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欣喜。 ...
-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
枣其实有很多话想问纯子。
——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
——是不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两年的时间，他也从那个初入职场的愣头青，变成了一个较为成熟的年轻男性。而那些问题在过去的两年中，在枣工作之余，便会提醒他似的、在面前跳出，在他脑海中闪过，想忽视都难。朝日奈枣无法对此做出回答。于是它们便沉淀下去，堆积在他心里，像个雪球越滚越大。
但他全都没有问。此刻平静凝视着少女的他，最后只是问出了一个最为平淡的问题。
“在家里……这个新家里，过的还好吗？”
纯子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她语气熟稔，像是过去的那两年他们一直都在保持联络一般——她大概没把那个当一回事，“我现在，一切都很好哦。”
换做别人，两年之间没联系，而造成这些的人自己还不以为意，生气倒不至于，但肯定是会对此心怀芥蒂的。但枣……
“你现在还在公司上班吗？”
“嗯。我在一个游戏公司上班。”
纯子突然道：“你是不是长胖了啊？”
“……应该没有吧。”他也有点不肯定，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体重，难道最近是因为坐久了运动变少的缘故？“不过纯子你确实变了些……”
“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小矮子了。”纯子听了这话很愉悦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笑嘻嘻道。
——具体是哪里变了呢？
他的目光瞥过少女飞扬的裙摆，飘然的丝丝缕缕的长发，最后定在她笑意盈盈的脸上。
——她看起来更快乐了。
他不无悲哀地意识到，她真的有可能……不需要他了。
这一发现让他心底愤怒而又哀伤地沸腾。犹如一座死寂了许久的火山翻涌着不安的岩浆、即将喷发。那些他以为已经掩藏极好的情绪，在某一刹那，汹涌地向他袭来。
然后，他就听到纯子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她像是刚开始叹了口气，然后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那时候，我搬家去了叔叔家。太突然了，错过了那周的星期日，也就没有通知你。”
她垂着眼帘，不去看枣——也可能是害怕看到他的表情。纯子于是就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将自己那些敏感而又细腻的心思全都和盘托出。
“不过后来我想了想……那就这样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毕竟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啊。无论如何，一直什么都不顾你感受地，一直拜托你的是我吧。你那么忙，你有工作，你也有自己的生活……这样一想，我和当初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我那么讨厌给别人增添工作、不顾他人感受的他们，但我竟然在无形之中，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这么一想，我也讨厌极了任性自私又矫情的自己…那时你肯定也烦透我了吧？——真是不堪回首啊。我真是个大麻烦。”
“说完了吗？”
“啊？哎哎——”
毫无预兆地，枣伸出手，动作很轻、却不容拒绝地抱住了她。
纯子有些惊讶，她想侧过头看他。枣像是发现了她的不安分，于是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盖住她的眼睛——她的睫毛颤动着，碰到了他的掌心，有些微微的痒。
——他可不想被她看见，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那笑肯定很傻。
“我……”他的声音一顿，但又很快接着说了下去，“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怀中的身体微微一动，被他一手加了些力气牢牢拥住，像是用这无声的行为来告诉她——“别动”。
“其他好听的话我也不会说。但……”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真是个笨蛋。
纯子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一动不动，枣都忍不住以为她睡着了。而那之后，她却动作很慢地抱住了他。
“……”
》》》
那之后日子又平淡无波地过了几天。
“头发好像该剪了……”纯子有些烦恼地喃喃着，神情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之前一直懒得去剪，结果现在一直疯长。这长度有些过长，直接导致洗头都变得麻烦，终于让她也忍受不了了。
——真烦啊，不想去理发店。
“那么……不如就让我帮纯子好了。”
就在她无聊地拿出手机，刚划出解锁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
抬眼一看，琉生正微笑看着她。
不过纯子一开口就是拒绝：“……嗯，还是不蛮烦琉生哥了。我自己可以去理发店。”反正理发店距离也不远嘛。
“为什么？”对方的眸光转暗，语调却很轻柔，说出的话却让纯子难以继续拒绝，“去理发店的话不是很麻烦吗？还是说……纯子不相信我？”
——再拒绝就真的伤人了吧。
“当然不是了！”
》》》》
于是，纯子坐在椅子上，看着琉生做着准备。
“纯子，不要乱动哦。”他拿着剪刀道。
琉生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发现纯子有些紧张，听了他的话，她直接像是个雕塑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接闭上，长长的睫毛还轻轻地颤动着——像是把弱点暴露出来的动物，忐忑又可怜。
他自觉有趣，好笑地勾起了唇角，温柔道：“放心吧，纯子……我会为你打理好的。”
纯子能说什么呢——“嗯。”
“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个问题呢。”
“什么问题？”
琉生动作不停，像是考虑了一会，慢慢出声道：“纯子……是不是讨厌我呢？”
“没有啊！”纯子睁开眼睛，诧异道，“琉生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透过镜子，她看到身后的青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她一直都觉得，琉生是这个家中最好看的人。这种好看是不仅是因为他那精致的容貌，也是由于对方身上独特的、有些雌雄莫辨的气质。
所以听到这个问题才会觉得很奇怪。也深深地困惑了——她哪里表现出讨厌他的意思了？
但此刻他的话像是在控诉她一般，显得有些委屈：“因为纯子，好像一直都在拒绝我——”
“哎？”纯子纳闷。她什么时候……何况这次不是没成功嘛！
他像是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之前为昴的生日，想要为纯子做头发也是……纯子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接近我呢……”比起家中的其他兄弟。
“那个——”不知为何，纯子有点心虚。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过分。但我也希望，纯子能像对其他兄弟一样对我。”他修剪的差不多了，于是耐心地梳理着她的头发，在碰到少女耳旁的头发时，他的动作一顿——她虽然面上一片平静，耳朵却通红，看起来害羞又腼腆。
——为什么唯独要和我拉开距离呢？
——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期待你的到来，希冀你的亲近啊。
——我……
于是他体贴地轻轻抚过那缕头发，凉凉的指尖不经意地触及她的耳朵，纯子便瑟缩了下。琉生眼中的笑意更甚。
“好了。”他说。
“对不起——”纯子连忙说，“我之前只是……因为不太习惯被人动我的头发。真的！我很少去理发店也是因为这个……”
琉生望着她微笑。
她心里有些捉摸不透他是不是生气了，隐隐发慌：“琉生哥…？”
他才轻飘飘道：“那以后纯子的头发？……”
“都给你剪！”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