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女王》寰音

12、第十二章 魔镜碎片落入天界手中

　　伊利亚和汤米正艰难地齐力拖着麻袋往天界飞去，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但是依然乐得合不拢嘴。
　　“天啊！我们立大功了！”虽然还没完成任务，汤米已经在一脸憧憬地幻想起受赏受封后的美好生活。
　　但是很快，麻袋中的夏洛特又开始鬼哭狼嚎，她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硬生生地把汤米从美好的幻想中扯了出来。伊利亚也开始连连抱怨，“这女孩子真烦，早该堵住她的嘴。像她这么叫法，很快全世界的恶魔都会找到我们了。”
　　汤米一听，也叹着气连连摇头。突然，他瞥见自己正下方有几团黑黑的不明物体。虽然夜色很浓重了，汤米还是可以识别出这并不是陆上的城堡或山包，这是……这是？！
　　天啊！这竟然是恶魔！汤米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嗓音竟比麻袋中的女孩子还大得多。身边的伊利亚霎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了？”
　　“贝利尔！贝利尔！”汤米慌慌张张地重复道。
　　听到这个名字，伊利亚马上也发出一声尖叫，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猛扑翅膀以冲刺的速度朝天界飞去。但是没用，那几个黑影依然越来越近。汤米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嘴角的獠牙，而恶魔绿莹莹的双眼在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夺目。
　　“竟然有三个！”汤米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路西法，贝利尔，萨麦尔都来了！”
　　“什、什么？！”地狱三魔头的名字已经把伊利亚吓得屁滚尿流。“救命啊！米迦勒在哪啊！米迦勒——米迦勒……”
　　两个天使此起彼伏的惨叫之间，三个恶魔已经赶上了他们，把他们包围在中间。“不要杀我们啊，求求三位大王放我们一马吧，嫉妒者在这里，你们要就拿去吧……妈呀……三位大王……三位大王！三位……大王？”伊利亚突然看清了眼前三个恶魔的真面目。
　　他们完全不是什么魔君，只是普普通通的低阶恶魔罢了。
　　伊利亚瞬间止住了叫嚷，冷静了下来。
　　汤米还在持续鬼哭狼嚎，伊利亚终于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你给我住嘴！”汤米一惊，顿时安静了下来。
　　伊利亚一把将整个麻袋扔给他，说道，“你带着她先上去吧。这里我解决。”然后毅然决然地抽出剑。汤米一愣，眼角很快渗出两滴泪珠。而后，他以沉重的口吻说，“天界会永远记得你为保卫天国事业做出的牺牲的。”拍拍他的肩，一脸肃穆地抱着麻袋飞走了，边飞还边哇哇大哭，“伊利亚！我会永远怀念你的，你真是我认识的最伟大的人，呜呜呜……”
　　三个恶魔想上前抓住麻袋，却被伊利亚一道闪电劈开。三个恶魔继续拼着命要冲上前去，伊利亚又放了两把火。这三个恶魔明显阶级太低，有两个居然是用手来挡火，而另一个总算会用点弱不禁风的结界防御。等到一阵火烧过，他们缓了过来，一边咆哮一边举着长戟刺向伊利亚，伊利亚闪身躲过，马上放了三道闪电。有两个恶魔这会儿被击伤，开始挣扎着坠落下去，而另一个一脸惊恐，很快意识到自己处境不佳，夹着尾巴逃了。
　　伊利亚得意洋洋地看着落荒而逃的敌人，心生一阵莫大的成就感。但是他很快想起汤米，又感到气愤起来。“汤米那个蠢货！我一定得回去打他一顿！”伊利亚边咒骂道，边追着汤米的踪迹朝天上飞去。

　　魔界，潘地曼尼南殿，觐见大厅。
　　魔王路西法正沉默地站在厅堂正中央，面对着王座。来自厅堂四壁的烛火光辉烁烁，淡淡地洒在他身上。魔王一头极美的黑发，在烛火的照射下闪耀出夺目的光彩。
　　而此刻，刚吃了败仗的三个恶魔一脸自责地齐齐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良久，魔王路西法沉重地挥挥手，说道，“起来吧。这不是你们的错。”
　　三个恶魔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等候吩咐。
　　“你们可以下去了。”路西法说着，缓缓走到觐见大厅前方的王座上，在那里坐了下来，用手撑着前额，陷入了沉思。
　　平安夜。圣诞节。耶诞日。
　　他竟然想不出别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这三个词。
　　宰相别西卜终于抵达了万魔殿，他风风火火地走进了觐见大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觐见大厅王座上的魔王。魔王这么焦急地把他唤来，必定事出有因。再见到他神情如此忧郁地坐在王座上，别西卜此刻不由得心生忧虑，“陛下，你找我？”
　　路西法的双眼已经紧紧地闭上，眉宇间凝聚着一团挥散不去的愁绪。“镜片落入天界手中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别西卜一惊，神色顿时沉重起来。“陛下？”
　　路西法叙述道，“两个天使抓走了嫉妒者，我们的恶魔追赶上前，不敌。”他的语气无比低沉，“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准确地识别出嫉妒者。”
　　别西卜忙说道，“陛下不要过于自责，毕竟我们在过去一个多月内已获寻三块镜片，这相当难得了。”
　　路西法叹了一口气。“要是天界销毁了这块镜片，那么我们要再花费一千年的时间从亡灵身上提犬嫉妒’元素。”然后顿了顿，补充道，“那魔镜的重铸，就要一千年后才能完成。”
　　别西卜思索片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开口说道，“所以我们只好赶在天界销毁它之前把它夺回来。”
　　“夺回来？”路西法轻笑一声，好像觉得别西卜的话很好笑。“天界的防御，不是虚设的。魔镜一进入天界界内，就几乎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别西卜便说道，“有三个计策。第一个，劫持一个天使，以镜片作为交换条件；第二，我们七个魔君一并杀入天界，直接争夺；第三，潜入天界，把嫉妒者劫持回来。”
　　路西法赞许地点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出这么多计策，宰相果然足智多谋。”然后，语锋一转，补充道，“但是，第一，天界现在没有哪个高阶天使是在外活动的，我们无从劫持。第二，直杀入天界是赌上性命之举，我们七人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比镜片更有价值，我绝不赞成这桩赌博。第三，若化为低阶天使潜入天界，难度较低，但是或许一辈子也没办法得知镜片确切的藏身地。
　　“天界的牢狱，入口只有一个，终点却有超过十万个，期间要路过十几个分岔路口才能最终到达每一条路对应的唯一一个狱房。不知道确切的狱房号，就算能混进天牢，也基本没可能找到镜片。而化为高阶天使则是不可能的。因为高阶天使太少了，一个假冒的必然不出五分钟就会被人发现。”
　　别西卜一脸敬佩。“陛下的思维审慎严谨，在下实在佩服。只是，若不能将魔镜碎片夺回，我们又何尝还有其他出路？”
　　路西法道，“我现在已经在想，如何尽快集齐所需的亡灵，尽量缩短新铸‘嫉妒’的时间。”
　　别西卜道，“据说米迦勒会在千年后集齐精气而醒来。要是那时候魔镜才重铸完毕，便没有意义。”说到此，别西卜加重了语气。“米迦勒为了粉碎魔界的进攻，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性命都丢掉。因此他即使法力不及陛下，仍然是我们最大的障碍。我们不能等到他醒来。”
　　魔王点点头。“这一点也是我一直在烦心的。”说到此，重重的忧愁又笼罩住了他俊美的脸庞。
　　“唯一的办法，还是将‘嫉妒’夺回来。但是我现在暂时想不出新点子。不能为陛下分忧，在下实在惭愧。”别西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魔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要紧，宰相先去休息吧。”然后重新紧紧闭上双眼，仍保持着原先扶额沉思的忧郁坐姿。
　　别西卜很快告退了。空荡荡的觐见大厅里，路西法仍然不停地逼迫着自己思考。
　　平安夜。圣诞节。耶诞日。
　　他脑海里仍然只有这三个词在来回转，对思考造成极大干扰。而其他的思路竟然一丝踪影也不见。魔王失望地拧紧了双眉。

　　天界，第九重天，赤炎殿。
　　已是午夜时分，整个殿堂静谧无比。午夜的微风轻轻拂起落地大窗旁的金色纱帘，灌进了空旷的寝宫主卧室里。
　　此刻，加百列正蜷缩在拉斐尔的怀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两人就坐在落地窗边的榻褥上，这会儿夜风吹颤了加百列翼上的羽毛。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拉斐尔挥挥手，夜风顿时顺从地消退而去。而他再度搂紧了加百列蜷成一团的身躯，似乎还怕她感到寒冷。
　　加百列的眼帘已经沉沉合上，她弯长浓密的湖蓝色睫毛正在微微抖动着，大概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睡得并不安稳。淡蓝的夜色铺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染冷了她无暇的肤色，使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忧郁的精灵。
　　拉斐尔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她，目光始终没有挪开过，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已经以这样温柔的目光，看了她上万年。但是，加百列对他温柔背后的情感，却始终没有察觉。
　　而拉斐尔的心，在这无果的凝望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千万年来，就像一个忧伤的轮回。米迦勒一直在注视已逝天使艾瑞儿的身影，加百列一直在注视他的，而拉斐尔一直在注视着加百列。每个人的凝望都是无果的，每个人的心底也都因此被一层淡淡的忧郁始终笼罩。
　　只是，没有一个人选择回头去看看。而身后的人，就只能将这份爱恋深藏在心里，任之一日日沉淀得更为深沉、更为浓烈。
　　加百列已经决定向米迦勒坦白自己的心迹。而我呢？拉斐尔想，我什么时候告诉她？我是不是该永远隐瞒下去？
　　想到此，拉斐尔看见睡梦中的加百列微拧双眉。她一定做噩梦了，他想。他多么希望自己能进入她的梦中，保护她，为她驱除所有恐惧。但此刻他能做的只有轻轻抚弄她的后背，以此带给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
　　寝宫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拉斐尔的思维。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个风影殿的侍卫冲进门来，急急地说道，“拉斐尔殿下，宰相找你！宰相找你！”
　　拉斐尔指指怀中的加百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安静。但是太晚了，加百列已经醒了，她一脸迷惑地睁开了双眼。
　　侍卫见状，干脆继续说下去，“嫉妒者已经找到了，宰相有事与你商量。”
　　“找到了？”拉斐尔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惊喜之情。“宰相在哪？”
　　“就在……大概在过来的路上，他早已等不及了。”
　　“在这里。”梅塔特隆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身风尘。“拉斐尔，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没想到风影殿的人居然告诉我你在米迦勒的圣殿。”
　　拉斐尔抱歉地一笑，“太过意不去了，如此劳苦宰相。”加百列一见到宰相，已经睡意全消，立即站了起来，马上恢复了精神。而拉斐尔也整理了一下衣襟，从榻褥上款款起身。
　　梅塔特隆宽容地一摆手，“没事。”然后又说，“加百列一个女天使在这儿陪米迦勒就算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也这么喜欢米迦勒。”
　　拉斐尔顿时被噎住。继续呵呵道，“宰相想多了。不如我们直接谈正事。”
　　“好。”梅塔特隆点点头，马上一脸严肃地开始叙述，“嫉妒者已经找到了，现在暂时被关押在第五天的北部牢狱里。等到掌管大熔炉炼火的天使白天上班，便可以开始销毁了。” 他说道，“但是根据寻获镜片的天使所言，曾有三个恶魔与他们交锋。这三个恶魔必然会回去把天界寻获‘嫉妒’之事告知路西法。我怀疑，魔界很快会有所行动。”
　　拉斐尔思索片刻，道，“魔界或许会有人来劫狱。”
　　梅塔特隆点点头，“而且魔界有很多堕天使，他们要是化身天使进入天界，我们也未必能识别。纵使天牢把守极严，魔界劫狱成功却并非完全不可能。你对此有何看法？”宰相一贯深思熟虑，有很强的忧患意识。即使魔界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成功率，他也会愁眉不展，想方设法要把这极小的概率也消除为零。
　　拉斐尔听罢，想也不想，果断地说，“立即把嫉妒者送往第四重天炼火大熔炉销毁。事不宜迟。”语气斩钉截铁。拉斐尔虽然一贯以温和善良出名，但是同时极有头脑的他根本不会为了区区一条人命而乱天界的大计划。说起销毁嫉妒者，竟然是毫不犹豫、当机立断，仿佛将要被处死的只是一块没生命的镜片，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梅塔特隆皱起了双眉，“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是否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拉斐尔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啊，明天是耶诞日。”
　　“烧一个大原罪会造成多严重的空气污染，我不大清楚。但是这个历时千年铸造的原罪不烧十天半个月看来也是没办法烧尽。我们总不好弄得耶稣殿下的生日宴会乌烟瘴气的。”
　　拉斐尔想了想，道，“博爱的耶稣殿下以大局为重，肯定不会责怪我们。”
　　梅塔特隆毕竟是宰相，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他说，“其实我来，只是想问问你，未来一天内把嫉妒者关押在哪里较好。我早已深信销毁之举不能在明天结束之前进行，这一做法也不必再作考虑了。
　　“一则，耶稣殿下固然不会说什么，但是在他的生日宴之时做销毁原罪这般不吉利的事情，他心里肯定不开心。二则，明天是公休日。掌管大熔炉之火的天使们今晚就已下班，后天早上才会回到岗位上。现在已不知到哪欢快去了。我们要把他们找齐全，也有些难度。”
　　拉斐尔说，“这些顾虑都不是硬障碍，可以克服。我则认为，销毁镜片，刻不容缓，可以不留后患。”说到此，拉斐尔却看到宰相坚定倔强的目光，深深明白他的决策已经不容更改了，于是便改口说道，“不过说起关押嫉妒者，我倒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梅塔特隆双眼一亮，“你说。”
　　拉斐尔睿智地一笑，梅塔特隆和加百列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投到了他身上，两人都是一脸期待。而一旁的大床上，米迦勒依然在沉沉地昏睡着。加百列一直很想知道，昏睡中的米迦勒能不能听到别人在他耳边讲话。但是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在千年后才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