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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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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神,有些骚动。”玄深的脸色变了变:“可惜我看不清楚。”
倒是一直坐在前面寡言的神候葛炽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脸色微红:“玄深快走,西战王到外围去了。”
西战王到外围去了,不是走过去的,而是用高等神王才能施展的瞬移。
到底什么事那么急,莫麟也来不及细想,紧跟着玄深往外走。这样的样子是有些奇怪的,本是雅致而平和的青白宴,却因为西战王的一个动作发生了大规模的变迁。
穿过层层苍郁的丛林,玄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本是不能再往前走,因为已经感受到了如潮水般汹涌的灵力呼啸而至,荡漾在自己的身侧让呼吸都有些凝滞,但是很明显,在这里根本就看不清啊。
定了定神,玄深咬着牙继续向前行进,要自己的极限再停下来吧,能够用西战王的灵压为自己检测,说出来都觉得有些荒谬呢。
直到觉得身体里的骨头都发出了紧绷的脆响,玄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确已经不能再靠近了,这样的灵压着实可怕,若是资历在自己之下的,只怕在灵压之中就能被碾成粉末,神魂俱灭了。
张开神识向西战王的方向望去,玄深只见到西战王的面前似乎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动物,灰蒙蒙的,带着辨不出灵力的阴郁气息。
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莫非......玄深的瞳孔一缩,他居然可以扛得住西战王的灵压!
“你这个孽徒,师父都不在你居然自己跑了!”游逸拎着自己的弟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现在这么混乱你都不怕被神王们的灵压撞到,就是师父也救不了你。”
“师父您这不找到我了么。”不安的扭动着身体,莫麟露出了谄媚的笑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师父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哼!”把不成器的弟子扔在一旁,游逸理了理自己的衣冠:“少给我添乱,要看自己看。”
莫麟倒也不含糊,立即打开了自己的神识看了过去,却在一瞬间发出了惊呼:“天呐,居然是他!”
“认识?”游逸皱了皱眉头。
“我曾经撞到过他,但是那孩子,那孩子连我的灵压都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莫麟睁大眼睛望着游逸:“可以承受住西战王的灵压。”
“居然是个麻种。”震惊之下,连游逸的声音都变得喃喃:“长这么大,还无惧西战王的灵压,这倒真稀奇了。”
金色的灵压如水纹绽开,那个宛若玉质雕塑的神在这灵压之中,越发显得高不可攀。灰色头发的孩子睁着一双诧异的眼睛,竟也忘记了低头,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眉眼冷俊的神,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
从有意识的时候开始,他的世界就是一片混沌,眼界所触及之地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灰,隐隐的刮过暴虐苍白的风。
等他游荡到了神界,才知道那片让人心生恐惧的灰是神界与魔界的边缘,而自己,就是被这个六合所抛弃的物种。
不配有名字,不配有身份,甚至不配活着。
苟延残喘也好,丧尸走肉也好,他日日这样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任何希冀,活着与死掉,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神界里的神那样的多,每一个都可以趾高气扬的从他面前走过,每一个灵压都可以轻易将他碾碎,麻种是没有灵力的,活该在被创造出来之后就悲惨的死去。
本来是不该他来青白宴的,也不知是谁从后面给了他一脚,便把他揣进了这个他连看都不敢看的灵力惊人的小岛。
这回是真的会死吧,灵压太集中了,简直是把身边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剥走,眼前本该清明的世界一点一点的黯淡,像是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清楚的感觉到了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本来就不该活着啊,本来就不该来这儿啊,像自己这种丑陋微贱的麻种,本就不该存在这个六合之中啊。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甚至有了释怀的笑容,忍着身体里火烧般的灼热和疼痛,静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直到......
直到有一片温暖的金色靠近自己。
舒缓的,温柔的,像是一片海洋扑灭了心中的烈焰,潺潺的流进了自己的心里,就连一直虚弱恐惧的身体,都不自觉的舒展开来,从未有过的畅快感。
眼前似乎有模糊的影子,强大的,温柔的,带着从未见过的柔软的气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依靠庇护,他努力的张开双眼,眼前却仍是苍茫的景色,那个人影就在这茫茫暮霭之后,怎么也触碰不到。
直至有低醇优雅的声音传来,本来是辽阔的,像是在木村山野间回荡的玉笛,后来便越过层层乱流滴进了自己的耳畔:“叫你尹玺可好?”
随着声音的渐渐清晰,就连眼前的雾霾也是一并散去,他这时才看到那个站在他面前的神,光芒万丈,灿若瑰宝,连月白色衣襟的侧边,都被金色的灵力渲染上夺目的色彩。
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强大的,俊美的,冷清的。
一瞬间被迷乱了心智,灰色眼睛的孩子一时间没有消化沉鹤所说的“尹玺”究竟意味着什么,只顾呆呆的看着这个就连神王都不敢直视的神。
“西战王赐了名字给他!”即便当事人还不知情,但是周边的神也是异常清楚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这么多年来西战王从未对神界的任何小辈上过一点心,不要说赐名,就连扫一眼也是能当成不得了的大事来宣扬的啊,若是赐名,那简直是晴天霹雳啊,不知道多少神等待这份殊荣等到眼睛化成了灰都没有等到。
但是得到西战王赐名的不是某个小神,而是从来没有真正被神界看进眼睛里的灰尘,麻种。
若说是玩笑的话那也太大了。
不少神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他们曾为自己或是自己的弟子用尽各种方法各种心机希望得到西战王的垂青都是无用功,而现在西战王却在众神面前承认了一个麻种的孩子,简直就是给了神界一个狠狠的耳光啊。
“去战王殿吧,你既然可以承受住我的灵压,那进入战王殿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若是进到了战王殿,让掌司典给你做一个玉牌,挂在殿中吧。”只见得金色磅礴,竟是将那个孩子的身影堙没其中,重新归于寂静。
斗转乾坤,这招并不算什么绝学,高等的神王都会,只是让不少神将神官开了眼界,比方一直紧紧盯着前线的莫麟,便是不觉的瞪大了眼睛。
不同于弟子的惊奇,游逸的脸色并不轻松。那个麻种孩子的出现实在是没有预料到,更叫人不可置信的是,西战王居然有意收那个孩子为弟子,即便是麻种无法拥有灵力。神界的玉牌不是每个神都有的,起码得是被神侯一列收为弟子,掌司典才会为其制作玉牌,作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悬挂于其师的府衙,就如莫麟的玉牌,被收在自己的手里,照西战王的意思,那个被赐了名的孩子,莫不是要摇身一变,从最低贱的灰烟瞬间被吹上了遥不可及的九霄啊。
这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的看了莫麟一眼,游逸将忧虑和疑惑收在眼底。
同样吃惊的还有玄深,他心思极其缜密,自然是知道西战王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重新洗牌了神界下一辈的格局,麻种的确无法修习灵力,但是这不代表西战王没有其他的手段让麻种拥有自保的手段。
根据神典记载,幽蓝海域的极东之侧居住着鲛人一族,人身鱼尾,擅长音律和舞蹈,性情柔美温和,虽无法修习灵力,但拥有天生操纵水的能力,偏居一隅,就连幽蓝海域中穷凶极恶的海怪都不敢轻易招惹。
西战王这些年游历在外,也不排除找到了适合麻种修习的方式啊。
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玄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远远的看到一抹妖异的红,那个被称为公子妖凰的人,正站在人群之外,若有所思的看着还被金色灵力包裹着的西战王。似乎是感受到了玄深的目光,妖凰微一瞥眸,苍蓝色的瞳仁直直的盯着玄深。
一瞬间像是坠入地狱。
妖凰的灵力暴戾而充满侵略性,玄深只是觉得在看到那抹苍蓝的一瞬便是窒息,全身僵直,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有什么东西拼命的往脑子里涌,生涩的疼痛的,想把自己的思绪挤出自己的身体,乱哄哄的完全不受控制,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分毫。
师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