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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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始后的第三个礼拜，韩江雨这帮幸福的高一孩子还在家里吃吃喝喝打电动看电视的时候，项前进那帮高三生就已经开始疯狂的补课了。
H中是B市名气挺大的一所重点高中，在这种学校里一向信奉考多不错，补多不愁的教育理念。所以项前进就是再怎么想翻出点浪花儿来，也只能乖乖屈服在校方的铁血镇压手段下，无奈的改成用短信攻势来疯狂轰炸韩江雨。
不过话说回来韩江雨的寒假过得其实也并非那么悠哉，他立志要成为一个小说家，所以这会儿正在努力准备一个还挺有些分量的作文比赛的韩江雨，在面对不知道是否确认了关系的学长发来的大堆邮件时，只愁苦的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有些不够用。
“江雨啊，今天我把写完的卷子摞起来看了一眼，我估摸着都有你这么高了。”
感觉自己身高被轻视了的韩江雨愤怒地按键，打算用一个简洁明了的“滚”和一个表现出极度不爽的“！”来表现出自己对项前进这种恶意攻击行为的不齿，不料手一滑，原定的叹号被打成了一个非常具有恶意卖萌意味的“~”，等到他发现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时，这条短信已经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显示着“已发送成功”。
回过神来后的韩江雨无语的看着项前进几乎是火速回复过来的“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怏怏的关机打算装没看见。
其实H中是不允许学生在教学楼里使用手机的，项前进顶风作案这么多回，让身为他同桌兼为朋友两肋插刀好哥们专门负责望风的张艺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阿项我求求你消停点儿吧，我都快神经衰弱了……”张姓少年哭丧着小脸趴在课桌上，一副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凄然模样，项前进见好就收，很有哥们义气的拔了电板，和颜悦色的对自家损友发了道圣旨。
“没问题，朕就批准你等会儿自习课再重新上岗吧。”
张艺兴恨不得一把捏死这个蹬鼻子上脸混账。
而这边的言熙不知道受了哪门子的刺激，开始一个劲儿的劝着项前进出国。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堆国外的音乐院校的资料，一页一页专心装订好，搞成一个个看起来就透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本子，一摞一摞的往项前进桌子上放。
她是文科班，串班来理科班这边本该偷偷摸摸，可是这姑娘偏偏是各位老师心头贴着好好学生标签的模范生，再者她跟项前进同为学生会干部，走得近些，倒是也让人挑不出错儿。
“阿项啊，我觉得这些学校都挺适合你的，你好好看看吧，要是有兴趣我跟你去做你爸妈的工作，咱能考出去就还是出去……你觉得成么？”
项前进接过言熙递来的资料，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曼O顿音乐学院的黑体字样，他对这所学院不算太陌生，印象里是所以古典音乐文明的著名院校。
他这边还没表态，张艺兴倒是就已经凑过来解围。
“哎呀，阿项他不会去美国的，言熙你就别费劲儿了。”
言熙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她有点疑惑。“不会去美国？为什么？”
项前进吸了口气，他把姑娘费心整理的文件放在课桌上，扭过头对着言熙笑了笑。
“我说是我对祖国爱得深沉，你信不信？”
他的话其实也不是作假。项前进虽然是个前卫的摇滚少年，但是还是个相当热血的爱国分子，他虽然唱英文唱的也好，但是他一直以来还是更偏爱于用自己的母语去发泄情感。可能是因为归属感吧，有些话，有些词，不用最烂熟于心的语言去抒发，总会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张艺兴在一旁看着言熙似乎有些急了，他一贯的会做人，这会儿也顾不得上课铃快响，上前去拽了女孩儿的手腕就往外头走。
“他一向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善解人意的张艺兴在心里给这姑娘坎坷的情路点了根蜡烛，同时也替自己始终不见天日的感情默了个哀。
言熙一语不发的被他拉着走，少年的掌心温热，贴在她的手腕上，是种让人打心里觉得熨帖的热度。
关于项前进的出国事项就这么尘埃落定。但这场补课在四个人各自忙得焦头烂额的半个月后，终是迎来了第一场变故。
——言熙她出国了。
她走得很突然，只简单的几个要好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就默默登上了去大洋彼岸的飞机。
言熙在出国之前，联系的最后一个人是张艺兴。
她在一个深夜给张艺兴打电话，电波里传送过来的女声听起来有些闷，跟女孩子一贯明亮清脆的嗓音差别很大，她在电话那头说“艺兴哥，我要走了，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张艺兴那会儿在翻着白眼写一套高考模拟卷，他挂了电话，不甚清明的脑子还不是很好使，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家门奔跑在去言熙家的路上了。
言熙这姑娘家境好，她的父母早就离异，家里的房子买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是片很高档的住宅区，不过家里房子虽然大，却常年只有她一个人住。张艺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到了言熙家小区门口，正在苦恼怎么跟保安说一声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这个管理制度相当严苛的住宅区，一只手就从他背后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是言熙。她躲在他背后，看不见表情，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哭过，她说：
“艺兴哥，陪我去唱歌吧。”
他被她拉着去了一栋很老旧的筒子楼，言熙也不解释这是哪儿，只熟门熟路的领着人一个劲儿的走，两人摸索着上了四楼后，言熙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就着昏黄的灯光艰难的开了一间房的房门。推开那间屋子以后的空气有些不是很美妙，闻得出来是常年没住人了。
言熙在事后说，那是她外婆家的老房子，是她长大的地方。
那天晚上，十七岁的少年少女窝在一间灰尘遍布的老房间里，开了一台旧旧的卡拉OK机，音量调到最小，张艺兴心想这姑娘还挺厚道，知道半夜扰民不好。言熙倒是没怎么多想，她坚持要唱一首有些年份的粤语歌，张艺兴看了一眼屏幕，居然是张国荣和梅艳芳的《芳华绝代》。
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张国荣和梅艳芳的事儿，这会儿言熙点名了要唱这个，他叹了口气拿起话筒，贴心的陪着她一起感伤。
“唯独是天姿国色不可一世”
“天生我高贵艳丽到底”
“颠倒众生吹灰不费”
“收你做我的迷”
言熙唱得投入，梅艳芳那种灿烂到极致的艳她学不出来，到底她也没经历过过太多风雨,情感上不能指望太过充沛.所以她这会儿唱的只是她自己。但即便是这样，她的歌声也确实是可以用好听来形容的。张艺兴没听过言熙唱歌儿，所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第一次听的时候竟然就是最后一次。他坐在她旁边，察觉到了这姑娘那不太明朗心境，默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年的嗓音轻柔，被话筒处理过以后更加温和,此刻听起来就像一杯上了年份的波尔多红酒--确实就是那种内敛又动人的韵味。
“过了今晚，就坚强起来好好生活吧。”
言熙走的那天，张艺兴去送她。两个人在B市机场并肩走了一阵。快登机的时候言熙突然对张艺兴说了句话。
“帮我告诉阿项，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你就装吧……张艺兴垂下眼，想到她眼眶都泛着红还在逞强，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
“嗯，我知道了。”
然后他们挥手作别，言熙一米六出头的个子在人潮里看起来居然也有些坚韧的意味。她最后留下的东西是她爸托人从各所高校弄来的复习资料（当然是理科的）和一箱子的维也纳古典钢琴烧录曲CD。项前进从机场进来的时候张艺兴抱着一箱子正在往往外走，他走过来帮张艺兴拿了一半的东西，两个人情绪都不高，于是也就没说话。
谁都不能否认，言熙确实是个好姑娘。
项前进坐在计程车里给韩江雨发了条短信，张艺兴对着手上的CD发了会儿呆，侧过身来对项前进问到：
“这些碟你要么？”
他看了一眼箱子，眼皮一合。“你都带走吧。”
那是他要不起的一片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