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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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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任远之揪了萧北来我家敲门,彼时我和任桀都还在睡觉,敲门声中我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任桀赖在我的怀里不肯动。
“宝贝儿,松开安姨。”
“不要。”
软软诺诺的嗓音,小孩子变本加厉的埋进我的怀里,他说:“安姨,还没有人这么抱着我睡过觉呢。”
心脏瞬间便柔软下来,等安抚好任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打开门,任家兄弟都顶着一对黑眼圈蹲在门前抽烟。
“把烟掐了再进来。”
萧北一进屋就立刻转变了立场,拎着手上的东西对我笑的奸诈:“安安,我买了早点,你要不要吃?”
不等我发话就躲进厨房去了,看来只能找任远之出气了,我斜倚在沙发上:“说吧,意识到哪儿错了没?”
很遗憾我穿的是睡衣,破坏了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气势。
“我不认为我错了,我只是想给小桀一个正常的家庭。”语毕,便坐去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我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黑色的西裤完美地勾勒出他的好身材,藏蓝色的衬衫熨贴在身上,这真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不得不承认,楚鱼雁的眼光相当不错,可是这个男人,却不知道她的辛苦。
“小桀六岁了,楚鱼雁一次都没回来,一眼都没看过这孩子,她说不让小桀叫别人妈妈,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句话,让我瞬间炸毛:“你说鱼雁自私?她辛辛苦苦怀着小桀的时候你在干嘛?忙着讨好你的新未婚妻吧!”
声音尖利,连我自己都觉得刺耳。
楚鱼雁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去世了,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怕是在和新女友你侬我侬,连楚鱼雁是谁都忘了一干二净吧。
卧室里传来小桀的哭声,我瞪了一眼任远之跑去卧室,小桀坐在床边扯着喉咙大哭,眼角却一滴泪也没有。
我气笑了:“小屁孩,倒学会装哭了。”
“安姨,你不要和爸爸吵架好吗?”
波光潋滟的一双眼睛,我叹了口气,伸手搂过那孩子。
幸福的家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任远之接走了小桀,并保证不会强迫小桀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萧北端出他买的早饭放在我一直当成餐桌的茶几上。他看着我,目光有些悲戚:“小安,鱼雁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停顿好久,我回答:“是。”
声音回荡在客厅里,我忽然觉得有些冷。楚鱼雁死了,可是她却会永远活在萧北心里。
早上九点,我们站在楚鱼雁的墓前,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在萧北身后撑着一把印花的雨伞,黄色的伞面上绘着精致的兰花,我抬头看天,目光从不锈钢的伞骨滑到那个天堂伞的标志,尔后便是被一片黄色取缔的天空,由于半个身子露在雨伞外面,那件白色的雪纺上衣已经湿透了,发梢也被雨水浸透,一缕一缕黏在脖子上。
墓前放着一束鲜花,萧北亲自去挑的,百合配上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满天星打底,都是楚鱼雁喜欢的花儿,一如她的人一样娇媚。
“安安。”
“嗯?”
“你爱我吗?”
“不爱。”
“呵呵,你个口是心非的丫头,走了,我们回家。”
“萧北哥哥,你不难过吗?”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不后悔,我也就没必要难过。”
萧北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到我的身上,犹带体温的衣服驱散了满身寒气,心也一点一点回暖。
行程真的是被一拖再拖,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任瑾瑜的邀约,他说,安安,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我心想,你生日关我什么事啊,姑娘我又不是特殊职业者,你说让我陪就陪啊,所以尽可能的用我想到的最委婉的语气拒绝了,但是那个大男孩儿语气低落的说,安安,爸爸去世了,爸爸临去世前一直是你陪在身边,所以,所以你和我说说爸爸的事儿好吗?
好吧,我一向吃软不吃硬,所以我很没骨气的答应了。
大少爷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到外面的蛋糕店跟店里的师傅学做了一个蛋糕,很普通的样式,但是我觉得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送给那个大少爷最好的礼物了。
第二天,我在衣柜前踟躇半晌,为了配合任瑾瑜,我还是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穿上一双平底布鞋,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我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的身高一直停留在高中时代,而且,好像还有在变矮的趋势。
约在一家算是中档的餐厅,任瑾瑜果然是一身休闲装,像是还未成年的娃娃,他收到我的蛋糕时欢呼一声,真像是一个孩子,那种纯粹的快乐,让我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安安,我觉得你无所不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边的星子。
“那岂不是女超人?”我抿嘴笑。
“差不多吧,总之很棒就是了。”他手里捧着蛋糕,一脸餍足。
“我才不要做女超人。”
“为什么?”
“男人婆一样,嫁不出去。”我笑的促狭,存心逗逗这个大孩子。
“怎么会,像安安你这样的女孩子。”他瞪大眼睛手舞足蹈地说,尔后忽然停住,半晌才小声说,“会有很多人喜欢啊……”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但是我专注于盘中的鱼,没有听清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问,他却缄口不语,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谈话中知道任瑾瑜还在读书,他比我小一岁半,研究生毕业在即,这个斯文俊秀满身孩子气的大男孩读的是数学,谈到他的专业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在闪闪发光,那种兴奋劲根本不能用语言来表述,谈到激动处他还用筷子蘸着酒在桌子上写下一长串我根本看不懂的方程。
“安安,你不知道那种成就感,付出再多的努力也值得,我不后悔选择这个专业,它让我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最后他用这句话来总结,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光芒,我突然很羡慕他,那样完完全全地热爱自己的专业,那样毫无顾忌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情里,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他和我说,当初为了选专业的事儿和他母亲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半个月,最后由他母亲的妥协而告终。
我们相谈甚欢,大概是因为年龄相近的缘故,连喜好都差不多。
比如喜欢各种名牌车,当然,我是垂涎,他是收集。
“爸爸去年送了我一辆保时捷,是我软磨硬泡了好久才卖给我的,他总说做人要节俭低调。”
“保时捷,好棒!”
“那有时间带你去兜风,我们找个车辆少的地方给你试手怎么样?”
“好呀好呀,说定了,不许赖账。”
再比如喜欢甜食,各种糖果,各种蛋糕,各种小点心。
“我记得我老家那边有一家蛋糕店,做的超级棒。”我吹嘘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经常去的那家店是否还在。
“真的吗,比你做的还好吃?”亮晶晶的大眼,晨间树林里的小兽一样懵懂可爱。
“当然,我这点手艺和人家根本没得比,有机会请你去吃。”
“好,一言为定。”
纯洁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的男孩子,我忽然有一种拥抱他的冲动,无关情欲,只是因为他的干净,那种让人心疼的干净。
当你失去了某些东西的时候,那些东西便会显得弥足珍贵。
忽然手机铃声想起,我摸出来,是萧北,对任瑾瑜比划了一下手机,并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我离开包厢。
“喂,萧北哥哥。”
“你在哪儿?”
“在外面和朋友吃饭。”我没有告诉他是和任瑾瑜,毕竟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不是很好。
“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晚上带你去蹭饭局。”
我报了地址,想了想说让他等等再过来,我不想让他和任瑾瑜碰上。
回到包厢,本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说还有事,任瑾瑜很有眼色的说今天就先到这里,有时间再来找我玩儿。
我微笑着点头同意,这是一个干净温和的男孩子,我并不排斥和他做朋友。
因为和他说有人过来接我,任瑾瑜交代我小心点就先离开了,依旧下着小雨,我站在饭店门前一边避雨,一边等萧北。
大概只过了二十几分钟,萧北的车子就驶进我的视线,他撑着伞从车上下来,手臂上还搭了一件外套。
“就知道你一定不知道带件衣服。”
萧北略带责备的说,那件纯黑的外套落在我的肩头。
“大夏天的,根本不会冷嘛。”
“受凉感冒之后你就不这么说了。”
“你放心啦,感冒之后我还是会这么说的。”
我龇牙咧嘴的笑,我估计我要是有条尾巴,这会儿也傲娇地竖起来了。
萧北,他很容易把人宠坏呢。
刚坐上车,车门还没关上,任瑾瑜的喊声就由远及近地传来。
“安安!”
只能再度下车,果然,任瑾瑜冒着雨跑过来。
“我就生怕你走了,但是还是不甘心想回来看看,原来你还在啊。”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呐,礼物。”
“你过生日还要送我礼物?”我惊讶,但是却没有收的打算。
“我赶时间,先走了啊。”他把东西塞在我手里就一溜烟地跑了,我哑然失笑,这个场景还真像他母亲给我镯子的时候。
坐进车里,萧北的嗓音清清冷冷传来:“你刚刚是和瑾瑜一起吃的饭?”
他刚才没有下车,一直在冷眼旁观。
“嗯,他说今天是他生日。”
“你不用瞒着我,你们交往我不会反对”
怨气直接扑面而来,我怔然,他这是又为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