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女王》寰音

11、公爵小姐的平安夜厄运

　　圣诞逐渐临近，北欧国家的雪一天下得比一天大。艰苦的穷人们诅咒这样的气候，因为他们被迫使着去消耗更多的木柴来燃烧取暖，这会花费不少的积蓄。但是对于丹麦的贵族阶层来说，这样的气候只是增添了即将来临的圣诞气氛。
　　此时，一架华贵的马车正疾奔在哥本哈根的玛格丽特大道上赶向阿马林堡。这是从欧登塞城索兰姆公爵家出发的马车，车上坐着索兰姆公爵的两个爱女：十六岁的姐姐凯蒂和十五岁的妹妹夏洛特。她们正处于如花一般的年龄，这样年轻的花季少女最为王都哥本哈根的上流社会交际圈所喜欢。于是，索兰姆公爵在今年圣诞社交季把她们送去王都，让她们开开眼界、扩充人脉。
　　“姐姐，”夏洛特突然说话了，“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的帽子更加漂亮。我想要它。”
　　凯蒂戴了一顶宽檐的软帽，帽子上装饰了漂亮的黑色大羽毛和几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凯蒂有些不耐烦，“不要闹啦，你闹了一天了。我的帽子与你任何一套衣服都不般配。”
　　夏洛特狠狠刮了姐姐一眼，“你能不能把帽子摘下来？”
　　凯蒂把头转向窗外，不理她。
　　“姐姐！把帽子摘下来！”夏洛特的双眼里已经射出了怒火。
　　马车突然停了。夏洛特探出头往窗外一看，原来她们已经到了阿马林堡。负责护送两位公爵小姐的管家已经下了马，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大门旁的士兵长，信封封口的印泥上正是索兰姆公爵的标志性专用印案，士兵长立即会意，示意士兵们把大门打开。
　　马车又缓缓地起步了。片刻以后，他们越过花园驶到了宫殿门前。一名仆人上前拉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凯蒂便抬起脚小心地走下了马车，夏洛特紧随其后。
　　阿马林堡是哥本哈根四大贵族的居住地，也是国都哥本哈根城除皇宫以外最为热门的社交场所。这些日子，阿马林堡已经聚集了很多从全国各地赶过来赴圣诞社交季的客人，两位公爵小姐到得已经算晚。
　　“凯蒂？”一名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突然从殿门走了出来，一脸惊喜。
　　“卡尔？”凯蒂也开心地叫了起来，小步跑上台阶扑进了卡尔的怀抱。“卡尔！”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中，卡尔微笑着弹去凯蒂肩上刚落的两片小雪花。
　　但他很快地放开了凯蒂，再次一脸惊喜地唤道，“夏洛特？”夏洛特走上台阶来，卡尔接过她的手背优雅地吻了一下，“小女孩，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凯蒂在一旁说，“是啊，妹妹现在比我都漂亮了。”
　　“噢，我的小凯蒂！”卡尔又转过身来，一脸温情地抓起凯蒂的手痴迷地连吻了两下，“在我心里，小凯蒂是最美的。”
　　卡尔公爵是哥本哈根四大贵族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与索兰姆公爵交情很好，也还是单身，非常受女士们的欢迎。索兰姆公爵的两个小女儿，他都非常喜欢。哥本哈根的上流社会则传言道，他将要向凯蒂求婚了。这个消息可让丹麦无数贵族少女伤透了心。
　　夏洛特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当然，还是姐姐最漂亮了。”她一脸妒意地说道，“漂亮得我想把她的脸蛋撕下来。”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呆，大家都被夏洛特恶毒的语言吓了一大跳。片刻之后，卡尔公爵说道，“夏洛特，你一定是累了。快点进门来吧，我带你们上你们的房间。”
　　凯蒂却心事重重。她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妹妹越来越常说攻击自己的话。但眼前，英俊帅气的卡尔公爵正向自己伸出了手。凯蒂脸一红，忙上前挽住了他的臂膀，卡尔满意地笑了。
　　夏洛特就跟在两个人的后面，这会儿发现前面两人好不亲密，心中又不平衡起来。夏洛特自己也有一些倾慕者，但是追求她的人无论是地位财富还是相貌外形都比不过卡尔公爵，这会儿，姐姐却已经成了卡尔公爵的准未婚妻。夏洛特越想越觉得眼前的场景扎眼，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硬生生地把两人拨开了。
　　卡尔和凯蒂一脸惊讶地回头看她，只见夏洛特一脸不满。她很快死死地挽住了姐姐的手，理直气壮地说道，“妈妈不给我们随便牵别的男人的手的。”
　　卡尔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凑近来对夏洛特说，“小女孩，我很快就不是别的男人了。以后你要叫我姐夫。”
　　凯蒂在一旁羞涩地一笑，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夏洛特更加来气，“你不许向我姐姐求婚。”
　　卡尔十分得意，“说什么也没用，我反正要把你姐姐抱走了。要是舍不得，就好好珍惜这些为数不多的你姐姐单身的日子。”说着，把含情脉脉的目光投到了凯蒂身上，凯蒂也对他回复了深情的一笑。
　　夏洛特气得直发抖。凭什么？凭什么凯蒂可以得到这么出色的男人的心？为什么她自己就没有这个好运气？夏洛特越想越气愤，情不自禁地破口大骂道，“凯蒂，你这个妖精！巫婆！妓女！男人都被你勾引走了！”夏洛特心里一不痛快，就什么都骂得出来。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会儿，卡尔公爵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他一脸吃惊地看着夏洛特，仿佛看见了一个恶魔。
　　而凯蒂，在这样恶毒的咒骂里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夏洛特已经三天不被允许出门了，这是管家的建议。管家非常深思熟虑，要是因夏洛特小姐的毒嘴而毁了索兰姆家族与富可敌国的卡尔公爵的联姻、甚至一段世袭的好交情，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每天，凯蒂一早就离开了房间，直到深夜才回来。不用怀疑，她必然一整天都陪在卡尔公爵身边。而暴跳如雷的夏洛特每每欲出门便被管家拦住，“公爵小姐，您病了，多多休息吧。”
　　“不！不！我要出去！”但门已经不容商量地被锁上。
　　这天，是平安夜。卡尔公爵要捎凯蒂去皇宫参加国王举办的圣诞舞会。舞会上，人们不仅能尽情地整夜在美妙的音乐中跳舞，偶遇美妙的情人，所有来宾还都会意外地收到国王慷慨送出的神秘礼物，获得新年的祝福。因此，这样的舞会自然为所有贵族所向往。然而，前几天表现不佳的夏洛特已经被严格禁足了。她从没去过国王的圣诞舞会，内心强烈的渴望把她折磨得心力交瘁。
　　于是夏洛特一大早就开始不停地哭闹，哭得凯蒂终于于心不忍，想想三天都把妹妹关在屋里也是过分了，父亲知道也一定会怪罪的。而若连一年一度极其难得的皇宫圣诞舞会都禁止她去，父亲得知后更会大发雷霆。于是凯蒂只能艰难地决定把夏洛特带去皇宫。夏洛特这才停止了哭闹，开始一心一意打扮自己。
　　这会儿身材魁梧的卡尔公爵骑在一匹漂亮的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两位公爵小姐的马车和十二个骑着马的侍卫。一行人就这样从阿马林堡踏雪出发了。凯蒂和夏洛特都打扮得非常用心，凯蒂穿着一条朱红色的绸缎长裙，戴着白手套，而夏洛特则穿了一条浅绿色的裙子，戴着黑手套。两人的样貌都非常出类拔萃，谁也不比谁差。
　　但是，夏洛特依然怎么看姐姐怎么不顺眼，完全不能容忍姐姐丝毫的优点。
　　“凯蒂，你的头发真好看。”夏洛特闷闷不乐地评价道。
　　凯蒂一听，长叹了一口气。“夏洛特，你怎么又来了。”
　　夏洛特口无遮拦地直抒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真但愿有把火把你的头发全烧光，这样你就不能勾引卡尔公爵了。”
　　“天啊，夏洛特！”凯蒂惊呼了一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夏洛特厌恶地瞟了姐姐一眼。
　　她却不知道，此时有两个天使正在她们头上飞过。他们正在漫无目的地搜寻着目标。
　　“咦？伊利亚，我好像听到了些什么。”
　　“什么？”经过了上次的教训，伊利亚再也不敢小视汤米的直觉。
　　“等等。”汤米说着，追上了马车，透过窗子往里面仔细观望。
　　夏洛特又开口了，“为什么你可以戴家传的珍贵首饰，我就只能戴我自己的？”
　　“你的也很漂亮，夏洛特。”
　　“可是你的更漂亮。”夏洛特的双眼嫉妒得要烧出火来，她现在坚信，姐姐就是凭借着这些诸如此类的细微优势而获得卡尔公爵的青睐。“把你的给我，你这个不要脸的勾引男人的妖精！”
　　卡尔公爵明显也听到了马车内的争执，于是调转马头，赶到马车旁，关切地对着里面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凯蒂不想让自己的爱人知道妹妹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强忍着泪水，说道，“没事。”
　　卡尔爱怜地看了她一眼，又回到了马车前方。
　　而在马车的上方，汤米已经乐开了花。“没错！”他摇着伊利亚的翅膀大叫起来，“我找到嫉妒者了！”
　　伊利亚被摇得差点没能保持住平衡掉到地上去，便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快点放开我的翅膀！”
　　汤米这才停住了手。他一脸幸福地说，“啊！这次要立大功了！说不定我能被允许搬到第九天去住！”
　　伊利亚一脸鄙视地瞥了一眼汤米，“傻瓜，去第九天要靠实力，不是运气好立个功就行的。”但是实际上自己心里也乐开了花。他知道，完成这次任务，各种荣誉和财富就都在后头排队等着了。
　　但是，时机还没到。天使无法像恶魔一样直接剖开人的心脏把碎片拿出来，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镜片。而万一在摸索过程中被镜片划伤了手，那等待自己的就是瞬间灰飞烟灭的命运。他们能做的只有把这个人带回天界。
　　在米迦勒掌管的第四重天中，有一个大熔炉。熔炉内永远燃烧着炎烈的炼火，任何罪恶放到其中，都会被烧得化为乌有。伊利亚和汤米要做的，便是把这个夏洛特小姐带到大熔炉中。一旦她被烧死，她连同她内心的“嫉妒”都将不复存在，而魔王路西法便无法重铸魔镜。
　　“伊利亚，你说，魔君贝利尔有没有在跟踪我们啊？”
　　伊利亚一听，吓了一跳，赶紧警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幸好，附近一个恶魔也没有。“现在还没有，不知待会儿会不会出现。总之，一定要处处提防，尽早行事。”说毕，出于不放心，又仔仔细细地再次扫视自己的周围。
　　如果贝利尔在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定会禁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蠢货，本王爷怎么可能跟踪你们啊！”当然，贝利尔王并不在场。在过去的一个多月内，洛克因寻镜有功而获得的奖赏让众恶魔羡煞，一时之间，主动投入搜寻的人数不胜数。于是，在如此高的积极性下，这一个多月以来，“懒惰”和“愤怒”竟也已相继被拿到手了。
　　此刻，贝利尔正坐在魔王路西法的腿上与众魔君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开怀痛饮。路西法已经忍无可忍地赶了他好多次，但是这家伙仗着与魔王够熟就是厚脸皮地赖着不走。
　　而汤米刚才提及魔君贝利尔的一句话却让伊利亚由最初的欣喜若狂变得越来越心惊胆寒。恰好，暮色也已四合。纵使此时没有下雪，太阳的消逝也让整个世界立即寒冷了十倍。伊利亚开始禁不住地瑟瑟发抖。
　　“快啊，快啊……”伊利亚一边发抖，一边咒骂道，“为什么她还不下车？……”
　　而片刻后，卡尔公爵与两位小姐的马车终于太迟地抵达了皇宫门前。天已经黑透，舞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一个皇宫侍卫迎上前来打开了马车的门，卡尔公爵已经下了马，他走到马车边，很有风度地把一只手递给凯蒂。凯蒂马上扶住他的手，优雅地迈出了车门。夏洛特在车厢内破口大骂，“凯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矫情！装什么矜持，装什么优雅。”说着，跟在凯蒂后面直接跳出车来。
　　突然，夏洛特感觉到自己被一张布裹住，她刚想惊叫，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麻袋里，麻袋的口很快封上，她顿时啥也看不到了。
　　“姐姐！姐姐？姐姐！……卡尔公爵？……爸！”夏洛特惊慌地大喊大叫起来。而皇宫门前的十个侍卫，个个都惊成了木人，直直地瞪着车门，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神情恐怖得好像看见了鬼一般。
　　凯蒂和卡尔公爵听到喊声，连忙回头。但是奇怪，夏洛特声音还在，人却不见了。
　　“姐姐——！姐！公爵！公爵！……爸！姐姐！……”夏洛特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往天上去了。
　　“怎……怎么回事？”半晌，凯蒂颤抖着发出了疑问。
　　“她……”负责开车门迎接公爵小姐的侍卫惊吓过度，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知道，但是夏洛特小姐，忽然就凭空消失了。”