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奋斗手册》罗伊轻舟

13、京城风云

　　就在何家的大部分主子南下后，京城风云突变。
　　兴安三十七年五月初十，今上头风发作，缺席一年一度的春猎，太子代帝与勋贵共猎，不料追逐一白鹿时坠马重伤，后京城流言四起，皆言太子坠马因醉酒所致，又言太子追白鹿意指帝位，太子拖伤腿跪于文华殿外，帝闭门不见。弹劾太子失德的折子如雪片般的折子飞往文华殿武帝的案头，太子亦上折自辨，帝皆留中不发。
　　内阁的七位阁老，除了依附贵妃辛氏的马阁老带头上折弹劾太子外，其他两位阁老也或多或少的表达了对太子的不满，其中就包括首辅万阁老，在一脚把云姨娘的兄长恩师赵阁老踢下去以后，再次把矛头对准了东宫。
　　一时间京城风云变幻，东宫岌岌可危，勋贵及士族或忙于站队，或明哲保身，缄默不语。当然这热热闹闹的一切何晴悦一无所知，毕竟她只是个养病的庶女，何府除了她之外就是伺候的丫鬟婆子，看房子的几个老仆。
　　这已是六月中旬，何晴悦的头晕之症早就养好，说好两个月后王家太太莫氏启程南下，但何晴悦左等右等，却未收到半分音讯，连莫九娘也没有半分消息，奇怪的是何府众位主子的信也未收到一封。何晴悦按耐不住，加之在何府这指甲大的地方待了两个月，何府都被她逛了一百遍了，作为现代旅游达人的何晴悦早就受不了了，就派人给王家的慧姐儿送了一封信，言明自己头晕已经大好了，想去王家给王家老太太和太太请安。
　　很快，慧姐儿的回信就到了，首先跟她道歉，说最近家里事多，她一时疏忽没有及时和何晴悦联系。其次言明最近祖父闭门不出，不方便去王家拜访。最后，诚挚的邀请何晴悦六月十九在京城著名茶楼听雨轩小聚，同时还邀请了莫九娘，并言明自己已定好了包间，扫榻相迎。
　　何晴悦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她无比期待古代的第一次姐妹聚会。
　　六月十九这天，何晴悦带着刘妈妈和桃红，坐着刘妈妈他男人刘一驾的青布骡车，早早的就到达聚会的地点—听雨轩。慧姐儿竟然还没到，但是已经派了她身边的婆子在门口候着，何晴悦一来，就被王家仆妇直接领到二楼一个清雅的包厢里，立刻有青衣小童捧上四色茶点，瓜子炒货，时鲜水果，并殷勤的问何晴悦喝什么茶，何晴悦想起红楼梦中林妹妹爱喝龙井，就谨慎地点了一壶龙井。
　　片刻，小厮便上了一小壶龙井并茶盅，均为官窑青釉，小小巧巧，颇为精致。她坐了约莫有一刻钟，慧姐儿并莫九娘一同到来。慧姐儿一进门，就向何晴悦道歉：“我们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不不，是我来早了。”何晴悦笑着说。
　　小厮复又上了茶点，和婆子们退出隔间，只留了几位小姐并贴身丫鬟在屋里说话。
　　慧姐儿道：“十分抱歉，因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家里十分忙乱，一直未能启程南下，也忘记给妹妹说一声了，实在是家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只好约了妹妹来这茶楼，顺道我们姐妹们聚一聚。”
　　何晴悦对京中大事还一无所知，正要准备问，莫九娘接着说：“悦丫头还不知道吧，太子狩猎时坠马受伤，那起子小人惑上，加上奸妃当道，今上有废太子之心。”
　　慧姐儿忙道：“噤声，莫可妄议国事。”
　　莫九娘说道：“怎么？他们做得出这样的事还不能我们议论？慧姐姐你看看大街小巷，上至士林勋贵，下至走卒贫民，谁不在议论此事？就是我二伯母在我们族学里也不禁人讨论呢。”莫九娘的二伯母是大儒的女儿，嫁到莫家后更是执掌莫氏女学，在京中颇有才名。
　　慧姐儿说：“我偷听我爷爷和奶奶说，今上偏疼辛贵妃的儿子郑王，对太子早有废立之心，这次的事给辛贵妃和郑王他们一个把柄。”
　　莫九娘冷笑道：“辛贵妃他们想，也要看士林大族答不答应。”
　　何晴悦心想：这一旦涉及储位之争，就是要命的事情。而且这大盛王朝已立朝两百年，现在看虽然是盛世，但和大明有着同样的通病，皇帝对帝国的掌控力不足，皇权被相权制约，皇帝被士林绑架，但作为皇帝，他又不能公然反对士林儒家那一套，因为父子有亲、长幼有序、夫妇有别、君臣有义以及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正是立国之本，表示他治疗天下万民的合法性。因此明朝中后期的那些皇帝，不是不想作为，而是无法作为，有的寄情山水，有的发展业余职业木工，有的自封大将军，有的二十年不上朝，但都不妨碍明朝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正常运作，并不可避免的走向灭亡。
　　莫九娘问：“悦丫头，你怎么看？”
　　何晴悦说：“我觉得皇上不会公然反对士林，也不会轻易废太子，因为嫡长子为太子关系国本，圣上会慎重考虑的。”
　　莫九娘立刻星星眼，笑到：“我就知道悦丫头和我想法一样，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何晴悦心说：如果皇帝想和士族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能废太子的。只是何晴悦从没想过，国家大事会深刻的影响她的生活，比如迟迟不能南下和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