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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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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你看起来真高兴。”紫色余分看着走在前头的人,那抹愉悦的感觉,真明显,明显到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哪怕他们之间还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他也能够清晰地察觉到。
感受到是一方面,能否感同身受就是另一方面了。
——太过外露的情绪。那个素还真,真的让你那么开心吗,王子?
紫色余分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心里也酸溜溜的。因为自己是肤浅的,于剑,有天赋却浮躁、没有领悟力,所以当然无法跟人家大名鼎鼎的素贤人比。哈,比?扯边都成问题,说比的话简直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虽然自己一直在跟对方说,其实他很强什么的,但是有些话紫色余分绝对不会说出口,无论对象是谁,他都不会告诉。
就像有的心情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
他的剑就像初遇对方时被评价的那样。
有时候,不是不想诚实,只是逞强已经成为习惯,而这种习惯久而久之也成为了自己的保护壳。
既然是保护壳,那怎么才能改的掉?改掉了是不是就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了?
没有注意到自家剑侍忽然的沉默,惋红曲笑了几声,“哈,有这么明显吗?”然后停下脚步转过身,与紫色余分面对面,在看到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后,开口问:“你不开心吗?”或许是不明白吧,于是才那么直接地问出口。
紫色余分想了下,闭上眼睛又睁开,直视对方的双眼,不意外地看到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当然,也有疑惑。只不过这份疑惑可能是对他的不解。他就稍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语,回到道:“是啊,素大贤人只跟王子交谈,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剑侍,别说谈、甚至连一饱耳福的资格都没有啊。”说罢,似乎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紫色余分还夸张地扶额摇摇头,接着摊开双手耸耸肩。
肩上的剑匣突然间变得沉重无比。沉重到他踉跄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前颠簸了两步。
——王子,是不是我就只能是个剑侍?
惋红曲看着他,还是笑着,只不过笑意似乎更加大了,“下一次,吾带上你,你就在旁好好领悟吾同素还真所说的剑之理、道,虽然你的心还太过浮躁,不肯静下心来听剑,但是总会对你有所启发。”语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想着下一次是在不会很久的以后。而在那个当下的惋红曲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口中的 “与素还真交谈”的下一次机会有很多,但是却再也没有了 “带上自家剑侍”这个附加条件。
“诶诶,我也不求什么启发,唯求王子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剑阵里头喂蚊子就好。先不说翠环山的蚊子数量之多,它们简直凶残到没天理……”说着一句又一句违心的句子。其实紫色余分也不知道这些话听到对方耳里会被理解成怎样的意思。
毕竟是他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
因为差距太大了,不止一点点、一段段,不是对方愿意为他等在原地而他只需要努力奔跑就可以到达的距离。
要知道——井,是在比陆地还要深的地方。
惋红曲直觉对方没有讲真话,甚至还将话题岔开,就更加不解了。但是看到他似乎已经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也就随着对方的话接下去,纵使惋红曲觉得对方有心事,而且或许还可能跟自己有关。
就在惋红曲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紫色余分凑到他眼前,笑得叫那个好不天真,“王子啊,枫叶林就在前头了,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嘴角的弧度上扬,脸上的笑容明媚。
惋红曲打消了要问对方的念头。或许是累了,不过……
“不需要去客栈吗?”想到了那天小剑侍做噩梦的事,于是就提了出来。得到的是摇头的拒绝。
一前一后来到枫叶林,惋红曲看着对方先是铺小红毯接着将剑匣搁置在上面,然后才是自己坐到距离石桌有段距离的大石头上。
悠然自得的模样,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
“说起来,你那天究竟做了什么梦?”事后因为对方立马跳转话题自己也没来得及问。再者就是由于自己同那时候的紫色余分隔得有段距离而无法听清他的呓语,但是紧皱的眉头和逐渐苍白的面颊却是让惋红曲心下一惊,想要叫醒却惊见对方从大石块上直直往一旁倒,这才一个瞬身接住了将要落地的身体,而之后不经意间碰触到的手尖更是传来了吓人的冰凉。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紫色余分会突然间这样?
惋红曲想不明白了。
其实很多关于紫色余分的事情,自己都不明白吧。
惋红曲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个剑侍的事情上心。明明只要一心有剑就足够了。
为什么……
紫色余分就这么看着他,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记不清楚了……总觉得那个是可怕的梦,模模糊糊地记得里面有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不对,有尽头的蒿地。不过真的很大,我记得自己没有去过那样的地方才对啊……”挠挠头,拉了拉垂下来的紫色长发,脸上是一副困扰的表情,“很安静,嗯还有就是有——”
“嗯,有什么?”
“没、没,没有什么啦,哈哈哈。”
显而易见是在逃避着什么。
惋红曲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在意到一定要得到答案。
“不过我记得最后我好像掉下悬崖了。很痛。”直直看着惋红曲的那双眼睛里,竟然透露着点点委屈和悲伤,“王子,真的很痛。”
然后就什么都不肯再讲了。
惋红曲只当对方闲得发慌,想着便又说了一则自己曾经在“别处”听到过的故事。
自然,是剑的故事。
紫色余分看着自己的王子一如以往讲着剑的故事,微微偏过脸,垂下来的长长头发被风一吹,遮住了他的面容。
王子,井底之蛙就算被飞鸟带出了井底的世界,但是它终究没有那一双翅膀能够支持它和飞鸟那般自由翱翔。
回到井底,是我唯一的选择、也是我唯一的归处。
我亲爱的王子,自始至终,紫色余分都没有与你并肩而行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