有了厌恶，却换做了悲悯，“有些时候，人生不尽然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今天的话都太过高深，我听着，似乎明白仔细想想却又似乎不明白，可是我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等我想要再度开口，身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打断了即将脱口的话。

　　浩辰的名字在屏幕上不断的闪烁，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听了起来。

　　“小暖，你现在在哪里？”浩辰的声音与平时不大一样，我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听起来感觉有些不好。

　　我看了一眼林翎，微微压低了声音，“我…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原来的同学…”

　　“你在什么位置，我马上去接你。”浩辰打断了我的话，有些急切。

　　我报了一个附近的地名，然后同林翎道别。

　　“苏暖…”林翎欲言又止的叫住我。

　　我转过身，她却又不说话。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最终只是轻轻的，好似悲哀的叹了口气。

　　我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她会突然叫住我，不过浩辰的车快要来了，我有些着急，对她点点头，然后就跑了出去。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浩辰的车缓缓的驶过来，我看着他的身影从车里下来，然后靠近。

　　温暖的怀抱将我紧紧圈住，这是第一次，浩辰主动的抱住我，用如此怜惜亲密的姿态。

　　我嘴角还没有完全绽放开来的笑容，却在听到他低沉嗓音说出的话后生生的凝固在了脸上。

　　“小暖，妈妈出事了，她今天开车，突然…”

　　浩辰继续说着，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话语，我无法理解。

　　我突然发了疯一样，在他的怀里不断的扭动，大声的喊叫着，“妈妈怎么了？怎么了？”

　　“你骗我，放开我啊，我要找妈妈，我要回家。”我的声音尖锐的像是动物临死发出的哀鸣。

　　浩辰没有放开我，他用着更大的力气去拥抱我，让我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耳边是他不停地声音，低低的传来，从围在我们身边嘈杂的声音透过来，又继续穿透过我的皮肉，一字一句的狠刺在心口最柔嫩的地方，刹那间便血肉模糊。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或是吼叫，只是觉得全身都在颤抖，没有浩辰的支撑，恐怕下一秒我就会瘫软下去。

　　灰蒙蒙的天让人无端的压抑，我被浩辰拥抱着，站在繁华的街角，透过他的肩膀盯着那片被层层高楼遮挡住的，不复纯净的天空。

　　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们从身边匆匆经过，或悲或喜或冷漠。

　　我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着人潮与我擦肩而过，任由着那片残破的天空一点点渲染成绝望地漆黑。

　　四周是闪烁的霓虹灯，人造的炫目光芒却永远也无法照亮，处于我们头顶上的黑暗。

　　“我要见妈妈。”我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喉咙被刀刃划破开来的一样。

　　浩辰说好，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很模糊。

　　医院惨白的灯光，医生机械麻木的脸庞，还有躺在冰冷坚硬地方蒙着白布的人。

　　我没有看到妈妈最后的样子，因为我突然发了疯，最歇斯底里的疯狂。

　　在镇定剂注射进身体，意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我却看到了浩辰，深棕色的眼眸中闪出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