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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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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电梯深处,捧着一大束水仙花,不是上楼,而是下楼,还是一个人。
“小伙子是来看女朋友的吧?怎么又捧回来了?”在医院,明眼人一看此花非康乃馨都会抿嘴一笑表示都懂,可没送出去的花总还是有人要的。
“依我看,你追的女孩要的是实在,你跑勤点总会打开一口子的。”
这里不是国外,陌生人和你搭腔总是有一定原因的。
“你这花可真漂亮,扔了怪可惜,你不会是想下次还捧着这束来吧?”
“你喜欢?……可我也喜欢。”
“叮!”电梯才到6楼,每到一楼层电梯门都要开一次,却很少有人进来或者出去,这是双电梯设计上的缺陷。如果两部电梯同时下降,聪明人都会选择进先到的电梯吧,哪怕里面很拥挤。
难道她就真的等不及了,还是自己真的错过了?想着她在说自己手机号时却小心看着别人的小女儿心思,自己就觉得可笑。
电梯最后在负二层停了下来,而里面只剩下手捧鲜花的季平。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之前彼此的恭敬绅士已不复存在。
“她呢?”
“她呢?”
又撞语了。
“季先生是吧,我们还真是有缘。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你,跟踪人可不是绅士所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山别墅区林荫大道2号,还想不起来吗?”
“作为贴身保镖,却丢下主人不管,也不是忠心奴仆所为吧?”
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两人兵马相见、两阵对垒。
“她人呢?”
“那你准备好箱子了吗?”
“我也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你当我用魔术把她变出来?可笑,让我开口可以,等你做个几年司机省吃俭用攒下足够美金再说吧。”哥哥腹黑,弟弟会很纯?别幻想别幼稚了,每个人心里都藏了一把防身武器,而藏在季平心里的却是把剑当刀使的损人利器。
出了车库,季平开着跑车压马路,朝路边树木葱郁的方向开去。如果他所料不错,她此时又在散步散心情吧。
医院外,供散步的慢行车道不长,可她到哪去了?正当季平转悠得心里猫抓似的痒时,却看见陈向宇一脸镇静的开车扬尘而去。虽然十二万分个不甘愿,却驱车尾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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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已到一天中散热的傍晚,恍如山中一日世间一年,我也没能想到和易瑶瑶在一起会过得那么快,虽然已记不起大多杂谈的内容。
在夕阳、微风中散步是件很惬意的事情,沿着医院外长长的自行车车道一路走去,人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伸胳膊踢腿舒展筋骨,在这番盛世殷荣的市民夜生活中,在还能看清路人轻松享受的表情之下,我觉得自己再这样心事重重下去,有点对不起这夕阳美景。
而最让我在意的是当路人的眼光扫向我时,能看见他们那本是惬意的神情有那么一瞬变得生硬。哎,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又如此在意他们的感受,果然不是年少的我能承受得起的。
笑,笑,笑。
看着别人能说话的愉快眼睛,告诉自己要像他们那样笑。
“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给我的?”一支灿烂若笑的娇红玫瑰被人双手捧着送到我眼前,高大的男孩穿着得体而称身的绿色校服,害羞可人的脸庞还未褪去稚嫩。
“为什么送我花?”
“你先收下我就告诉你。”我诺诺地用双手接了过来,生怕自己的拒绝会挫伤他的自尊心。男孩很有礼貌,修养不低,并未在我接过玫瑰时占我便宜。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微笑示意。
“可以,但你得等我把话说完好吗?”这时他感到不好意思,像小弟弟一样带着央求的口吻对我说。
他只是让我听完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未过分要求我不能生气之类的自私请求,这真是一个体贴又细心的男孩。
他告诉我,他是附近的高一生,是受伙伴们的请求出头买花送我,简略说完第一句后他小恶地一指我就看见一群穿着绿白相间校服的男学生娃,他应该是伙伴中长得最体面的。
他见我并未生气,接下来却有点怯羞地告诉我:“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笑得很美,那一刻我想我是爱上你了,等我好吗?我读完大学就来娶你。”
“我第一次告白,并不敢奢求你答应我,我只是想,我必须说给你听。”我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不过他对我的感觉来得更怦然心动,不然打死他都不会给一个陌生女孩告白,哪怕伙伴们如何恶言威胁。
“谢谢你。”这一次,我是真的会心笑了。
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有些是很美好的,我想我竟有缘遇上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真情告白。我想到了三毛,在我生病期间喜欢上的女作家,想到了她的凄美爱情,想到了同样给她告白,说着等他来娶她的誓言,曾经年少的信誓旦旦,到最后的山盟海誓。
“我叫孙佳源,我只求你现在记住我,当我六年后来找你时能记起我。”
“我叫姚莘意。”不必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说好的是此时和六年后,感情是很奇妙的事情,如果刻意而为之是会失去最让人心动的感触,一切随缘就好。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那群藏在身后的高一生如嗅到诱人花香,又得到探路蜜蜂信号的增援部队,蜂拥着出了巢。
10支玫瑰由他们分别赠送,第一支是孙家源所送,余下的9支在赠送时并未急于告诉我他们分别是谁,如果分别告诉我又让我记住他们,多少就有点困惑了。送完玫瑰,他们又结伴走了,孙家源回了一次头,笑得很灿烂,然后就被同伙群殴而去。他们是一个足球队的,来医院看受伤的队友。我想,他们才是最天真活泼的孩子,还有让人羡慕的勇敢和无畏,又那般无忧无虑。
捧着未束成形的玫瑰花,我想我应该买一个花瓶把它们都装进去,再倒上清水滋养着它们的韵华之美,可附近却没有连锁大超市和ATM机,而我的兜里只有一张银行卡。
“你可以去前面的花店让老板娘给你扎个花盆。”一直蹲坐在地上的老人善意提醒我,看来刚才的一幕都尽收他的眼底。我笑了笑,在他身旁蹲了下来,我想我是累了,需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可又不想让往常那样一个人出神发呆。
不管他与我说话的目的何在,我想,他是不介意与我多说一些的。
“一天下来,你能赚多少钱?”穿得不是很破旧,蹲坐在街头一棵大榕树下,最明显的特征是身前有一个美丽的花篮,是用七彩塑料藤编织的,做工很考究,即便里面有几张五元、十元不等的小钞也不影响它的美观。他应该是一个很随和、很特别的“老乞儿”,不知怎地在他面前连自己也变得随和,便随口一问。
“小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他们能给我一口饭吃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我可不敢贪求太多。不怕你笑话,当初我只是走累了想坐下来歇会,也许歇的时间太长了,便有人开始施舍我些零钞,他们心意并不坏,我也就没怪罪他们。后来,便如你所见了。”笑由心生,如浴春风。
“对不起,我以为你身上有足够我要借的钱,我想拿东西和你换,因为我身上没有一分钱,没法买一个花盆。”他没怪罪我的唐突,我也只好实话实说。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难怪阿源他们那么喜欢你。”
“你认识他们?”他说的是送我花的那群男孩子。
“你想听一个神父给你唠叨往事吗?”老人张开嘴露出稀疏的牙槽,眯着眼睛挂起了笑容。
“那我可以坐下来吗?”我试探着征求他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