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成痴》褚枫

8、第五章：上

　　不给自己软弱的借口才能坚强如铁，有时候没了退路才会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程落

　　程落打的回家，将东西都收拾好后卫叔来了，程落一直很感激他，当初他父母去世卫叔帮着弄了葬礼，甚至还说过要支持她读大学，虽然最后她没有去读，但是对于卫叔程落非常尊敬。
　　卫叔带了很多东西过来，有炒花生炸带鱼藕盒等等，反正都是过年他们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东西，他猜着程落可能不会准备这些于是便叫老婆多弄了点。
　　卫叔老婆虽然厉害，可其实也还是好心，她也是没办法，她家里也还有好几个孩子呢，所以程落没同意卫叔的提议后她其实也挺内疚，而且后来程落还把欠他们的一万块钱还了，她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于是有事没事她就做点好吃的给程东和程西过过嘴瘾，程东和程西挺喜欢卫叔和卫婶的。

　　程西看着藕盒还有炸的喷香的丸子，拿起来就吃，吃了一嘴的油，卫叔摸摸她脑袋，然后对程落说：“程落啊，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怎么说我也是村长，该帮的肯定会帮你的。”
　　程落点点头说：“谢谢卫叔，我们亏了你照顾了。”
　　卫叔摇摇头，他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没能为程落这三个孩子做。

　　卫叔走的时候问程落：“你们家这房子的房契是不是在你爷爷名下？”
　　程落摇摇头说：“不知道。”
　　卫叔说：“没事的时候找找，过来我给你开个证明，然后你去把房契改到你名下，这事谁都不要说，偷偷地弄，还有现在查的也不严，你去报的时候把房子面积再说大一点。”
　　程落有点疑惑：“这个有什么用？”
　　卫叔只是说：“别问那么多，按卫叔说的做就行，你二叔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千万别听别信，这个房子的房契你一定要改到你名下。”
　　程落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卫叔。”

　　这个年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但是有小河虾有炒花生炸丸子还有程落做的饺子，程落一家三口吃得很香，穿上了新衣的程西很可爱，程东也懂事，程落觉得这样就挺好真的挺好。

　　杨钦大年初二来看程落，程落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东西最后还是收了，都是些吃的，他说是他的新年福利，程落做了点饭打算一起吃，后来丁小克来了，程落挺高兴，丁小克一见到杨钦就是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弄得杨钦很是无奈。
　　丁小克家其实已经搬走了，搬到了市中心最豪华的一个什么花园，程落反正也没去过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丁小克还能记得她她真的挺高兴。
　　丁小克带了很多零食和礼物，都是给程东和程西的，看俩小孩这么喜欢他，丁小克挑衅地看着杨钦：“怎么样，我才是这家的男主人！”
　　杨钦无奈，程落一巴掌拍丁小克脑门上：“说什么胡话，好了，过来帮忙做饭。”
　　“好嘞好嘞，落落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叫我落落姐。”
　　“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程落气极反笑，这个邻居家的弟弟到底是多大了？

　　晚饭程西根本没吃，因为她吃了太多丁小克送来的零食，程落数落丁小克：“以后不许买那么多巧克力和果冻，小西吃多了零食就不吃饭了。”
　　“嗨嗨，我下次少带点，咦这个东西真好吃，是什么？”
　　“哦，是杨老师送来的，好像叫牛油果，他说可以直接吃我就给调了一下，味道还挺好的。”
　　“啊，他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你，落落这个人阴险狡诈你不要对他这么好。”
　　“喂，我还在这里呢，这些话等我不在的时候说比较好吧？”杨钦扶额叹息，他这个学生从那时候起就跟自己不对盘，现在怎么还是这样，也不见成熟一点。
　　程落一巴掌又拍丁小克脑门上：“吃人东西还这么多话！”

　　杨钦走了之后丁小克死活赖着不走，最后程落没办法不得不同意他住到程东的房间，丁小克便乐颠颠地帮着洗碗扫地擦桌子去了，程落笑着笑着眼前忽然出现罗沉墨的影子，不自觉便有点难受，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忽然想起他。
　　“哎，落落，我两年之后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我照顾你。”
　　“你照顾好你自己别惹叔叔阿姨生气就不错了，还照顾我，小伙你想太多了。”
　　“咦，落落，有男人这么对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程落无奈，扫帚打到丁小克屁股上，丁小克一蹦三尺高：“落落，你怎么老是打人，这样会嫁不出的。”
　　“用不着你为我犯愁。”

　　晚上丁小克坐在沙发上和程落一起看电视，程东程西闹了一天都睡了，丁小克忽然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喏，新年礼物。”
　　程落转头便看到盒子里一条银色的项链，“我不要。”
　　“干嘛拒绝？”
　　“要送下次不如送我捆葱，我就毫不犹豫的收了。”
　　“落~~落~~”丁小克拖着长腔喊程落，程落就是不理他，于是丁小克说：“好，那我明天买葱去，然后我做成项链送你，好不好？”
　　程落噗嗤笑开，伸手就要去揉丁小克的脑袋，结果丁小克一闪身程落没摸到，丁小克嘿嘿一笑：“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是男人了，不是小孩，哈哈哈……”
　　程落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你什么时候大我一岁我看看。”
　　“落~~落~~”
　　“好了好了，那么点心思用在别人身上不好吗，我要是能喜欢你早就喜欢了，别费神了，都十七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咦，你知道我喜欢你？”
　　“喜欢什么喜欢，这种不算，记得找别人喜欢去。”
　　“落落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然后让你得寸进尺？”
　　“落~~落~~”
　　丁小克又开始哀哀地一声拖过一声地嚎，程落踹他一脚：“小声点，别吵醒了小东和小西。”
　　丁小克点点头，然后小声地喊，弄得程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落知道丁小克的这种感情其实不能叫做爱情，他从小就喜欢自己，这种喜欢大概是对自己的一份依赖，只是丁小克一直闹不懂，所以总是缠着程落，不过程落知道他终归会明白这种对于姐姐一般的依赖和爱情不是一回事。
　　程落其实意识到这一点也才没多久，丁小克隔着大洋给程落打电话，有一次大概在那边受了点委屈，电话里就有点哭腔，程落柔声安慰，直到丁小克心情好多了，他说：“落落姐，我希望能一直在你身边。”这个时候程落才发现丁小克只是太过依赖她了，不是其他，纯粹是感情上的依赖。
　　丁小克父母总是不在家，她这个邻家姐姐便成了最亲的人，可是这个姐姐还有一个亲弟弟一个亲妹妹，所以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丁小克总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程落没办法只能给他擦屁股。当然程落也总是欺负他，丁小克觉得那不算欺负，他甚至是高兴的，至少这个姐姐看着自己呢。
　　说起来丁小克其实只有她这一个“家长”，甚至连家长意见书有时候都是程落给写的，丁小克觉得这种感觉是喜欢，可是程落却放了心，她相信丁小克在遇到合适的女孩时会明白的。

　　初五，批发街恢复营业，程落也恢复营业了，虽然日子不长，她还是攒了点钱的，她对于自己这份工作很满意，虽然辛苦，可是每次看着程东和程西她都觉得高兴。
　　初五这天很冷，程落不舍得穿自己的羽绒服，便穿着破旧的棉服来批发街，因为是年初，生意并不好，人也不多，程落冻得双手通红，鼻头也发红了，她跺着脚在摊子前走来走去。
　　不远处的咖啡店里，罗沉墨远远看着她，一直看着。

　　程落实在是冷了，于是躲在墙角，只是有客人的时候她再出来，罗沉墨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要了一大杯奶茶，然后给了服务生双倍的价格让他送给程落。
　　程落接过奶茶的时候疑惑地看这服务生，“今天不吃煎饼？”
　　服务生其实经常来程落这里买煎饼吃，虽然不知道姓名其实也都认识，他笑道：“不吃，这是给你的。”
　　“为什么？”
　　“看你冷呗。”
　　“那我付钱，多少钱？”
　　“好了好了，已经有人付过了，我走了，要是冷今天就早点回去吧，这里每年农历十五之前都没怎么有人的。”
　　“哦。”

　　服务生走了，程落看着咖啡厅的蓝色玻璃，看不到里面的人，她低头喝了一口奶茶，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手心传来的暖意让她失神，她偷偷地想会不会是罗沉墨呢，可是想完之后她又狠狠摇头：“笨蛋，又想不切实际的事情。”
　　咖啡厅里罗沉墨看着下面的程落，目光温柔。
　　服务生专门坐到罗沉墨对面，而后语气不善：“喂，你对西施什么企图？”
　　“嗯？哦，没有。”
　　“说了谁信？你喜欢她？”
　　罗沉墨怔愣了一下，而后低头说：“喜欢。”
　　服务生一拍桌子：“不行！她是我们经理的。”
　　“啊？”

　　经理过来了，一巴掌拍服务生身上：“该干嘛干嘛去。”
　　罗沉墨看着一身西装的男人，男人坐到他对面去，微微一笑他说：“抱歉。”
　　“没事。”
　　“我已经结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妻子和西施长得有点像，所以员工总是拿这个开玩笑。”
　　“哦。”
　　“你是西施什么人？”
　　“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她多大？”
　　“十八岁。”罗沉墨回答得很轻，好像自己在回味。

　　经理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唉，原来才十八啊，你们分手了？”
　　“……？”
　　“她好像说自己没有男朋友，但是有个喜欢的人，不会是你吧？”
　　“她说过有喜欢的人？”
　　“是啊，这一圈都是熟人，她人挺好，所以偶尔被打听一下也不为过吧？”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
　　“喂我说小伙子，你看上去也不大，西施这种女孩你不知道珍惜吗？”
　　“她从没给过我机会。”罗沉墨低了头，放下五百块钱就要走，经理拉住他：“喂，钱太多了。”
　　“留着吧，如果天冷，给她一杯奶茶，下雨了给她备把伞吧。”

　　罗沉墨走了，漆黑的眸子让人感觉深邃得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