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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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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麻和纯子挑选的礼物是一对陶瓷人偶。与美和和麟太郎颇有几分相似,做工十分精致——毕竟是挑了一下午的嘛。
到了婚礼那天,她们才将这份准备好的礼物送出。
“真可爱!麟太郎,你看,和你好像啊…”朝日奈美和指着那个短发的男性人偶对麟太郎道,继而转身面向绘麻、纯子,“谢谢你们~绘麻,纯子,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漂亮呢!” 她看着她们身上的衣服,赞叹道:“很适合你们呢…我没选错。”
“哎——阿、阿姨也很漂亮!”绘麻脸红道。
“美和阿姨真的好年轻!”
美和狡黠一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妈妈了?”这句话自然是对绘麻说的。
绘麻:“咦——?”
麟太郎道:“哪有那么快的,你总要给些时间让孩子去适应。”
距离绘麻上一次见到麟太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因为职业是冒险家的缘故,似乎无时不刻地在旅途上。每年她总能收到麟太郎从世界各地寄来的明信片——那都是绘麻最宝贵的收藏品,他会在这些明信片上寥寥地写上那么几句,大多都是随笔,那些词句组成了他在她心中的一个模糊的、浅薄的影子。而他偶尔会来的一通电话,会叫绘麻无比惊喜。
他似乎变瘦了,也变得更加稳重成熟。他望着美和的目光是满是柔情,他们看起来如此般配。
——太好了,他看起来是如此幸福。
》》
婚礼快要举行的时候,纯子由于急着去厕所,匆匆忙忙地和绘麻分开。
从厕所出来之后她就傻了眼。教堂过大,里面的路弯弯绕绕……她不知道怎么回去啦。
事实证明,上天对她还是垂怜的,虽然没给她一个聪明的头脑,但为她送来了一个能挽救目前情况的人。
“……真是麻烦你了,祈织哥。”纯子一再道谢。她了解自己的认路能力,这种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假如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回去,极有可能错过婚礼。
“不用客气。”祈织看了她一眼。
气氛有点尴尬。纯子想着说点什么来缓解这个气氛,她脑子一转:“祈织哥的学习应该很好吧?”对方一看上去就是那种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嗯,还好。”
“我快填志愿了…目前也没有想好什么学校,祈织哥有什么建议吗?”她真心实意地问。这个问题目前也是纯子的一大烦恼。相熟的人中,藤井由也无条件是明慈——因为篮球部的前辈在那。再加上绘麻也想去明慈。她是挺想和由也、绘麻在一起的。但是就这么决定了,她又觉得相当轻率——毕竟是人生中重要的大学啊。虽然她也没什么人生目标,不过她也不想未来的自己无所事事。
“……”
祈织没由来地停下脚步。他的神情安静,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他的外貌俊秀,是时下会被追捧的忧郁美少年。而此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纯子,让她觉得她好像做错了什么。
——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她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城智大学。”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很奇异地,纯子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变好许多。
——应该是错觉吧,他刚刚的嘴角似乎上扬了?
她没有细想,她的注意力全被前面的一个人吸引了。
那是正在和绘麻交谈的一个青年,他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穿着西装,表情严肃。她甚至知道,这个人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说起话来是一字一句的刻板,每每听到总觉得像是在教育人一般,认真又老成的态度。
他给她的感觉太熟悉、太熟悉了。
这个人像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本该被她剁烂了踩碎了嚼吞下腹彻底毁尸灭迹,但它又出现在她面前。像是对她说“HI”,同时提醒着她——HI,不要忘记了,你过去有多蠢。
但她又是乐于见到这把钥匙的。它不仅仅勾起了她对于以前愚蠢事迹的回忆,也带来了甜蜜的快乐。那快乐曾经像是黑夜里唯一的一丝光,是溺水者手中仅存的浮木。
——几乎都要开启那漫长的回忆录了。
他微微侧过身子,顺着他的这个角度看过来,纯子的脸没有被任何人遮挡,暴露在他的面前。纯子看到他愣住,吃惊地睁大那双深紫色的眼睛,他的嘴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是你……”
那声音是低沉的。像轻飘飘的羽毛般。但它划过了那静谧的空气,钻入她的耳中。
HI。是我噢。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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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他之后的几个小时,纯子觉得无比的漫长,她连婚礼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
对于绘麻的“哎?枣先生和纯子认识?”的问题和兄弟们的疑惑她也是一概打马虎眼过去。而枣也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十分有默契地守口如瓶。
——开玩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啦。
纯子对于枣的态度实在太过亲近。她拽着他的袖子,没顾上会不会扯皱——而枣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她的眼睛亮亮地、殷切地注视着他:“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那语气很可爱,像是小孩子在讨要万圣节的糖果。
兄弟之中,椿最先表示出不满:“什么嘛!妹妹酱为什么对枣这个呆子这么热情?”
梓推了推眼镜,没有制止。
就连弥都在雅臣旁边,嚷嚷着:“不公平,为什么小枣和姐姐的关系这么好?”
其余几个人虽然没说什么,不过都竖着耳朵等着听答案。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嘛。大家都很好奇,来,告诉我们原因吧……
枣拿着纯子的手机存着他的手机号——某个少女想也不想直接把手机塞过去了。他一边熟练地输入,一边敷衍地、简短地回答:“之前见过一面。”
——信你才有鬼。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这么说。
这人本来就不太爱说谎,也完全没有半点说谎的天赋。一向直率又坦诚,又是出了名的不善言辞,偶尔长篇大论的时候基本都在讲道理,其他时候闷上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谎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简直在挑衅人的智商,听了相当不爽。
要:“小妹,难道枣是你喜欢的类型?”
“当然不是了。”纯子接过枣递过来的手机,她现在的表情显得心满意足。
——那他对于她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在日向纯子几乎从未回首的过去,这个人毫无疑问地牢牢地占据了一角。他像是垃圾桶,包容了她的全部。大多数时候,他所收获的往往都是那个少女不为人知的、不那么可爱的任性和歇斯底里——像是某些撕破了人皮的妖怪,暴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或者某种成熟、外表柔软的果子,露出里面坚硬而酸涩的核。
她大抵是觉得不需要了,即便失去了他的消息也从容。他却顽固地记住了那种时时刻刻被渴求、被需要的感觉,如同罂粟般的美好感觉让他上瘾,也让他沉迷。失去联络之后,反倒是被需要的这个人,处于一种奇妙的惴惴不安之中。
但在此刻,被需要的人,和那个需要的人,又重逢了。
——还是觉得,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